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13)

很殘暴的樣子,還因為他切脖子是從右往左切的,要掩蓋這一點。”

“說得一點也讓人無法相信。”褚明錦笑得更燦爛了,搖頭不已,“郭從炎,胡扯你也扯個靠譜些的,鄭建業手裏殺得了聞人雄的人不少,怎麽會使一個左撇子殺人留下破綻?還有,割肉的不是鄭達吧?先時使用左手的痕跡也查不到了,你這話說等于沒說。”

“不,不。”郭從炎拼命表白:“鄭達最先找到聞人雄,因為馮丞斐的人也在找聞人雄,鄭達怕略一遲疑,馮丞斐的人就找了過來,故而等不得別的人來殺聞人雄自己動手了。使用左手的痕跡也還在的,割聞人雄全身肌肉的是我,我割到喉部時,留了一手,脖子上刀痕那一片,我連同喉管整塊剁下的,沒有讓明容拿出去喂狗,現在就藏在我家後園靠東圍牆那棵楊樹旁邊的泥地下。”

郭從炎說得喘不過氣來,褚明錦搖頭嗤笑數聲,道:“你交待的,對我們根本沒用,你難道不知道?只要我馮郎跟明容說上一句好話,笑上一笑,表示願納她為妾,明容就會說出實情,此命案,自然與馮郎沒有關系的。”

馮丞斐不會為活命納褚明容為妾的,可郭從炎卻不作如此想,聽了褚明錦的話,霎時間信以為真,臉如死灰,無比絕望。

褚明錦又大笑道:“你們讓明容攀誣馮郎,本來就是好笑之極,鄭家不知道明容喜歡馮郎吧?”

“我沒說。”郭從炎氣餒了。

褚明錦收了笑容,冷哼道:“你為攀上鄭家,沒有交待實情,壞了鄭家的圖謀,我要留你活命容易,只怕鄭家卻容不了你。”

留下整個人軟癱的郭從炎,褚明錦走了出去。

屋外,馮丞斐已将郭從炎剛才的話全部記錄下了。看到褚明錦走出來,點了點頭,輕聲道:“足夠了。”

“眼下怎麽辦?”

他們不能私下處死郭從炎的,弄死了,還得處理随之而來的尾巴,為這麽一個人渣把自身套進去,忒不劃算。

“你喊馮翌進來,然後回去休息,我來處理,沒事了。”馮丞斐柔聲道。

天邊暗沉沉的,曙光顯露之前最黑暗之時,兩人都是一宿未睡,馮丞斐漆黑如墨的眸子有細細的血絲緾繞,眉眼間微有倦色,明明是很累了,卻還淡定從容地安慰自己,言語間藏不住的纏綿愛寵,毫無造作誠摯率真。

他對自己的深情,如磐石,任是風吹雨打,也不動彈分毫。

褚明錦心下感動,情不自禁踮起腳吻上去,嘴唇剛一觸上,馮丞斐便急急摟住她的腰,舌頭激烈地迎了出來,低喘着與她口-舌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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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的驚魂回轉,此時馮丞斐也很想放縱一下,褚明錦的溫柔與熱情,使他終于失了自制。

四片饑渴的嘴唇緊密地貼合地一起,不斷索取和接受。馮丞斐腦子裏迷迷朦朦間産生一種踏在雲端上的飄然欲仙,醉酒般沉淪其中,再不願停下松開。

71、螳螂捕蟬

李懷瑾跟褚玮倫去郭家撲了個空,聽說郭從炎去了褚府,又往褚府而去。從褚府回來也顧不得歇息,急忙來看馮丞斐與褚明錦審問得怎麽樣了。馮翌在外面守着,怎麽也想不到如此緊迫的時刻,屋裏是這麽一個如火如荼的火熱場面,在門外禀報了一聲,便開了門給李懷瑾和褚玮倫進來。

