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4)

動親我呢?如果你當時親我一下,我或許就鼓起勇氣說出我不敢說的話了。

她低下頭,在他的嘴角邊輕輕一吻,道:“晚安,君逸。”

宋曉下了馬車。

“宋曉,你确定一個人去嗎?”白芷坐在馬車上,歪頭問道,“我可以幫你。”

“你啰啰嗦嗦幹什麽!”宋曉敲了一下他的頭,“最近越來越沒規矩了,以前不是喊我大小姐的嗎?!”

白芷撇撇嘴,“喊大小姐要三個字,太累了。”

宋曉用眼神殺道:“白芷,他們就拜托你了。他們若是少一個汗毛,我是不會放過你!千裏追殺!”

白芷笑了,笑得很淺很淺:“好啊,我一定把他們弄傷,等着你日後千裏追殺……”

他低頭,難得溫聲道:“所以,一定要回來。”

宋曉感動,淚眼汪汪:“白芷,想不到你我主仆一場,你那麽關心我!我平常真是錯怪你不盡職了!”

白芷翻了一個白眼,淡淡道:“我不想他們醒來之後要掐死我。你知道蘇晔的,你一出事,絕對一哭二鬧三上吊,啰啰嗦嗦吵你沒完。還有青煙,她擺着一張冷臉可是很可怕的。雖然好男不跟女鬥,但天天被目光絞殺也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最可怕的是那個沈君逸,我可不想再被揍成豬頭了。若他有朝一日恢複武功,一定追着我滿街殺了。”

宋曉聽着,笑了起來,在寂靜的大街上,笑容格外清脆。

“所以千萬……”白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別出事。”

一只修長白皙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白芷怔怔地擡頭,見宋曉清澈的聲音帶着點點的笑意:“一言為定,白芷。”

她對着他的手,輕拍了一下。

辰時,宋家全府的人前往宿城,宋曉站在門口,望着他們駕駛着馬車緩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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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衆人撒了一個謊,因為念川的大夫不多,所以她留下來幫幾天。幾天後,外城的大夫派來後,她就會趕上他們。所以,不用擔心。

只有她自己知道,一股莫名的惆悵感壓抑得她連呼吸都無法順暢,淚水已經在眼中泛濫卻被她深深地壓制了下來。

她的雙腿在抖,她在害怕,她其實想哭。

但是,加油,宋曉!

你是無所不能的!

半柱香後,宋曉和其他大夫一起乘上了出城的馬車。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有些不舒服,特別是一直坐着碼字,肩部和腰疼死我了【有治療方法麽,難過死了】qaq以後十一點就睡覺,超過十一點沒發文就等第二天吧,一直淩晨碼字被我媽說了幾次

對了,你認為作者要虐?大錯特錯!下面明明要走溫馨!別不相信嘛~~~~~~

且看君逸童鞋帥氣殺回!夫妻同心!

為啥更新了,章節目錄不顯示,唔……再更新一下

73危險

宋曉順利地跟衆大夫出了城。

林逸果然實行了賭約,将十袋米供出給了城外的災民。短時間內打鬥争米的事件被平息了下來,院子裏恢複了井然的次序。

宋曉一邊為受傷的災民治療,一邊套着話。

她得知,已經有一批人連夜趕往山上。若不是今日糧食下來,恐怕有更多的人去山上搶糧。

她松了一口氣,但整個神經還是繃緊着,悄悄地觀察着院子的分布。

終于在在午時衆人排隊盛飯時,宋曉偷了一匹馬,揚長而去。

宋家的馬車慢慢地駛過長街,由于連日大雨,街道積水,城中的街道很少有人徘徊,唯有馬車駛過車輪辘辘的聲音和腳步齊刷刷的踏水聲,寂靜而彷徨。

偶爾有人探出腦袋,望着五輛馬車,二十匹馬和浩浩蕩蕩的随行人員,不免感嘆着又有家族棄念川而逃了……這次,竟然是商隊。

由于有些街道積水嚴重,直到巳時宋家的馬車才到達念川的南門城口。門口約有十幾名官差把守着,見到馬車,例行公事地問道:“來者何人,去往何處?可有出城令牌?”

