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13)
楊曦竹哭笑不得,這人生怎麽那麽荒謬?他加薪居然是因為給了上司一刀?
何岑臻将安易抱起,吩咐道:“跟我上去,幫我開門。”
說完抱着安易走在前邊,楊曦竹亦步亦趨地走在後邊,幫何岑臻按下電梯,電梯緩緩上升,電梯裏的三個人都恨不得立刻飛上去。安易手腳都不能動,腦袋不斷在何岑臻的肩上磨蹭,嘴唇不住地往何岑臻的脖子上貼去,渾身的肌膚都在渴求何岑臻的溫度。
何岑臻嗤嗤地喘着氣,極力躲開,低聲道:“阿易,阿易別這樣,你會後悔的!別這樣,控制住,阿易!”
安易喘着氣停了片刻,緊緊閉着眼,滿臉的潮紅。
天哪,男人也能這麽誘惑嗎!什麽阿易你忍住,總裁你也要忍住啊!你家小弟弟簡直要沖破大門直搗幽徑啊!楊曦竹又怕又驚,警惕地看着身邊的這一對,生怕他們一個控制不住現場就開始。
終于,叮的一聲,電梯到了。何岑臻抱着安易靠在冰冷的牆上,喝道:“開門!”
楊曦竹急忙把門開了,何岑臻喝道:“進去!”
“老大!”楊曦竹真心要哭了,他不想看這兩人的Play啊!
“楊曦竹,算我求你。”何岑臻紅着眼道,“你幫他,這個藥,不弄出來不行,你……你用手……”
“老大!”楊曦竹簡直要跪下來求他了,“不行!給我娘子知道我要跪電腦主板的!”
“閉嘴!”何岑臻勃然大怒,“我願意別人碰他嗎?我也不想!要不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說不下去了。這其中的苦澀,別人又怎麽能懂!
楊曦竹天人交戰,退後一萬步,顫抖着掏出手機:“我……我問一下我娘子……”
“走……”一直咬着牙不說話的安易忽然低聲道,“楊助理……你走……”
“阿易!”
“不給……別人碰。”安易斷斷續續道,“我自己……”
楊曦竹如蒙大赦,二話不說立刻沖出門跑了。何岑臻惱怒地啧了一聲,安易又道:“浴室……”
何岑臻抱着安易走進浴室,将安易放在浴缸裏,替安易解開了床單。床單一解,衣衫不整的身體又露了出來,鎖骨上那枚吻痕好像一把劍,刺着何岑臻的心。他想狠狠地咬一口,蓋過那個痕跡,又想輕輕地吻,撫慰它,哄到它消失為止。
這種情形到底要怎樣才能忍得住啊!尤其是,安易如此軟弱無力的靠在雪白的浴缸裏,下-身鼓脹脹的,臉色潮紅,呼吸急促,一副随便你欺負的樣子!
何岑臻用力按了一下臂上的傷口,痛覺讓他的意識短暫地清醒,他慢慢地退後,雙眼卻離不開浴缸裏的人。
安易的手動了動,軟弱無力的擡起搭在腰上,似乎想去解開皮帶,怎麽都解不開。情-欲燒得他難受,心急如焚,手腳慌亂,而越是急越是無力。
“我……”他在着急中明白了過來,“酒裏……迷藥和春-藥……沒力……”
怎麽這樣啊?他着急得眼角滑下淚來。“岑臻……”
這一聲低喚簡直能要人命,何岑臻幾乎差點就沖過去,把他的衣服扒光,按着他在浴缸裏就開始上。
他的背緊貼着冰冷的瓷磚,打開花灑,深秋裏冰冷的水迎頭淋下,卻澆不熄他身上那把火。
那是他最愛的人,最想要的人,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忍得住?難道真的要別人來嗎?
