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17)
氣遲滞晦澀,馮丞斐倚在敞開的窗邊,目光空泛,初升的朝霞絢麗的光采也溫暖不了他分毫,從眉眼到衣袂滲出的冰寒讓他恍如與世隔絕,仿佛游離在另一個世界。
只看得一眼,李懷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與馮丞斐才分開十一天。
單薄的身體撐着微皺的月白錦袍,柔軟的光滑的衣料下,原來挺拔的輪廓孱弱瘦削,曾經風華絕代的一張臉消瘦蒼白,整個人輕飄飄的仿佛下一瞬間就會随風飄走。
“回來了。”馮丞斐微微擡了擡眼皮,啓口招呼了一聲,又茫然地看向窗外,仿佛入定了般,執拗的維持着原來那個無力的姿勢。
不用問,李懷瑾也知采青說的是真的。
“褚明錦是不可能跟鳳雙溪不明不白的。”李懷瑾咬牙道,他堅信着,馮丞斐的品格風采,鳳雙溪是無論如何壓不過他的,何況,褚明錦也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女子。
“寶寶是不可能的,不過,若是有人算計呢?”馮丞斐冷冷地笑了一聲,笑聲像結了冰霜,僵硬刺耳,又像是凍住的物品被外力猛然撕裂發出的不甘掙紮的聲響。
“那就怪不得褚明錦。”李懷瑾飛快地道,想起采青說夫人随後離府了,沒有再回來,心髒忽然被凍住凝固起來,疼得不能跳動分毫。
“當然怪不得寶寶,該怪的,是我,是我無能,沒有好好保護她。”平靜的聲調,不悲不喜。
“那你還不把褚明錦接回來?”李懷瑾脫口而出,馮丞斐轉頭看他,眼神鋒利,李懷瑾也不知為何,瞬間有些沒來由的心虛,來不及理清心虛什麽,接着又道:“鳳雙溪處置了嗎?”
“沒有,寶寶說她要自己處理。”
“怎麽能讓褚明錦再去冒險。”李懷瑾不悅地道。
“我若是滿腔憤恨非要親自處置鳳雙溪,豈不是讓寶寶感覺我很在意?”馮丞斐反問。
李懷瑾一愣,擡腳踢向房中的檀木桌子,“砰”地一聲桌子倒地,李懷瑾沖了出去。
格非,你顧慮多多,本王可沒那個擔憂。
李懷瑾一路往外沖,半道上拐進竈房,抄起一把菜刀,出了馮府大門往雙溪酒樓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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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溪酒樓的後院院子一角有四間低矮的泥瓦房,其中一間就是鳳雙溪的住房。靠牆一張僅躺得了一個人的磚塊徹成的床,床頭外側放着一個木櫃,木櫃上點着一盞油燈,天亮了,牆壁上那個通風口一樣的窗戶照射進來的微弱光線,跟沒有熄滅的茍延殘喘着的油燈光線遙相呼應,閃爍着點點死亡的光暈。
鳳雙溪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鼻翼在微微顫動,就同死人無異了。
前一日還滿懷驕陽初升的燦爛,後一日,褚明錦便把他打進地獄,他的整個世界因褚明錦一句話成了蒼白。
他問褚明錦是先回銅陵還是先買房子,褚明錦瞪大了雙眼看他,疑惑不解的口氣問道:“鳳兄說的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如果不是褚明錦一臉正容,鳳雙溪定會以為她在開玩笑,可是她的神情認真得再不能認真的,鳳雙溪突然就明白了,什麽買房子要抵押酒樓茶行,什麽進茶葉的銀子交給她保管,都是一個圈套。
鳳雙溪施了全身力氣,将那聲在喉嚨滾動的責問死死壓住,一聲不吭轉身走了。
俞大寶,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這條命,你若是想要,我也不留戀。你想我在商界身敗名裂在牢房終結一生,我就如你所願。
你怕我對褚玮倫不利是吧?想致我于死地的吧?
