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11)

。何岑臻的肩比安易的寬許多,何岑臻就是不擋下安易也沒事。

要說這位文武雙修的老人年紀大了失了準頭,安易還真不能接受。輕視聞仲禹的下場有多慘,也不需要別人來提醒。

“你總是那麽聰明。”何岑臻道,“這樣不好。”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安易似乎一下子就占了兩個。何岑臻頓了頓,又補充說:“他在試探我,看我對你究竟有多在意。”

“為什麽?”安易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然而随即又明白了。“林觀易是聞仲禹的人?他見你對聞君易情根深種,舍不得你這麽個大好人才将雲煙深處交給你,又怕你勢力大了對他的寶貝孫兒下手,所以讓林觀易找了我,給你個安慰?”

安易說着不由得笑了出來:“他一定以為你一見面就能猜到我是誰,結果你這腦子不頂用,白費了他的一場心思!”

“安易!”何岑臻低喝道,“別笑了!”安易驀地無聲,何岑臻澀聲道:“別僞裝了,黑漆漆的,我什麽表情也看不見。”

這笑聲簡直比最快的刀還狠,生生地割着兩個人的心。

安易默無聲息,忽然問道:“白天的時候,你就是想到了這點,所以傻住了?”

“對啊。”何岑臻笑了,“我沒想過,我們之間,除了你的心意,其他的……都這麽污濁。我……”他嘆了口氣,低聲道。“聞仲禹成功了,他把你放在我身邊,你一舉一動都……我有點害怕,怕我太在意你,聞仲禹會拿你威脅我。怕我不在意你,聞仲禹要當你沒價值,下手殺了你。他的手段……安易,你不知道有多可怕……”

“我為什麽不知道?”安易笑了,“何岑臻,你信不信?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

他沒有等何岑臻回答,追問道:“何岑臻,你知道我的身世嗎?”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

☆、訣別(下)

【88】

何岑臻道:“猜得出來一些。”

“算了,你別猜了。”安易道,“我來告訴你吧。”

他仰頭喝了一口酒,抹了抹嘴角的酒漬,開口道:

“何岑臻,聞君易的爸爸聞羨卿,有個孿生弟弟,叫做聞慕卿。”

何岑臻身軀一震,手動了動,忽然想伸手握住安易的手。

“聞慕卿在古琴上的天賦極高,聞仲禹從小對他寄予厚望,所以也極其地寵愛他,聞慕卿由是養成了一副唯我獨尊的性子。兄弟倆高中的時候,聞仲禹本來是要送他們出國讀書的,但聞慕卿說什麽也不肯,最後留在了X市一中。高二的時候,他喜歡上了班上的一個女孩子,那個女孩……名叫安寧。”

何岑臻嘴唇動了動,終于還是伸手握住了安易的手。安易沒有掙開,只是往下說道:

“聞老頭當然不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說了聞慕卿幾次,都沒有效果,幹脆就将聞慕卿關了起來。聞慕卿也是年少氣盛,趁聞老頭不注意就跑了,跟那女孩子私奔去了。聞老頭氣急敗壞地尋找,好容易找到了,卻發現那女孩子懷孕了。你說傻不傻?聞慕卿居然求聞仲禹看在孩子的份上答應他們結婚。”

何岑臻低聲問道:“那個孩子……”

“不是我。聞仲禹把聞慕卿抓了起來,當着他的面派人……”安易的手忽然一陣顫抖,何岑臻将他緊緊地抱住,安易繼續道。“派人輪J了那個女孩,把她關了起來。那女孩子的孩子因此沒了,差點瘋掉,聞慕卿也差點自殺。”

“聞慕卿終于對聞家滿心的憤恨,救出了那個女孩,帶着那女孩私奔了。聞老頭大怒,揚言與聞慕卿斷絕父子關系。不知道他怎麽想的,反正他早早地逼迫聞羨卿結婚,并且生下了聞君易。”

“三年之後,聞慕卿與那個女孩又有了孩子。孩子要有出生證明,要登記戶口,但聞慕卿沒有戶口本,他為了孩子铤而走險,準備回雲煙深處偷。他冒充了聞羨卿,将戶口本弄了出來,帶着懷孕的妻子去了民政局。聞老頭得知真相之後駕車一路沖了過去,要當面撞死那個女孩子。當時聞慕卿與那女孩相隔距離很遠,他不知道哪來的速度,沖過來将那女孩推開,自己給撞死了。那女孩差點流産,被路人送到了醫院,早産下一個孩子,而聞慕卿的屍體被聞仲禹帶走,一直到死,他們倆都沒能葬在一起。”

