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太公鼎 ·
太子強忍淚水, 做出一副絕地反擊、天王好厲害我老婆也好厲害的榮譽姿态,沾沾自喜的高聲喝令學士們撰寫安民告示,搜捕逆黨, 抄家滅族,更允許一些沒有涉事或玩忽職守的人戴罪立功。
剛要叫他們退下, 感覺到文蜀在旁邊呼吸粗重, 趕忙命令他們一起拜見太子妃。
僅存的幾十名大臣四肢發軟,相觑,一起下拜:“太子妃千歲。”
被斬為兩節的鎮國大将軍還在旁邊擱着呢,他們不是沒見過腰斬、活剮的場景, 但在這一團混戰中, 天王刀槍不入的金剛揭谛手雖然令人目瞪口呆, 讓很多沒見過天王英姿的年輕人恨不得頂禮膜拜,但這位出身綠林骁勇善戰的太子妃把葛雲崖——傳說中武功僅次于天王的葛家老姓長輩——橫劍兩斷,其心靈的震撼更甚。
沒有人敢于質疑, 更不敢偷瞧她的色,只恨自己治家無方, 還帶頭揶揄她,抖機靈,寫段子。
想到這裏,不免高呼:“娘娘英勇非凡, 有大将之風。”
“鎮國大将軍已死,如今是鎮國娘娘。”
“這是上天玉成的好姻緣。”
“天命在魏,這才降下如此賢德的太子妃!”
“娘娘武德充沛!”
文蜀沉似水:he~呸, 惡心, 真他媽惡心。比甘幫主想
莊陽子不失時機的動了,腳不沾屍的上了陛階之上, 望着天王的屍身嘆了口氣,心說你也不能全都指望我,我跟你說了,治國就是勞心費力還沒完沒了,你要是以為花上幾十萬貫就能解決一切吏治、民風、外患,我幹啥不親自占一個國家給別的神仙交錢呢?按住兩人肩膀,高聲笑道:“貧道有言在先,小太歲的好姻緣在後頭。你們二人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好夫妻。恩德匪淺,同舟共濟。”
衆人又戰戰兢兢的高唱贊歌。
文蜀聽的不耐煩,看到天王的寶座把手上有些異樣,伸手過去一抓一拽,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金背長刀:“诶?爹,這個賞我吧。”
她又自問自答,換做葛天王的聲音:“寶刀贈英雄,你值這把刀。”
葛謹風身上微微出了些白毛汗,恍惚間覺得爹爹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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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看一時之間問不清楚誰能信任,誰是沒簽訂盟書的君子,臨時棄暗投明又随時有可能二次背叛的小人,又有些是忠于天王的下等小官,沒有實權。又下達命令:“阿淼,你帶人檢點滿朝文武的生死存亡,走失的人留下名單。”
葛淼目瞪口呆的答應:“是,是是。”
敬畏又恐懼的瞄了文蜀一眼,之前那些膚淺的看法全都抛在腦後,只恨自己有眼不識高人。
其他人也是一樣,全都被威震八方的天王和嚣張跋扈的太子妃吓住了,任憑侍衛們押着這些貴族高官走開。
有侍衛快步跑回來:“啓禀天王,啓禀太子,蔣皇後和皇次子都倉皇出城去了!”