鳳雙溪癡癡回想着,回想着與褚明錦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心如死灰滿懷絕望的同時,卻又在心中對自己說,大寶只是讓我坐牢,她對我畢竟是有一絲情意的,不然,她有的是棋局讓我死。
明天,明天就去燕京府自首,聽任裁決吧。銀子他是拿不出來還聞天的,坐牢就坐牢吧。
大寶,我進牢房後,你會不會來看我?你來了,我只能厚着臉皮求你一件事了,求你到銅陵,把我妹妹從吞噬她讓她痛苦的那個人的手裏救出來。
猛烈的踹門聲傳來,脆弱的木板門一陣搖晃後,砰一聲倒到地上,李懷瑾挾着一陣殺氣沖進低矮逼仄的房間。
鳳雙溪睜開眼,視線有些不适突然闖入的光線,微微皺眉看一身黑袍殺氣騰騰的李懷瑾。
“鳳雙溪,我今天就殺了你,替格非和褚明錦報仇。”李懷瑾伸出左手抓住鳳雙溪的胸襟,右手菜刀砍下。
“慢着。”鳳雙溪也不知為何,死氣沉沉的大腦在李懷瑾喊出那句話時,突然清明起來,大寶難道不是怕自己對褚玮倫不利而設局害自己?
“慢什麽?我只恨回來的遲了,讓你多活了幾天。”李懷瑾用力掙紮,要把鳳雙溪握住他手腕的那只骨節分明淩厲有力的手掙脫。
鳳雙溪仿佛剛認識李懷瑾般,直看了他好久,眼神先是迷惘,然後是恍然大悟,喃喃着自言自語:“這裏面,原來是有什麽誤會,難怪大寶會這麽對我。”
“鳳雙溪,你不用花言巧語,你做出禽獸不如的事,就該自領苦果。”李懷瑾憤怒地罵道,想到眼前這人竟沾污了褚明錦,他恨不得把鳳雙溪剁成肉醬。
“這中間有誤會。”鳳雙溪大喊,死死地卡住李懷瑾的手不讓他砍下,“我決沒有做出什麽對不起大寶的事,你要砍,也等我把話說清。”
他那天早上看到褚明錦在街角大哭,褚明錦罵他“你害得我這麽慘”,這麽說,是他們前一天在一起的哪一件事引起誤會了,最有可能的是褚明錦昏迷一事,那個過路婦人去馮丞斐面前胡說八道了。
鳳雙溪飛快地把那一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道:“我那天雖然抱扶了大寶一下,可那是事出突然,又是稍接即離,這麽點小事,馮丞斐難怪不能諒解?”
“你若只抱了褚明錦一下,事出突然,格非哪會在意?貪生怕死之輩,巧言令色。”李懷瑾眼紅得滴血,牙齒咬得格格響,要把鳳雙溪生吞活嚼。
“我說的是真的,大寶設了局,我馬上得去牢房裏度過了,有什麽好怕死的。”鳳雙溪狂厲地喊道,想到褚明錦那天悲切的痛哭,忍住心頭怒火,耐心地對李懷瑾說出褚明錦的設局,說到後來,忍不住眼眶發紅。
“我把銀票都給了大寶,她矢口否認,本就沒有對證,大寶為了讓我有苦難言,還故意在張若雨母女面前裝出身上沒有銀子的樣子,做好了公堂上讓張若雨母女給她作證的套,她這樣害我,我若是要報複她,什麽也不說不是更好?”