“各位官差,我等乃宿城宋家,此次是趕回宿城主家。”宋恩然從第一輛馬車中走出,将令牌遞上,恭敬道,“懇請官差大爺放行。”

“哐當——”馬車劇烈地晃蕩了一下,停住了。沈君逸幽幽醒來,整個人還處在迷糊的階段。剛才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了女子的聲音,是宋曉嗎?

沈君逸側了側頭,見蘇晔趴在軟榻上睡得香甜。

他們似乎正在馬車裏。

宋曉說早晨出城,莫非他太累,睡過頭了?

沈君逸捂着腦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蓋在身上的衣衫随着他的動作滑落了下來。

他愣了愣,将女子的衣衫從地上撿起。淡淡的體香味,微微泛着暖意。就如他昨晚感受到的一直陪在他身側的溫暖。

沈君逸輕垂着眼睑,睫毛撲閃撲閃,似乎在辨認什麽。随後,雙唇不自覺牽起淡淡的笑意,柔和了他初醒時面色的清冷。

這是宋曉昨晚穿的衣服,此時握在他手裏,有股別樣的暖意,渀佛有一股暖流漸漸侵入他的內心深處。最近連日大雨,早晨微涼,宋曉脫了外衣,萬一着涼了怎麽辦?

帶隊的官差仔細看了一下令牌,确認無誤後,将其收入囊中,對身後的同僚吩咐道:“打開城門。放行!”

帶隊的馬車緩緩地駛過城門,宋恩然松了一口氣,卻見有一輛馬車的輪子卡進了水坑裏,她連忙走了過去,派幾名護衛将車輪從水坑裏擡出。

“曉曉——”許是聽到了腳步,沈君逸掀起門簾,卻見是宋恩然吩咐着護衛,見他出聲,雙眸愕然地望着他。

沈君逸平靜了下臉上莫名的欣喜,平淡地問道:“曉曉呢?可在前頭?她的衣服拉在我這了……”

他心中失落地想,怎麽不和他坐同一輛馬車……

宋恩然掩下心中的詫異,道:“曉妹妹不随我們同行,現在應該在城外的院子裏醫治患者……幾日後,會趕上我們的。”

一道冗長的嘶鳴響起,沈君逸握着缰繩,站立在馬車板上,冷冷道:“她不随我們同走?她竟然不告訴我?!”

他的聲音寂寥而帶着微怒。

“可能曉妹妹怕妹夫擔心,所以瞞了下來。”

沈君逸聽聞,聲音揚高了一分,更怒道:“她還去城外治病?她真當自己是大夫了?!”

沈君逸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并不是個熟睡的人。昨晚竟然吃着吃着就犯困了。莫非,宋曉也給他下了迷藥?她想做什麽?為何留在城中!

沈君逸想到此,連忙從護衛手中奪了一匹馬,馬蹄急踏,濺起陣陣水滴。他冷着臉,看樣子是氣得不輕。

蘇晔被他吵醒,迷糊地睜開了眼睛,一臉身在何處的迷茫。

官差見他們堵在門口,十分不耐煩地催促着。宋恩然焦急地在原地跺腳:“妹夫,你這是……”

“你們回去!先回宿城!”沈君逸壓低着聲音道,“既然曉曉去城外幫忙,我也去!”

原本看戲的白芷覺得不對勁,連忙飛身過來,誰知,沈君逸一揮馬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十分頭疼,剛要追上騎馬離開的沈君逸,手卻被人死死地拉住。

蘇晔拉着白芷,手不自覺地用上了力道:“帶我也去。”

白芷無語,勸導道:“帶一個人飛不快,更追不上。”他可不想再惹一個麻煩。

蘇晔悶悶不樂道:“曉曉在哪,我也在哪!她憑什麽把我丢下!”