安易臉上什麽時候有眼淚的,他已經不能知曉。何岑臻伸手幫他擦去,他也不知道。

“媽媽從小教導我,無論如何,不能恨他,那是爸爸的爸爸,那只是個意外。可如果聞仲禹不是這麽冷酷無情出手狠辣,媽媽也不會因為從前的事始終害怕男人,最後也不會病死。”

何岑臻溫柔地親吻他的額角,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淚,安易将自己蜷成一團,妄想縮進他懷裏。

“我原本不是這麽恨他的,但是……親身經歷過,才知道聞仲禹的可怕。何岑臻,媽媽病重的時候,曾經帶我去過雲煙深處。她帶着我跪在外頭,求聞仲禹看在我這張臉的份上,在她死後照顧我,直到我成年。我們在雲煙深處外頭跪了三天,聞仲禹卻牽着聞君易走出來跟我們說……”

安易語氣驀地森冷,但何岑臻知道,這口氣不及聞仲禹當時的萬分之一。

“聞家已經有了後代,不需要野種!”

安易的眼角全是眼淚,呵呵地輕笑了一陣,渾身顫抖。

“阿易……”何岑臻俯身親吻他的嘴唇,堵住他的話。

自去年冬天以後,何岑臻第一次觸碰他的嘴唇。他吻得小心而溫柔,帶着安定的氣息與深深的悔意。安易眼中淚水更甚,張開嘴伸出舌頭與他糾纏。他滿心惱怒與憤恨,不知道怎麽發洩才好,只能将怨氣撒在何岑臻身上。

在他的嘴裏橫沖直撞,咬他的嘴唇與舌頭,伸手揪住他打的發。而何岑臻只是抱着他,溫柔地給他撒野。

嘴唇分開的時候,安易嘴裏的血腥味很濃。他舔了舔嘴唇,沒有疼痛,不是他的血。安易問道:“何岑臻,除了我,你被別人咬過嗎?”

“沒有。我沒有被別人拒絕過,沒有被別人咬過。”

“聞君易呢?”

“我從來沒有想過追求他,因為我知道他不可能喜歡我。”

安易笑了一下,溫和地說:“趁這個機會好好的安慰他吧,聞君易很心軟也很懦弱,這個時候有人為他撐起一片天的話,他一定沒辦法抵抗的。”

何岑臻沉默了一下,抱着他的手一瞬間變緊,堅定道:“不。”

安易嘴唇顫了顫,伸手抓住何岑臻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低聲道:“何岑臻,不行的。”

何岑臻身體一僵,沒有說話,于是安易繼續道:

“何岑臻,我不怪你打我,不怪你把我弄進醫院,這些我很早就不在意了。大哥教訓過我,過年回去,我也很努力地想過。後來宛庭軒的事,我也很清楚地知道,這世上除了薛家人,只有你一個人會保護我、照顧我、疼愛我、縱容我,我都知道,所以我很努力,我想跟你破鏡重圓。”

“但是……”何岑臻低聲道,“你做不到。”

“對不起……”安易嗚咽道,“我很努力了,我知道你已經很好了……”

“是我不夠好。”何岑臻伸手抹去他的眼淚,“我應該在宛庭軒一出現的時候就把你帶到別宴的。我想叫你明白只有我能永遠保護你,所以我放任你受傷。我還是在算計你,你不安全,不願意信我,也是……也是正常的。”

“是麽?”安易道,“我也猜到了。”他頓了頓,道:“我只知道沒猜到,我們會變成這樣子。”

何岑臻道:“對不起。”

安易掙脫他的手,搖頭道:“何岑臻,其實我們之間,歸根結底并不是在你,是我的原因。你已經很努力了,我看得見自己的地位一點點在提高,我沒有瞎眼。如果對手是別人,我一定能贏,但偏偏……對手是聞君易。”

“我從出生就沒有贏過他,二十幾年裏每一件大事都跟他相關。我很清楚,這些事他都沒有惡意,他也很無辜,他比我慘多了,他是被聞家大宅囚禁的白鳥。我知道他對我愧疚,他覺得自己生來就欠了我,他覺得自己出生就帶着罪孽……”

