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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大叔頭也不擡道,“哦,英帝那邊已經準備好,給他鬧騰去,看我老任怎麽收拾他們。老板娘,再給我一杯咖啡謝謝!”

安易哭笑不得,給那位大叔添了咖啡,糾正道:“我是安易。”

“安易好,我知道你是安易,那場記者會太精彩了!我是市場部的任平生,你可以叫我任大叔。”胡子大叔很迅速地擡頭一笑,又繼續盯着屏幕,“安易,你以後能到公司上班嗎?不用別的,就負責我們幾個的咖啡怎麽樣?”

“咳!”安易沒會說話,何岑臻已經一聲清咳,嚴肅道,“專心工作!不想休息了你們?!”

兩位大叔動作一致地攤了手,秦經理道:“男人的獨占欲真要命啊。”

安易不禁莞爾---何岑臻很明顯拿這群人沒轍嘛。他往何岑臻那裏望了一眼,心裏忽然好柔軟。

這個男人其實……唔,吃軟不吃硬,對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很明顯地沒有辦法。

從淩晨一點半到早上九點SD普通員工準時上班,會議室一直維持着緊張又歡樂的氣氛。安易給幾人準備茶點,照顧他們的肚子,而他們徹夜奮戰,抵擋暗處的攻擊。

“啊——!!”早上九點半,林觀易大吼一聲仰頭倒在椅子上,就差沒口吐白沫了。“終于緩過來了!至少兩天內對方沒有功夫出手,強烈要求休假!”

“你才呆了三天有什麽好叫的?”任平生的雙眼已經木了,“我和老秦已經呆在這裏四天的好嗎?”

“好了,都閉嘴。”何岑臻站起身道,“現在立馬回去睡覺,明天下午給我繼續來這裏盯着。”

幾個人招了招手,示意知道了,全都沒了力氣回話。

而何岑臻站起來,拉着安易往外走。

“何岑臻,”安易有點擔心,“你給我去休息!趙林呢?叫他派人送我到竹西佳處。”

“沒事。”何岑臻按下電梯,在狹小的空間裏忽然抱住了他。“你一個人去竹西佳處,我不放心。”

安易無奈道:“我沒那麽脆弱吧?”

何岑臻沒說話,只是抱着安易,溫柔地吻了一下他的耳朵。安易不自覺抓緊了他的衣襟,心中嘀咕。

他竟然能猜到自己對竹西佳處有陰影?

作者有話要說:

☆、怒斥

【82】

然而再多的陰影也止不住心中的憤怒,何況身邊還有個他在。安易以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殺進竹西佳處,在何岑臻的帶領下沖到屋後琴室,大吼道:

“聞——君——易——!!!”

“你這個傻逼!”安易憤怒拍了一下書案,“為什麽要把阿步送走!!”

聞君易也是一夜沒睡,昨日的爆炸,夜晚的計謀,抵死的纏綿,刻骨的離別,種種情緒交錯,淚眼獨坐待天明時,海叔卻忽然跑了來,告知他外頭危險,不許他輕舉妄動。那一刻的心情已不願回想,他滿臉的疲憊已經化作木然,只是呆呆地解釋:

“呆在我身邊……太危險。”

“放到別處就不危險嗎?”安易繞着他團團轉,恨不得給他一耳光扇醒了,又舍不得動手。“你笨不笨啊?在你身邊至少還有一個設備先進的醫院和一個龐大的保镖隊伍,無論什麽樣的情況都可以應對。但是!你把他送回C市,那裏有什麽?阿姐和大哥是特警不是保镖!他們有自己的任務!他們能随時随地保護阿步嗎?”

聞君易對他的怒吼恍若未聞,他膝上放着一把古琴,身上仍穿着單衣。他只是垂着頭,慘白的手指拂過琴面,複讀機一般重複道:

“我不能連累……”

“連累個毛線球啊你!”安易握着拳頭蹦了蹦,忍不住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他既然愛你,無論在不在你身邊都會跟你有關聯,你以為把他送走就沒事了?你當宛庭軒是傻子啊?阿步不在你身邊更擔心你你知道嗎?他什麽消息也不知道會被人騙了你知道嗎?他會胡思亂想會做傻事你知道嗎?你個豬頭不會換位思考嗎?要你是阿步,莫名其妙地被人送走了你會怎麽想?”