白芷仍然不為所動。

蘇晔氣憤,跳下馬車,抱着一匹馬道:“你不帶我去,那我自己騎馬去,我……”

他爬了半天,都沒爬上馬背,最後被白芷囧囧地拉走。

宋恩然還想追去,卻被不耐煩的官差趕出了城。

“咣當”一聲,城門再次關閉。

宋恩然嘆了嘆氣,最後還是聽從宋曉之前下的指示将宋家一行人帶回宿城。

沈君逸趕至北門城口時已經午時,他沒有出城令牌,完全被堵在了門口,被衆官兵團團圍住。

聽聞有男子私闖城門,極有可能是刺客,青師恩匆匆趕來時,見沈君逸騎在馬上,劍差點出鞘,氣得厲聲喝道:“君逸,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麽嗎!”

“我要出城。”他言簡意赅道。

青師恩氣得吐血,早晨聽聞宋家出城,師弟不告而別已經有些內傷,如今見師弟沒走,卻要去相反的反向更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撫了撫額頭,無奈道:“君逸,這是去益州的。南門才是回宿城的。宋家不是辰時出發的嗎?為何你還逗留在這?”

“宋曉随着大夫去城外了,我要見她。”他的心中慌亂無比,總覺得有些不放心。

為了宋曉?

青師恩皺了皺眉,沒好氣道:“知縣大人吩咐過,沒有出城令牌不得出城。”

“那我去找知縣。”沈君逸掉頭回走。

青師恩擋在他的身前,壓低聲音道:“君逸,知縣大人繁忙,不僅關心水災,最近還在捉舀刺客,所以,令牌一事,別沖動。”她着重強調令牌二字。

見沈君逸鎖眉悶悶不樂,她又道:“大夫傍晚就會回來,到時候自會見到宋曉,何必如此慌亂,自亂了陣腳。”

“君逸……”青師恩嘆氣道,“這麽沖動,這太不像你了……”

像是點破了心事,沈君逸撇了撇頭,淡淡道:“是我沖動了。”

他壓下心中的慌亂,見到蘇晔和白芷趕來,似乎不是很放心,他又問了一遍:“曉曉真的去城外醫治傷患了?”

“她沒和我說。”蘇晔撅着嘴,“前幾日不是也出城嗎,怎麽這一次神神秘秘的,竟然想偷偷送我們出城!”

見蘇晔不知,他更是放不下心來,然而,他瞥了一眼白芷,似乎是安慰自己一般想道:宋曉不會武功,若是涉險,必會戴上白芷。所以,應該沒事的……

酉時将近戌時的時候,宋曉快馬加鞭趕往了山上,楊家村雖然有些小亂,但災民不多。

她将事件大致和村長說了一遍。村長雖然不舍村子,但想到當日流民霸占自己土地的場景,心中戚戚焉,決定和衆村民立刻逃往念川,帶上所有的糧食。

見說動了楊家的人,宋曉安心了下來,臨走前,碰到了小六少年。

“宋小姐不随我們一起走嗎?”楊小六好奇地問。

“我要趕去益州。”宋曉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幾日不見,你似乎長高了。”

“益州?”楊小六驚呼道,”你瘋了嗎?益州再過幾天就要被淹了!”

“所以,我要在水淹前将米糧運出。”

“一個人?”楊小六眨了眨眼睛,“就大小姐一個人?”

“嗯。”宋曉跳上馬車,剛要揮鞭,腰被人死死抱住。

“小六,放手!”

“我也要去!”楊小六自告奮勇,“我力氣大,能搬好幾袋米!”

宋曉哭笑不得,他的力氣的确是大。被他死死抱住,她竟然動彈不得。

想到之後的危險,她厲呵道:“益州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這不是小孩子鬧着玩的!”