安易說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也很難過,他知道何岑臻也很難過,可是究竟要怎樣才能洗去他心裏的陰影?他不知道。

“算了,我們喝酒吧。”安易用瓶子撞了撞前邊的桌沿,發出清脆的響聲。“何岑臻,我們在這裏相遇,也在這裏終結吧,這樣善始善終,也好。”

他想起從前,不由得笑了:“我們說了好多次結束,但每一次都有莫名其妙的原因把我們湊在一起。從前我還以為是緣分未盡,現在才知道,每一次心存妄想,都是把原本就少得可憐的緣分再消耗一點。”

何岑臻也笑了:“這一次……是真的緣分已盡了對吧。”

兩個人說到這裏,談話已沒法子繼續。一起在黑暗裏沉默地喝酒,一瓶接一瓶。也不知過來多久,安易忽然道:“何岑臻,對不起……我沒能贏過他……”

何岑臻握着酒瓶的手一頓,安易手中的酒瓶咣啷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都軟在沙發上。何岑臻放下酒瓶,将他抱了在腿上。安易伏在何岑臻的腿上淺淺地呼吸已經醉了,那是醉話。

“我知道。”何岑臻将喝得酩酊大醉的安易抱在懷裏,輕輕地吻着他滿是淚痕的臉頰與眼角,啞聲道。“但是……阿易,對不起,我直到這一刻才知道,你贏了他。”

“小易跟薛步辭在一起的時候,我心裏只是生氣。這一刻失去你,我……”何岑臻俯身親吻安易的嘴角,顫聲道。“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難過,好像給人刺了好多刀。”

他顫抖地沙啞的哀語着,帶着無盡的悔意與絕望,但安易不知道,安易已經醉得不知人事。為什麽不能早點明白?為什麽愛到盡頭覆水難收,才明白什麽是銘心刻骨?是不是只有悲劇才是永恒?

何岑臻抱着他在黑暗裏坐了許久,最後将他背在背上,往外走去。

八月未央的夜,淩晨三點,空寂的街道。安易伏在他肩頭,睡得很香,淺淺的呼吸一下一下拂在他的脖子上,沒有防備,也沒有不安。

在微涼的夜裏背着喝醉的戀人走在街上,應該有點責怪,有些心疼,而心中滿滿的都是愛憐---為什麽又喝醉了?有什麽不開心的事不能跟我說?別怕別怕,醉了也沒關系,風雨再大也沒有關系,我在。

“嗝兒……!”安易睡得很香,忽然伸手抱住了何岑臻的脖子,迷迷糊糊地叫道:“阿臻。”

這兩個字叫何岑臻腳步一頓,呼吸都停住了,萬千酸楚在心中盤旋,化作絲絲縷縷的線,纏緊了他的心,勒出鮮血。他頓住半晌,才輕輕叫道:“阿易。”

安易卻沒有回答,仿佛那一聲低喚只是他的夢一般。何岑臻回過神來,繼續往前走,快到小區的時候,安易忽然夢呓一般地說:“我們來唱歌……喂!那個人!聽好了!”

何岑臻停在午夜的街頭,背着他的玫瑰,他的玫瑰在無人的街頭唱道:

“我從來不曾抗拒你的魅力,雖然你從來不曾對我著迷,我總是……嗝兒!微笑的看著你,我的情意……我的情意……嗝兒!總是輕易就洋溢眼底……”

安易的聲音漸漸低下,另一個聲音響起:

“我是愛你的,我愛你到底,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任憑自己幻想一切關於我和你。你是愛我的,你愛我到底,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愛你。”

“深深……”安易低低地接道,“去愛你……”

何岑臻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奪眶而出,膝蓋一軟踉跄着跪倒在地。慌亂中他只來得及抱住安易,膝蓋上一片刺痛。但身體的痛能不能止住心裏的痛?

如果能早點明白就好了,如果白天的時候先拉住他将他抱在懷裏,如果宛庭軒出現的時候先把他保護起來,如果聖誕夜能把他認出來,如果在醫院的時候能抱住他說我錯了,如果在賓館的時候能忍住憤怒不動手,如果在他與小易相遇的那一晚能追上去解釋,如果一開始……沒有跟林觀易來這個酒吧。

如果他能穿越時空,在很多年前将那個跪在雲煙深處的孩子抱在懷裏,從此将他保護起來。如果在那輛車沖來時,他能攔住,還給他一個美滿的家庭。

何岑臻,今日所有的痛苦都是你自作自受,但你有什麽權利叫他陪你痛苦?