褚玮倫見女兒女婿恩愛,老懷寬慰。李懷瑾暗暗埋怨,你們兩口子要不要這麽火熱,随時随地發-情?沒好意思說出來,那是因為,只看得這麽一眼,他自己也發-情了。

親熱被人撞見,褚明錦躁得慌,把臉埋進馮丞斐懷裏,鴕鳥一樣不願擡頭了。

“寶寶,回去睡吧。”馮丞斐知她害羞,半擁半扶,把她送到門外。

“別讓我爹氣憤之下殺了郭從炎。”羞便羞着,褚明錦卻還沒糊塗,臨行前叮囑道。

“我曉得的,定讓他生不如死,咱們也不會落下命案。”

馮丞斐吩咐馮翌把郭從炎的供狀譽寫了四份,讓郭從炎畫押簽字。然後,先到郭從炎家中,取出聞人雄脖子上可作證據的肉,另找一隐蔽處埋了。接着回府,在鄭建業上早朝前,拿其中一份狀詞連同郭從炎一起送去太尉府。

“你留下這麽一句話給他。”馮丞斐略停了停,對馮翌道:“告訴他,褚三小姐一直喜歡我家老爺,褚老爺子說,多謝鄭太尉垂青,這親事褚家高攀不上。”

這句話一點因果關系都沒有,要讓鄭建業自己去聯想,以為褚明容喜歡馮丞斐,褚玮倫要把三女兒也嫁給馮丞斐。李懷瑾與褚玮倫均覺好辦法,只是把郭從炎就這樣送去鄭家,褚玮倫有些不甘心。

“爹放心,這樣子送過去,他落不了好。”馮丞斐擺手,這麽雙管齊下,讓鄭家以為褚明容會反口,又有郭從炎的口供落在他們手裏,鄭家空設了一局,反落了把柄在自己手上,郭從炎做不成內應沒有利用價值了,鄭建業惱羞成怒之下,即便不把郭從炎整死,也會是慘得不能再慘的折磨。

事情處理完畢,也到了去上早朝的時間,馮丞斐告假時間到了,這日得去早朝了,褚玮倫去北苑客院休息,李懷瑾沒有回西苑,憂心忡忡道:“彈劾你的事,今日父皇差不多也要做出處理了,若是撤職查辦,只怕燕京府那邊?我跟你一起去,在宮門外找方相說說。”

燕京知府是方廷宣一派的人,故李懷瑾有此一說。

他為自己如此兩肋插刀不避嫌疑,馮丞斐有些感動,低聲道:“我自己找方相吧,應該也能成。君玉,你目前還是不要介入這些麻煩事,皇位……”

馮丞斐沒有再說下去,李懷瑾深吸了口氣,覺得再裝出于皇位沒興趣的樣子過了,小聲道:“那位子,我打算拼一拼。”

“我支持你。”簡單的四個字,卻是将全副身家押在他身上,李懷瑾伸出手,兩人手臂交疊緊握,無聲地傳遞着對彼此的支持。

馮丞斐的官轎到宮門口時,宮門外已停了不少轎子,早朝時間快到了,馮丞斐下了轎子,正想進宮門時,一個聲音喊住他:“馮侍郎。”

馮丞斐遁聲看去,喊他的是相府的轎夫,轎簾在馮丞斐看過去時揭開了,方廷宣在裏面坐着。

方廷宣的官轎,今日停得很遠,沒跟衆朝臣的轎子停在一處,馮丞斐心頭一動,快步走了過去。

“相爺。”

“唔。”方廷宣點了點頭,問道:“聽說,大寶的妹妹犯事了,怎麽回事?”

自己猜對了,燕京府昨晚連夜向方廷宣彙報了,馮丞斐将前因簡要說了,接着道:“此次事情的經過,都在這裏面。”

方廷宣接過郭從炎的供狀,一目十行看完,臉色有些難看,問道:“你怎麽處理的?”

