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王府夜探

從月下聽風樓出來後,再摸回小院子裏,沒一會兒,天就大亮了。

徐二狗又用擁擠的馬車載着他們一行人匆匆離開,再下車時,祁念一和其他少女一道,被引入了一個道觀中。

昱朝以道教為尊,一向崇尚修仙,皇族自己就供養着為數不少的修仙者,以法修居多。

按照朝廷的規定,凡昱朝人士,有修行天賦者,一律上報朝廷,由朝廷出資出力送其前往與昱朝交好的仙門修行,只要修行結束後,回朝廷任職十年,一旦修為達到煉氣境,還能奔個不錯的前程。

十年對于修仙者而言,不過匆匆一瞬,自然有很多人願意。

如今他們進入的道觀,便是朝廷專門用來管理修仙者的部門。領頭人,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青陽道長。

祁念一起初還覺得驚訝,修為不過元嬰境初期,竟然能夠擔任昱朝的國師了嗎?

非白飄在祁念一身後,最近他愛上了給祁念一辮小辮,經常把她的頭發打散又一縷一縷的重新編好,祁念一不知道這麽做的趣味在哪裏,但也由着他。

非白一邊玩着祁念一的頭發,一邊說:“你天資卓絕,即便在滄寰那樣天才遍地走的地方,也是個中佼佼者,身邊又是英才雲集,接觸到的都是五洲年輕一代修行者中最出色的人物,确實也很難理解,但即便是在三百年前,能夠升至元嬰境,就已經擁有了被尊稱一聲大能的資格。

元嬰境初期的修為,即便是在中洲一個實力相當的中型宗門,也能夠撐得起掌門之位了。”

祁念一稍稍默想:“是我眼窄了。”

非白趁祁念一不注意,偷偷把自己腕上的紅繩系在了她發尾,一邊輕聲說:“不是眼界窄,是劍主你眼界高了。”

滄寰是天下第一宗,滄寰的掌門如今是太虛境圓滿,他們都站的太高,眼界自然也高了。

祁念一成功被安慰道,轉頭看着非白:“我覺得,你越來越有賢內助的感覺了。”

去無望海尋劍本是遵照師命,沒想到有了非白這樣一個意外之喜。

非白動作微頓,他理解了一下在人類口中的賢內助是什麽意思,反應過來之後,非白耳根又慢慢爬上了紅色,輕咳一聲:“這不是我應當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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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尚未正式成婚,但畢竟都已結契了,他提前承擔一下未婚夫的職責,也是應該的。

畢竟都讓劍主一個女孩上門求娶了,後面的事情他主動一點,也沒什麽。

祁念一真心實意地誇贊:“能有你這樣一位搭檔,真的很好。”

非白聽着覺得有些不對,哪有管未婚夫叫搭檔的。但想想她的性子,覺得這或許是她取的獨特的愛稱,如此一來,便也覺得搭檔二字動聽了起來。

下了馬車,一群年齡相仿的少女被徐二狗帶着往裏走,入內開闊後,大家驚訝地發現,道觀裏的女孩子,比她們想象的還要多得多。

滿目望去,至少有上千人,都是被人帶着從昱朝境內各地趕來,等着為公主提供藥引,奔一個好前程。

但道觀裏的一些人對她們的态度委實不算好,有一些提前過來,已經在道觀裏住了好些日子的女孩趁機問:“我們還需要多久才能被批命啊?”

角落裏還有個更小一些的女孩,縮在角落怯生生地問:“我姐姐什麽時候能回來,她是被公主選中,所以不要小雪了嗎。”

道觀裏,一個身着青衣的侍女冷眼瞪過來:“沒給你們講過規矩嗎?到這裏了就不準多問一個字。”

這青衣侍女眼神冷厲的可怕,宮中待了多年的老嬷嬷眼神怕是都沒有她來的有威脅。

祁念一站在衆人身後,用天眼看過去。

【安王暗衛·影七-金丹境中期】

安王?

祁念一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樣一位王叔來着。

安王的暗衛怎麽會在青陽的道觀裏辦事呢?