“算了……”安易放棄動作,癱在浴缸裏,喘着氣道,“岑臻,你來……”
這是最甜蜜的魔咒啊……何岑臻又捶了一下傷口,咬牙道:“不行!你醒了會後悔的!”
“我沒力氣,寧願……給你,不要……別人!”安易被高溫折磨得幾乎要哭出來了,“岑臻……最後一次,我們……”
安易驀地哭叫道:“岑臻,我不想遺憾……岑臻!我只要你一個!”
一句話将最後的禁锢打開,何岑臻心裏的猛獸沖破重重鐵索咆哮着,再也沒有什麽能管得住它。因為唯一能鎖住它的人,說了解鎖。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不卡H的好孩子!
☆、驚變(3)
【94】
何岑臻沖過去,抓着安易的肩親吻他的嘴唇。沒有在往事後期的驚慌後,這是多麽熟悉的觸感啊,多麽熟悉的柔軟,多麽熟悉的溫度!兩人剎那間都迷亂了,唇舌交纏在一起,拼命地想要更多。
直到将要喘不過氣,何岑臻才微微放開他的嘴唇。安易嘴唇紅潤而濡濕,動了動,說不出話來,只是微微地睜眼。
何岑臻終于知道為什麽他一直閉着眼了。這種潮濕而柔軟,滿是欲-望又滿溢眷戀,恨不得撲上來卻又仿佛在說來吧的眼神,怎能不叫人瘋狂?無論在什麽時候,只要他露出這種眼神,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會沖過去擁抱他,親吻他,狠狠地要他!
何岑臻低頭去親吻他的眼,低聲道:“別這樣看我,阿易,我會忍不住發瘋的……閉上眼,我不想你受傷。”
安易順從地閉上眼,身體仿佛一灘任他擺布的春水。何岑臻深吸一口氣,将他抱起,大步走向卧房,安易只覺得身下一軟,人已經躺在了床上。身上的溫度乍失,安易叫道:“阿臻?”
“我在,別怕。”他應着話,随即有手用熟悉的動作解開了他的皮帶。那雙手将他的褲子剝下,動作急促而不粗魯,安易只覺得身下一涼,被束縛已久的東西再也沒有束縛,一下子跳了出來。
安易頗有些難堪,好想屈膝側身遮擋住,但他沒有力氣。一雙手溫柔而堅定地握住了他的膝蓋,那個溫柔而壓抑的聲音道:“別怕,我來幫你。”
話音才落,一個溫暖而潮濕的東西登時包裹住了安易叫嚣的欲-望。
“啊……”那一瞬間的快-感前所未有,安易幾乎就要射出來,他的腿無力地蹬了蹬,叫道:“岑臻……別……”
回答他的是舌頭的舔舐與嘴唇的吮吸。有熾熱的手握着那裏的根部,有舌頭時而溫柔地繞着那處的頭部打轉,時而壞心的戳戳頂端的眼。安易從未被如此對待,一陣陣陌生又熟悉的快-感如海浪一般包裹住了他,他仿佛進入雲霄,又仿佛被海浪托着夢幻地漂浮,被這海浪保護着在翻騰。浪潮越來越高,他只覺得好危險,那浪潮卻兇狠地不肯放過他。
怎麽能放過他呢?光是這樣做,自己都快忍不住了。何岑臻想啃咬他,想親吻他,想将他吃到肚子裏。誰也搶不走,一直到生命終結、世界毀滅,這個人都是他的,永遠都是,誰也不能将他們分開!
安易的手擺動着,仿佛無措地求助,何岑臻伸手握住,十指立刻緊緊相扣,仿佛天崩地裂也分不開。
“嗯……嗯嗯!岑臻……”安易喘-息道,“退……要出來了……退開!”
