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

祈真一滿臉懵逼,擡頭。

眼前的女同志怒氣騰騰地看着她和盛景玚。

那表情還點奇怪,咬牙切齒怒發沖冠,但眼神裏又透着一股興奮。

好像在說:沒想到吧,我抓到你的把柄了。

真一眨了眨眼,倒也不氣,反倒因為被認錯覺得好玩。

“你是??”

“你居然裝不認識我,你——”

尖利刺耳的聲音戛然而止。

朱芝芝看清她正臉後,臉上的憤怒瞬間變成錯愕,尴尬,還一點點懷疑人生。

怎麽會這樣呢?

明明側臉跟祁珍幾乎一模一樣,為什麽正臉就不像了呢?

不,也不是說長得不像,眼前的姑娘和表嫂祁珍臉型五官幾乎沒變化,頂多皮膚白了點,看着更加青春蓬勃。

但奇怪的是,就是能讓人一眼就辨認出她們不是一個人。

朱芝芝傻眼。

感受到周圍吃早餐的客人都興致盎然地盯着他們仨,她被臊得臉通紅。

腳趾用力扣在涼鞋鞋底,恨不得立馬逃離社死現場。

她深呼吸了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你跟我表嫂長得太像了,我以為……以為她在外頭別的男人,做了對不起我哥的事呢!真的對不起啊,同志。”

說完,很誠意地鞠了一個躬。

随後,她又轉過身,禮貌地跟飯館裏其他客人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剛才太驚訝,嗓子沒把門咋咋呼呼,影響到大家吃飯了。”

大家夥兒也沒啥打擾不打擾。

甚至覺得吃飯還能看樂子聽聽別人家密辛,這日子挺美的。

何況這姑娘不是無理攪三分的人,臊成這樣也沒直接跑掉,而是坦然道歉。

禮貌擔當的人,誰不喜歡呢?

“啥影響,沒的事。閨女,你剛才說啥,你表嫂給你哥帶綠帽子了?”

“老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她要真的對不住你哥,你也該悄悄摸摸告訴他啊。”

引得衆人哈哈大笑,連聲附和。

還嬸子樂呵呵地伸出了八卦的觸角。

“哎呀,你那嫂子真跟這小姑娘長得像嗎?那得多年輕啊,你哥多大了,是二婚還是頭婚啊?”

這人一說,旁邊的人就笑她:“你扯太遠了,萬一是隔房親戚呢?不過也不一定哦,長得像又沒關系的也不是沒,你還記得芽兒胡同的……”

“哎呀,你一說我想起了。其實我覺得這女同志長得還挺臉熟的,像電影裏游擊隊的小花……”

扯着扯着就到別的地方了。

朱芝芝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她明明見了祁珍就煩,但對這張和祁珍相似度高達九成的臉又感到好奇,還一丢丢懷疑。

——這世上真的會這麽相像的兩個陌生人嗎?

雙胞胎也不一定能像成她們這樣吧。

朱芝芝特別想跟真一套套近乎,暗戳戳的想着,萬一真沾親帶故沒準還能從她嘴裏問到祁珍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那個,同志,我能跟你們坐一桌嗎?反正我就一個人,就不多占一張桌子了。”

