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圍困
春色微露, 寒意漸消。
這幾日,沈芝一行人已出了雍州,來到了岷州地界, 一路舟車勞頓,餐風露宿,沈芝的身子漸漸消瘦起來。
圓柏客棧中, 柳二娘看着這幾日身子愈發瘦弱的小娘子,不禁直言道:“小娘子何必這般着急上路, 依我看, 放慢腳程, 一路游山玩水過去, 豈不美哉?你們看看, 這才不過十日,人都瘦了一圈了。”
沈芝聽着她喋喋不休的唠叨, 并未改變主意,她這幾日心有不安極了, 晚上常常做噩夢,會夢到陸遠峥追了過來, 扼着她的脖子, 氣急敗壞地同她清算舊賬。
故而她雲淡風輕地笑了笑道:“柳二娘,我還是想盡早到揚州, 您就甭勸我了,就當我是急性子, 拗脾氣,就別同我費唇舌了罷。”
柳二娘聽她不惜自嘲也不肯放慢行程,只好悻悻地聳聳肩膀,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了句:“好吧好吧, 聽你的便是了。”
說罷她轉身便要往客棧外去,沈芝有些不解,暗想會不會是惹她動了氣,于是轉頭遞給了彩珠一個眼神,彩珠眼疾手快地追上去問道:“柳二娘,您這是要去……”
柳二娘帶着嗔意地別了她一眼道:“既然說不動小娘子,我去給小娘子買雞補身子總成了吧。”
聞言,三人笑作一團。
西市口的菜場出來便是靠近城門的一條官道,柳二娘從菜場買了雞回來的時候,路過這條道。
這條道上一貫是人流多的地方,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突然聽得一聲呼喊:“官兵來了,快散開。”
下一刻,人群便推搡着四散開來,訓練有素的騎兵一路風馳電掣而來,瞬間證據了整條官道。
柳二娘被推擠在人群堆中,進退不得,卻見,那黑壓壓的騎兵全部下了馬,直奔城樓的守将處。
隔得太遠,柳二娘聽不清為首那個身着黑甲的将領跟守城士兵的對話,她只看到,兩方交涉後,很快,便有人去将城門關了起來。
看着巨大的城門緩緩合上,一下子擋住了直射過來的天光,在人群面前投下大片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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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頃刻一片議論紛紛,柳二娘的心更是莫名感到了壓抑起來。
突然白日緊閉城門,定是城中出了什麽大事,或是進了什麽逃犯。
這下子,小娘子可是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等城門再開之時了。
不出所料,那些黑騎軍交涉完後,便開始分散行動,沿街貼起告示來。
他們的速度極快,很快,便将各處城牆上都張貼了捉拿罪犯的告示。
人群開始移動,紛紛往貼了告示的地方去圍觀,柳二娘好奇心作祟下,也跟了過去。
她在人群外圍看了看,卻瞬間心跳漏了一拍。
因為那告示上在逃犯的模樣,分明是沈芝,彩珠還有李茗,女扮男裝時的模樣!
柳二娘雖然這些年行走江湖,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可今日這樣的事情,她也是頭一遭遇到,時過經年,她早已太久沒有過心悸的感覺了。
但此刻,她的心卻在砰砰直跳,就差沒有跳出嗓子口了。
那三個看起來嬌滴滴的小娘子,竟然是在逃犯!這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無法接受。
腦中混沌一片,柳二娘提着雞回去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
她回到客棧後,直奔沈芝的卧房而去。
這個時候,三人正好處在一室,沈芝和李茗正在對弈,而彩珠在一旁為兩人端茶。
看起來安詳和樂的模樣。
三人見她驀然推門而入,齊齊扭頭看去,一時有些怔然。
沈芝最先反應過來,連忙起身相迎道:“原是柳二娘回來了,快進來坐,咱們一起喝茶聊天。”
柳二娘卻沒有回話,只是神情肅然地關上了門扉,而後不動聲色地走到沈芝身前。
沈芝見她這般嚴肅,隐隐約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心中不安起來。
卻聽柳二娘目光如炬地注視着她開了口:“你們三個到底是誰?”
沈芝愣了愣,當即反應過來,下意識想要補救,于是道:“柳二娘可是聽說了什麽?”
柳二娘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來,她不帶一絲溫度道:“何止是聽到了,我還看到了,三位小娘子騙我騙的好苦啊!”
沈芝心頭一驚,突然意識到一定是事情敗露了,陸遠峥追來了!
她大驚失色,煞白着一張臉,呼吸猛然急促起來,突然想到昨日的夢境。
一片黃沙漫漫的土地上,茫茫然不見盡頭,沈芝披發跣足,狼狽不堪地往前奔逃着。
身後卻是陸遠峥黑壓壓一片的騎軍團,他眸光威冷地朝她疾馳過來,一把将她擄了回去。
幽黑昏暗得房屋內,沈芝被陸遠峥雙手雙腳皆鎖上了鐐铐,稍稍一動,便是一陣陣金屬碰撞
地此起彼伏聲。
陸遠峥一步步朝她走來,目光幽冷的好似淬雪寒冰,頃刻就能将人冰凍。
他擡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一雙鳳眸緊緊逼視着她,喑啞低沉的話音落在她耳畔,一聲聲,仿若魔音回蕩。
“你應當知道,欺騙本王的代價是什麽?”