何岑臻卻握緊了他的手,壞心的吮吸着,安易手上一緊,終于忍不住,盡數發洩了出來。這種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了,陌生得叫人懷念。安易閉着眼躺在床上,止不住地喘息,這個世界好像都模糊了,只有一只手緊緊地抓着他。
“岑臻……”他想坐起來抱住那個人,“岑臻……”
“我在。”何岑臻抓着他的手,将兩人扣緊的手掌貼在他的臉上,小心地避開他的臉,在他耳邊說,“我在,還難受嗎?”
安易的心思迷亂,下意識地追逐着他的氣息,想索求親吻:“岑臻……”
何岑臻卻避開了他的嘴唇,只是親吻他的臉,安易不解地追尋着,何岑臻艱難地躲避:“不,阿易,味道不好,不……唔!”
他被安易抓到了,他緊閉着嘴唇,不想叫安易知道裏頭的味道,他不會喜歡的,安易卻溫柔而眷戀地親吻着,舌頭一下一下地叩門。
“傻瓜。”安易半睜着眼,低笑道,“你可以為什麽我不能?”
何岑臻望着他說:“從前,你不喜歡這樣的。”
安易也望着他說:“你從前也不會做到這個地步的。”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我們都為對方,變了好多。
何岑臻說:“這是第一次……弄痛你了麽?”
安易笑道:“何先生天賦高的很吶。”
何岑臻忍不住笑了,仿佛是藥力緩解了,活力也恢複了些許,他那個安易,又回來了。
“我說……”安易看了一眼他的身下,問道,“你……不要嗎?”
何岑臻定定的看着他,安易仰躺在床上,回望着他,問道:“雖然沒有潤滑劑,但是,來吧。”
“不,有的。”
安易神色一愣,何岑臻低頭親吻着他的臉頰,伸手打開床頭櫃。在安易複雜的神色裏取出一管潤滑劑。“那次……第二天我就買了,沒想到那天晚上……”
對啊,那個晚上兩人因為沒有潤滑劑,安易給第一次給他咬。誰也沒有想到,那以後會發生這麽多事。
安易的眼忽然蒙上了一層霧氣,強笑道:“會不會過期?算了,來吧。”
“不會。”何岑臻打開蓋子,擠出些許。“我一直在檢查。”
安易的神色複雜。為什麽經過了那麽多事,你還在檢查這種東西?這個問題問不出口,沒有答案,卻又仿佛答案昭然若揭。
還是沉默吧。安易閉上眼,伸手抱住何岑臻的肩。
何岑臻心中絕望。知道從今以後再也不行了,他不想最後一次是因為藥物,但事情已經這樣了,只能給他最溫柔的最憐惜最好的回憶。
冰涼的液體接近身體,安易顫了一顫。他立刻俯身親吻安易的身體,從臉頰開始,一點點往下,下颚,喉結,鎖骨,前胸,肩。他握着安易的手,從肩頭一點點往下親吻,直到手腕猶不肯休。他親吻着安易的手心,安易的手指,安易的指尖,在溫暖的指尖流連。
親吻是沉默的,肢體的所有語言卻在說着眷戀與珍惜。安易心中酸楚得想哭,他什麽也不想說,任由他。任他狂亂地啃咬或者溫柔地舔舐,都随他,最後一次,讓他再放開一切,随這個人任意擺布。
親吻回到身前,在胸前的紅點留戀,直到他變硬,再往下,到小腹,到毛發裏又站起來的小家夥。這一次沒有含住它,只是輕輕地吻,然後到了大腿,從內側到外側。一切都是輕柔的,都在說,啊,好喜歡你,好迷戀你,在為你瘋狂,你知道嗎?