好像有道理,李懷瑾定定地看鳳雙溪,激憤的情緒略為消退,臭哄哄的汗酸鹹酸味撲鼻而來。
“鳳雙溪,你多少天沒洗浴了?”李懷瑾扔了菜刀,捂住鼻子跳出房間。
“五天,從悟了大寶要把我送進牢房那天起。”鳳雙溪起身下床,穿着外袍躺床上的,皺巴巴的酸菜葉子般,這一站起來,臭味更重了。
李懷瑾完全相信了,鳳雙溪真的是給褚明錦陰了,陰得有苦難言了無生的欲-望。
“換衣服換衣服,跟我去見格非。”李懷瑾又退遠了幾步叫道,雖然相信鳳雙溪的話了,可自己不了解內情,還是得把鳳雙溪拖到馮丞斐面前,讓馮丞斐親自訊問一番确定。
站在馮丞斐面前,鳳雙溪鄭重地道:“我真的沒有碰過大寶。”
“我知道你沒碰過寶寶。”馮丞斐漠然道,還是眼如死灰,沒有半點誤會消融的欣喜。
“格非,怎麽啦?你不相信鳳雙溪的話?”李懷瑾見馮丞斐面白如紙,生機微弱,急得眼眶都酸澀起來。
鳳雙溪見馮丞斐神情絲毫沒有轉圜,卻是又憤又悲,罵道:“大寶對你一片真情,你竟如此冷血!你還有沒有心?你若是不相信我,到倉糧署問上一問,我們那日一直呆在那裏,裏面應該也有人看到我們的。”
馮丞斐縱聲大笑,笑聲開始高昂遼闊,越來越小,到得後來氣若游絲,大笑變成了嗚咽,一顆顆淚滴從濃黑的眼睫下滾落。
他這麽個模樣,不說李懷瑾肝膽俱裂,便是鳳雙溪也駭得心驚肉跳。
“格非,這是怎麽啦?”李懷瑾顫聲問道。
“你跟我上倉糧署去證實。”鳳雙溪咬牙。
馮丞斐吸了吸氣,雙手捂住臉搓了搓,松開兩手時,臉上沒了淚痕,漆黑的眸子裏也沒了灰敗,取代的是淩厲的殺意。
“不用,到倉糧署問,那裏的人會說,你和寶寶根本沒去過。”馮丞斐冷冷一笑,看向李懷瑾,道:“君玉,今日之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說起,包括你的父皇母妃。”
“好。”李懷瑾愣愣答應。
“鳳雙溪,寶寶沒回褚家,你知道她在哪裏嗎?”
“大寶在張若雨家。”
馮丞斐哦了一聲,一瘸一拐朝門外走,李懷瑾急忙拉住他:“格非,你要去接褚明錦是吧?別動,我拿春凳過來,你坐那上面,我和鳳雙溪擡你上馬車。”
“不用,不礙事。”馮丞斐搖頭,拍了拍李懷瑾的手,“那位鳳書寧姑娘是鳳雙溪的妹妹是吧,你帶鳳雙溪去見她。”
“我妹妹來了?”鳳雙溪疾沖到李懷瑾面前,扳住他的肩膀連聲問:“我妹妹在哪裏?快帶我去見她。”
李懷瑾扒開鳳雙溪的手,沒理他,看向馮丞斐,不解地問道:“格非,你怎麽知道我帶着鳳書寧回來?”
“你們在院門口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馮丞斐淡淡道。
因為聽到院門口的談話,才恍然大悟,才會心傷神殇。
那天下午寶寶回來時,什麽異狀都沒有,采青不可能猜到他們自己也是後來才發現的事,而她退出去時,翠竹和翠屏兩人是在外面候着的,自然不會給采青留在房門外偷聽。
他們在房間中發生的事,采青卻能知道,她為什麽會知道,只有一個可能,有另外一個人說給她聽了,而她今天早上的勾引行為,也不是簡單的想爬上他的床,而是奉命,要在他夫妻産生誤會之時,再加一把火,讓他與寶寶分崩離散。
什麽人會在他剛得中狀元時就給埋伏了棋子在他身邊?會不會是鄭家?馮丞斐否定了,鄭家那時縱是懷疑也只是剛起疑,去哪找那麽合适的人送到他身邊?
順着線索尋根究源,馮丞斐悲哀地發現,設局的,是自己的父親,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皇,只有皇帝在那之前就知道他的本來身份,調-教好了采青,在他開府要買人時送到他身邊。
那是他的親生父親,假裝要把帝位傳給他,利用他對付鄭家,明知他夫妻情深,卻這般設局陷害,縱是馮丞斐已煉成鋼心鐵骨,也難抑心頭的悲傷憤怒。
此番他和褚明錦和好了,皇帝一計不成,不知接下來還會給他和褚明錦設置什麽苦難?褚明錦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82、腦滿膏肥
光宗皇帝不知馮丞斐識破了自己的陰謀,這幾日心情大好,褚明錦離開侍郎府多日不歸,看來馮丞斐中計了,夫妻兩人分離在即。
好心情之餘,又有些頭疼,接下來馮丞斐與褚明錦和離了,怎麽去讓愛子盡快娶到褚明錦?