聞君易身軀一震,不安地咬了咬嘴唇,再不應答。

安易簡直要給他這副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的态度氣死了,撸了袖子就像去搖聞君易的肩膀。何岑臻趕緊上前将他抱住,低聲道:“別動手,你會後悔的!”

安易給何岑臻抱着,一邊掙紮一邊吼道:“宛庭軒這招已經用到爛了你怎麽還上當?你不會聯系一下事情的前後嗎?我沒到別宴之前宛庭軒為什麽不對你們下手?為什麽專門對付我?就因為我在勢力之外,因為你們總怕連累我不敢牽扯我,所以我身邊的防禦最低!”

“……”聞君易猛地擡頭,眼中慌亂無措,抓住了安易的手顫聲道。“昨晚……”

“昨晚,不,應該說從三天之前宛庭軒就開始計劃。”安易看到他這個哭兮兮的樣子心就有點軟,語氣不由自主地就放溫和了些。“我這軟柿子變硬了不好下口,他就調轉槍頭對付你。炸了你的車就是要你害怕,要你擔心阿步的安危,從而将阿步送走。送走阿步,你會許會後悔将他追回去,我們得到消息也許會連夜追趕,也許會立刻來竹西佳處罵你。”

他還是忍不住越說越氣,手臂亂舞就要去戳聞君易的腦袋。

“話說兩股勢力糾纏這麽久了,你居然連一點暴力事件都沒有遇到過?我的店都砸了!要不是何岑臻出手就要給人淋汽油燒成渣渣了!你一點流血受傷的準備都沒有?一輛車爆了你就吓成這樣?”

“我……”聞君易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受傷自然無所謂,但會受傷的是薛步辭啊!

“你什麽你?”安易繼續開罵。“你知道宛庭軒等你将阿步送走等了多久?他布置了多少人在暗中你知道嗎?昨晚,你前腳一将阿步送走,他就派人将雲煙深處通往外頭的路堵住了,你要是一個後悔跑出去追,就是自投羅網。SD公司外頭也全是宛庭軒的人,等着我們出去搶回阿步或者奔回竹西佳處罵你。昨晚只要一步走錯,你會被抓,阿步會死,我會死,何岑臻的公司會沒有……”

聞君易臉色慘白,渾身顫抖,低聲道:“對不起……”

“你不該對我說對不起。”安易冷冷道。

聞君易在那一剎那見水汽湧上眼眶,抿緊了嘴唇卻不敢流淚。他已經親手将可以依靠着流淚的人送走了,這一刻,這個世界,哪個懷抱能容許他撒野?

安易看他那個要哭不哭的樣子,又心軟了。

“聞君易,你的心态不對。你愛的是一個男人,他不是遇到危險就需要你保護的女子。他不柔弱,他甚至比你能幹很多,因為你有一個雄厚的家世可以依賴,而他僅僅有一雙手一副身軀就能保護你的心。”

“聞君易,兩個人相愛,應該是相處支持,相互保護,你累了我來扛這個世界,我受傷了你将我抱在懷裏保護。你們是一體的,你懂嗎?休戚與共,悲歡相通,生死相随,你懂嗎?你們的幸福應該是兩個人一起守護,你們的未來要兩個人一起去奮鬥,一個人不能撐起兩個人的幸福!”

安易每說一句,聞君易的臉色就更白一分,顫抖就更劇烈一分,最後已如寒風中瑟瑟的秋葉,欲墜未墜,等不到春日的重來。而安易不肯放過,這個時候必須給他心靈沉重的一擊叫他醒悟。否則在未來的長長的一生裏再遇到這種情況,他還是會做這樣的決定。

“像現在這樣,你遇到了危險,不但不與他攜手應對,反而危急時刻居然将他送走。你不願他的生死相随,卻依靠別的男人保護着渡過難關,跟別的男人一起戰鬥。聞君易,易地而處,你心裏絕不絕望,會不會懷疑他對你的愛?”

安易緩緩地、森冷冷地問道:“聞君易,你真的愛薛步辭嗎?你難道只是……”

“我愛他!”聞君易驀地打斷他的話,紅着眼含着淚,堅定而又狂亂地叫道,“我愛他!我比誰都愛他!所以我見不得他受一點點傷!所以我不敢叫他冒險!安易,那是我的整個世界,我怎麽敢……怎麽敢讓他出現裂縫!怎麽敢讓他碎裂!”

