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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

眼前的女子白衣散發，手腕披帛，容姿秀雅，氣質出塵。三青鳥中董雙成已是溫雅秀麗至極，這位素女卻比董雙成更多了一分端華氣度，令人不禁心生尊敬之情。

白葛生在心中暗自贊嘆，再想起這女子一見面先問了少典的好，忙捅了捅少典，示意他說話。少典會意，抱拳道：“姑娘好，我們是從封神陵來的，你認識我？”

素女微笑道：“吾名素女，乃是軒轅帝君侍女。從前軒轅帝君與九黎神君相交甚好，帝君與神君最喜歡研究樂曲，每制新曲，便由素女彈奏。”

“你說九黎？”少典驚訝道，“可是我沒有見過你。”

素女笑道：“大約是那時少典神君還未覺醒，故而不認識素女。”

少典點頭，白葛生聽得她提到九黎這個名字，就知道這女子與別人不一樣，心中不再擔心。他與白澤對望一眼，上前一步要自我介紹，素女卻搖了搖頭，微笑道：“尊神所為何來，素女心中已有計量，但眼前有兩件重要之事需處理，容素女稍後告知。”

白葛生想起羿日與鲧，忙拉着少典讓在一邊。素女轉過身來，端立于建木之前，斂容冷聲道：“羿日，你可記得當日帝俊帶你來見我之情景？”

羿日見到素女臉色已經大變，此刻不得不應道：“神女容華，羿日畢生不忘。”

“很好。”素女點點頭道，“如此，還不跪下？”

羿日低下頭，最終上前數步，雙膝一屈跪在素女前，神色恭敬而待愧疚。他一直高傲不屈，現在這麽痛快地就跪了下去，着實讓白葛生等人吃了一驚。

素女卻神色泠然，連語氣也是淡淡的，不帶多少火氣：“羿日，我與你父親雖是同輩，但你父親仍是我照看長大的，縱然他日後成為天地之主，我亦可訓斥。當日他帶着年幼的你前來建木祈禱，讓我照看你。這千萬年來，我雖高處建木頂端，卻無時無刻不關注你的動向，視你為神族最重要之後人。我且問你，？”

羿日低頭道：“羿日對神女，亦是滿懷敬畏，從不敢有一絲一毫的不敬。”

素女微微颔首道：“那好，我且問你，你為何跟着少典尊神等人？”

“我……”羿日想争辯，卻不知如何争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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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女道：“你感覺到了彤弓的氣息，想奪回彤弓，成為天下霸主，還是想奪回彤弓，殺盡天下兇獸？”

羿日神色掙紮，最終道：“我想回到天宮。”

素女淡淡道：“你不能回到天宮，就不是帝俊之子、伏羲之孫麽？血脈所在，豈是這麽容易割斷的？”

羿日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素女嘆息道：“我當日便說過，日神羲和殺氣太重，衆金烏不應當給她撫養，可惜帝俊不聽我的勸告，放任羲和恣意妄為，對衆金烏不加管束，以致今日大錯。”她望着羿日道：“你是否覺得，所有的兇獸都應當殺死？”

羿日反問道：“難道當年父神伏羲不是這麽做的麽？”

“如今的華夏大地，與父神當日所處的華夏大地情形一樣麽？”素女道，“往古之時兇獸危害人間，華夏大地無一處可容他族生存之地。今日衆獸族不過能當一個‘猛獸’之稱，‘兇獸’一說，早已廢除，你身為帝俊長子，難道竟然不知？”

羿日低着頭不說話。素女嘆了口氣道：“羿日，你永遠都是神族，永遠都是帝俊長子，這一點，你為何總是想不通，一直糾結于回歸天宮？天帝之位，當真如此重要？”

羿日擡起頭問道：“神女，如果我永遠都是帝俊長子，為何其他兄弟都在天上輪值，只有我被驅逐在下界？僅僅因為那個預言，我就要失去一切嗎？我……我不過想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何謂得？何謂失？”素女道，“你是否嫉恨你的幼弟少昊，認為他得到了天帝之位，有無限的榮寵？但你可知少昊已遭受愛徒背叛之痛，神族唾罵之苦？你看到九位金吾輪值于高空，可知金烏遭受了什麽樣的苦痛？”

羿日問道：“什麽樣的苦痛？”

素女搖頭道：“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需去尋找你的母親羲和，讓她親口告訴你。我只能與你說，輕易不要殺生，否則的話，血債只能血還。你今日焚燒壽華之原，犯下大錯，若非鲛人一族傾力相救，縱然是日神羲和，也無法保住你。你到神宮中面壁去吧，将來羲和召喚，我自會放你出來。渺莽。”

渺莽躬身道：“在。”

素女道：“帶羿日往神宮靜殿，面壁思過。”

渺莽走到羿日身前，恭聲道：“尊神，請随渺莽來。”

羿日站起，頗有些不平地看了素女一眼，卻不敢違抗素女的意思，憤憤地轉身走了。

素女望着他的背影輕輕一嘆，眼中有些哀傷，但哀傷不過一瞬。她收斂容色，轉身面對崇伯，深深地一拜道：“鲛人一族不惜耗損己身靈力拯救壽華之原，複生無辜慘死的生靈，素女替都廣之野謝過鲛人之皇。”

她方才訓斥羿日，神色淡淡卻端莊肅穆，頗具威嚴，這一下感激只将崇伯驚到。崇伯忙回了個禮道：“神女不必如此，天下蒼生，本是一脈的，鲛人本該如此。”

“好一個天下蒼生本出一脈。”素女微微一笑，問道。“不知鲛人之皇前來建木，所為何事？”

崇伯道：“神女對下界之事了如指掌，可知黃河水患？”

“我所掌轄的只是都廣之野，其他的地方，我一概不知。”素女問道，“黃河怎麽了？”

崇伯道：“黃河的入海口九年前忽然堵住了，河水泛濫，整個中原地區都成了汪洋。”

“整個中原地區？這麽嚴重？”素女眉頭微皺，“黃河歷來由楚地河伯掌控，怎麽會忽然泛濫呢？”

白澤解釋道：“楚地河伯早已不知所蹤，楚地九神裏讓風神屏翳取代河伯。之前我等在昆侖山遇上颛顼，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情，颛顼情緒失控，揮動軒轅劍傷了地脈，以致黃河水災。”

“颛顼……”素女眉眼低垂，想了一下，卻沒有說颛顼什麽，只是望向崇伯問道。“那麽，鲛人之皇，你是為息壤而來的麽？”

崇伯聞言不禁大喜：“真的有息壤存在？就在建木這裏？息壤能治大水麽？”

“息壤乃是母神為當年的滔天洪水煉制的，當年帝俊親手交到建木神宮的，當然能止住黃河的水患。”素女眉頭緊皺，臉上出現猶豫之色。“只是……”

崇伯忙問道：“只是什麽？”神色緊張萬分，只怕素女不給。

素女閉了閉眼，語氣凝重道：“只是，要取息壤，你需拿命來換。”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一個錯誤。之前楚地宴席裏給鏡子，我說【月神羲和】，其實應該是日神羲和，月神常羲。帝俊真有豔福，一娶娶了三個絕世佳人，可惜有點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