明旨讓兒子娶個棄婦是不行的,可不明旨,褚明錦剛和離的人,愛子又與馮丞斐交情深厚,即便喜歡褚明錦,也不便求娶。
後宮中的女人也讓他很不省心,這些年為了替瑤妃豎一些擋箭牌,他寵了無數美人,封了不少妃嫔,可這些女人都太不經鬥,總是給皇後尋到錯處不是貶就是賜死,唯一堅-挺不倒的,只是一個宸妃。
宸妃最近使出渾身解數,撒着嬌鬧着要他立李懷瑜為太子。
皇帝的地位不尴不尬,若是能一言九鼎,他也不會這麽絞盡腦汁要為愛子拉攏方廷宣了。
鄭家這些日子行動有些急切,朝堂上激流暗湧,馮丞斐沒有上朝,沒有馮丞斐像以往那樣幫他解圍,方廷宣作壁上觀裝糊塗,皇帝有些頂不住。
按了按額角,光宗皇帝暗嘆,忽擡頭見愛子大踏步走來,高挑修-長的身材,行動矯健,眉眼俊朗,尊貴中帶着灑脫,帥氣而英挺,不覺郁悶消散龍心大悅。
“父皇。”李懷瑾也沒下跪,只半彎腰行禮。
“一聲不響就出京,也不帶侍衛,下回不可如此了。”皇帝薄責道,對着愛子,重話也說不出,并且因着對瑤妃的愧疚,這些年老是覺得虧欠了瑤妃母子,雖是問責的話語,卻仍溫和不已。
“兒臣這不好好的回來了嗎?”李懷瑾笑道,怕皇帝追問他離京的收獲,問起幾個皇兄處理圈地的進展。
“都還沒辦。”皇帝搖頭,對幾個兒子很失望,覺得幾個兒子太沒能耐,當然,李懷瑾也是沒有行動,他卻認為那是他孝順聽自己的吩咐,心中更疼愛子,想起要讓愛子娶褚明錦的事,遂問道:“去過格非府上了嗎?”
未見進宮叩見聖駕先去馮府,李懷瑾給皇帝問得有些不自在,糾結了片刻道:“去過,兒臣走時用的格非的馬車,送去還他。”
皇帝見李懷瑾神情扭捏,益發落實愛子喜歡褚明錦的看法。
李懷瑾告退去向瑤妃請安了,皇帝看着李懷瑾的背影出了會兒神,決定主動出擊,不枯等方廷宣的支持了,只要扳倒鄭家,沒有方廷宣的支持,他也能為愛子鋪好登上帝皇之位的道路。
鄭皇後與鄭太尉互相依仗,沒有鄭家的鄭皇後就沒有護身大樹,若是沒有鄭皇後,鄭家在朝堂中也會舉步唯艱。
皇帝默想着,許久後他想到一條自認為很妙的計策——給鄭皇後弄一個淫-亂宮闱的罪名。
“哈哈,鄭怡春,這回朕非廢了你這個皇後不可。”
雖然不得寵,有娘家依仗的鄭皇後,在後宮中腰杆子仍挺得筆直,皇後中宮富麗奢華,遠非妃子們的宮室能比拟的,皇後的耳目也是最通透的。
李懷瑾從皇帝的寝殿剛退出,就有人來向鄭皇後禀報了。
“知道了,賞。”鄭皇後左右看着剛染的嫣紅指甲,不大在意地說了聲賞。
對瑤妃母子,她并不放在心上,瑤妃根本沒有心計,每次請安,被其他妃子諷上一語便發怒,有時甚至不管不顧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宸妃那邊有動靜嗎?”鄭皇後問道,宸妃是這宮裏最有心機的,這麽多年,皇帝寵着宸妃,她氣不過,明裏暗裏給宸妃下了多次套子,卻勝少敗多,委實咽不下這口氣。
“沒有。”宮人搖頭。
這個狡猾的女人,鄭皇後在心中罵着,正尋思着怎麽想個新法子整治宸妃,皇帝使了太監來傳話,宣她到禦花園的摘月樓見面。
“娘娘,皇上是不是想起娘娘的好來了。”貼身宮女欣喜地小聲問道,一人打開妝盒,一人急奔去衣櫥拿衣裙
粉色,橘黃,暖綠等等明豔的衣裳捧到鄭皇後面前,鄭皇後伸了尖尖素手撫摸,輕嘆了一聲,道:“都收回去,暖秋,你去查探一下。”
“娘娘,這是得見聖顏邀寵的機會,怎麽?”鄭皇後的貼身宮女疏桐不解地問道。
“得見聖顏邀寵?”鄭皇後淺淺一笑,笑聲苦澀無力,稍停,漠然地道:“皇上連初一十五該到中宮歇息的日子都不肯來,你認為,宣我去摘月樓相見,會有好事嗎?”