聞君易的臉色慘白如紙,雙手緊緊抓住膝上的衣袍,手上青筋浮現,說到最後已嘴唇顫抖,完全說不出話來。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将頭別開,不給人看他的臉。

安易忽然就心軟了,瞬間覺得自己說話有些重,怕聞君易有些受不住。何岑臻輕輕地握了他的手,安撫他的不安,溫和地道:“小易,你別擔心,幸好安易反應及時,叫海叔攔住了你。C市那頭我們也派了人,已經将薛步辭安全送到了家,相應的布置也有了。你暫時就在家裏呆着,一切有我和安易在,一定會沒事的。”

聞君易輕輕地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那麽,事情先交給我和安易,你在家休息,好嗎?”何岑臻溫和地決定道,“消息随時可以問,但你暫時不要參與,好嗎?”

聞君易再點點頭,依舊沒有回頭。

“那麽,我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聞君易只是背對着兩人揮了揮手,沒有說話。

安易的心一剎那就變得沉重了起來,何岑臻默不作聲地牽着他往外走。寂靜之中,夏末的風吹來,風裏似乎有無聲的嗚咽與絕望。

“我……”安易忽然停了腳步,低下頭。沖進來時何等氣勢萬千,走出去為何形如掰荷?

“別擔心。”何岑臻柔聲道,轉過身一手攬着他的腰,另一手輕撫他的頭發。“小易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脆弱,只是他一晚上經歷了太多,一下子緩不過來而已。你說的話雖然重,但沒有說錯,愛情應該是兩個人的事。”

安易忽然就想起了前幾天兩人吵架的事。伸手抓住何岑臻的衣襟,将頭靠在何岑臻的肩上,安易輕聲道:“何岑臻,對不起,前幾天我不該亂發脾氣。要是昨晚宛庭軒早一點動手,我也要壞了你的事。”

“不怪你。”何岑臻吻了吻他的發頂,低聲道。“我不好,我從前劣跡斑斑,是我叫你沒有安全感。我還喜歡亂用暴力,一着急就傷到你。”

“不是的。”安易打斷他的話,“以前……我不知道,但這次你捏我的手腕,我知道你是真的着急,你怕我被刀子傷到。”

他說着忽然雙手環住何岑臻的腰:“何岑臻,我知道你現在在寵着我,你在學着尊重我,愛護我,憐惜我,保護我。你已經變得很好了,不要繼續寵着我,我今天不該就這麽沖進別人家裏罵人的,你這樣不好……”

“沒什麽不好的。”何岑臻笑道。被他這麽姿态柔順地抱着,何岑臻禁不住地心猿意馬,在他耳邊低聲道。“你一夜沒睡了,要不然……就在這裏休息吧。”

“你這個……”安易登時明白了他口中那個“這裏”是哪裏,立刻掙脫了他的懷抱,正色道。“咳,那個,你好幾天沒睡了,先回松間明月休息吧,我叫司機送回去就行。大白天的,宛庭軒也不敢做什麽。”

他聽到的那一剎那分明就僵了一下身體,而何岑臻只當做不知道,表情惋惜地說:“家裏房間很多的……”

安易趕緊往前跑,叫道:“童伯!辛苦了!幫忙把司機叫來可以嗎?”

何岑臻望着他的背影只是笑。

不寵你了嗎?如果不用寵愛,要怎樣才能叫傷口愈合?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要說何先生為毛老是憋着。今晚連接不上數據庫,差點就不能更新了。。。

☆、二喬

【83】

聞君易仿佛受了很重很重的傷,整個人都萎靡了,自那一天起,再不問四君子的事情。安易雖然罵也罵了,後悔也不能當做沒發生,心中卻十分擔心,每每安排了事情,總要拉住何岑臻問:

“聞君易怎麽樣了?”

何岑臻每當聽到這句話,心中總是十分溫暖而柔軟,安慰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道:“我最近也沒有見到小易,但你放心,他能撐過去的。”

這麽一說,安易就會哼一聲,狠狠道:“懶得管他的死活,千萬別再鬧出什麽事了,他就好好呆着吧。”

何岑臻望着他,只是笑。而他一笑,安易卻要惱,惱羞最後必定成怒,埋頭做事不理人。幾日之後還是熬不住,一定要何岑臻回去看一下聞君易。

“你就去看看他,跟他說說話,我去我就要生氣的,說不定又罵他。你去,好好的耐心地安慰他。”

何岑臻故作小心翼翼:“你……你不在意啊?”