“學生把這份供詞,連同郭從炎,剛才上朝前命人送到太尉府去了。”

方廷宣點了點頭,看向馮丞斐的目光帶了贊許,沉默片刻,道:“大寶的這個妹妹如此無良,死不足惜。”

方廷宣這話,是表示不要救褚明容。馮丞斐沉重地點了點頭,他在把郭從炎連同供狀送去太尉府時,也想過鄭家對褚明容的處置,鄭家想必會相信褚明容愛戀他要反咬一口,此時應是已派人去燕京府牢房殺褚明容滅口了。

方廷宣官場浸-淫幾十年,感覺敏銳,想到了,褚玮倫卻可能沒想到,馮丞斐對郭氏母女兄妹三人極是厭憎,沒有半分憐惜,不願再放虎歸山,故剛才在褚玮倫面前沒提。

方廷宣把狀詞折疊起收入袖袋中,語調平靜地道:“等會散朝,本相會跟鄭太尉說,供狀有一份在本相這裏。”

方廷宣這話,是向鄭建業公開了他保馮丞斐的立場,一反他往日不與朝臣結交的姿态,馮丞斐略一愣後,長揖到地,誠懇地道:“多謝相爺。”

“不用謝我,我也是為自己為方家作打算。”方廷宣下了轎,拂了拂官袍,越過馮丞斐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回頭,緊盯着馮丞斐,道:“格非,該出手時就得出手,眼下已到了拖不得的時候。”

他這話的意思是!馮丞斐身軀一震,看着方廷宣的眼睛,方廷宣一動不動看他,無聲地步步緊逼。馮丞斐眼眶剎那間紅了,低聲道:“相爺厚愛,學生沒齒難忘,我打算扶持君玉。”

“論謀略論膽魄論手腕,信王爺沒有一樣及得上你。”方廷宣一字一字道。

“他比我多了出身正統的優勢。”話說到這個份上,也沒隐瞞的必要了,馮丞斐直言不諱。

方廷宣淡淡一笑:“這個不成問題,你的臉,就是最好的出身證明。”

馮丞斐怔怔地看向方廷宣,方廷宣了然地點了點頭,道:“你猜的不錯,有關你的相貌與柳妃娘娘如出一撤的傳言,與我有關。”

柳妃已逝十九年,見過她的朝臣不是告老辭官了,就是已年老病逝,在朝的并不多,鄭家當然不會傳播馮丞斐有可能是皇子的傳言,馮丞斐的相貌像極已故柳妃的傳言,是方廷宣有意散播出去的。

作為當朝首輔兩朝元老,方廷宣即便不與朝臣勾結,也免不了會有一幫唯他馬首是瞻的大臣,方廷宣也明白在儲君之争上要置身事外不可能。

馮丞斐入朝前,他一直沒有表态,一方面是皇帝尚年輕,還不到急迫之時,一方面,幾個皇子中,他一個也沒看好。大皇子李懷珏志大才疏好大喜功;二皇子李懷琳唯唯諾諾沒有半絲自己的決斷,只聽鄭家擺布;三皇子李懷玦身體孱弱不是帝君的好人選,四皇子宣王李懷瑜性情驕狂奢侈好色,五皇子信王李懷瑾比他幾個兄長好些,沒有明顯的缺點,但是缺少為帝需具備的膽魄與謀略。

馮丞斐隐忍內斂,手腕強硬,謀略過人,卻又不是狠厲無情之輩,方廷宣在他入朝一年後,多方查探,确定了馮丞斐的身世,從那時起就已定下了要扶持他當皇帝的決心,這一點,連馮丞斐自己都不知道。

馮丞斐娶妻又把新婚妻子送回家,其中暗藏的機竅,方廷宣隐隐約約猜到,雖然有些不贊同馮丞斐的這一舉動,倒也沒到非常不齒的地步,為帝者,有時得忍人所不能忍的事,不可能面面俱到。

他以為,馮丞斐遲早是他的女婿。

馮丞斐與夫人又和好的消息,他也聽說了,卻以為只是放給鄭家看的又一次煙霧,直到酒樓中遇到馮丞斐與褚明錦出現,他終于意識到,傳言是真的,馮丞斐與自己的女兒是無緣了。

方廷宣不是不失望的,并不是為沒有了未來皇帝女婿,而是為女兒失去一個潔身自愛風華絕代的夫婿痛惜。

即便如此,方廷宣也沒有改變扶持馮丞斐上位的決心,昨日褚明錦的舉動,使他的決心更加堅定。

千鈞一發之際,褚明錦沒有顧自逃命,她首先是推開他,然後抱着他的女兒躲閃,這份情義,這份臨危急變的敏睿,有幾個女子能做到?馮丞斐有這樣的女子做他的賢內助,當能把國家治理得更好,他們做臣子的,也不用擔心狡兔死走狗烹的命運。