溫祖廟面積大,但他們只賣早餐,所以來這裏吃飯的人特別多,座位經常不夠用。

這家店雖沒挂國營飯館的牌子,但大家都知道這兒是公家的地盤。

溫祖廟裏供着一位歷史名人,戰國時期主持過平江最名的水利工程平江渠,平江渠惠及周邊幾個省份。

而東川作為平江管轄下的縣城自然也是平江渠的受益方。

直到今天,因着平江渠和紅溪河的存在,東川依然是全省最富的幾個縣之一,哪怕在大饑|荒那幾年,山河的東川餓死的人遠遠比其他省少。

在這種普遍對平江渠感恩的情況下,溫祖廟得以保存完好。

為了避免溫祖廟被紅小兵、革委會一些人找借口拆掉,這才将裏面改造了一番,把戲臺拆了,下面的院子直接改造成早飯館子,賣包子饅頭豆漿油條這類,量大還實惠。

深受東川本地人的喜愛。

這麽一來啊,錢閑又懶得做早飯的就喜歡跑到這兒吃。

那些不舍得到國營飯店奢侈點菜的,又想享受上館子的樂趣的人便會到這裏來買頓早飯。

所以,朱芝芝想拼桌的話并不算突兀。

她想認識真一。

恰好,真一也好奇她嘴裏的表嫂是不是祁珍,兩人可謂一拍即合。

真一揚起笑臉心無芥蒂道:“可以,坐就是啦。”

盛景玚擡眼睨了她一下,對上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沒吭聲默許了。

朱芝芝聽她同意,趕緊挨着真一坐下,叫了半籠小籠包,一碗稀飯,一杯甜豆漿。

而後便托着腮打量真一的臉,忍不住感慨道:“你真的跟我表嫂好像,但你的眼睛跟她不一樣,你的眼睛更漂亮,更幹淨,就像……書裏寫的雪山的湖泊一樣。”

“謝謝你的贊美,不過,真的這麽像嗎?”

真一眨了眨眼,恍若随口問問。

盛景玚聽罷,唇角微勾,長了心眼子的祈真一還是很可愛。

他自顧自吃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破壞祈真一套話,回頭又賴在他頭上。

別懷疑,現在的祈真一真能幹出這樣的事。

真一對他如此眼色的行為确實頗為贊賞,殷勤地将豆漿遞到盛景玚面前,眼睛卻看着朱芝芝,拼命展現自己多心無城府:“其實,我瞧你也面善得很,跟我多年前的小學同班同學點像呢。”

“叫,叫什麽來着。”真一蹙眉,佯裝思考:“哦,叫白美珠。”

她的确個叫白美珠的同學。

不怕穿幫。

朱芝芝一愣,旋即笑道:“那咱倆真緣,你跟我表嫂長得像,我跟你同學長得像。對了,我名字裏也一個朱,我叫朱芝芝,朱元璋的朱,芝麻的芝。”

真一小臉上滿是遺憾:“我還以為真遇上老同學了,挺多年沒見,都快記不清她的臉和名字了。”

“我叫祈真一,祈福的祈——”

話未說完,朱芝芝咋呼出聲:“祈???那你認識祁珍嗎?”

祈這個姓并不多見。

朱芝芝印象裏就只祁珍的娘家人是這個姓,而眼前這個女同志跟祁珍不僅姓相似,名字也相似,都帶“zhen”。

朱芝芝摸了摸下巴,狐疑的看着真一,好似要将她每個五官拆分着跟祁珍對比。

越對比,就越心驚膽戰。

實在太像,太能迷惑人了。

真一也配合地做出驚訝的表情。

搖頭:“不認識,我家就我一個人了,祁珍就是你表嫂嗎?”

“嗯,她跟你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真一腹诽,那當然了。

祁珍這個小偷用的就是她的身體,能不相同嗎?

而她現在的臉則是按照魂魄的模樣削的,至于高的幾公分純屬私心,她就羨慕人家的大長腿,就想長高一點。

為了達成長腿美人的願望,她撒嬌耍賴纏了老柳樹大半個月,特意讓他把自己的身體做得高挑苗條。

朱芝芝想了想,又說了一句:“就是……看着比你大幾歲,下巴稍微圓潤點,除了這兩點,你們氣質差別也很大。”

以她媽的話來說,祁珍就是大夥兒最喜歡的兒媳婦類型。

長得好看但看着溫和,不像些姑娘那樣豔俗。

為人處世也很手段,從不咄咄逼人,也不在丈夫和婆婆之間挑事,不僅能照顧好男人,還把孩子教得乖巧機靈。

總之呢,就是溫柔賢惠、宜家宜室的典範。

但朱芝芝就是覺得她這人假模假樣,眼睛裏摻雜着太多算計,就連笑容的弧度,也可能練過無數遍,故意做給大家看。

背地裏她還給祁珍取了個诨名——假笑怪。

說起假笑怪跟她的恩怨,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第一樁仇來自一只瓶子。

明明姨父喜歡的瓶子不是她摔破的,祁珍卻往她身上扣黑鍋。

她倒不笨,沒明着說是她幹的,但遮遮掩掩猶猶豫豫的說她那天去過淩家,跟直接了當點她名字什麽區別?