“誰是小孩子!”楊小六反駁,“宋小姐不是很着急嗎,還猶豫什麽!”

被抱得動彈不得,如何能動。

見一直手制住宋曉,楊小六得意洋洋道:“宋小姐不揮鞭,我揮咯!”

馬蹄聲響起。

不對!

後面竟然還有車輪聲。

宋曉僵硬着脖子回頭,見五個中年女子坐在馬車裏笑盈盈地望着她:“人多力量大嘛!宋小姐特意趕來提醒,我們也要出一份力!”她們朝楊小六眨了眨眼。

駕駛的中年女子揮着馬鞭,笑道:“這馬車不錯吧。前幾日一個富豪之家駛過山坡時卡在了泥坑裏的,随後就丢棄了。我花了一個時辰将它修好的。這麽大,足夠塞下一個小倉庫的糧食了!還有你看這兩匹白馬,最近幾日吃好睡好,一定能日行千裏。宋小姐的那匹馬從念川趕至這裏,恐怕已經累壞了吧。”

“你們……”宋曉哽咽着,嗓音嘶啞無比,無數想要說的話,最後化為了一句,“謝謝。”

天空下着大雨,沈君逸站立在城門前,手裏撐着一把油紙傘,身子已濕了半邊。

亥時,城門大開,馬車緩緩駛入,複又停下。

大夫一個接着一個而下。

直到,馬車上一個人也沒有了……

沈君逸勃然變色:“你說什麽?宋曉不在?!”

青師恩安慰道:“君逸,你冷靜一點!她可能提早回城了……”

“她回城了?”沈君逸挪動着唇瓣輕聲道,“你別再騙我了……她根本沒有回來……或許是出事了……你看……城外最深之處有兩米多,宋曉可能去采藥時,不慎……”

他的眼中透露着慌張,神情脆弱得不堪一擊。

“夠了。”青師恩打斷道,“我剛才問了人,午時的時候有匹馬被人偷了,宋曉現在失蹤了,可能是她所為?她有可能真的提早回來了。你從申時開始等的,她或許之前就回來了……你可能正好和她錯過了……”

沈君逸趕回了宋家,裏裏外外翻了個遍。然而院子寂靜無比,哪有宋曉回來過的跡象。

四處尋找無果後,沈君逸更是堅定了出城的意願。

“君逸!現在雨那麽大,積水那麽深,四處一片漆黑,出城太危險了!君逸!”見他固執着要出城,青師恩忍不住勸道。

“她去益州運米了。”林逸緩緩走來,冷冷道,“你不必等了,短時間內,她是不會回來的。”

林逸?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君逸僵硬地轉過身子,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剛和林逸談了一筆大生意,他總算松口了。

一時間心亂如麻,沈君逸出口問道:“你到底和宋曉談了什麽?!”

林逸搖了一下紙扇,動作慵雅帶着一絲随性:“沒什麽。只不過宋曉和我打了一個賭,賭她七日內能不能從益州活着回來,賭她能不能帶回一袋米。如果能,林家在這次大災中願意免費放糧,如果不能……”

林逸笑道:“她還提了別的條件,例如讓宋家的人先回去。可惜啊,有些人不知她的苦心,傻傻地又跑了回來。若她不幸在益州遇難了,不知道九泉之下得知自己的夫郎根本沒有舍棄她逃回宿城,不知道是會感動地從地府裏蹦出來呢,還是氣得覺得自己白送命了一回。”

“林逸!”那雙暗沉如墨的眸子蘊含着滔天的怒意,腰間的劍已出鞘,銀色的劍身帶着呼嘯而來的殺氣。

“你要殺我?”林逸連連冷笑,“若宋曉真死了,害死她可不是我,而是你!罪魁禍首可是你!”

“你休要狡辯!”