安易便用喘息與時而的呻-吟回答他說:我都知道啊,随你啊,我任你擺布。
那裏已經可以容納三根手指的進出。
何岑臻緩緩退出手指,嘴唇離開他的身體。安易睜開眼,只見那個男人跪坐在床上,一件件的脫去衣服。那副熟悉的身軀出現在視線裏,卻好像哪裏不同了。安易來不及思考,因為那人已經扔掉了褲子,他的身下的毛發沾着白色的液體,那曾經進入過他身體的東西仰着飽滿而漂亮的頭部,仿佛在說:
好想你,讓我親吻你吧。
安易擡頭望着他,何岑臻伸手撫摸着他的臉,低聲道:“幫你咬的時候,你射了,我也忍不住了。”
這句話沒有說完,他的眼睛在說後半句:看你多麽大的影響力,看我多麽想你,看,我為了你,已經瘋狂癡迷至斯。
不必說,他都懂。安易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只能望着他,屈起膝蓋。不想叫他做這種動作,何岑臻适時俯身貼上他的身軀,在他耳邊說:“讓我來。”
連這也不忍心麽?安易閉上眼,不知道怎麽描述此刻的心情。他能感覺何岑臻慢慢地抱起他的臀,緩緩地進入他的身體。熟悉的硬度與溫度。安易的眼角滑下一滴淚,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仰頭親吻他的下巴。
從前,這個時候的這個動作,一定會叫這個男人失控,在他打的身體裏橫沖直撞。而這一次安易只感覺到男人驀地抱緊了自己,身體裏的某物又硬了幾分,微微地動了一動,又忍住了。
他在忍耐,怕傷到自己。安易大口大口地呼吸,妄圖止住心底的感動與酸澀,眼底的淚。他擡起腳勾住何岑臻的腰,無言的說:沒事,來吧。
何岑臻的眼瞬間就變了神色,再也忍不住,猛地退出又沖了進去,狠狠地撞擊。安易可恥地懷念,差點叫出他的名字,只能一口咬在他肩上。
這才是最催-情的動作,世界在此刻遠離。何岑臻抱緊了他,大出大進之後,猛烈如狂風驟雨,以面對面的姿勢沖擊,直到最後忍不住松懈。
動靜已止,情-欲未消。安易抱着他不給他退出,何岑臻親吻着他的嘴唇不願意離開。不想說話,不想理會什麽替身,不想處理什麽亂七八糟的關系,不想直到有沒有明天。就順從心之所想、身之所望,讓這一夜在此沉淪吧。
什麽也不要說,動就好,之前已經說過太多的甜言蜜語與決絕的話。時至今日,無法相守,無妨遺忘,到底要怎麽做?要怎麽說?誰能給一個答案?
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不相守,何以執手?
他們回答不出來,他們借着藥力的理由,在這裝滿了昔日甜蜜的床上肆意地糾纏。什麽姿勢都可以,無所謂折辱或者羞恥,也許那肉體撞擊的聲音就是最好的言語。也許是心上的酸楚與肉體的歡愉都超過了所能負擔的份量,除了抛卻現實,再也沒有辦法。
最後一擊來臨,安易身體一抽,五指在何岑臻背上抓出血痕,暈了過去。何岑臻只來得及j□j,意識也瞬間抽離。兩人沉沉睡去,無意識的相擁着,那一夜,可能只有掀起簾栊的晚風,才知道他們的夢話。
“阿臻……我……”
“……愛的……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雲開【改錯】
【95】
何岑臻醒來的時候,有種微妙的感覺。
周圍的味道很糟糕。昨晚也不知道做了幾次,滿屋子都是暧昧的氣味,呼吸之間,怎麽都不舒服。
但是懷裏的感覺真好。溫暖的人,安寧的吐吸,能重新抱着他入睡并且醒來,真是件太美妙的事。
何岑臻閉上眼攏緊手臂,在安易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有了動作才發現,渾身黏黏的不舒服。