姨父當時沒提這事,而是過了大概兩年在大家夥兒吃團年飯時突然誇她懂事,說她不像以前毛手毛腳。

起初她還挺開心的,被姨父表揚就意味着她的壓歲錢能多一點。

結果在其他叔伯追問她的囧事後,姨父才說起了花瓶的事。

那時朱芝芝都懵了。

桌上那麽多叔叔伯伯,雖說取笑她時是對小輩的親昵,沒帶任何惡意,但她還是被這黑鍋砸了個頭冒金星。

合着自己莫名其妙被扣了一個鍋兩年啊,要不是姨父突然說起,她都不知道祁珍背後算計了自己一把。

在這之前,她從沒得罪她。

畢竟祁珍嫁進來那年她剛上初一,還是個只會找大人要零花錢買糖買冰棍的小屁孩呢。

當然,她們處得不好也不止這一樁事,陸陸續續還別的,事情都不大,甚至對她沒什麽實質性傷害,頂多害她被大人們說幾句。

罵她時還讓她向祁珍學習,這着實把她惡心得夠嗆。

後來,朱芝芝就經常找祁珍的茬。

屢戰屢敗,越挫越勇。

事情還特別邪乎,不知道祁珍背地裏做了什麽或是跟姨媽他們說了啥,大家都覺得她喜怒無常,無緣無故找祁珍麻煩,而祁珍溫柔大方,始終包容她的無理取鬧。

就連親媽都不相信她。

朱芝芝都快嘔死了。

這才在看到真一那高度相似的側臉的剎那,便輕易誤認為祁珍,迫不及待就嚷嚷出來了。

“你人真好,我剛才那樣沖動差點壞了你名聲,你居然不生氣。這一點你也跟她不一樣,她那人就是藏着壞,面上笑嘻嘻的,看着對你很好的樣子,其實暗地裏還不知咋給你捅刀子呢。”

真一心想,你還挺敢說的。

居然跟剛認識的陌生人吐槽你嫂子,真是心寬似海。

不過這姑娘沖動歸沖動,第六感還挺準的,憑直覺就能斷定祁珍不是好東西。

真一:“……聽你說得我都好奇了,真想見識見識。”

誰知朱芝芝比她想象的還要單純,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特別節奏:“算了吧,你想見她,她肯定不想見你,我那表嫂……啧。”

遞給真一一個“你懂”的眼神。

真一:???

你倒是說清楚啊,說話說半截真是把人給急死了。

“聽你的語氣,你表嫂脾氣很不好嗎?”

她問得随意,仿佛并不在意朱芝芝回答:“咱倆投緣,我說話你別嫌不好聽啊。”

這時候,小籠包來了。

朱芝芝夾起一個嬰兒拳頭般大小的包子,在醋碟裏蘸了蘸,嗷嗚一口咬進嘴裏,被小籠包裏的湯汁燙得嗷嗷叫,偏生還舍不得吐出來,那樣子別提多逗了。

她還不忘吸氣跟真一說話:“沒事,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我也覺得跟你很聊得來。”

也就臉長得相似,她覺得祈真一比祁珍讨喜一百倍。

朱芝芝向來一碼歸一碼,不愛玩遷怒那一套,在讨厭祁珍的同時,她對巧合多多的祈真一并不反感,甚至還點喜歡。

跟她說話挺自在的。

真一:“就算你和那個叫祁珍的不合,剛才在這麽多人面前說她給你表哥戴綠帽子還是些欠考慮,萬一吃飯的人裏認識你的人呢,如果他們真的以為祁珍了野男人,四處傳播謠言,等你姨媽知道這話是從你嘴巴裏說出來的,肯定會生你的氣。”

“嗯嗯嗯。”

這話把朱芝芝感動得眼含熱淚,狂點頭。

只差喊一聲姐妹,你最懂我了。

“你說得對,我太沖動了。”

也是因為她對上祁珍一次也沒贏過,所以遇上祁珍的事就特別急躁。

朱芝芝看着真一,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了幾圈,突然想出了一個缺德的主意。

“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嗎?”