……
思及此,沈芝只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可她現在已然沒了退路,唯有還能指望的,便是眼前這位柳二娘了,不知道,若是全盤托出,能不能再獲取她的信任和相助呢?
沈芝已經沒有能力再思考了,她提起裙擺,撲通一聲跪倒下去,直挺挺地跪在了柳二娘身前。
柳二娘驚愕之下,身子不自覺退了一步。
“你這是想做什麽?”
沈芝眼中瞬間溢出晶瑩的淚光,她仰頭悲切地望着她,似乎将所有寄托全部放在了她身上。
随着沈芝的這一跪,彩珠也跟着跪了下去,李茗見狀,也跟着一起跪了過來。
柳二娘大愕,瞪大了眸子瞧着她們。
卻聽沈芝款款道來:“柳二娘,您是好人,我們三人也并非有意欺瞞,只是不得已,今日,我願将事情全盤說出,希望能得二娘原諒。”
因着沈芝這一番情真意切地悔過,柳二娘的神情漸漸緩和下來。
沈芝見她神色松動,立刻趕着當口開始解釋起來:“柳二娘,事情是這樣的……”
沈芝将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說完後,柳二娘的震驚愈發強烈了。
她根本不會想到,這幾天她陪着去揚州的人,不是要求送镖的镖客,也不是城門口張貼出來的逃犯,真正的身份竟然會是雍州王的王妃!
沈芝看着柳二娘眼中無以複加的驚愕,試圖繼續動搖她道:“柳二娘,我有我的苦處,你知道的,朝廷對這些年逐步坐大雍州忌憚如斯,若是我不離開這王府,今後朝廷再行施壓,我的處境必然會是如履薄冰,一步行将踏錯,便會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柳二娘,我不想做政治鬥争的犧牲品,我這麽做,只是想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罷了。”
柳二娘看着跪在地上的沈芝,半晌無聲,不得不說,她此刻心中的撼動是巨大的。
這樣的時局,壓在這樣一個女子身上,本就是不公平的,她能反抗,能逃離出王府,已經比無數逆來順受的女子要有主見,有本事多了。
她柳二娘當年不也是在極度黑暗的環境下,奮力逃出樊籠,最後潇灑肆意地活了下來嗎?
沈芝如今的所作所為,倒是比年輕時的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思及此,她長嘆了口氣,将沈芝扶了起來道:“起來吧,我不怪你了。”
沈芝見她神情淡然,不由問道:“那柳二娘可還願意幫我們?“
柳二娘垂眸,一時無聲,看不出神情。
沈芝道:”無妨的,若是二娘不願再幫我們三個,也是人之常情,今日便就此分道揚镳吧,價格我會盡數付給二娘的,這一路過來,二娘為我們的盡的心力,沈芝磨齒難忘。”
說罷,她沖着柳二娘行了個大禮表示感謝,而後側首對彩珠道:“事不宜遲,你先去拿五百兩銀票給二娘,然後我們即刻上路。”
緊張的彩珠一連欸了好幾聲,手忙腳亂地便要去櫃子裏的包裹拿銀票。
柳二娘卻突然揚聲道:“你們以為,現在還走得了嗎?”
她的話音裏帶着陣陣哂意,嘴角卻恢複了一貫的上揚。
沈芝立刻到:“求二娘指教。”
柳二娘面冷心熱地瞥她一眼,沒好氣道:“城門已閉,你們出不了岷州城不說,這會子一出客棧,便會被街上的人認出來,将你們拿去官府換賞金千兩。”
末了,她又在沈芝愕然的目光中補了一句:“捉拿你們的告示已經貼滿了大街小巷,不信,你們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聞言,李茗和彩珠已然吓懵了,連忙圍到沈芝身邊,滿臉憂思道:“芝兒(姑娘),這下可怎麽辦?”
沈芝沉吟着不語,臉色卻不由地一點點蒼白下來,柳二娘說的若是不假,如今,恐怕她們幾人早已是困坐愁城,插翅難飛了。
此時,柳二娘突然腳步聲重地噔噔噔走到了屋內存放行禮的櫃子旁邊。
将櫃子全部拉了開來,裏面的包裹盡數被她取了出來,氣咻咻地快步走到沈芝面前,将那包裹朝她懷中一推,語氣憤然道:“還愣着幹嘛,快收拾包袱上路!”
沈芝驚訝不已:“二娘還願意保我們?”
柳二娘柳眉一豎,不忿道:“再廢話,我就将你們扔下一個人回去了!快,收拾好随身行李,我帶你們走西邊水路,眼下趕去碼頭,或許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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