促使方廷宣此時就向馮丞斐揭開底牌的,是昨日的遇險和昨晚上燕京知府向他彙報的褚明容的情況。

褚明容殺人的顯而易見的疑點,燕京知府自然也看出來了,因為褚明容是馮丞斐的小姨子,燕京知府不敢等閑視之,連夜去向方廷宣彙報。

方廷宣敏銳地看出,此案的背後矛頭指向馮丞斐。

那大型吊燈落下,稍有差許,他就得喪命,緊接着,要置馮丞斐于死地的局就出來了,方廷宣終于不能再隐忍了,他特意在宮外等着馮丞斐,就是要跟馮丞斐挑明。

朝臣彈劾馮丞斐,等下的早朝上,皇帝要做出決斷。而他,也要在早朝上,明确地向朝臣傳遞出他保馮丞斐的立場。

72、黃雀在後

光宗皇帝如馮丞斐所料,下旨馮丞斐暫時不用到戶部辦差聽候随後的旨意安排。

皇帝的口氣,帶了很大的回旋餘地,那些上本參馮丞斐的朝臣不死心,皇帝的處理決定剛說完,便有朝臣出來攻讦馮丞斐。

馮丞斐辦事滴水不漏,衆人攻讦他根本說不出具體事件,只是一些大帽子,心中依仗的是以為馮丞斐不會娶方彤君,沒有方廷宣作靠山,沒人保他了。

“衆卿家說馮卿失德失職,哪件事失德?哪些公務失職?”皇帝聽得惱火,這個時候,他還不想削打馮丞斐。

皇帝突然變臉,那些大臣吶吶無言,一齊把眼光看向鄭建業,他們攻擊馮丞斐,或多或少有讨好馮丞斐的對頭鄭建業的意思,此時都希望鄭建業出來表态,只要鄭建業開口,皇帝就扛不住。

鄭建業正為圖謀失敗,反落了把柄在馮丞斐手中又悔又恨,沉着臉一言不發,對衆人求救的目光視而不見。

鄭建業不表态,方廷宣卻開口了。

“皇上,老臣認為,馮侍郎自入朝後,行為端正,辦事勤勉,失德失職純屬無稽之談,馮侍郎不只不宜免職查辦,還需褒獎升遷,方能使一心為朝廷辦事的臣子不寒心。”

方廷宣如此清楚明白地保馮丞斐,鄭建業又不出聲,攻讦馮丞斐的朝臣,登時沒了聲息。

“依老愛卿之見,馮卿升遷什麽位子?”皇帝問道,眼光看向吏部侍郎,希望方廷宣領會自己的意思,說出馮丞斐調任吏部侍郎的話。

“馮侍郎心思慎密,胸懷丘壑,老臣覺得,吏部尚書一職,馮侍郎足以勝任。”方廷宣從容奏道。

吏部尚書鄭經是鄭建業的遠房族弟,鄭經的兒子鄭達是太尉府的府兵校尉,父子倆是鄭氏的核心成員,方廷宣此言,實是太帥頭上動土,朝臣嘩然,便是光宗皇帝,也猛地坐直身體,定定地看方廷宣,只以為方廷宣說錯了。

“鄭尚書,這是馮侍郎與老夫交談時有關吏部事務安排的條陳,鄭尚書不妨看看,是否有道理。”方廷宣從袖袋裏摸出郭從炎的供狀,微笑着遞給鄭經。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馮丞斐看到方廷宣遞出那份供狀時,心中贊個不絕,對方廷宣的機智強硬嘆服不已。鄭經只鄭達一子,愛之如命,方廷宣以鄭達殺人的隐情相要脅,鄭經哪扛得住?

