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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這一更字雖然多，但是因為期末各種忙，所以沒有修改錯字，碼完就上傳了。我要趕論文去了，同志們見諒。。。

【44】

素女道：“鲛人之皇，你需到汪洋中去，等待我的錦瑟奏起，便随我樂聲逆汪洋之水直沖雲霄。”

崇伯點點頭。素女又道：“渺莽，融光怎麽樣了？”

渺莽應道：“回神女，神木已将融光的傷治好了。”

素女點點頭：“你與融光将鲛人之皇送到下界去。”

渺莽應了聲是，将融光從建木之中抱了出來。那建木樹幹上有一個一人大小的樹洞，便是之前素女所說的樹棺了。融光先對素女拜了一拜，表示她回來了，素女的神色溫柔，和藹道：“無妨，将你放在下界五百年，不怪我就好。”

融光搖搖頭道：“神女不要這麽說，融光知道神女的苦處。”

素女微微一嘆，将她扶起道：“逆重傷初愈，又要勞累，恐怕身體受不住。”她手臂微動，手臂上披帛飄飛而起卷下了一顆建木的果實。素女手指輕輕劃破建木之果黃色的外殼，從中取出一顆金色的內核交給融光，道：“将建木之心服下，免得待會兒脫力。”

融光眼中有淚，知道這時候不能有絲毫的閃失，聽話地将金核服下。而後與渺莽并肩而立，牽着手閉目仰頭，一陣旋風過後，化成黑色的比翼鳥。

所謂比翼鳥，是不比不飛之鳥，兩邊的鳥翅發育不一樣，通常而言都是雌鳥右翅健全，雄鳥左翅發達。融光與渺莽也是如此。

白葛生看着又有點犯呆：“這要怎麽飛？”

融光與渺莽似乎笑了一下，展開雙翅，兩人發育不全的翅膀緊緊地貼在一起。原諒比翼鳥的翅膀之下還有爪子，能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兩只比翼鳥輕輕地飛起，渺莽道：“請鲛人之皇上來。”

崇伯點點頭，輕輕躍上渺莽的背上，對白葛生等人道：“崇伯走了，諸位保重。”

“崇伯……”白葛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一陣陣地想起丹木下的女獻和吳回，心裏很難過，叮囑道：“有機會的話，先跟滄明說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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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這個名字，崇伯也不禁神色黯然，點頭道：“好的。”說着不再猶豫，輕輕拍了拍比翼鳥的背脊。兩只比翼鳥一聲清啼，一起扇動翅膀，飛下了雲層。

白葛生輕輕一嘆，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只能與白澤等人靠在一起。

素女也不做什麽，只是回到建木之下，坐在石桌旁輕輕地撫摸着漢白玉石桌上的錦瑟。白葛生留了個心，仔細地數了一下，竟然真的是五十弦。

後世有言“錦瑟無端五十弦”，其實傳到後世的錦瑟只有二十五弦，據說是因為素女彈奏錦瑟的時候太過悲傷，所以帝君破其為二十五弦。這說法有些誇張，素女是軒轅帝君的侍女，軒轅是自己親弟弟都能殺都能親手封印的人，真的會為一首樂曲悲傷落淚？

素女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轉過頭來微微的笑了一下，仿佛在說：你總會明白的。

兩只比翼鳥送崇伯到下界花了很長的時間，幾乎有一個時辰那麽久，白葛生等得有些擔心——融光不是舊傷複發結果兩只都上不來了吧？或者鑿齒在海邊懷念融光，結果裝上了暗戀人的丈夫，渺莽和鑿齒大打了一架？

白葛生暗自冒冷汗，對自己呵呵呵笑了三聲，應該沒有這麽巧合的事情。正在這時，兩聲清啼傳來，融光與渺莽化成人形禀報道：“鲛人之皇已與滄明公主說明情況，滄明公主雖然悲痛萬分，仍支持鲛人之皇所為。”

素女微微颔首，抱着錦瑟站起，一手揮動披帛，将兩枚建木之果摘下，取出金核交給兩人：“此舉兇險萬分，你們需保護好自己。”