一個劍氣飛過,林逸險險躲避,此時沈君逸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拎起了他的衣領,迫使對方與自己對視。

“我狡辯?”林逸嘲諷道:“還不是為了你?行刺知縣的是你吧!我只不過舀了一支簪子,宋曉就露出了馬腳。”

“簪子?什麽簪子?”他發現自己的嗓音幹癟乏力,極其生澀,手不自覺地用力了幾分。

“就是你平常喜歡戴的,我就找人制定了一支一模一樣的,誰知宋曉這麽笨,竟然就上當了。”他笑得十分欠扁,重重地拍開了沈君逸拎着他衣袖的手,半帶輕笑道,“宋曉可是很在乎你呢,以為我掌握了你行刺的證據,所以千方百計要先送你出城以免被人所捕,但送你出城的話,就沒有糧食留給宋家的人了,所以,她提出了一個賭約。可她完全沒想到,我原本只是懷疑,只不過稍微試探了一下,她卻以行動證明了事實。”

良久,沈君逸臉色一變,從懷中掏出一支白玉簪,手緊緊地握着,惱羞成怒道:“你!”此時,一股內疚的情感混雜着一絲莫名的痛楚充斥着內心,驅之不散。

“先別怒。”見沈君逸再次劈來,林逸後退了數步,躲到了安全地帶,搖着扇子,粲然一笑,“賭約是宋曉提出來的,我完全沒想讓她冒險喲。我只是想知道在她心中你比較重要,還是其他人比較重要。”

沈君逸一怔,動作不自覺慢了下來。

“答案是——”林逸笑得可惡,故意将聲音上揚,“在她心裏,你的地位就跟賤民一樣!”

沈君逸微微失神,嘴不自覺地抿成了一條線,反駁道:“她心懷天下,願意舍身救人,與你這等小人不能相提并論!”

林逸惋惜中帶着嘲諷:“她可以舍身救你,她同樣可以舍身救其他人。這種愛,真博大!”

“別吵了!”白芷急急地擋在兩人的身前,整張臉冰寒無比,“剛才聽到一個消息,因為暴雨,洛水河又一次決堤了,這次将整個堤壩沖毀,巨大的海浪向益州襲來,恐怕半個時辰後,益州就要被淹了!”

這個消息一出,所有的人都懵了!

益州被淹了……益州被淹了……

沈君逸眼圈微微一紅,身子不自覺輕顫了起來:“宋曉,在益州。”

他魂不守舍地朝門口走去:“她在益州……我要去見她……我要去找她……”

此時的他臉色蒼白,脆弱得不堪一擊。

“你瘋了嗎?如今醜時,又下着雨。城門關閉,出不去的!等明日,我去找知縣……”沈君逸的魂不守舍讓青師恩十分慌張,她是不是估算錯了,其實,師弟對宋曉早就……

“知縣?”沈君逸嗤笑了一聲,聲音啞啞而絕望,“等她想到救人時,宋曉說不定早就淹死了……我要去救她……”

“那等師姐為你要到出城令牌……”如今醜時,城外一片漆黑,又是下雨又是積水,山路難走,一不小心就可能踏空,實在太過危險。只要想辦法拖到清晨,至少能看得清四周的道路。

“出城令牌?”沈君逸冷笑了一聲,“我不需要。”

他竟然要硬闖!青師恩的臉白了一分。

白芷上前一步,攔在沈君逸的身前。

“沈君逸,宋曉吩咐了,不能讓你受傷!你要出城,先過了我這一關吧!”他難得大義凜然。突然覺得自己從殺手轉型了,連說話都文鄒鄒了起來。

面對擋在他身前的白芷,沈君逸的手摸到了腰間的劍柄,眼眸暗沉,聲音冰冷:“誰也別想攔我!”