安易差點就跳起來:“快去快去!自作多情什麽!誰吃醋啊?滾!”

何岑臻抱住他用力地親了一下臉頰。其實他心裏清楚,就算安易心裏再在意,也不能影響他關心聞君易。

回到雲煙深處,何岑臻才剛下車,就看見聞君易一身白色的深衣站在風裏。

“岑臻。”

何岑臻皺眉道:“小易?怎麽站在夜風裏?快進去,別感冒了。”

聞君易搖了搖頭:“沒那麽容易感冒。”

“你別逞能。”何岑臻不由分說就推着他的肩膀往裏走,“你要是生病了,安易要殺了我的。”

聞君易的身體一僵,配合地往前走,掙脫了何岑臻的手掌。兩人默不作聲地走在夜裏的庭院,夏末微涼,風輕輕地吹,聞君易的衣裾在風裏飄飛。

“岑臻。”聞君易低聲問道,“小安叫你來的麽?他……不介意了?”

“是他叫我過來的,他很擔心你。”何岑臻道,“無論他介不介意,他總是擔心你的,這點不會變。小易,你要振作起來,不要叫他白白訓你一頓。”

“真是慚愧。”聞君易吸了口氣,勉強地笑了,“我明明比他大,還要他來教我怎麽做。”

“因為那些事不是你擅長的方面。”何岑臻想起往事,心中一半酸楚一半後悔,“當初他去學古琴,學了大半個月也看不懂琴譜。”

“呵……”聞君易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那他們兄弟還真是像。步辭……學了四年,勉勉強強能彈一曲《鳳求凰》。”

《鳳求凰》是古琴考級中一級的曲目之一。想到他當時的笨拙,聞君易不禁想笑,卻又被随之而來的情緒洶湧地淹沒。

兩人不約而同地在心中湧起傷心與後悔,齊齊心酸難當。聞君易自知不可沉淪,只能另挑話題,問道:“岑臻,現在……事情怎樣?”

何岑臻應道:“一切安好,你放心,我負責公司的事,安易主管暗中,許多事情都在恢複。”

兩人至此又沒有話了。繞過主屋,聞君易往後邊琴室走去,忽然腳步一停,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問道:“岑臻,你為什麽……舍得小安參與這件事?你不怕他受傷嗎?”

何岑臻道:“很怕,怎麽會不怕?”

聞君易不解:“那為什麽……”

“就像阿易說的,無論如何,他都會被我連累的,我們的過去擺在那裏,宛庭軒不可能沒看見。與其叫他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受傷流血,不如讓他在我懷裏。我幫他做最好的武器,我給他最好的保全,他想厮殺我就給他往前厮殺,要是他累了,我就抱他回去休息。”

何岑臻說着不由得笑了,“你不覺得,安易鬥志昂揚的時候活力十足,叫人看着心裏都舒服嗎?”

“弓對箭說,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聞君易輕輕地說,“岑臻,我沒有你堅強。我大概被步辭保護得太好了,所以見不得他受一點點傷。那天在山莊,我看到他腳下有槍,我心裏……好像被刀割一樣。那天車子被炸,我……我心裏好後悔,我想起那天晚上,就是小安住院的那天晚上,我不該握住他從牆頭遞來的手的。如果我一開始沒有心軟,他就不會跟我牽扯這麽深,他就不會……就不會差點就死掉……”

“小易,這些感覺我都懂,阿易受傷的時候……”何岑臻嘆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聞君易的頭,溫和道。“如果可以,我也想重新來過,一點也不想安易受傷,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上,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後悔,後悔也沒有用,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以後更後悔。小易,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犯了錯。當初犯了多大的錯,就要用更大的決心去彌補。小易,我犯的錯遠遠比你嚴重得多。”

“那是因為,小安愛你勝過他的所有,甚至他一直堅持的驕傲。而你夠強大,相信自己能彌補。”聞君易用力吸氣,顫聲道,“岑臻,我從來沒有給過步辭什麽,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能原諒我……”