昨晚做到最後兩個人都精疲力盡,安易是直接昏睡了過去,他也睡着了,誰也沒有做清理。想起昨天每一次都是射在他裏面的,何岑臻幾乎是跳着坐了起來。
他居然直接射在裏面,居然做完之後不清洗先睡死過去,讓安易帶着一身汗漬與粘稠的體,液在這斑斑污污的床上睡去。這是何等的罪過啊。
何岑臻懊惱地捂了一下頭,起床準備到浴室。下床走了一下,腳步虛浮,縱欲過度,仿佛所有的感覺都在與昨晚對比。前一次是身體的歡-愉而內心的苦澀,這一刻是身體的疲憊不堪與心靈的安寧憐惜。不是沒有絕望,不是不知道從今往後再也沒有機會,但這一刻他人在身邊,那就是很好很幸福的事了。
何岑臻站在床邊捂了一下眼,這才到浴室裏放水調溫。一切妥當,然後才回到床邊,準備将人抱去浴室。
安易皺着眉頭躺在那裏,呼吸還算安穩,但是眼下一片青色的黑眼圈,眼皮都是浮腫的。露出的脖子上,咬痕吻痕一個接一個,紅紅紫紫。何岑臻掀開薄被,映入眼簾的不僅是安易白皙修長的身體,還有肩上、鎖骨上、胸口、腰側、腿上一片片遍布的紅痕、淤青、紫印,可以想象昨晚他被欺負得多慘,自己又是多控制不住自己。
他想很溫柔的,但最後還是管不住自己,因為想到從今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何岑臻心裏擔心着,小心地将安易翻過身趴着,然後輕輕地掰開他的臀-瓣。中間那個穴-口可憐兮兮的,有一點點凝固的血跡和遍布的白色-精-液。
裏頭應該受傷了。何岑臻一陣慌亂,将安易抱起,兩人一同坐進溫水裏。何岑臻将安易抱在腿上,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肩上,用面對面騎-乘的姿勢,小心地清洗他的後面。手指伸進去并不困難,那裏仍保持着柔軟,大約昨晚做得實在是太多了。
“嗯……”可能有點痛,安易在睡夢或昏睡裏輕輕地哼了一聲,眉頭微皺。何岑臻忙停下動作,親了親他的額頭,低聲道:“對不起,親愛的。”
安易沒有聽到,更不能回答。他累壞了。何岑臻心裏的憐惜與疼痛更甚,用臉頰摩挲着他的臉頰,手上動作更溫柔。
洗完之後何岑臻将安易抱道卧室,床上還亂成一團沒有清理,只能暫時将人用毯子裹好放在窗邊的軟榻上。何岑臻打電話給陸維,要他送藥過來。陸維驚訝萬分,卻不敢多問,很快送到,目光複雜地盯着何岑臻。
何岑臻解釋道:“是安易。我沒有別人。”
陸維立刻笑了,仔細地叮囑了注意事項,不敢耽擱,立刻告辭。何岑臻按照他的叮囑小心地在那裏塗上藥膏,一邊小心地觀察安易的睡臉,生怕又弄痛他了。
他的手指一貫粗長,伸進去多少有些不舒服。安易的眉頭皺了皺,手指抓了抓,沒抓到東西,嘴裏忽然細細地咕哝道:“不要了……”
何岑臻一愣,忽然就明白了過來,低頭笑着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在他耳邊小聲地說:“傻孩子,不是欺負你,在幫你上藥。”
安易眼皮動了動,像是要醒,還是沒醒過來。何岑臻上好了藥又将毯子裹好,拿了電吹風把安易的頭發吹幹。然後走到床邊将床單被套什麽的全都拆了下來扔掉,再換上新的,最後才将安易抱到床上,在他肚子下面墊了個枕頭,将人趴放着,蓋上溫暖的被子。
做完一切的何岑臻有些累,他什麽都沒吃,昨晚又脫力,現在累一點也是情有可原的。于是何岑臻就蹲在床邊,靜靜地看着安易。
真好看。何岑臻輕輕一笑,伸手撫摸安易的臉,從眉到臉頰到嘴唇。
他的嘴唇還是紅紅的,還有點腫。
他的頭發被不會吹頭發的男人弄得亂糟糟地翹着,毛毛躁躁的,好想揉一揉。
而何岑臻也真的這樣做了,伸手揉一揉,然後起身去做飯。