他的人生遇上你,乃是一個錯誤。而你卻要等到将他傷得體無完膚之時才懂得。

門鈴響起,薛步辭開門,門外站着的男人眼眶通紅,臉上竟然有淚痕。他将将爛醉如泥的安易交給薛步辭,眼神裏仿佛是将自己跳動的心髒剜出來一樣。

“你要說什麽?”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走掉。

愛直到分離的時刻,才知道自己的深度。小王子直到離開了自己的星球,才知道那麽喜歡自己的玫瑰花。那麽多古詩詞,說的卻都是悔之晚矣。

作者有話要說: 好想就此BE,但是不想放過聞老頭。

☆、前進

【89】

安易在夢中回到了不顧一切唱《矜持》的那天,他站在虛幻裏望着那曾經的真實,拼命想阻止那個人的不顧一切,卻始終沒有成功。

黑暗裏似乎有誰哀痛而後悔的聲音,像是他自己在哭,但自己又沒有那麽醇厚的聲音。後來香甜的夢漸漸襲來,他慢慢地失去了知覺。最後一個念頭,是“能一直睡下去就好了”。

然而總有什麽能将沉睡的人叫醒,有些人是鬧鐘,有些人是夢想,有些人是仇恨。對于安易來說,是責任。

睜開眼的一剎那,安易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随即清醒地坐了起來,聞聞身上的酒氣,一臉厭惡地跑進浴室洗澡去。薛步辭在廚房裏做早餐,見他起來便問道:

“醒了?宿醉要多睡一會兒。”

安易卻不願意叫自己沉浸在悲傷裏。醉一時痛快,但沒有人能醉一輩子。醒來之後一切都還要繼續,不是他躲避,事情就能不發生的。

薛步辭已經萬念俱灰,需要好好安排。聞仲禹不會放過他的,決不能叫聞仲禹得逞。最後,何岑臻一定會有動作,如果可能,他仍想參與。不見到聞仲禹的下場,他不甘心。

擦着頭發走出浴室,安易道:“阿步,我們來談談。”

薛步辭将杏仁粥端到桌上,道:“先吃東西,你的胃不好,空腹喝醉,別給弄壞了。家裏什麽都沒有了,我翻出了一袋子杏仁,就都倒進鍋裏煮了。我嘗了一下,能吃。”

“你居然也會煮東西吃了。”安易的口氣裏仿佛一幅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樣子。薛步辭給他逗得笑了,坐下道:“先吃吧,有什麽事吃飽再說。”

好明顯的逃避啊。安易嘆了口氣,決定給他時間做心理準備。畢竟薛步辭沒有經歷過那麽多事,從小到大,最嚴重也不過是阿姐跟大哥鬧別扭好些年冷戰着,還有大哥重傷住院差點死掉。真正滅失人性的事,他只是聽說,從來沒有見過。

兩個人默默将早餐吃完,安易将碗收去洗了,回到客廳,只見薛步辭坐在沙發上發呆。

逃避不是辦法。安易下狠心:“阿步。”

薛步辭卻忽然道:“阿易,昨晚是何岑臻抱你回來的,他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

安易的呼吸一滞,而後笑道:“那又怎樣?我跟他的事情不是愛不愛的問題,是信不信,這是個死結,解不開,你想幫我也沒有。”

他頓了頓,接着道:“阿步,這次我們要談的不是我和他,是你。”

安易扔了個坐墊在地上,坐在沙發前仰頭望着薛步辭,問道:“就昨晚來說,何岑臻不會放過聞仲禹,至少也要将聞仲禹手上的權力都奪過來。阿步,聞君易雖然軟弱,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給聞仲禹吓的,只要聞仲禹沒了,他就沒有顧慮。你要不要繼續愛他?”

薛步辭幾乎沒有思考,搖頭道:“我愛他,但我不想要他了。”他笑了一下,道:“阿易,我想我有點明白你的感覺了,我也不能相信自己對他而言是最重要的。他仿佛随時都能抛下我,不管是為了聞家還是因為害怕,我不想往後的歲月裏每一天都在擔心被他抛下。”

可憐的孩子。安易伸手摸摸他的頭,溫和地問道:“有沒有想過以後要怎麽辦?”