“小易,”何岑臻撫了撫聞君易的發,如長兄安撫自己茫然無措的幼弟。“薛步辭那小子不會丢下你的,他對你的愛,比你能想象的更多。”

“是嗎?”聞君易仰頭望了一下天空,嘆了口氣。“但願吧。”

何岑臻忍了忍,沒将薛步辭的事告訴他,只是道:“好了,我就送你到這裏,你回去好好休息,你一切安好,我們才能好好的做事。”

“我知道。”聞君易認真地說,“我不能像小安那樣跟你們沖鋒陷陣,至少不能拖你們後腿。”

何岑臻一笑,拍拍他的頭,溫和道:“別這麽說,安易最佩服你了,你沒有拖我們後腿。”

他話語中字字句句都是安易,聞君易聽着心中一陣觸動,不禁道:“岑臻,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終于不後悔了。”

何岑臻一愣。

聞君易道:“我一直撮合你們,鼓勵你去追求小安,其實……是有私心的。我知道那時候你心裏裝的是我,而我心裏只有一個步辭,無法回報你的情意,所以想你能從別處得到幸福。我對小安……愧疚更多,我一直希望有一個強大而深情的人能照顧他一輩子,所以我一直要你們在一起。可是後來的事情,叫我心裏很害怕,我覺得自己做錯了,幸好……”

他笑了笑,真摯地說道:“幸好,岑臻,你們現在的樣子,讓我相信總算沒有做錯。”

何岑臻也笑了:“嗯,幸虧有你,不然我也不會知道什麽叫憐惜。”又催促道:“好了,進去吧。”

聞君易點點頭:“晚安,岑臻,你們要幸福。”

語罷走進琴室去了。

何岑臻也轉身走了,正要出大門的時候,忽然發現童伯在院子的角落裏,便問了一聲:“童伯,怎麽這麽晚了還在院子裏?”

“哦,是岑臻啊。”童伯應道,“這棵灑金碧桃折斷了一根樹枝,我在幫它接上,很快就好。”

灑金碧桃?何岑臻不覺就頓住了。

這棵灑金碧桃,是二十年前,何岑臻與聞君易一起種下的。聞家世代書香,庭院數代都在經營,碧桃與庭院中其他名花貴種相比實在普通得可憐,原本不該種的。但聞老爺子說:“難得易兒除了琴還有喜歡的東西,種吧。”

于是這灑金碧桃就這麽種下了,何岑臻與聞君易一年年照顧着它長大。

去年春天,何岑臻與聞君易還因為簽約不簽約的事情在這樹下吵了一架。那時何岑臻滿心都是幫聞君易出唱片,一定要他簽自己的SD公司,而聞君易一定要自己建工作室。當時的何岑臻拗不過聞君易,氣沖沖地離去,過不了幾天,聞君易就帶着薛步辭到他面前,說簽SD也可以,但經紀人一定只能是薛步辭。

直到那時何岑臻才知道聞君易身邊一直有一個薛步辭,那時的何岑臻大為惱火,而聞君易心意堅決,何岑臻無法可想,只能依從。簽約的那天林觀易笑嘻嘻地跟何岑臻說,他找到了一樣好東西,帶着何岑臻到了一家破敗狹小的酒吧。

然後遇見了安易,然後何岑臻設下種種陷阱,費盡心機,終于在桃花落盡的初夏,讓安易一曲清歌為他不顧一切地出櫃。當時的自己從未想過這世間怎麽可能有這麽相似的兩個人,甚至後來安易與聞君易終于相見,他也只顧着要回安易的愛,從未想過,為什麽安易那麽驕傲的個性,會跟聞君易相處的如此融洽,在某段時間裏,他對聞君易的照拂甚至超過了對何岑臻的怨憤。

種種的種種,何岑臻之前都沒有想過。直到一個人在H市過年,終于冷靜了下來,一點點地回想從前的細節,才知道聞君易與安易的關系,一定不簡單。

因為這份不簡單,安易不能恨聞君易,也扯不斷跟何岑臻的關系,在友情親情與愛情裏艱難地掙紮。

惶惑與憐惜幾乎要從胸口滿溢而出,何岑臻在夜風裏輕輕地嘆氣,目光又落在那棵桃花上。

灑金碧桃一株樹上開粉與白兩色桃花,故而又名“二喬碧桃”。安易與聞君易,就像是這灑金碧桃上的兩色桃花,就似人間二喬。在他心裏究竟誰更重要?這個問題,安易或許放得下,但是他,何岑臻自己卻放不下。