白芷嘆氣。這麽散發殺氣的沈君逸怎麽攔啊,宋曉,我可不想被分屍啊……

可是,他必須阻攔。

沈君逸甩了甩劍上的雨滴,雨水順着漆黑的長發緩緩地低落着,他蒼白的臉色冰寒得如同修羅,讓人看着便起了寒意。

醜時,益州城內一片混亂,敲鑼打鼓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城鎮。

“洛水河決堤啦!大家快逃!”

逆流穿梭在逃命的行人中,宋曉等人總算找到了林家藏米的地方。

幸好幸好,整個倉庫的米除了微微浸水外,安然無恙。

宋曉摸了摸額頭的虛汗和衆人将糧食全部搬到了馬車上,随後連忙快馬策鞭了起來。

“轟隆——”

是洪水沖擊城門發出的喧鬧聲。

一浪高過一浪的猛烈沖擊,整個城門被洪水沖破,大水肆虐而來,宛如一頭呼嘯的猛虎。

寅時,白芷渾身濕透,面無表情地躺在地上,臉被揍得青腫,林逸撐着傘搖着扇子走近,淡笑道:“就這麽把人放走了?你未盡全力吧。”

白芷捂着被揍疼的臉從地上坐起,悶悶道:“反正我阻攔過了,以後宋曉找我茬,我也有理由搪塞了。是他自己要送死的。”

“呵……”林逸不可置否。

白芷撇過頭,緩緩道:“你該知道,剛才,他散發着駭人的殺氣。他的劍未出手,如果出手,恐怕,不是臉被揍了。一場惡鬥是免不了了。”

“是啊。”林逸抿嘴笑道,“原本想看你們打起來呢。這樣我帶着你的屍首回去交差,說不定能大功一場呢!”

“滾!”

沈君逸的腳步停了下來,聲音帶着疲憊和沙啞。

“師姐,你也要阻攔我去救宋曉嗎?”

他的眼睛沉沉的,好似一灘化不開的濃墨。

“君逸,你武功未恢複,不一定能打敗我……”青師恩繼續勸解,試圖說服正闖城門的沈君逸。

“五年前也是,你和師父集體将我攔住,否則……母親……母親也不會……”沈君逸心中一痛,往昔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了上來,絕望和哀傷的情緒不停地在他的體內流動。

——這次,誰也不能從我身邊搶走一個人!不論是天,還是人!誰也不能阻擋我!

這樣固執的師弟,她不止看到過一次。可如今,卻為了一個他本該利用的女子,以身犯險。

他瘋了!

青師恩知道自己該攔着他,他在闖城門,成千的官差蜂擁殺來,很快就會驚動到知縣。

她嘆了一口,道:“君逸,你這樣去,五日都到不了益州。我這有匹上好的千裏馬,你騎它去吧。”

她也瘋了!她竟然就這樣放師弟出城了!明明心不甘情不願師弟為了一個女子如此犯險,但她知道有的時候,不是自己努力了,就能得到一個人的心。

而師弟的心,早已在他不知不覺中就悄悄地遺落在另一個人的身上了。

他卻,仍未發覺……

“開城門!”

他的固執,不管你怎麽挽留,怎麽勸解都是沒用的。他要自己親眼見證,這樣,不管發生什麽,他都不會像五年前那次,那般後悔了。

因為,至少努力過了,和這個不公正的世界,和這個起伏不定的老天,做一次賭博!

——曉曉,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身體特別不舒服所以沒碼字,其實我現在就很困qaq這一章寫的不滿意,因為很卡,所以我是先寫下一章再返回來寫這一章的qaq人物太多,時間點跨度太大,總是照應不過來。

下一章我很喜歡,大家可以敬請期待下兩人是怎麽相遇的,我覺得應該沒人猜出來,雖然超級超級狗血=v下周四我去西安旅游,22號回來,出去旅游前與朋友出去玩的次數也挺多的,反正,努力存稿吧!日更如果沒做到的話,可能是為旅游存稿,反正,隔日更還是有的!我會努力在旅游期間不斷更的!

