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暗度陳倉(七)
作者有話要說:
司徒妄斜眼看着他,嘴唇動了動便道,“怎麽笨成這樣。本來以為你蠢,沒想到還真蠢。”
若是其他人敢這樣對他說話,那可得掂量着有幾條命夠他取。
可若是司徒妄,秦連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默不作聲,洩氣般繼續戳着米飯。
再被他糟蹋下去,那飯菜就不用吃了。
司徒妄一把搶過筷子,夾起白飯喂到他嘴邊。
秦連先是一驚,不可置信地看着送到嘴邊的飯,他是有意想找理由讓司徒妄喂他,沒想到這麽快就被得逞。
“快吃!”司徒妄催促着。
秦連心裏便歡喜着被他伺候,盡管司徒妄全給他喂白飯也不說夾點菜下飯,秦連還是甘之如饴地吃着,表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可舒坦着。
米飯是越嚼越甜,秦連把這歸于因為是司徒妄親手喂的。
若是司徒妄知道他的心思,恐怕摔了筷子就一碗飯直接扣他頭上。
一頓飯吃完,秦連瞧了瞧司徒妄從未動過的菜,還真吃的是一頓飯,吧唧了一下嘴,除了吃時那些甜味,現在倒是覺得嘴裏都快淡出個鳥了。
又看着司徒妄倒了一杯水遞給他,秦連突然腦袋裏不知抽了什麽風,沒去接杯子,手反而放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捧着。
司徒妄眉頭一蹙,擡眼就看見秦連直直盯着自己,眼神有些他也道不明的思緒。
不知為何心裏突然便有一瞬緊張,連忙收回手,又将杯子放在秦連面前。
收拾了碗筷,司徒妄起身便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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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連趕緊出聲道:“司徒将軍,軍務很急?”
“不急,還有一個時辰。”本來想是早早伺候完這位大爺,早早脫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是愣了一下。
聞言,秦連一笑,“這幾日沒洗過澡渾身不舒服,我右手不方便,司徒将軍可否幫幫忙?”
司徒妄猶豫片刻,轉身看向秦連,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麽主意。只是想想若自己不答應他,等木煙回來找上他……還不如現在就順了他的意,便點點頭答應,“你等着,我去叫人燒水來。”
“好。”
等到司徒妄走了一會兒,秦連才回過神一般眨了眨眼。
哎呀!這可不行!和事先想好的發展不一樣,要是就這般暴露了,那以後還有得什麽玩?
于是秦連在房裏轉了幾圈,探出頭瞧瞧司徒妄還沒回來,估摸是在等着燒水,便做賊似的出了房門,将門掩上給遛了。
等到司徒妄讓人把水擡進秦連屋子後,卻連人的影子都沒了,當下便是一陣怒氣。
這般看來不就是被秦連戲耍了嗎?
要不是看在秦連右手傷了筋脈無法活動,在軍營裏任誰都享受不到洗澡水擡進屋來的伺候,還不都是直接往河水裏一跳,就算是洗澡了。
越想越氣,司徒妄坐在桌邊,手指煩躁毫無規律地敲着,看那冒着熱氣的水,就像是在嘲諷他被人耍了一道,司徒妄拍桌而起,挂着一臉不爽離開房間。
到了與大師兄約好的地方,剛走進去,司徒妄擡頭便看見房中坐了三人,秦連也在其中。
大師兄見是司徒妄來了,放下手裏的書,“坐。”
司徒妄點了點頭,便找了一個與秦連相近的椅子坐下來,眯起了眼睛盯着他,“秦将軍可真是我行我素,一轉眼竟就不見了。”
秦連自知理虧,摸了摸鼻子對坐在對面的萬俟舒使了使眼色,“師兄突然叫我來此,也來不及和司徒将軍說一聲,見諒。”
“對對,是我突然将他叫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萬俟舒也總不可能拆穿秦連的謊言吧?兩人現下的關系本就不好了。只能順着他的話接應下去。
司徒妄冷哼一聲,不再搭理他。
大師兄看了看眼前三人,搖了搖頭,不說萬俟舒身為師兄,那兩人也早就過了二十五歲,有時候怎就像小孩子似的。
“秦連,你負傷在身确實勉強不得。”大師兄說着,又轉頭看向司徒妄,“前幾日萬俟也和我商量過了,不如這一趟就讓司徒去。”
司徒妄尚不明緣由,還沒問出口,身邊的秦連立馬反對,“不行!”
大師兄不解,“為何?”
“此番前往大漠諸多危險,司徒将軍确實身手不凡也頗具威信,可他畢竟對大漠之事知曉不深,不妥。”
見司徒妄眉頭微鎖有些不明,大師兄便先将秦連反對放在一邊,将事情與他講了一遍。
秦連負傷,他和萬俟舒商量之下也就司徒妄最為合适,當然若本人也持反對,自不會勉強另尋他人。
“如何?司徒認為此行你可否勝任?”大師兄問着。
司徒妄思索了一番,點頭道:“既然大師兄和師兄如此器重,自定不負所望。”
“我說了不行!”秦連插了口。
三人朝他看去,方才他那話雖是有理,卻也理由不足。
萬俟舒道:“或是你有更好的人選?”
“自然。”
大師兄道:“是誰?”
秦連一笑,道:“大師兄你可清楚得很,在大漠時,我雖不是探子,也曾不少幹過這種事,若說起來誰能比我更适合?”
萬俟舒一愣,“之前我和你商量,你不是答應留下,另擇人選?”