“我不想留在X市,也不想呆在家。”薛步辭道,“我想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完全陌生的地方。”

“随便你。”安易道,“沒事,只要你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在外面流浪個三四年我都支持你。薛伯伯那裏我來說,你別擔心,我會照顧他們的。”

“嗯。”薛步辭點頭,忽然笑了。安易拍了一下他的頭,罵道:“失戀得變傻逼了?”

薛步辭摸摸頭,感觸道:“你真的有哥哥的樣子了,我以前拿你當弟弟的。”他比劃道:“你以前個子小小的,瘦巴巴的。我來這裏上大學,爸媽、姐姐姐夫都跟我說,你去了那裏,要好好照顧阿易啊。結果現在看來,分明是你在照顧我嘛。”

“大驚小怪。”安易回了他一個白眼,沒好氣道:“我本來就比你大好麽?”

“嗯,也是。”薛步辭想起小時候,“從前姐夫不在,都是你保護我和阿姐。又會做飯,又會打架,還會唱歌,成績又好,你簡直是小朋友心中的偶像啊。”

安易勾勾手指,笑道:“小太子,來膜拜一下哥?”

“給你點顏色,你還開起染坊了?”薛步辭翻了個白眼,忽然伸手将安易抱住。安易一愣,拍拍他的肩,慈愛道:“薛步辭小朋友,雖然你長大了,哥還是你哥,永遠站在你這邊。”

“嗯!”薛步辭閉上眼,用力抱緊他。“哥,謝謝你。”

安易給他叫得心都酸了,又帶着滿足的成就感。

生死之交為兄弟,相逢何必骨肉親。

薛步辭走得匆忙而安靜,除了安易誰也不知道,仿佛薛步辭在這個城市只與安易與聞君易有關聯。他不曾在這個城市讀了四年大學,也沒有在這裏工作了一年。他的行李也少,除了随身的筆記本電腦和手機、相機,其他的都沒有。

“真的像個逃兵。”薛步辭自嘲道。

安易卻道:“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不好嗎?”

薛步辭點頭:“嗯,走的幹幹淨淨。”

就要進安檢的時候,薛步辭忽然轉身問道:“阿易,你真的不考慮何岑臻嗎?他好像是真心的。”

“你也說‘好像’了。”安易笑道,“旁觀者都看不起清,我這個當局者又怎能不迷惑?算了算了!”他揮揮手:“顧着你自己吧,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處理好。”

他伸手抱了抱薛步辭,松開之後又把人推進安檢:“走吧!離這個地方遠遠的!不要回來!重新開始!”

薛步辭一笑,轉身進了安檢。安易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心中忽然無比的難過。只剩他一個人在戰鬥了,還有沒有意義?

安易嘆了口氣,轉身準備走,卻忽然發現一個人的身影。就在他不遠處,一個修長的男子穿着白色的毛衣與休閑褲,呆愣愣地望着安檢口。

“喲!”安易微笑着打招呼,“宛公子!”

那人轉過身來,眼中桃花盈盈,不是宛庭軒是誰?

宛庭軒沒料到在這裏見到安易,愣了一下也笑道:“啊,安先生。”

兩個人中間深仇大恨,雖然笑得春花爛漫,卻簡直要霎時拔劍相向。正在這時,一道冷酷的聲音傳來:

“站在這裏做什麽?立刻給我回來!”

安易轉頭,只見一個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從入口處走來,臉上五官立體深刻,發色微淺,明顯帶着外國血統。這人看到宛庭軒與別的男人站在一起,登時眉頭緊皺,沉喝道:“又在勾搭誰?快走!”

安易一瞬間就猜到了這人是誰,微笑着打招呼道:“宛亭舉大公子,初次見面便如此失禮,可不大好啊。”

宛亭舉這才打量着安易的臉,皺眉道:“你是安易還是聞君易?”随即又肯定道:“是安易。聞君易那小子,哪能這麽鎮定?”