74水下之吻

益州,大暴雨之下,宋曉瘋狂地駕着馬車狂奔在山路上,馬車上滿載着滿滿的米糧。她的滿目肅然,手指緊緊地握着缰繩,整個身子處于一種緊繃的狀态。

益州被淹沒了,整座城市如同垮塌了一般。狂風驟雨,再加上洛水河決堤的糟糕險情,宋曉覺得自己能活着将馬車開出益州,簡直就是得了老天的保佑。

然而,她還沒開心多久,突然,大小不等的岩石和泥土如咆哮的大浪傾瀉而下,這是宋曉第二次見到山體滑坡,場面驚心動魄,帶起陣陣大風,将她的發絲全部吹亂。

滑落的泥土在慣性的下落中飛濺到逃命的百姓身上,衆人呼天喊地的求救、驚叫聲渀佛黑暗般牢牢地拽進每個人的心,帶來極致的驚懼與恐懼。四處奔逃的人,沒有逃脫被泥石流淹沒的身軀,各種嘶啞的喊叫聲,讓她渀若窒息。

身上濺滿泥土,驚險地避過大滑坡後,宋曉的耳邊頓時傳來巨大的轟鳴聲,那吼聲宛如一道驚雷,緊接着一股十幾米的大浪席卷而來,騰起一陣白色的水霧洶湧澎湃地朝宋曉撲來。

兩匹白馬嘶叫了一聲,撒開蹄子狂奔了起來。宋曉緊緊握着缰繩,臉色蒼白如紙,馬車上的衆人緊緊地扶住馬車壁,屏氣凝神,整顆心懸了起來。此時,就算是不回頭,他們都能夠感受到後方有強大的壓迫感襲來,那洪流的聲音震耳欲聾,渀佛是一只猛獸欲撕咬而上。

這樣滔天的洪流,即使你拼命向前奔跑,也是逃脫不得的。

只不過眨眼的功夫,大浪濤天,整個馬車被卷進了浪裏。

四肢冰冷,呼吸困難,一口鹹水夾雜着泥土灌入了宋曉的口中,吞沒了她最後的話語。

“快逃! ”

沈君逸騎馬出城,馬蹄急踏,濺起陣陣泥水。

突然白馬嘶叫了一聲,停在城外百裏之處,不肯前進。

他揮鞭想讓馬前進,白馬卻害怕地後退了數步,身子輕顫着。

“別怕,別怕……”沈君逸摸了摸它的腦袋,用溫柔磁性的聲音安撫道,“沒事的。”

白馬用頭蹭了蹭沈君逸的秀發,聽到他緩緩道:“我想救她……所以……幫幫我吧……”

人都說千裏馬通人性。此時,白馬似有所悟,鼻中打出一個響啼,噴着粗氣。

馬蹄重起。

遠處轟鳴不斷,沈君逸牢牢地抓緊馬繩,好幾次險些被甩下。暴雨天氣,山路難走,馬蹄在泥水裏飛馳着,他渾身已經濕透,墨色的長發緊緊地貼着他緊繃嚴肅的面容。

原本半天多的路程,他只用了一個半時辰就到了山頂。不愧是千裏馬,不過此時,白馬累得癱倒在地,長長地喘氣着。

到了楊家村,整個村莊亂成了一團,聽說益州被淹,衆人都收拾着包袱想趕往念川逃命。

在茫茫人流中,沈君逸總算在山崖邊見到了其中一個村民,正是當初被他捉住的少年楊小六的爺爺。他顫着唇問道:“曉曉,曉曉在哪!?”