鄭經握着薄紙的手抖個不停,鄭建業看到眼裏,急得冒火,然而此時,面對方廷宣的突然發難,急切之間,他也無計可施。

方廷宣伸了手要回供狀,輕輕彈了紙張一下,折疊好往袖子裏收,複又拿出來,雙手往上舉,那樣子,像是要獻給皇帝看,鄭經終于忍受不住,撲通跪了下去,顫聲道:“皇上,馮侍郎高才,臣自愧不如,願辭去吏部尚書之職,退讓賢能。”

能削去鄭建業的人,皇帝求之不得,見鄭建業反常的沒有出聲反對,急忙順水推之,許鄭經辭官,将馮丞斐升任吏部尚書。

鄭建業知道鄭經為何自請辭官,奈何把柄握在方廷宣與馮丞斐手裏,無可奈何,戶部侍郎一職空缺,他不能坐視落入皇帝一黨,皇帝剛說完馮丞斐升任吏部尚書,他馬上出列,保舉他派下一個官員,戶部的主事王中。

“馮卿家,這王中能力如何?”皇帝不願用鄭建業的人,将難題推給馮丞斐。

“皇上,臣問王大人一個問題,請皇上和在座各位大人評判。”

這是要出題難住王中,皇帝點頭,鄭建業暗暗懷恨,卻又不便反對,總不能給人看着他要舉薦的人連回答問題的勇氣能力都沒有。

“請問王大人,稻子風調雨順時,一垧地約能收幾石?歉收時,又得多少?”

王中回答不上,強辯道:“戶部哪用得着知道這些?帳目理清,欠稅及時追繳,也便是了。”

馮丞斐但笑不語,眼光在衆朝臣臉上掠過,在楊潤青身上略停了一停,方轉開視線。

楊潤青心頭一動,出列道:“王大人此言差矣,民是國之本,豐年時,定稅合理,能使老百姓衣食有着,朝廷國庫充盈。歉收時,适當降低農業稅賦,可使老百姓感沐天恩,免于流離失所,免使發生民變盜搶。而農業稅賦的浮動确定,難道不是戶部的職責?”

王中啞口,半晌反問道:“楊禦史難道知曉?”

“潤青不敢說全國各地都知情,但略知一二,旱田與水田的收成是不同的,風調雨順時……”

楊潤青侃侃而談,他跟相府淵源深厚,朝臣大多清楚,當下便有許多方廷宣一脈的不停贊聲有道理,鄭建業氣得臉都綠了,把自己派下官員看了又看,沒有一人露出懂這個的神色,只郁悶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早朝以鄭氏一派全面敗北告終,鄭經辭官,馮丞斐升任吏部尚書,楊潤青調任戶部侍郎。皇帝心情大好,退朝後回了寝宮,使內侍去宣瑤妃過來,要跟她一起分享一下喜悅的心情。

皇帝正急切地等着心上人時,太監來報,方廷宣求見聖駕。

“皇上,馮丞斐容顏如此肖似柳妃娘娘,臣有所懷疑,曾命人查過他的身世。”

“老愛卿查到什麽了?”皇帝竭力要強裝鎮定,可指尖止不住顫抖。方廷宣找他挑明馮丞斐的身世,目的是什麽顯而易見。

“老臣能查到的,想必皇上也已經查到了。”方廷宣不明說,反将一軍,要試探皇帝的心思。

“朕會有所安排的,有勞老愛卿了。”皇帝輕輕地打了太極。

“老臣告退。”試探與提前告知的目的達到,馮丞斐早朝前的談話又沒答應他争奪帝位,方廷宣也不多說什麽。

馮丞斐的言行舉止,都表明不會再娶方彤君了,方廷宣卻在此時旗幟鮮明地明白表示要扶持馮丞斐上位,抉擇來得這樣快,皇帝有些六神無主。

“怎麽辦?君玉就算娶方彤君,也不能改變方廷宣的想法了。”皇帝喃喃自語。

“皇上,瑤妃娘娘求見。”太監尖細的通傳聲傳來,皇帝如抓到救命稻草,急道:“宣。”

“……愛妃,這事你看怎麽辦?”皇帝找瑤妃問計,忘了瑤妃是個沒主意的。

“臣妾哪知道怎麽辦?按皇上的說法,方相重視褚明錦甚于自己女兒,可是褚明錦已經嫁給馮丞斐了,咱們皇兒又不能娶她,能有什麽辦法?”