疏桐一呆:“娘娘,這其中有……”
“有沒有陰謀不知道,反正絕沒好事。”鄭皇後站起來,展開雙臂,淡淡道:“侍候本宮寬衣,本宮要歇午覺。”
釵環鳳袍脫掉,鄭皇後在床上躺下不久,暖秋回來了。
“娘娘。”暖秋附到鄭皇後耳邊低聲道:“皇上剛才召見了吳統領,小杜子沒有偷聽到皇上的說話,只知吳統領一直磕頭,說情願一死,亦不敢領旨。”
“情願一死,亦不敢領旨!”鄭皇後喃喃着重複了一遍,然後心口窒息,身體漸漸發冷。
“後來呢?”鄭皇後的手在微微發抖,臉上卻還竭力保持着平靜。
“皇上踢了吳統領一腳,又召見了衛隊長孫浩,孫浩見過皇上後,往摘星樓而去了。”暖秋說到後面,聲音有些顫抖。
宣她摘月樓相見,卻又讓衛隊長前去摘月樓,讓吳統領情願一死也不敢領旨的是什麽事顯而易見,盡管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
自尊和驕傲讓鄭皇後保持着尊嚴沒有當場就歇斯底裏大喊大罵,近二十年冷遇過去,夫妻情份早就不存在,不過片刻,鄭皇後便從極度氣憤的情緒中冷靜下來。
皇帝要害她落個淫-亂宮闱的罪名,她就乘機利用,扳倒最有力的對手宸妃,讓皇帝吃了啞巴虧卻不能拿她怎樣。
将娘家安插在宮中的人想了一遍,鄭皇後想到一人,此人悍猛有力,卻好色貪杯,是個有勇無腦之人。
當日鄭建業把這人安□宮,圖的就是此人沒有心眼,送死的事可以讓他去做。
“暖秋,你馬上去安排,讓我們的人堵住孫浩,命甘罕潛入摘月樓,見到宸妃進去,就把她……”
“疏桐,派一人去玉宸宮傳本宮懿旨,宣宸妃到摘月樓見駕。”
瑤妃能得光宗皇帝二十幾年深愛,除了青梅竹馬患難相伴之情,跟她的美貌不無關系。瑤妃身姿窈窕,小巧嬌嫩的瓜子臉,水杏眼很可愛。盡管已三十幾歲的婦人而不是少女了,可她卻保持着糼稚單純的心。
宸妃也很美,肌膚柔嫩細膩,白皙的臉頰抹着豔麗的桃紅色胭脂,整張臉異常嬌豔。
相比瑤妃一根筋的簡單性情,宸妃是光宗皇帝後宮中除了皇後外最有心計的女人,甚至鄭皇後也每每不是她的對手。就如此時,她在宮中接到皇後使宮女傳她去摘青樓的懿旨,為了既不違懿旨,卻又不落入皇後的圈套,她以送自制糕點給瑤妃品嘗為名,來到瑤妃的瑤華宮,進瑤華宮不過片刻,卻又假裝頭風疼,很是痛苦地歪到瑤妃的軟榻上。
然後,就在此時,玉宸宮的宮女過來傳話,皇後讓她去摘月樓。
“姐姐,妹妹這會頭疼得很,勞姐姐替妹妹去和皇後娘娘禀報一聲,替妹妹申辯說情,可好?”