朱芝芝問。

真一眼睛彎成月牙:“我以為,我們聊了這麽久已經是朋友了。”

朱芝芝臉上漾出笑:“空咱們一塊逛街看電影啊,我家在翠屏公園那邊的礦廠家屬樓,你呢??”

真一:“城郊,紅溪河邊。”

說的是熊叔房屋的地址。

朱芝芝點點頭,羨慕嫉妒的看着真一的皮膚,瑩白如玉,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手感肯定特別好。

她好奇真一用了什麽護膚品,而後開始抱怨腦門上的痘痘,還不怕出醜地撩起了厚厚的劉海。

“雖然我跟祁珍不對付,但也得說句實話。她那個人本事其實挺大的,手裏好多市面上沒見過的護膚品,也不知打哪弄來的。她也送過一瓶給我,但我沒敢用,她都算計我好幾回了,我怕她往裏面摻毒藥。”

真一正想利用她給祁珍添堵,順便也想看看能否避開祁珍認識淩家人或者他們的親戚。

到目前為止,她依然沒放棄搞亂祁珍的生活環境逼她主動丢棄身體的計劃。

而朱芝芝這麽好忽悠,這麽能聊對她來說是意外之喜,簡直是瞌睡遇到了枕頭。

兩個話多的人湊一塊,可不就嘴巴不把門嘛。

“額頭長痘不是大難題,放松心情,早睡早起,少吃上火的食物,過不了多久就消了,不用她的護膚品也行。”

“不要為了遮住痘痘留這麽厚的劉海,不僅對祛痘沒好處,還顯得你不夠精神。你額頭飽滿,五官标致,眼睛很亮很美,沒了這笨拙的劉海肯定能迷倒一個連的男同志。”

朱芝芝大張着嘴,手在臉頰拍了拍。

不敢相信:“……真的嗎?我真的不算難看嗎?”

“你怎麽會覺得自己難看?”真一不可思議。

這次沒演,是真覺得她的自卑來得沒道理。

朱芝芝抿嘴,臉上露出了不符合她表現的羞澀之态:“……他們都說我臉盤子太大,嘴巴也大,像……像烙餅。”

真一瞪大眼,烙餅是又大又平,朱芝芝哪裏像了?

她明明是端莊富貴的臉型,鼻梁不算挺,卻也不塌,嘴巴雖然稍微大了點但放在滿月般的面龐正好合适。

試想一下,一張大氣富貴的臉長了個小雞嘴,還能看嗎?

朱芝芝現在這張臉應該是長輩們很喜歡的面相才對。

“我覺得你很美。”

為了證明自己沒說假話安慰她,真一輕輕拐了下當了半天背景板的盛景玚:“你說對不對?”

“唔。”盛景玚配合地擡頭看了一眼,繼續拿油條蘸豆漿。

敷衍得很。

朱芝芝見狀,“噗嗤——”笑出聲。

“祈同志,這是你對象嗎?”

長得還怪好看的,人好像也不錯。

雖然被敷衍的人是她自己,但朱芝芝覺得對象的男人就該這樣。

祈真一正想說不是,“不”字剛冒頭,就被盛景玚接過話:“朱同志眼神很不錯。”

說完也不給真一反應的時間,将最後小半碗豆漿喝完,說:“時間不早了,我和一一約了木工打衣櫃,先走了。”

真一:????

一一,衣櫃?

你在說什麽鬼話?

等真一回過神,她已經被盛景玚拖着走出去十米遠了,扭頭看朱芝芝,她正朝自己揮手:“空咱們一塊玩啊,記得到礦廠家屬樓找我。”

真一回以同樣陽光燦爛的笑臉:“好!”