“咱們皇兒娶褚明錦,就能得到方廷宣的支持?”皇帝喃喃道,像自問,也像在問瑤妃。

“看起來好像是,以前相爺都不說支持馮丞斐,現在就這麽明确了。”瑤妃小聲嘀咕:“馮丞斐真是好運氣,不娶方彤君娶了褚明錦竟然能得到相爺的支持,咱們皇兒怎麽就遲了他一步呢?”

皇帝與瑤妃一對糊塗蟲把馮丞斐得到方廷宣的支持都歸結于馮丞斐娶了個好老婆,兩人相對嗟嘆,瑤妃不滿地道:“皇上,咱們什麽時候才能過明道?不像現在這麽偷偷摸摸奸-夫淫-婦偷-情似的?”

奸-夫淫-婦!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皇帝眼睛一亮,想到一個絕世好計。

“愛妃,朕有主意了,管保馮丞斐夫妻離散,方廷宣就不會再支持他了,告訴你,咱們的皇兒喜歡褚明錦呢!”

“咱們皇兒喜歡褚明錦又怎麽的?”瑤妃不解,忽然眼睛瞪得渾圓,“皇上,你想讓咱們皇兒娶褚明錦?”

“把馮丞斐和褚明錦拆散後,君玉如果想娶,就由他。”給兒子娶褚明錦,既成全兒子的心願,還能得到方廷宣的支持,光宗皇帝覺得,這樣很不錯。

“這?這能成嗎?群臣會說閑話的。”

“這有什麽?”皇帝不以為然,“愛妃你不是熟讀過宮中典籍嗎?怎麽忘了,太祖的淑慧皇後,就曾嫁過人,還生過一個女兒。太宗的明賢皇後,進宮前是當時翰林上卿的夫人……”

皇帝列舉了許多個例子,瑤妃聽得呆傻無語。

“皇上,好奇怪啊!相爺為什麽會重視褚明錦多于自己的女兒呢?”瑤妃怔了許久不解地問道。

皇帝嘿嘿一笑,道:“愛妃忘了相爺早年的風流逸事了?”

方廷宣當年,為一不知名的女子,不顧爹娘反對,硬是退了指腹為婚的親事,其後更是多年不成親,二十七歲高齡時才被逼娶了退親的前未婚妻,當時傳言頗多,皇帝與瑤妃那時也十來歲了,聽說過。

“皇上意思是說,褚明錦與那位讓相爺念念不忘的佳人有關?”

“正是。”

“皇上打算怎麽拆散馮丞斐夫妻?他夫妻兩人好像感情很好。”

皇帝得意地笑了,道:“愛妃放心,再好,朕也有辦法讓他們夫妻反目。”

“我不管,只要別弄得咱們像偷-情。”瑤妃偎進皇帝懷裏訴苦,“以前你沒當上皇帝,咱們日夜在一起,當上皇帝了,每次匆匆見一面,像打仗似的……”

“是朕不好,是朕不好……”皇帝連連道歉,抱緊瑤妃,低聲道:“愛妃咱們別浪費時間了。”

“這是白天!”瑤妃低呼。

“白天更添趣味……”皇帝等不得,把瑤妃按到椅子上……

73、雪虐風饕

馮丞斐去上早朝,李懷瑾洗漱用過早膳後,心下不安,顧不得休息,往燕京府衙而去,他到衙門時,知府正帶着忤作在牢房中驗屍——褚明容死了,頭破血流,模樣像是撞牆自絕。

李懷瑾問得褚明容死前什麽也沒說,安了心,也不回王府,先到侍郎府給褚明錦報信。

褚明錦滿腹心事,馮丞斐讓她休息,為了讓馮丞斐安心,上床躺了一會,馮丞斐一走就起身了,李懷瑾回來時,她正與褚玮倫父女倆說着話。

“褚明容死了。”李懷瑾頗有些興高采烈之态,話說完了,坐到椅子上,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剝皮吃起來,心情好胃口也很好。

褚玮倫跌坐椅子上,怔怔無語,半晌,一滴清淚從渾濁的眼中滑落。

雖說恨不得褚明容死,乍聽死訊,褚明錦還是略有惆悵,噓嘆了一聲,問道:“怎麽就死了?”