葛謹風算了算時間,她們是在開始動手時,立刻就往城外逃。天王大戰群逆,少說也有半個時辰,确實夠她們逃跑的。
文蜀站在陛階之上,寶座旁邊,拄着刀回頭往下看,今時今日真有點一将功成萬骨枯的具象化。
橫屍寶殿的人把金磚玉璧都遮住了,仙氣飄飄雕龍刻鳳,繪制了無數神仙圖樣的壁畫和藻井上迸濺鮮血,就連那些妝花的外國地毯消失不見,側封儀程所需要的花冠和如意、寶瓶都被踩的粉碎,裝飾用的紅綢與銅鶴在混戰中被撕碎推倒,金銀器皿和昂貴的白陶餐具上都染了血色,說滿目瘡痍有點過了,也就是個明晃晃仙氣缭繞的亂葬崗子。
忽得有了幾分好笑。
正在這裏安安靜靜的做武力威懾,聽到幾個婦人尖銳的哭聲。
扶着她上鳳辇的王丞相夫人被兩個侍衛攙扶出來,這中年婦人的命婦金冠歪歪斜斜,身上霞帔也被撕碎,看起來婦人們也打了一架。
王丞相下落不明,她就被勒令暫時留在宮裏。
也扶着文蜀上鳳辇的另一人是薩學士的夫人,她被發跣足的沖出來,撲在屍體之中翻找了片刻,認得丈夫一只手,從屍體堆中拖出來,伏在溫熱的屍體上放聲大哭。
葛謹風心下戚戚,步下金階安慰道:“薩學士彪炳千古,忠義可嘉,天王與孤定會厚待忠臣之後。”
薩夫人哭的昏天黑地,耳畔聽不進聲音。
文蜀有些不耐煩,她見慣了死人,不能說死了一個才子就比死了一個普通漢子更可憐,但風郎這話說的和放屁一樣,一個普通的婦人死了男人,但凡夫妻恩愛,那是厚待就能不哭的嗎?緩步下了臺階,一提溜風郎的衣領,把人扯回來:“先把葛雲崖的家抄了,你來帶路。”
葛謹風點點頭,又叮囑了幾句,順從的被拉出去。
二人出宮門上了太子的步辇,溫順的幾名侍衛和黑衣騎士随行左右。坐穩之後,二人相觑,不約而同的輕輕嘆了口氣,擦擦冷汗。
這步辇依舊隔牆有耳。
文蜀本來想說黑話,風郎聽得懂,外那些笨蛋侍衛聽不懂,那就顯得奇怪令人生疑。索性問:“桃仁蜜窩,甜的,吃不吃?”桃仁一直都用來指代京城。
葛謹風嘆了口氣:“我哪裏吃得消。”
天王年複一年的忽視朝政,群臣中的忠良早就被排擠、誣告走了,說一個不敬神仙的罪名就夠用,偏偏大部分忠臣都對天師頗有戒心。結果可見一斑。
他恐怕寨主不懂其中機密,就開始細細分析反賊一夥人串聯了大半個朝堂,趁着太子不在、人心變這半年裏對其他左右逢源的大臣威逼利誘:“鎮南侯掌五千騎兵親軍,他現在死了。鎮國大将軍手裏沒實權,但名聲極大,振臂一呼應者如雲。”
文蜀點點頭:“人家千日做賊,天王日日不防賊。”
葛謹風在她腿上寫:身體如何?
文蜀:半個月之內不方便跟人動武,需要靜養,輕功還在。
葛謹風點點頭,心裏有了成算。
文蜀:晚上再細細打算,找個借口移駕。
葛謹風開始考大魏九府的優劣,地勢和富裕程度,人口、道路,又想起秦齊兩鄰國的為人。他良久不語,忽然說:“神女派是收錢的刺客嗎?”
文蜀一激靈,擦擦口水:“啥?我睡着了。”好餓,一大早就忙于典禮,要不是吃了兩籠肉包子現在就餓暈了。
葛謹風又問了一遍。
文蜀咬着指頭想:“她們想過招納我,我沒同意。我對負心漢沒什麽深仇大恨。世間總有不平之事,殺仇人全家也就得了,自己日子不過了?害死我爹的貪官污吏,我也沒見一個殺一個嘛。師父還指望我大富大貴,奉養她老人家終生呢。當年她們找過我一段時間的麻煩,被我師父了事,那時候她們還不是收錢的刺客。現在麽,你知道我生來節儉。”
那‘殺盡天下負心漢’和‘始亂終棄該死’的口號,對她沒有半點吸引力。她到現在也不是很懂,怎麽會有人想和一個男人一心一意到死,不行就換呗,人生在世誰離開誰都能活,寡婦都能高高興興改嫁。
葛謹風覺得這時候應該笑,就勉強笑道:“哈哈,曉得娘子治家節儉,事事親力親為。”
車外跟誰的張家兄弟和段家兄妹以眼神示意,快樂瘋了。
竟然不用謀反就差不多了!
人生處處出人意料!
風郎長得好,出身居然也這麽好,還這麽平易近人,和大夥一起去刨墳,他好親切。
大王和太子真的很般配,別換了,不行就不行,有權不比啥都重要。
說話間就到了鎮國大将軍府,段玉衡跳進去開了門,衆人闖進去,此處已是人去屋空,他的老妻和三個兒子四個女兒跑的一幹二淨。
文蜀問:“玉嬌,你幾時回來的?”