“好吧。”瑤妃往嘴裏塞了一塊糕點,因她面上不得寵,宮妃不時風言風語冷諷她,獨宸妃待她還比較親厚,她不作多想便答應下來。
瑤妃走後,宸妃略躺片刻便回轉自己的寝宮。
貼身宮女悄聲問道“娘娘,真會是圈套嗎?”
“等等就知道了,雖然看着皇後不會明着來算計本宮,可難保沒有意料不到的事。”宸妃扶了扶發釵,莞爾一笑,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本宮平時沒少護着瑤妃,她替本宮走走回報本宮一二,也是應當。”
“娘娘高明,平時誰都瞧不起瑤妃,唯娘娘對她好,奴婢還不服氣呢。”宮人奉承宸妃。
“那些人眼皮子忒淺。”宸妃嗤笑道:“瑤妃再不濟,也生了個皇子,大局未定,誰又知信王就不可能立太子呢?與她交好,也是為了他日萬一信王得登大寶,我們母子倆能免了殺身之禍。”
鄭皇後出身高貴,娘家是棵茂盛的大樹,她想攀也攀不上,不然,她也很願意讨好鄭皇後的。
鄭怡春布好局,有些忐忑不安,使人悄悄出宮,給自己的兄長傳信,向兄長問計,萬一皇帝不想隐忍,自己該怎麽應對。
竟然連使侍衛污辱自己妹子中宮皇後這樣的事都幹得出來,鄭建業氣得咆哮,讓宮人回去給鄭皇後傳話:“莫怕,若是敢發難,哥給你做主。”
宮人走後,鄭建業恨聲不絕大罵光宗皇帝,罵了一會兒,覺得沒腦子沒成算的皇帝也許真會不顧皇家醜聞,追究妹子之責。
怎麽辦 鄭建業來回踱步。
“爹,姑姑使人回來做什麽?”鄭易理走了進來。
“你姑姑有麻煩,皇上可能要向她發難……”鄭建業低聲道。
鄭易理淫邪地笑了笑,道:“爹,把褚明錦悄悄抓起來,要脅馮丞斐,借馮丞斐給皇上施壓。”
“你是不是又不安份了?”鄭易理皺眉,要給皇帝施壓,還不如直接抓馮丞斐,只不過那樣一來,就跟造反沒差別了。兒子的禀性他了解,色字當頭,為什麽要抓褚明錦,還不是窺觑上褚明錦了。
鄭易理确實是瞄上了褚明錦,聞人雄對褚明錦淫-娃的評價,使他心裏本來就很心癢好奇,上次宸妃的生日宴見到褚明錦本人,他更加蠢蠢欲動,夜裏做夢都在想着按倒褚明錦是什麽滋味?能讓眼高于頂的馮丞斐那麽寵她,褚明錦想必有外表看不到的妙處。
“爹,咱們可以悄悄抓,用得着就用來威脅,如果皇上沒為難姑姑,就悄悄放回去。”鄭易理不甘心地拽鄭建業袖子搖動。
鄭建業只得鄭易理一子,平時要天上的月亮都要給他摘,想起馮丞斐手裏有致鄭達死地的口供,自己辛苦設局,卻給馮丞斐利用,心內懷恨,想了想,抓了褚明錦,借此出一口惡氣也不錯,并且,鄭建業陰陰一笑,他要用此事,拿捏住馮丞斐,讓馮丞斐手裏致鄭達死地的郭從炎那份狀詞,再沒有存在的價值。
兒子說的雖然不是很有道理,眼下卻只能如此行事了。只要皇帝在意馮丞斐,而馮丞斐在意褚明錦,把褚明錦抓在他們手裏,就不是一無用處。
“你去安排人辦吧,但是要答應爹一件事,可以碰褚明錦,卻不要給她看到你的臉,不要給她聽出你的身份,不管何時,都蒙住她的眼睛,仔細看看她身上有什麽特殊記號,記下來。”
“是,孩兒謝謝爹。”鄭易理高興地奔了出去。
“慢着,回來。”鄭建業把兒子喊住,“褚明錦能從聞人雄手裏脫身,那日大殿上反應機敏迅捷,理兒,你覺得她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是個臉蛋漂亮的女人,鄭易理差點沖口而出,急時剎住,道:“爹,孩兒曉得的,定會加倍小心,不出差錯。”
“曉得就好,去吧,讓鄭達去辦這事,你只管享受,別親自出面抓人。”
“是。”鄭易理已經在想像着把褚明錦這樣那樣了,鄭建業說什麽,都忙不疊答應。
83、急杵搗心
馮丞斐得知褚明錦在張若雨家,雖怕夫妻和好後皇帝又出陰招,然一顆心被褚明錦牽引着,哪忍得住不相見,當即往張若雨家趕去。
寶寶這幾日不知過得好不好?他們以後要怎麽辦?馮丞斐默思着,皇帝還會行什麽陰招,要怎麽破解。
“老爺,到了。”
車夫的叫聲拉回了馮丞斐飄移的神智,張寡婦家已經到了。
低矮的門檐,狹窄的院門,馮丞斐恍恍惚惚想,這樣的環境,他的寶寶怎麽住得下去?