秦連搖搖頭道:“可事實是,實在沒有比我更好的人選。”他當然不可能說他只是不想自己留在天策府,讓司徒妄去。現在誤打誤撞溜到這裏,便又起了打算。
“可是你傷在右手,聽木軍醫說你經脈受損無法活動,若出了意外你該如何應付?”大師兄說着。他自然是認同秦連的話,這個任務最好的人選的确是秦連,可就像萬俟舒說的,偏偏又在這種時候遇到右手經脈受損這種破事。
秦連笑而不語,轉頭看向司徒妄,像是在心裏做着打量,良久才道:“不如,我與司徒将軍同去可好?”
“同去?”大師兄看向他。
“就算我今日沒有受傷,也覺得多一個人行動較為方便。”頓了頓,秦連又道:“前幾日師兄與我說到這事,除我之外還有另外幾個探子,實則是我查探,而他們只備掩護,若真查出什麽後出了意外我便可直接調兵進軍,可若是我不慎被俘呢?豈不是功虧一篑?”
這方面自然是考慮過,那幾個派出去的探子如秦連所說是做掩護,真到了最壞的情況,自會想辦法讓秦連逃脫。
秦連又道:“屆時,我可以拖住時間,司徒将軍回營調兵。就算事情順利進行,多一個人,也可以搜集多一點消息。同去,才是最萬全的。”
大師兄點點頭,似是有些同意秦連的說法。
而萬俟舒那邊,嘴角一抽,瞧了瞧司徒妄再瞧瞧秦連,起身走到秦連身邊,湊在他耳邊用僅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事關重大,不要借此逞一己私欲。”
秦連用手掩着嘴,也壓低了聲音道:“師兄,我只是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而已,你若是有何高見,大可直接說出來罷。”
萬俟舒沉默一瞬。
秦連為人萬俟舒可是裏裏外外全都了解,雖不是那種勸誡不聽,只要有比他更好的理由他自會退讓,可偏偏就少有人能說的過他。
萬俟舒當了十幾年的将軍,自是有辦法說過秦連。
但轉眼一想,秦連也并非只是意氣用事不計後果,便也作罷。
秦連見他悠悠嘆了一口氣,正想對大師兄說師兄似乎有更佳的主意,卻被他先開口了。
“大師兄,不如就照秦連的說法,司徒與他同去,一來秦連熟悉大漠情況,二來司徒與他二人同去确實更為妥善。”
聞言,秦連微愣一瞬,心底笑了笑。
萬俟舒天天嚷着他這輩子唯獨看不懂猜不透他與司徒妄,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讓人猜不透看不懂。
大師兄道:“确實如此。不過,此事暗濤洶湧非比尋常,若真一觸即發恐怕天下動蕩。司徒與秦連去做了探子,我也在大漠,府中誰能領兵援軍?”所完,若有所思的看向萬俟舒。
本來打算接下來提出跟大師兄一同去大漠,萬俟舒吞了回去,“我留府中,備好兵馬。”
“那好。”大師兄見他這般自覺,點點頭看向司徒妄道:“司徒,你呢?可覺得有何不妥?”
“沒有。”一直沉默的司徒妄擡眼回望着大師兄,頓了頓又道:“秦将軍傷未痊愈,我也不懂醫術,這一路上恐怕我會照顧不周,不如讓木軍醫也随同一起如何?”
秦連立馬反對,“這怎麽行?木軍醫雖是我天策府軍醫,但也是萬花谷弟子,若是有什麽不測,如何向萬花谷交代?”
司徒妄道:“你既然執意要一同前去大漠探查,停了醫治久久不愈難免受其影響,再則出了狀況,我不敢保證能護你周全。”
大師兄點頭道:“司徒說的不錯,讓木軍醫陪同前往,抓緊治好你的傷,等到了大漠,我便派人将他送回府中。”
萬俟舒也是贊同。
秦連難得無言以對。
又聽大師兄道:“三日後我便啓程帶兵前往大漠,你們明日收拾好東西去洛陽,五日後再喬裝出發。”
大師兄的意思三人都懂,以免路上被有心人識破,便找個理由提前将三人送出天策府,喬裝一番再前往大漠。
事情便這麽定下來。
只是萬俟舒出了門就挂着一臉的憂郁。
秦連等司徒妄離開了,也是一臉憂郁。
兩人相互一望,皆是長嘆一聲。
萬俟舒道:“我不在,你可真別惹什麽亂子。”
“你說我?能惹什麽亂子?我又不是幾歲大的小孩。”
“我說的是你在司徒和木軍醫之間,此行只有你們三人,我不看着你,你別想方設法的讓他們兩個不好過。”萬俟舒直白地說着。
秦連一笑,自己不痛快何要讓他們好過?本無想借此事與司徒妄單獨相處,有意放木煙一手,是他要把木煙給扯進來,又怪得了誰?“師兄,我絕無害人之意,會傷害到他們的事我不會做。除此之外,我可真不能保證。”
萬俟舒看了一眼道:“你又何苦?他們兩情相悅也不是一時,且你一去五年,為何非得在這件事上耿耿于懷?說你癡情,你卻對司徒屢屢作對。莫非只是咽不下那口氣?可拆人姻緣這事兒,你不怕被驢踢?”
咽不下那口氣?或許是。秦連自己也說不明白。揚揚右臂道:“被馬都踢過了還怕驢踢不成?我就是要看看,他們那所謂的兩情相悅有多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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