“宛大公子好眼力。”安易微笑着伸出手,“初次見面,我是安易。”

宛亭舉掃也沒掃那舉着的手一眼,只是望着安易的臉。這個就是将宛庭軒玩得灰頭土臉恨不得殺之後快的安易?早聽說是個美人,還以為是個女裏女氣的小白臉,沒想到眼裏還有這麽一份傲氣。

不過再怎麽傲氣,也不過是個給男人壓的男寵而已,要是聞君易的話,還能入他的的眼,這個……哼!宛亭舉微微點頭,沒有握安易的手:“久仰大名,安先生,幸會。”

安易收回手,也不以為忤,只是笑道:“宛大公子想必事務繁忙,安易真是不敢打擾,不過,宛大公子若是得閑,與何岑臻先生見一面如何?”

他別有深意地補充道:“在見聞仲禹之前。”

宛亭舉不明所以,望着他若有所思。安易卻微笑着擺擺手,笑道:“宛大公子,再會!”語罷大步離去。

怎麽沒想到呢?宛亭舉來了,這一趟渾水更亂了,聞仲禹啊聞仲禹,你想坐收漁翁之利?我只怕你做了捕蟬的螳螂,忘了黃雀在後這句話,不知道後生可畏這四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關于新文,我想用這個背景另開一個安易跟何岑臻的故事,安易代替聞君易在聞家大宅複仇弄死聞仲禹,怎麽樣?

☆、宴請(上)

【90】

安易直覺宛庭舉會給何岑臻一些幫助,特意從歐洲跑過來,不可能專門為了拎宛庭軒回去。

宛庭軒這個兒子不受寵,在公路攔截的時候,宛庭軒還說過類似于“他最恨的那個人死了”之類的話。如果沒有猜錯,那個恨宛庭軒的人就該是宛庭舉。豪門裏兄弟閻牆不外乎就為一個錢字,所以宛庭軒是弟弟,被自己哥哥攆走了?

安易趴在沙發上翻書,思緒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随手翻了幾頁,忍不住就想知道事情的進展。但聞君易這時候一定已經廢掉了,不是怕聞仲禹就是傷心過度。問聞仲禹不可能,兩人見面恨不得殺了對方。那只有一個人了。但是……

安易煩躁地仰面躺在沙發上,攏了攏身上的毯子。

天漸漸冷了,宛庭舉來到X市已經三天了,到底怎樣了?

安易想了很多種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宛庭舉這次受命而來,乃是跟聞家和解的,宛庭軒的種種言行都表示,宛家還是很注重華夏文化的,應該很看重落葉歸根之類的東西,嗯……宛家乃是世家,說不好祖墳還留在X市呢……

就在安易還在猜宛庭舉究竟是從何家下手還是聞家下手的時候,卻忽然接到了宛庭舉的電話。

“安先生,鄙人宛庭舉。”

說不吃驚是假的,安易也懶得遮掩話語裏的驚訝:“宛大公子怎麽有空打電話過來?難道是為了當日安某對庭軒公子的作為讨債來的?”

“安先生說笑了。”宛庭舉話語裏帶着溫暖的笑意,仿佛一下子換了個人,不是那天在機場高冷又鄙視自己的貴公子,而是傾蓋如故的友人。“當日舍弟多有得罪,受了教訓乃是應該,安先生能心存仁慈不傷人命,庭舉感激不盡。若是安先生肯賞臉,庭舉在舍弟的店設宴,給安先生賠罪如何?”

哈?安易有些摸不着頭腦,笑應道:“庭舉公子真是太客氣了,設宴賠罪這種事,安易一介小民,怎麽敢當?”

“安先生莫不是怕舍弟又作手腳?”宛庭舉道,“請安先生放心,宛家現如今與雲煙深處正在修好,萬萬不會再對安先生失禮,請安先生放心。安先生若是不肯賞臉,庭舉只好親自上門賠禮了,屆時只盼安先生莫怪宛家貿然造訪,多有冒昧。”

這話說得,他不答應都像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安易無奈,只能道:“庭舉公子分明就是在逼我啊,我怎麽敢不答應?只是安某要提醒一句,聞仲禹恨我入骨,何岑臻與我恩斷義絕,您到時候費了周章卻竹籃打水,可別把氣撒在我頭上啊,我可是怕透了做那被城門失火殃及的池魚了。”

“安先生說笑了。”宛庭舉道,“情形如何,安先生到了往事後期自然知曉。”

安易笑了笑,沒有說話,宛庭舉又道:“那麽,定于明晚七點如何?”