胡思亂想着推開院門,院子裏靜悄悄的,馮丞斐看到天井邊的褚明錦時,分明感到一股熱血注入自己體內,随後帶動着生機勃勃的氣流鑽進腦髓,又流進肢體,僵硬的整個人終于活了過來。
褚明錦閉着眼靜坐着,聽到嘎吱的大門推開的響聲她也沒睜眼,這些日子她時常悶悶無言,張寡婦與張若雨也沒怎麽開口引她說話。
重物拖地似的腳步聲來到她的身邊停住,褚明錦也在一瞬間嗅到了一股說不清的氣味,不是張若雨身上淺淡的脂粉味,也不是張寡婦身上常帶着的糧油米面的味道,褚明錦心髒咚咚咚劇跳起來,卻又不敢相信,鼻端聞到的味到有些難聞,與熟悉的馮丞斐身上特有的帶着翰墨清香的味道迥然不同。
褚明錦瘦了許多,下巴尖削,馮丞斐哽咽着喚道:“寶寶……”
褚明錦睜開眼,站了起來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人,微微張口,卻發不了聲音。
十一天不見,馮丞斐潤如珠玉的臉龐泛着青白,濃重的胡須使原本風致翩然的氣韻走了樣,妃色唇瓣有些焦枯,清雅隽秀的外表蕩然無存,甫打眼看去,竟三分像人,七分似鬼了。
分別的日子,可真是折磨人。
格非找來了,逃避的日子也該結束了。
褚明錦漾起笑容,眼神在馮丞斐身上自上而下掃視一番,而後伸手在鼻子邊來回扇,大聲嚷道:“你……可真是難聞的很。”
“夫人,好像你比為夫也好不了多少。”馮丞斐心頭的悲哀情緒被這調皮的言語擠走,淚水滑落,笑容卻是那麽燦爛。
手牽着手上了馬車,馮丞斐的臉上帶着雲開日出的霁光,那雙純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定在褚明錦臉上。
“咱們這是要去哪裏?”褚明錦笑意盈盈看他。
“到懸空山去。”馮丞斐微笑道,心頭的那些猜測他這時不想說出來,不想将眼前的脈脈柔情敲碎。
懸空山裏有一處溫泉,在一處峽谷中,馮丞斐早年去游玩時發現的。
“咱們進山,你的腿不要緊吧?”褚明錦有些擔憂。
“不要緊,太醫都把定位的板子拆了,都不用包紮了,只是行動有些不便。到了山腳,咱們也不走路,解了馬車騎馬進去。”馮丞斐笑道。
“你會騎馬?”褚明錦很意外,想不到風致翩然的夫君還會騎馬。
“當然。”馮丞斐揚眉笑道。
溫泉地處狹窄的谷-道中,穿過僅容一個人側身而過的山石縫隙,裏面別有洞天,很寬敞,盡頭山石堵住,只那一個入口,像一個平放的葫蘆。
清波蕩漾着,暖融融的泉水潤澤着肌膚,浸泡在天然溫泉的滋味讓褚明錦舒适地長長舒了口氣。
“夫人,把衣裳都脫了吧。”馮丞斐在褚明錦之後解了衣袍步入水中,微笑着去扯褚明錦的衣裳,這地方很隐蔽,不會有人來的。
陽光從頭頂不管不顧地照射下來,浮塵在霧汽中起舞, 喧嘩的塵世遠離,耳邊回響着清脆的鳥鳴聲聲,在這遠離塵世的地方,放肆些亦無妨,褚明錦張開雙臂,由得馮丞斐脫她衣裳。
馮丞斐光裸着,摟着同樣光裸的褚明錦,兩人靜靜地依偎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對方。