“看樣子是自絕,不過,有可能是鄭家殺人滅口。”李懷瑾拍了拍手,道:“褚明錦,我這會肚子好餓,弄點給我吃。”

這家夥在侍郎府跟在自己家中一般,餓了不會讓竈房給他做飯嗎?還要讓自己給他做?褚明錦有些不情願,看看外面陽光,馮丞斐也快下早朝了,煮就煮,也備下馮丞斐的份。

褚明錦走後,李懷瑾盯着褚玮倫,問道:“褚老爺子,郭氏你打算怎麽處置?”

怎麽處置?褚玮倫苦澀地道:“送回祖籍老宅子幽禁,永不相見。”

人活着就少不了後患,哪一天褚玮倫心軟招了回來,郭氏的妖蛾子會更多,李懷瑾把褚明錦支走,就是要逼褚玮倫治死郭氏,聞言冷笑一聲,道:“褚老爺子對辱妾辱女的仇人,倒是寬厚的很,此次這一局若是不能化解,未知他兄妹兩人,會不會像褚老爺子這麽厚道?”

褚玮倫胸膛起伏喘-息起來,無力地閉目,良久後睜開眼睛,凄然道:“明容已經死了,她也怪可憐的。”

“你!”李懷瑾氣極,怒道:“下回你褚家要死要活,本王再不許褚明錦和格非插手了,你去,把你愛妾帶走,別在這裏礙着我眼。”

老爹不舍得治死郭氏,在褚明錦意料之中。褚玮倫生意場上殺伐決斷,不乏鐵腕,唯獨對寝邊人心慈手軟,實在讓人無語。

“你爹那個樣子,我看,過不了多久,就會把郭氏招回來,你和格非不便動手,我來辦,我悄悄兒地派人把她做掉。”李懷瑾說完,滿足地吃粥,贊道:“褚明錦,你的廚藝真好,格非真有福氣。”

這位小王爺跟他們在一起時,倒是心直口快熱誠爽朗,褚明錦笑道:“王爺要喜歡吃,每月交上五百兩銀子,就在這邊用膳,我得空就下廚做給王爺吃。”

“每月交五百兩銀子?”李懷瑾咋呼,“你搶啊?本王的王爺供給,一個月也才得多少。”

褚明錦不與他磨牙,話鋒一轉問道:“明容死了,咱們沒法治鄭家,鄭家也沒辦法借此事對格非不利了,是不是?”

“鄭家肯定沒法對格非不利了,褚明容不死,咱們也沒法對鄭家怎樣,郭從炎那份口供,頂多只能治死鄭達,對咱們也沒好處,還不如拿捏在手,讓鄭家不得安寧。”

兩人還不知方廷宣在早朝上,利用這件事謀得了利益,褚明錦聽說馮丞斐沒事了,放下一顆心,對李懷瑾道:“王爺自便,明錦失陪了。”

李懷瑾以為她要去休息,擺手道:“去睡吧,累了一夜,瞧你黑眼圈都出來了。”

褚明錦哪是要去睡覺,也不言明,笑着起身走了。

褚明錦算着早朝快散朝了,她要去找楊潤青。

老爹對蘭姨娘看來并未忘情,昨晚得知蘭姨娘也曾感念他的恩情,并沒把他拒之千裏之外,只怕今日回去,晚上便會去找蘭姨娘,若是楊潤青介意蘭姨娘曾失身于人,她就要勸蘭姨娘接受她老爹,雖說是替老娘分寵,可老爹姨娘也不只蘭氏一人,無所謂專一不專一了。

若是楊潤青不介意,她當搶在老爹對蘭氏出手之前,勸說蘭氏解開心結,與楊潤青團聚。

褚明錦在庫房挑了柄碧玉如意作禮物,往楊府而去,借口想好了,就是昨日楊潤青到訪,自己沒出面招待,過來陪罪。

這邊褚明錦往楊府而去,那頭早朝散了,馮丞斐踏出大殿時被同僚圍住,一片恭喜之聲,馮丞斐微笑着回禮,鄭建業走了過來,不陰不陽道:“恭喜馮尚書高升,老夫有一禮相賀。”