“一切按照庭舉公子的安排便可。”安易笑道,“安易如今是無業游民,鎮日裏閑空得很。”

“那恰好。”宛庭舉笑道,“X市雖是故鄉,庭舉卻從未到過,若是安先生得空……”

他沒有說完話,安易卻已明白話中的邀請之意,卻當自己是白癡什麽都聽不懂,只是應道:“如此,安易明晚一定準時赴約,庭舉公子身負重任而來,想必事務繁多,安易不敢多有打擾,這就挂了。”

宛庭舉笑道:“好,明晚,庭舉等着安先生。”

這話說得好像兩人有JQ,要幽會一樣。安易皺着眉挂了電話,那天在機場宛庭舉還厭惡他,看他的眼神好比看一個男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叫宛庭舉一瞬間好比變了個人一樣?

安易越想越好奇,一直想到第二天下午六點還沒有頭緒,只能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出門去。外頭的天有些冷,畢竟是深秋了。安易走下樓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滿心的蕭瑟,正感嘆的時候,忽然看見樓下停着一輛黑色的大奔。

安易的心有一下子的緊縮,呆呆地站在原地無法反應。

車門打開,一個黑色西服的高大男人走下來,叫道:

“安先生。”

那一瞬間,仿佛失望仿佛松了口氣,仿佛心酸仿佛惘然若失,說不出的情緒萦繞在懷。安易笑了笑,不掩飾臉上的驚訝:“庭舉公子。”

宛庭舉微笑道:“庭舉冒昧了。只是聽舍弟說起安先生沒有車,這時間不知會不會遇上上下班的高峰,故而前來接應,安先生,見諒。”

他的舉止彬彬有禮,笑語溫文,與之前判若兩人,安易止不住疑惑,上下打量了一下,皺眉道:“這不是給人冒充了吧?”

宛庭舉笑道:“先前是庭舉失禮了,安先生,深秋天寒,先上車如何?”說着就将副駕的門打開了。

安易也不畏懼,走過去就上了車。宛庭舉眼中又是閃過一絲驚訝,繼而開了車。小區的道路十分逼仄,當初何岑臻就走得艱難,練了許久才能順暢地進出。安易看着宛庭舉調轉車頭,忍不住道:“小心別撞上後邊的垃圾桶。”

才說完就聽砰的一聲。宛庭舉十分無辜地看了安易一眼,那眼神和當初何岑臻一模一樣,安易忍不住就笑了,道:“看什麽看?快跑啊,等人家來興師問罪?”

宛庭舉一笑,一鼓作氣開出了小區的大門,才道:“安先生,庭舉再次為初見時的失禮道歉。”

安易笑了:“喂,真不是別人扮的啊?”

宛庭舉道:“先前庭舉拿到的只是歐洲那邊的報告,對安先生諸多誤解,到了X市,聽了無雁的報告,心中方才明白,安先生一身傲骨與計謀,不可小觑。”

“說得這麽客氣。”安易笑道,“罷了喲庭舉公子,你我本來就非敵非友,八竿子打不着,要不是庭軒公子誤會了把我的店砸了,我也不會參與你們宛家與雲煙深處的破事。”

“如此說來,”宛庭舉笑道,“我竟還要感謝那不争氣的弟弟?若不是他貿然行事,我怎能結識安先生?”

安易老覺得不對,皺眉道:“宛庭舉,你到底想怎樣?說清楚,我不大會玩你們上流人士的拐彎抹角,到極限了。”

宛庭舉一笑:“安先生,抱歉,我習慣了玩這套了,第一次遇上直言直語的人,多有得罪。”他頓了頓,問道:“安先生,我想請你到歐洲去,你覺得如何?”

安易睜大了眼:“哈?”

宛庭舉認真道:“安先生,聞老爺子容不得你,何先生與你尴尬異常,與其留在X市進退不得徒增傷感,不如跟我到歐洲去?以安先生的智謀,宛家不會虧待的。”

原來是招攬?安易哭笑不得:“庭舉公子,你搞清楚,我再怎麽說也是站在雲煙深處這邊的,好好的怎麽能跟你去歐洲?再說了,我英語就會寫ABC而已,去了歐洲要打手勢做事嗎?最重要的是,你覺得我會放下C市的長輩不管跟你去海外?”

“安先生,這都是借口。”宛庭舉道,“雲煙深處與我宛家已經決定修好,不存在站隊問題。語言我可以請人教課,安先生也可以僅僅負責華人區的事務。至于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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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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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