“昨天!”段玉嬌伸手捧着文蜀的手臂,知道她身體被掏空,故意誇張的攙扶:“娘娘小心腳下。娘娘要不然我背你吧,沒聽說過太子妃親自走路的。娘娘身上的雕青真好看。”
文蜀笑的扯身上剩下的珍珠給她:“哈哈哈哈。你找打啊哈哈哈。”
葛謹風在他們正堂看了看,怒極:“果然是行事機密謹慎。跟我來。”
帶着人穿宅過院,最起碼過了三道門,才到書房‘齋心堂’門口,大門虛掩着。
葛謹風氣的就要上前踹門。
張大上前攔住:“且慢!小心有機關。你們都躲開些。”
葛謹風:“不至于,他不會…”我怎麽敢相信他不會弄機關呢?
張二已經識趣的在旁邊砍伐翠竹,弄出兩根長杆,隔着兩丈遠距離,一一打破窗子和大門,先用竹竿探路,在地磚上一頓亂敲。
漁夫甩起竹竿的力氣巨大,幾下之後,竹竿前劈開,而地磚突然塌陷,露出一個八次深、豎起短刀的陷人坑。包括窗口前的地,也有小小的陷阱坑。
文蜀在薅樹上的柿子吃,這裏雖然放着點心糕幹,卻不敢吃。回頭一看:“呵呵。風郎,你多多小心吧,東西在哪兒,你說出來。”
葛謹風指着博古架上一尊青銅鼎:“那口周鼎,據說是姜太公鼎,弄出來。”
這口鼎落入葛家祖上手中,祖先就在大鼎內外刻有金剛揭谛神功的功法。“娘子,這功夫很難練,兩代人中能有一個練得有金光的,就是祖宗保佑。我爹是有史以來,練功練的最好的,他幾次起事,全靠這神功護體。”
文蜀往屋裏一瞥,見張家兄弟扯了別處的帷帳正在撕開,準備現場編織漁網,抛網扣住,再吊起來運走:“把房蓋挑了。愣什麽,他們這陷阱是防賊的,可就算明火執仗的強盜,也沒有挑房梁的,上。把那些古玩奇珍,書籍手冊,都弄出來。要是找到逆賊盟書就更好了。”
侍衛們聽慣了指揮,一聽太子妃這麽說,不敢怠慢,紛紛上房去從掀瓦開始。
還有人去柴房抱來錘子斧頭,只在片刻之間,就把房梁框架清理出來。再從房頂上探身下去套東西容易的多。
葛謹風和她坐在石桌旁邊,吃柿子和石榴。
他按捺不住好奇,輕輕撫摸她露在外的健壯手臂,這老虎的雕青不知何故微微臌脹,虎頭看起來也有些猙獰,低聲問:“你今日用的也是擔山趕日,那批逆龍鱗究竟是什麽?”
“用擔山趕日的同時使暗器就叫批逆龍鱗?”
“真的?”
“假的。這是我壓箱底的絕技,秘不示人。在批逆龍鱗前,沒有人能活下來。”文蜀得意的抖了兩下腿:“葛雲崖還不配用這招。”
葛謹風暗自量,心說這其中真假虛實很難分辨,可能是假的,也有可能是還有大招,江湖中人慣于留一手以備不時之需。要是再追問,恐怕惹得她生氣,要是不問,自己又實在好奇。這招式的名字聽起來厲害,能在三絕技中做大軸,也一定有不凡之處。
文蜀往他身上一靠,哼着小曲看侍衛和黑衣騎士一起裝箱,搶到鎮國大将軍府裏,得到一個溫順可愛絕對不會因為貪歡好色而觸碰自己秘密的丈夫,還是一個有錢有權、能借勢一用的好家夥,這可真是快活。晃了晃輕松舒服的腦袋,拍着大腿:“為人生在~三光下,生死二字~誰怕誰,豁出這把~身靈骨,看看長河~幾等黑~”
葛謹風沉良久,那邊拿衣箱裝了四箱東西:“去南柯府,找商奇總。我要拜他為相。南柯府肅清貪官污吏和冗官,全是新任命的精幹忠臣,上下氣象一新,才過去一個月,好官員還沒變壞。而且駐軍兩萬,又是九府之腹地。商奇總素有識人之明,若能得屠毅相助,可謂如虎添翼。”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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