“嗯……”安易忽然在他的手離開的那一剎那皺了眉頭,手動了動在亂抓。“不許走……”
何岑臻一愣,然後滿心的酸楚和幸福。
“我沒有走,阿臻沒有走。”何岑臻半跪在床沿,胳膊撐在安易的身側,捧着安易的臉親了一下他的額頭,再親了一下左邊的臉頰。“阿臻去給阿易做飯,等我的睡美人醒了,就可以吃了,不用餓肚子。”
他貼着安易的嘴唇鄭重地保證:“我再也不會離開了,一輩子守在你身邊,你就算看不見,也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
安易的神色又安寧了下來,呼吸均勻而輕,睡得很好。
等他再醒來,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床邊一個人坐在地上,手裏拿着文件在看。不能适應光線的眼睛睜開了一縫又合上,身體也醒了過來,覺得胸口不舒服,似乎是被壓着。動了動,想翻身,卻很快就被輕輕地不容拒絕地按住。
“不要動,你後邊傷到了。”
是何岑臻。安易睜開眼,覺得後邊不是很痛,只是望着眼前的人。
何岑臻也望着他。兩人四目相對,心裏都在問: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麽呢?
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房間裏的電話叮叮叮地響了。兩個人都吓了一跳,何岑臻先回過神來,挪了幾下拿起床頭的電話,問道:“誰?”
“岑臻吶,我是芬姨。”
“芬姨,怎麽了?”
“剛才有位宛庭舉先生打電話到家裏來找你,他說有很重要的事想向你解釋,但是打不通你的手機。”
“哦,好的。”何岑臻叮囑了幾句便挂了電話,回身跟安易解釋道:“宛庭舉打電話找我們,想解釋什麽。”
安易聽到這個名字,重重的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那樣子實在有些可愛。何岑臻眼都笑溫柔了,蹲下來與他對視,問道:“餓不餓?我煮了東西。”
他?煮東西?安易滿臉驚訝地望着他,神色頗有些猶豫。
何岑臻便實實在在地笑了出來,舉手保證道:“我嘗過了,可以吃,不會毒死你的。你好久沒吃東西了,這樣不好。”
這樣不好……這種溫柔而無奈的口氣。安易将臉埋在枕頭裏,低聲道:“嗯。”
何岑臻便歡天喜地拿吃的去了,安易望着床頭的花紋,心裏不知在想什麽。片刻之後,何岑臻回來,手裏端着一個碗。安易見狀想坐起來,誰知身體一動腰和腿就酸痛得差點叫出聲來,何況身後的某處,簡直能要人命。
“別動!”何岑臻一手端着碗一手按住他。安易仰頭惱怒地瞪了他一眼,無聲地問:不動怎麽吃啊?何岑臻眼中有些期待,遲疑一下,說道:“我喂你?”
安易無奈道:“喂我也不能趴着吧?我對着床頭你怎麽喂?”
何岑臻笑了:“山人自有妙計!”
還山人!安易忍不住笑了。何岑臻放了碗,小心地将安易抱起來橫着趴在床上。這床是何岑臻為了準備兩人的同居特意做的,尺寸足夠兩個大男人滾來滾去,安易橫躺着腳也沒露出來。何岑臻在他胸口墊了枕頭,給他抱着,這才在床前坐下,安易看了下碗裏的東西,噗的一聲笑了。
果然,以何先生的等級,除了煮粥也沒別的辦法了。
何岑臻臉色微赧:“你就将就一下吧。”
安易趕緊安撫他:“算了,這個時候本來就該吃些清淡的,何況這屋子裏不會有什麽食材。”
何岑臻不語,舀了一勺子粥吹了吹,放到嘴邊試了溫度,才伸到安易嘴邊。安易抿了一口,忽然覺得異常的不自在,仿佛臉一下子就能紅透,他想找借口避開,卻又不想再避,只是道:“何岑臻,去把鍋端來。”
何岑臻呆了呆:“餓壞了?”