融光與渺莽對望一眼，融光問道：“拿神女您……”

素女微微搖頭不語。融光與渺莽只能将金核吞下，再度化出比翼鳥的形狀。素女輕輕躍上渺莽的背，說道：“法陣一旦啓動，威力不可小觑，諸位請緊随素女身後。”

白葛生與少典點頭，躍上各自的坐騎，跟在比翼鳥身後。比翼鳥飛離了息壤的地面，素女坐在比翼鳥背上，将錦瑟放在腿上，閉目沉思片刻，擡起纖纖玉手，撥弄了第一聲。

白葛生從來沒聽過錦瑟的聲音，說不出這像什麽發出的，但要說着其中的感覺，卻像是平和中帶着淡淡欣喜的。好像一名女子抱着琴瑟到了樹下，細心地清掃草地，準備在樹下坐着。

伴着着第一聲樂聲，建木神宮周圍的白雲仿佛被無形的手拂動一般散開了。一塊土地懸浮在高空中，東西略長，南北略窄，東邊是一棵高大的樹木，西邊則是一座木制的宮殿。這便是能蓄水生土的息壤了。

白葛生伸出腦袋往下望，之間空氣澄淨仿佛沒有距離一般，九天之下的汪洋大海清晰可見。素女的樂聲想起之時，底下便有一點白色的東西往上飛，知道這時白葛生才看清楚，這一點白色竟然是一道巨大的水柱，南海的海面上有一個巨大的漩渦，逆向攪動着，将汪洋之水逆沖向九天！

白葛生被這一情景震驚得目瞪口呆，當日在不周山見女獻分開海水已經将他震住，眼前所見卻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素女的色聲不斷，漸漸地從平和肅穆轉向慷慨激昂，好像災難來臨的一瞬間，英雄悲壯的歌聲。海水在這樂聲裏越升越高，盤旋着往上沖去，白葛生這才看到，崇伯已化身鲛人，就在水柱的最頂端。

素女樂聲中的激昂到了最高處，巨大的水柱也接近了息壤。素女眉間一抹凜然出現，手指一劃，樂聲仿佛無數的将士拔刀沖鋒，發出震天動地的吶喊。便在這一聲樂曲中，崇伯站在水柱的頂端，毫不猶豫地望息壤結成的土地上狠狠地一撞！

轟——一聲巨響，息壤被水柱撞裂成兩半，巨大的水柱将崇伯的身體支撐在建木之下，建木的根須仿佛活過來一般，兇猛的從土壤裏伸出，将崇伯的身體緊緊包裹住。息壤裂開的兩半向東西方分離漂移開來，建木的根須僅僅包裹着崇伯的身體被巨大的水柱支撐在半空中。

素女的樂聲居然沒有停。她仍在低眉演奏，不過錦瑟的樂聲忽然變得憂傷起來，好像方才那位壯烈的英雄死後，他的妻子在寒風裏無助地哭泣一般。女子的哭聲并不凄厲，低低的，斷斷續續的，卻仿佛要将眼淚流盡一般，仿佛已經肝腸寸斷。