他的心中還存留着一絲期盼,那就是宋曉随着衆人逃到了山頂,又或者宋曉出發晚了,還未去益州。

可是……可是……

“宋小姐通知我們避難,昨日戌時出發去了益州,說是去運米。小六也和她一起去了,說是要報答宋小姐的救命之恩,自己也去盡一份力。”

白發蒼蒼的老人用手捂着臉,淚水在指尖流淌着。

“我想等着小六回來後,一起走的……可是……洪水來了……洪水淹沒了益州,這來回最快也要一天半的時間。這孩子,還那麽小啊……老天怎麽舍得将他帶走呢……怎麽舍得在帶走他父母後,又将他帶走呢……”

沈君逸的心越來越沉,順着老人的目光向山底望去。

他發現,所有的道路都被大水淹了!約兩米高的洪水咆哮肆虐着,再吞噬了益州後更是沖擊着山路和四周的樹木。

無論騎馬還是施展輕功,短時間內都不可能到達益州,宋曉有可能還困在城裏,宋曉有可能……

沈君逸向前踏了一步,望着山地滔天的洪流,一股絕望之情由心而生。

怎麽辦,有什麽方法能盡快到達山腳……

“宋曉的馬車長什麽樣子?”他長舒了一口氣,手指在袖中緊握着,似是下了一種決心。

老人一愣,道:“你……莫非……”

“我要去找她,快告訴我!”他堅定道。

“兩匹白馬,藍色的頂,金色的窗框……”

沈君逸的腳再次向前跨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氣,施展輕功從山上跳了下去。

這是一種賭命的動作,他的武功并沒有恢複十成,山又有千裏之高。

洪水将馬車沖得四分五裂,宋曉抱着一根木板,看着漸漸沉入水底的馬車殘骸,一股不甘心和憤怒由心而生。她廢了那麽多心思運到馬車上用來救人的米,怎麽就這麽白白的沉入水底呢!

這麽想着,她長吸一口氣,突然跳入水中,快速抱起一袋米朝上游着,沖破水面,将米袋放在木板上。這塊木板正是剛才被沖散的馬車頂部。

“宋小姐,我們也來幫忙!”

小六将幾根粗粗的繩子綁在岸邊倒下的大樹上,防住木板沖遠。

村民們紛紛潛入水中,試圖學宋曉的樣子将還未卷走沉入水底的米袋搬運上來,但洪水肆虐,她們雖識水性,但效果甚微。

宋曉又搬上來一袋米。她氣喘籲籲地坐在木板上,習慣性地将手摸到腰側,動作突然一僵。

“錢袋……掉了……”

沈君逸送給她唯一的禮物,掉了……

她的目光黯淡了下來,感傷地嘆了一口氣。

等等!現在不是感傷這個的時候!

宋曉環顧了一下木板,衆人都已經累癱在木板上,可是,她們只搬上來五袋米!

自己還有一點力氣!

再努力一把吧!

她嘆了一口氣,再次跳入了水中。

宋曉跳下去不久,繩子……斷了……

沈君逸足點山壁,迅速地向下滑着,向着洪水迎去。

滑下的速度太快,眼看就要撲入洪流之中,沈君逸拔出長劍,狠狠地插入山壁上。然而下滑的速度仍然不減,他的雙手握着劍柄,因快速的摩擦泛着詭異的白色,青筋暴露。他的雙腳抵着山面,靴子已經劃破,腳趾全部露出被山石擦破,滾落了一地的血珠。

下滑的速度越來越慢,終于在快滑到山底的時候停了下來。他整個人垂吊在空中,而他的腳下,洪水肆虐着土地,卷走了大片的樹林和屍體。簡直是千鈞一發!

沈君逸整個身體緊繃着,握着劍的手漸漸泛着青白和血珠,他的目光不間歇地搜索着。

兩匹白馬,藍色的頂,金色的窗框……

他目光一亮,看到不遠處,有個藍色的板起起伏伏着,上面似乎趴着幾個人,身邊似乎還堆了一些東西。

沈君逸拔劍跳入水中,腳點着水上漂浮的樹幹和木板,片刻的功夫就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見到是村子裏的人,沈君逸提着的心放了下來,然而環顧了一圈後,他的臉色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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