“多話!”安易故作薄怒,“快去。”
何岑臻戳戳他的臉:“好兇啊。”卻真的起身把廚房裏的鍋給端了來。安易看着地上的情景,忍不住又笑了---何先生一身休閑服坐在地上,旁邊一盒紙巾,前邊一口鍋。
“還笑?”何岑臻舉着勺子,“快吃。”
安易咽下,說道:“何岑臻,你也吃一點。”何岑臻擡眼望着他,安易有些不敢接他的目光,沉默了一下,說道:“你瘦了。”
何岑臻握緊了勺子,沉默許久,低聲道:“你更是。”
兩句話,六個字,卻好像比所有的我愛你都有用,兩人心中一剎那悲喜交織,觸動的情緒如海洋最深處的暖流,緩緩地包裹了全身。
“你……”安易艱難道,“一起吃吧。一大鍋在這裏,一人一口好了,反正昨晚什麽沒吃過。”
何岑臻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人把臉埋在枕頭裏,耳朵從耳輪開始,慢慢地染紅,最後連脖子都染上了粉色。那一刻有無數的詩句在他心中跳出,什麽守得雲開見月明,什麽柳暗花明又一村,什麽願五百次磕頭換你一霎回眸。
“好。”他輕聲回答說,手有些發抖,不再說話,只是沉默地舀了一勺子粥放在嘴裏。不過是普通的八寶粥,為什麽能這麽香甜。
“何岑臻,你以後……不要再瘦了。”安易擡起頭緩緩道,“何先生原本結實的腹肌都被你糟蹋光了。”
何岑臻舀了勺粥喂到他嘴裏,橫眉哼道:“還敢說我?看看你自己的肋骨!”
安易睜大了眼想瞪他,眼裏卻一剎那濕潤了。何岑臻看着他嘴角的東西,湊上前輕輕地舔走,然後移開些許,望着安易的眼。而安易的眼裏滿是溫柔,仿佛撥開重重迷霧之後春日的陽光溫暖地喚醒了萬物。
何岑臻于是閉上眼,在他的嘴角輕輕地落了一個吻。
有柔軟的雙唇回應他。
如果愛與欲在語言與描述裏都難分,那麽交纏有什麽意義呢?
簡嫃說:交纏背後隐藏着一份不排除異己的深情。交纏的意義,是在自己安身之後猶能以更大的胸襟給對方留一點餘地。
經此一晚,經過肉體極致到瘋狂的歡愉,與心靈痛楚到不能呼吸的絕望,當身體在眷戀地訴說着心靈的依戀,理智卻在說你們終将分離,他們才那麽深刻地明白,自己的心到底要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已經可以完結倒計時了。。。我要不要一鼓作氣一天碼完。。。
收拾完聞仲禹就OK了,忽然恐懼我是不是又爛尾了。。。
☆、月明【修改】
【96】
整整三天,安易呆在何岑臻的公寓裏,以身上的各種痕跡未退為借口,閉門不出,不理世事。
何岑臻什麽也不說,安易不願,他便不強迫。這個時候,大約只有他才最明白,安易需要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仔細地思考與整理自己的人生。因為種種的掙紮和思考,他也經歷過。所以他不打擾安易,雖然兩人住在一個屋子裏,他卻來去都輕輕悄悄,仿佛那裏只有一個安易。
留在公寓的第二天,身上的酸痛都消失了,安易将那間房子徹底打掃了一遍。
屋子保持着原來的樣子,毛巾與牙刷,浴袍和衣服都在。有些是沒有扔掉的,有些是被帶走原件以後何岑臻另買的。一樣一樣擺在那裏,仿佛從來都沒有離開。安易在屋子的各個角落找尋,發現了許多從前留下的東西,書本,筆記本,或者留在何岑臻書籍裏的标記。