看着馮丞斐輕顫的黑濃眼睫,幽黑深情的雙眸,褚明錦想起那日紫廬藤初見時的驚豔,想起這般風華絕代的男子,愛慕者衆多,之前居然純潔得什麽也不懂,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笑我什麽?”馮丞斐覺察到那絲取笑之意,看着褚明錦亮閃閃調皮慧黠的眼睛,下面蠢蠢欲動起來。
“笑你什麽呀……”褚明錦拉長聲音不答,見馮丞斐微有赧然之色,默默有所悟,視線沿着胸前的粉色凸一直往下巡視,泉水清澈清亮,底下也看得分明,但見馮丞斐平坦結實的小腹下方烏黑一片毛發,如水草般在水流中微微晃動,毛發間卻是猙獰的一只巨蟒,異常碩-大-粗-壯。
“笑你這個,好像總是餓極沒吃飽似的。”褚明錦捉住那條巨蟒,似笑非笑望着馮丞斐揶揄道。
馮丞斐臉上通紅,心如擂鼓,腆着臉道:“可怨不得它,咱們在一起的次數,用手指頭數都數不完。”
褚明錦料不到如此雅致的人,說起粗話來毫不含糊,一時也不知是嗆的或是羞臊,捂着臉咳起來。
“寶寶,你也知道它總是餓極吃不飽,喂喂它吧。”馮丞斐抛了臉皮,嘴唇湊到褚明錦耳邊,下面貼着褚明錦的臀側輕輕蹭動勾-引。
那物這般蹭動弄得褚明錦身體發熱,迷迷糊糊中想,兩人尚未在水中來過那事兒,不知那物在水裏鑽進去會是什麽感覺,淫-念一起,一時間來勢洶洶,未及來事兒,腰身先自軟了。
“寶寶,好不好?”馮丞斐蹭着夫人,口中請示,左手長指撚住褚明錦胸前的紅蕊,輕輕地刮擦揉捏,右手勾住褚明錦纖細的腰肢,在她平坦的小腹盡情撫摸玩-弄。
“你……”裝什麽請示,惺惺作态,褚明錦錦身體像一條被掐住頭部的魚,扭動翻騰掙紮着,櫻紅被刺激得幾乎麻痹,下面的撫弄激得她快要窒息,甬道敏感張合着,多日沒有出現的欲-望在馮丞斐火熱的手指下悄悄擡頭,褚明錦羞憤惱堪地罵道:“停……不準胡來……”
伸了手抓住那兩只在身上肆意亵-玩的手,馮丞斐兩手被抓,也不抽回,移動身體壓住褚明錦,硬物抵上褚明錦的門戶,挺腰沖進褚明錦腿縫間誘人的花芯,嘿嘿一笑,道:“夫人,為夫還有一只手。”
褚明錦臊得臉孔通紅,看看自己捉着馮丞斐雙手的姿勢,看起來倒像是拉着不給他離開一般,着火般松了馮丞斐雙手,夾緊腿要把那東西擠出去,可那物-兒進去了怎會願意出去?
“寶寶,別夾得那麽緊,它快被你咬斷了……”馮丞斐一根棍棒被通道緊緊纏絞吸-噬,整弄得差點忍不住射出來,握緊褚明錦擺動的腰肢,喘-息着停下來歇氣,那麽多天沒做過,不控制一下,馬上就出來了。
“出去,我不要。”褚明錦兩手推馮丞斐,卻哪掙得動,掙紮中磨擦更多,把自己弄得沸騰燃燒,騷癢難耐,幾下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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