待走出溫祖廟,真一用力将手抽出來,郁悶不解道:“你剛才做什麽壞我好事?我馬上就要打入敵人內部了。”

她還沒跟朱芝芝建立起足夠深的友情呢。

盛景玚再次牽起她的手,任她掙紮也不松手。

拉着她走進另一條人少的巷子:“還記得烏芳嗎?她剛才在前臺點餐。”

提起這個名字,真一神情怔忪,一時忘了掙紮。

烏芳是她的小學同學,也是她的好朋友。

烏芳從前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叫烏來娣。

從名字就可以看出烏芳家裏非常重男輕女,她上面還兩個姐姐,一個招娣,一個盼娣。這樣的名字在鄉下很常見,一個村裏至少好幾個“招娣”。

真一還小的時候家裏特別窮,衣服鞋子補丁複補丁,全是兄姐穿剩的。

作為女孩子,能被獲準上學也是因為沾了堂姐的光。

大伯娘送堂姐念書,花的公中的錢,爹娘許是覺得自家虧了,終于奮起反抗,堅持要送她和瑞軍一起。

真一記得家裏鬧了好幾天,爺奶被氣狠了,指着爹娘的鼻子罵了許久。

最後也只答應付學費,別的開銷他們一概不管。

她和祈瑞軍幾乎是空着手上的學,祈盈盈擁的新書包、新本子、新筆都跟他們沒關系。

然而最折磨人的不是課本的缺失,而是天氣帶來的磨難。

夏天她可以打着赤腳去學校,到了冬天沒棉襖沒雨鞋根本沒法下山,只能請假。

而烏芳卻在放假時走了六公裏山路,主動把自己的課本借給她。

每一年的寒假真一落下的課都是靠這樣的辦法補上的。

烏芳幫了她很多,真一自覺沒什麽好東西能回報這份友情,便經常到山裏采菌子,摘木耳送給烏芳,幾年下來,兩人關系越來越好。

烏芳也會跟她抱怨父母的偏心,暢想着一天能脫離這個令她窒息的家庭。

她們曾經這樣親密無間過,看見便看見了,為什麽要躲開呢?

真一小眼神迷茫,點沒轉過彎。

盛景玚扶額,嘆氣:“她和祁珍在同一所小學當老師。嗯,她把祁珍當成你,兩人關系非常不錯。她的工作也是祁珍幫忙搞定的。”

盛景玚沒添油加醋,也不再多說,留時間讓她慢慢消化。

兩人的手一直握着沒松開。

真一自嘲地笑了笑,覺得這個世界真是荒謬。

還覺得祁珍着實可惡。

她為什麽要奪走屬于她的一切呢,身體、親人、朋友……

每當她以為自己夠慘時,祁珍就好似無處不在的幽靈,總是突然冒出來繼續膈應她。

難道她上輩子是祁珍的滅門仇人,這輩子她專門來報仇的?

“我是不是很倒黴啊?”

真一垂着小腦袋,些憂愁。

盛景玚牽着她邊往家裏走,邊安慰她:“沒關系,我運氣不錯,分你一半。”

真一眼角紅紅,嘴巴抿得緊緊的,心裏觸動很大。

盛景玚:“朋友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真正在乎你的人就會記住你的點點滴滴,不會被其他人蒙蔽。”

好像很道理。

真一下意識順着他的話點點頭。

但很快,她意識到一個致命的問題:這樣不正說明了她做人失敗???真真實實活了十八年,親人朋友沒一個記得自己,只剩下一個他??

她琢磨着不對勁。

電光火石間,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真一舔了舔嘴唇,眼神不由自主亂飛,打死也不看盛景旸,飛快咕哝了一句:

“盛景玚,你說,她什麽都要霸占,為什麽就是不要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真一:我的男票難道有什麽問題??

盛景玚:你禮貌嗎?

我的安慰都喂了狗~~~

24上夾子,晚上23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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