聞君易說他終于跟安易相愛,他卻仍覺得,只是安易在愛他,他對安易的愛,比不上安易對自己的萬分之一。

他只知道安易很重要很重要,但到底有多重要?如果安易跟聞君易同時遇到危險,他會救誰?他說不出來。

他唯一知道的是,安易還是愛他的,愛得很深很深。無論什麽時候,只要他想騙,只要他勉強,安易就會跟從前一樣,柔伏于他的身下,跟他纏綿,全心全意只為他一個人着想,将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當安易到別宴的那一刻,他已經将自己堅固而沉重的外殼卸下,露出柔軟的跳動的心髒。只要願意,他随時都能将之握在手中。

可是握在手中之後呢?他就能保護安易的心不再受傷嗎?

安易越是深情,他就越是害怕,怕自己不能回複安易的深情。他不敢再叫安易傷一點點,他很怕再傷一次,安易就碎掉了,從此以後再也恢複不了。

從前安易被他打斷肋骨躺在病床上的蒼白面容,這些日子以來總浮現在他面前,他耳邊總是能聽見那一日子安易心如死灰的聲音。饒是他堂堂何岑臻,也害怕到不敢動。現在三個人的羁絆已經這樣深,如果再因為聞君易而傷到安易,安易會怎麽樣?

何岑臻真的想也不敢想。

所以,無論對安易說多少真心的情話,他始終不敢親吻安易的嘴唇,也不敢把安易帶到床上。一旦這麽做,安易就會淪陷,萬一之後萬劫不複,誰來還他一個活蹦亂跳會打架會罵人的安易?

何先生在這緊要的關頭,膽怯了,躊躇了,害怕得不敢向前。

作者有話要說: 很快,何先森就能爬上安易的床了。

☆、不安

【84】

某些念頭一旦産生,就好像某種無形無質的藤蔓一樣緊緊地纏緊了心髒,叫人惶惶然,忙碌時不覺,一旦清閑下來,它就作祟,叫人的心不得安寧。何岑臻一輩子也沒有遇到這種感情煩惱,想來想去,還是在工作間隙跟狗頭軍師林觀易說了。

對于何先生心中的猶豫,林觀易的評價是:“太有做昏君的潛質!”

何岑臻憤怒地擡起閱讀文件的目光,狠狠地一瞪。林觀易絲毫不懼,只是攤手笑道:“那不是嘛?匈奴都打到門口了,你居然還有心思記挂我究竟是喜歡合德還是飛燕,這不明擺着是昏君嗎?”

何岑臻争辯道:“小易已經不是我的了,我只有一個安易罷了。”

“但排除一切而言,你對選小易還是阿易,完全沒有主意啊。”林觀易頂着黑眼圈賴在沙發上嘆氣,“岑臻,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忽然好難過……嗚嗚嗚!”

何岑臻額上青筋跳起,随手撈起桌上的鎮紙就砸了過去。林觀易往沙發另一頭撲去,繼續哀怨道:“現在想想安易真好啊,長得漂亮,很癡心,會煮咖啡,能處理幫派事務,能安心做家庭煮夫。唉……不說別的,我現在只要想想大半夜加班回家有人給我留盞燈,廚房裏還炖着湯,床鋪暖暖的我一躺就有人抱,心裏對你就羨慕嫉妒到不行。唉……早知道安易這麽好,當初我就先下手為強,不告訴你那裏有個小易的代替品了。”

何岑臻瞬間沉下了臉:“你說的是真的?”

林觀易笑嘻嘻地回答道:“真的!”

何岑臻本來還有些慌亂,聽到他這不正經的口吻又放心了,低下頭去看文件,道:“你也老大不小了,真的想安定下來,就找一個人安安心心地在一起吧。別打安易的主意,打也沒有用,他不會是你的。”

“是嗎?”林觀易繼續笑嘻嘻,一個打挺起身往外走,依舊是晃晃悠悠的樣子。“你還真是有把握啊,別到最後發現自己身邊的西施一直挂念着範蠡吶。”

何岑臻的動作又是一頓。林觀易卻心情大好,一路吹着口哨往自己辦公室去了。路過電梯,叮的一聲,安易從裏頭走了出來,手裏提着一個保溫杯。

林觀易雙眼直冒綠光:“肉湯!”