“多謝太尉大人。”馮丞斐不卑不伉,淺淺一笑,長睫眨動間,扇出無邊風華,一雙漆黑的瞳眸,深邃如淵,教人傾服在他的風采之後,卻又無端地生出畏懼。

鄭建業定了定神,道:“馮尚書回府,不妨走東寧大街經過。”

“謹遵太尉大人之囑。”馮丞斐拱手領喻。

“他不會在那裏設伏吧?”楊潤青看着鄭建業的背影,有些擔憂地問道。

馮丞斐搖頭,鄭建業不敢,自己的份量,可不是郭從炎那樣的無名小卒。鄭建業所謂的禮物,與讓他走東寧大街有關,也許,是讓他看到鄭家對郭從炎的懲處。

東寧大街與往日沒有差別,路兩旁擺滿賣各種東西的小攤,人群熙熙攘攘,叫賣聲此起彼伏,馮丞斐掀起轎簾,仔細地注意着一切,心中暗暗猜測,鄭建業會怎麽處置郭從炎,曝屍街頭嗎?

整條大街快走完了,沒看到什麽異狀,馮丞斐正準備放下轎簾,忽看到街角處一個乞丐,暗叫了一聲絕,吩咐轎夫停下。

那乞丐就是郭從炎,若不是特意留意,馮丞斐也認不出來。

郭從炎也才三十多歲,五官原來極不錯的,此時臉上一道血紅的傷痕左側額頭橫斜着劃過鼻梁直拖至右側臉頰,左眼也傷了,紅紅地滲着血,整張臉看起來極是恐怖,再看不出本來面目。

馮丞斐站定,郭從炎擡頭看他,尚完好的一只眼露出乞求之意,口中啊啊有聲,張嘴時鮮血流了出來,舌頭竟是被割掉一半,不能說話了。

馮丞斐瞟了郭從炎整個人一眼,忍不住一陣惡寒,他想過鄭建業要懲罰郭從炎瞞報褚明容喜歡自己的隐情,懲罰他招出聞人雄一案的背後陰謀,卻想不到鄭建業的手段如此殘暴。

郭從炎右手腕軟垂着,分明被折斷了,褲管膝蓋以下空空的,兩截小腿被切掉了。

這樣留着一命,扔到大街上當乞丐,實實是比死更殘忍百倍的折磨。

一陣臭味傳來,馮丞斐眉頭一皺,郭從炎眼裏閃過羞色,馮丞斐悟了過來,郭從炎大小遺拉在褲子裏了。

馮丞斐瞬間虱子蟲兒爬滿身般癢将起來,腳底着火般急忙奔回轎子。

“起轎,快走。”

馮丞斐回府,聽說褚明錦去楊家了,不忙去接夫人,先吩咐燒熱水洗漱,狠搓了半個時辰方出來。

“你不是去幹壞事,回來了先消滅證據吧?”李懷瑾半是開玩笑半帶猶疑問道。

馮丞斐搖頭嘆氣,把郭從炎的情況說了,李懷瑾嘔嘔有聲,喘着氣道:“不要說了,再說,我以後都吃不下飯了。”

“少裝了。”馮丞斐笑道,他可不相信,李懷瑾光是聽,沒有看到也能惡心得要嘔吐。

兩人正說笑着,馮翌走了進來,喊了聲老爺,侍立一旁。

“君玉不是外人,什麽事說吧。”

“派去銅陵調查鳳雙溪的人回來了……”馮翌把調查到的鳳家家變的事詳細說了。

“竟有這樣的事!”李懷瑾帶着笑容的俊臉一凝,看了馮丞斐一眼,問道:“你查鳳雙溪的經歷做什麽?”

馮丞斐不答,問馮翌:“接手鳳家商號的,是不是褚記商號?”

“正是。”馮翌點頭,道:“但是,去查的人禀報,褚記是在鳳家出事後,才接手鳳家商號的,在那之前,褚記沒有介入過鳳家的生意。”

“怎麽?你懷疑你岳父與鳳家滅門之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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