一聲低低的哭聲從南海的伸出傳出，一道淡藍色的身影沿着水柱往上游。

是滄明公主。

她的哭聲與素女的樂聲混在一起，千言萬語不需說明已在衆人的心中飄過。

白葛生忽然想起了在他的世界裏有一首歌，名叫《寬恕》。

你英雄好漢需要抱負，可你欠我幸福，拿什麽來彌補？

為了某種不可抗拒的偉大目的去死，将生的悲痛留給愛人，讓對方一個人面對這世間的悲苦，究竟應不應該呢？但是跟着去了，留下的一切要怎麽辦？難道要讓這一場犧牲白費嗎？

這好像是一個永遠也想不明白的論題。

素女的瑟聲還在繼續，滄明公主的哭聲隐隐傳來。白葛生看到她即将觸碰到建木的根須，建木卻煥發出一圈金色的光芒，将她彈了開去。

“崇——”滄明公主從九天墜落，眼角的淚化成珍珠灑向空中。

“危險！”白葛生驚叫一聲，白澤迅速往下一掠，叼住滄明公主的手臂往背上一甩，少典将滄明公主扶住。

“送她下去吧。”白葛生低聲道。

白澤輕輕地搖了搖頭，白葛生這才發現，素女的樂聲，還是沒有停！

白葛生望向素女，卻忽然發現樂曲中的感情從悲切化為堅定，仿佛那個女子決定守住戀人拼命守護的這一切。白葛生不解地皺眉，卻忽然發現那支撐着建木的水柱開始扭動，水柱牢牢地吸住建木，帶動建木緩慢地行動，滿滿的往上繼續飛！

這時要幹什麽？白葛生不解地望向素女，卻見素女臉色蒼白，手指已被琴弦劃破，一滴滴血珠子落在錦瑟的面上。她咬着嘴唇堅持着，樂聲緩慢地演奏者，像是那個女子在艱難地恢複常态。

水柱在這樂聲中将建木越托越高，漸漸地離開了衆人的實現。比翼鳥雙翅一展往上飛去，白滾滾與白澤随機跟上，一行人穿過白雲，衆人眼前忽然出現了一條寬廣的河流。

這……白葛生喃喃：“天河？”

水柱将建木托到天河邊上，素女的樂聲轉為急切，水柱将建木緩緩地平移到天河邊，建木的根須終于與天河接觸，水柱繼續往前，與天河融為一天。到這個時刻，那水柱終于支撐不住，從空中轟然碎裂，落入南海之中，掀起萬丈狂瀾。

這時結束了嗎？白葛生想問，卻見那離了水柱的建木在天河的中央緩緩地逆流而上！

這是要幹什麽？

白葛生在呆愣之時，忽然想起一個傳說，不僅看了素女一眼，二素女嘴角微笑。白葛生呼的一下站了起來，望向遠處，只見那天河的盡頭，浩淼的河邊上，一扇三開的白玉門高立着。

建木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幾乎是呼嘯着沖向白玉門。在場之人卻沒有人擔心建木折斷，到了這個時候，似乎有什麽事情已經露出了痕跡。

在建木撞向白玉門的一瞬間，白玉門忽然拔高數百丈，讓建木安然通過。建木越過白玉門卻靜止不動了，立在天河的盡頭，如同一開始便生長于此一般。

所有的人都屏息靜氣，素女也纖指一劃，最後一道樂聲響起又落下。樂聲落下的一瞬間，一道龍吟從天河盡頭傳來。嘩啦一聲水響，一條應龍從天河之水裏躍出，雙翅展開，在落日的光彩中閃耀着火紅色的光芒。

滄明公主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望着應龍張大了嘴，卻不敢叫那個名字。應龍溫柔地低下頭，嘴唇輕輕地觸碰着滄明的臉頰，低聲道：“滄明，是我。”

“崇……”滄溟愣了一愣，抱着應龍的巨大的頭部登時大哭起來。“崇！我以為……哇——”

應龍溫柔地摩挲着她的臉頰，用自己的體溫向戀愛認證明自己的存在。

“鲛人的珍珠落在天河的岸邊，”素女騎着比翼鳥過來，微笑道，“這大概是開天辟地以來的第一遭。”

滄明公主與崇伯都明白是素女在中間做了什麽，想要說話，素女卻搖搖頭道：“個人犯罪，不該累及族人，如今鲛人之皇崇願為天地安危舍身，鲛人一族從此無罪。”

她溫柔地看着滄明公主與崇伯，說道：“快回龍绡宮去吧，鲛人公主在陸地呆得太久了。”

應龍與滄明公主向素女拜了一拜，随後應龍背着滄明公主，迅速地往下飛去。白葛生一直目送兩人離開，直到白雲将兩人的身影遮住不見了。白葛生心中有許多疑惑，也有許多敬佩，轉過頭來想問素女，卻見素女身子一晃，啪的一聲摔在比翼鳥的背上，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