“大黃別鬧!”安易舉高了手裏的保溫杯,嚴肅道,“去去去,狗糧不在這裏,等吃完肉了給你骨頭。”

“這麽對待功臣!”林觀易簡直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太絕配了,典型的昏君奸妃啊!”

“什麽昏君奸妃?”安易冷哼,“本來還想分你一點的,想想算了。”

林觀易簡直要遷怒了:“我們老大為了你差不多破産了,你還不是奸妃啊?”

“美人誤國一般都是沒用的男人拿來當借口的。如果你真的以為憑我也能叫你家老大丢了江山,那我只能說……”安易神色一變,表情與聲音都萬分真摯地勸道。“觀易,吾知君有諸葛之才,願為主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然時至今日,倉皇馬嵬之後,六軍不發之時,未免君襟抱未開而遭比幹剖心之橫禍,你……你還是離去了吧!”

林觀易沒料到他還來這一手,笑問道:“娘娘是要一丈白绫保全主上的江山嗎?”

“我不姓楊,別把我當胖子。”安易做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嘆了口氣道:“白馬金鞍青衫揚,仗劍恃文本楚狂。”他望着林觀易笑道:“雖有力士脫靴,貴妃捧硯,三首清平調引得龍心大悅,我終究還是東海釣鳌客,不曾一枝秾豔露凝香。”

林觀易卻沒想到他能這樣回答,望着他的目光裏不禁又多了一份贊許。可能只有這樣一個浮世清醒人,才能從這種種困苦磨難中繡勁如竹,寧折不彎。林觀易想着,不禁道:“也許竹西佳處真的應該由你來做主。”

“算了吧。”安易聳聳肩,笑容裏滿是無所謂。“拿來何用?”

“怎麽能這麽說呢!”林觀易憤憤,“把那棟宅子賣了我們倆至少能私奔到天涯,逍遙一輩子好嗎?”

安易還沒回話,何岑臻就在安易背後沒好氣地說:“林觀易,不想活了?”

林觀易挑眉一笑,臉上的神色一般玩笑一半挑釁,沒有回話。安易給吓了一跳,回身笑道:“哎喲,何先生,就當是生活小玩笑嘛,這麽認真做什麽?”

何岑臻哼了一聲,臉色依舊不大好。

林觀易趕緊用目光向安易求助,安易馬上伸出援手,走過去挽了何岑臻的手,笑道:“何先生不生氣了嘛,來臣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阿步那小子要回來了喲。”

林觀易面上一喜,問道:“薛步辭那小子成了?”

安易昂首自豪道:“我家阿步都出馬了,還有什麽不能成?何況他這是化悲憤為力量,一舉打入敵人內部好嗎?”

他臉上滿是得意與自豪,就像兒子考了年級第一的老爸在開家長會一樣:“不出意外的,阿步很快就能回來了。”

何岑臻也是一喜,林觀易趁機道:“那啥,那真是太好了,安先生,我們不如進了辦公室,邊喝湯邊說?”

安易也是滿臉開心,叫道:“楊助理!快來!犒賞三軍啦!”

楊曦竹從助理室裏奔出,簡直要淚流滿面了:“安先生,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您的到來!”

安易簡直要敗給這些人了,一路被綠幽幽的目光圍繞着進了辦公室。安易給他們彙報薛步辭的進度,其餘三個人簡直沒有在聽,滿腦子都只是吃。安易扶額,只能作罷,起身給他們泡消食茶去。

楊曦竹半個臉都快埋在碗裏了,卻忽然擡起頭來說:“我從來沒想過,安先生是這麽好的人。”

何岑臻喝湯的動作一頓,林觀易也若有感嘆:“我原來還以為他就是長得漂亮點而已,最多某些方面花樣豐富……”

何岑臻一記眼刀劈來,林觀易趕緊稱贊道:“沒想到是這麽驕傲又美麗的人哇,好厲害啊!我都要心動了!”

“嗯嗯!”楊曦竹跟着點頭,忽然若有所思,傻傻的笑了。“不過……嘿嘿,我最喜歡的還是我家夢回,雖然她什麽也不會,煮個稀飯也能把廚房毀了,呵呵。”

林觀易立刻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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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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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