書房裏依舊有坐墊,坐墊旁仍舊有他忘記拿回廚房的托盤和奶茶壺白瓷杯,旁邊還扔着幾本書。安易翻開最上面的《樂章集校注》,裏頭還有他随手扯來做書簽的紙巾,還是在那一頁。
安易愣了愣,忽然對打掃興趣缺缺,當即去浴室洗了澡。穿着睡衣回到書房,端起托盤和杯壺,到廚房煮了一壺奶茶。廚房櫃子的最下一格,還有他喜歡的大吉嶺紅茶。打開冰箱,裏頭放着鮮牛奶。
奶茶的香味慢慢地彌漫開來,安易倒入壺中,端着回到了書房。打開落地窗的簾子,下午的陽光照了進來。安易将坐墊踢過去,把奶茶放下,拿了那本《樂章集校注》,邊喝茶邊看,從那天停止的時候繼續。
何岑臻傍晚回家,在夕陽的餘晖裏找到了他。安易抱着書坐在書房的地上發呆,一旁對着好幾摞的書。他正猶豫着是不是要打擾,安易卻忽然轉了身,烏黑的眼睛望着他,說道:
“這種感覺……好奇妙。”
何岑臻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還沒開口說話,安易就皺眉道:“不許坐在地板上。”說着就抽了身下的坐墊推過去。
何岑臻在坐墊上坐下,伸直了腿,安易便爬過去坐在他的腿上,望着何岑臻說:“好像打掃的時候,慢慢地把玻璃窗上的灰塵抹掉了,漸漸地看清楚了過去和未來。陽光灑進來,我還在繼續看書,我原本一直以為的狹窄的世界,其實只是關住我的房子。只要我走出去,外邊就有廣袤的世界。我不明白,為什麽從前不将窗簾拉起來,打開門,走出去。”
“因為,”何岑臻望着他,目光溫柔而深情,“外頭有只猛虎在觊觎你心中的薔薇,他喜歡胡來,鋒利的爪子把你抓傷了。所以你把門關了起來,免得他再傷害你。”
“嗯,原來如此。”安易外頭想了想,爬開了去書堆那裏撿了本書,又回到何岑臻的腿上,打開了書本念道:
“有人的心原是虎穴,穴口的幾朵薔薇免不了猛虎的踐踏;有人的心原是花園,園中的猛虎不免被那一片香潮醉倒。”
“然而踏碎的薔薇猶能盛開,醉倒了的猛虎有時醒來。”
所以命運捉弄我們,讓我們在心之迷谷裏兜兜轉轉,撞上堅硬的岩石,頭破血流,不敢前進。
“在人性的國度裏,一只猛虎應該能充分地欣賞薔薇,而一朵真正的薔薇也應該能充分地尊敬猛虎。非薔薇,猛虎便成了粗漢;非猛虎,薔薇便成了懦夫。”
安易望着何岑臻的眼,問道:“我的猛虎,你的回答呢?”
何岑臻應道:“我不願做粗漢,我要做你真正的猛虎。”
安易笑道:“好,一言為定,來,蓋個契約的章。”
他說着,扔了書本,抱着何岑臻的脖子,側頭給了何岑臻一個吻。
這便算是成交了。
第三天的下午,保安報告說:“先生,有人前來拜訪,他說他姓宛。”
保安一直稱他為先生,稱何岑臻也是先生,仿佛對他們來說,這兩人不分彼此,都是戶主。
安易猜着該是宛庭舉,應了一聲便放了上來,誰知一開門,居然是宛庭軒。
“很失望?”宛庭軒挑挑眉,哼了一聲道,“要不是他下不來床,我還不來了。”
安易微笑,請他進來,他卻搖頭:“算了,我跟你永遠也做不成朋友,在這裏幾句話解釋清楚了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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