女孩子們被推擠着,像在轟趕一群驚慌的小羊,沒一會兒,女孩子們全都被關在了道觀的後院裏。

直到晚上,整個道觀裏甚至都沒有任何人被允許和她們說話,那個叫影七的暗衛也只出現過一次,來警告她們不要亂跑。

祁念一在道觀裏足足待了一日,一波又一波女孩被帶進後院。

但同時,被影七帶走後再也沒有見過的女孩,也越來越多。

人越多,時間越長,不安的情緒蔓延地越快。

祁念一在道觀裏住得生無可戀,腦海裏充斥着大大小小的女孩心底的哭聲和擔憂。

盈夏默默抱着祁念一不肯撒手:“依依,你說我們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啊?”

祁念一只是在她肩上拍了拍:“會沒事的。”

這天夜裏,影七出現,又帶走了四十九個女孩。

那些女孩都是被帶走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盡管已經預料到這件事情一定有貓膩,祁念一也沒想到,皇城之中,天子腳下,這些食朝廷俸祿的人敢公然打着朝廷機構的名義行不軌之事。

到第二天白日,被帶走的終于輪到了她。

祁念一混在一群女孩中,被影七帶着前去接受青陽道長的批命。

一進門,祁念一就感受到青陽的住處門口繪了一個測靈陣,用來探查入門者的靈力高低。

奈何祁念一此刻用不出任何靈力,便也和其他女孩一樣,混在裏面若無其事的走了進來。

被奉為昱朝國師的青陽,瞧着确實有些國師的樣子。

“所有人,按照編號,一個個入內,不要擁擠争搶,違者一律趕出去。”影七給女孩子們一個個發編號排,發到祁念一手上時,狠狠瞪了她一眼。

後院裏,最不老實的就是她。

祁念一只當無事發生,低頭看了眼,發給她的編號正好是十一。

入門後,祁念一開始細細打量起青陽。

他瞧着分明是青年模樣,卻須發皆白,瞳色比尋常人要淺很多,看着人時,總是透露出一種無機質的冷漠,似乎站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個活着的人類,而是什麽物品一般。

白發童顏,這等相貌,确實很能唬人。

祁念一又想起他被盧勘逐出宗門的原因。

——“據說他擄掠了一個凡人女子。”

若是盧勘知道他的棄徒在判出山門後,竟然公然搞起了人口販賣這等事,怕是要氣得當場羽化升天。

“編號?”

青陽緩緩開口,他沒張嘴,略帶奇怪的聲音從腹部發出來,這聲音齒音過重,像是蒙着一層紗跟人說話,有些悶。

竟然是腹語。

祁念一這才發現青陽的喉嚨處有一個深深的疤痕,喉結處完全凹陷進去,極為可怖。

祁念一遞上編號牌,青陽掃了一眼無誤,便說:“擡起右手,手腕搭在這,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反抗。”

非白蹙眉,輕聲喚:“劍主?”

右手腕是每個用右手使劍劍修的命門。

祁念一将手搭在臺上,斂目在腦海中輕聲安慰道:“無事,放心。”

青陽直接探手,祁念一咬緊牙關,才忍住了沒有暴起痛揍青陽一頓的沖動。

青陽探根骨時手很重,祁念一感覺手腕像是被鐵錘碾過,一陣尖銳的刺痛感。

片刻後,青陽的表情有一絲驚疑不定,他皺眉道:“左手給我。”

在祁念一的左手上也探過一遍後,青陽的神情從驚疑不定變成了狂喜。

她聽見青陽心裏的想法。

[絕世根骨,難得一遇的絕世根骨啊!]

祁念一心道,日複一日鍛骨十四載,若這根骨還不好,哪裏對得起她之前那麽多努力。

青陽又拿出一個固定好的陣盤,下巴一擡,指示祁念一道:“手放上去。”

貼上去後,陣盤上卷起雷聲滾滾,刺得青陽手往後一縮。

這下,他看着祁念一的眼神,就像看見了什麽絕世珍寶。

[千載難逢的雷靈根。若能換給師弟,也算是報得師尊教導之恩,勉強讓我有顏面回去求得師尊的原諒。]

祁念一心想,你師尊應該只想把你頭擰下來。

這群人果然是在暗地裏做換骨換靈根的勾當。

青陽有些激動地起身關門,連此前那種清冷疏離的感覺都沒了:

“你同公主命理相合,今日就不用回道觀了,留在我這裏,明日我帶你去見公主,為公主取藥。”

他內心已經開始迅速盤算起來[雷靈根兇悍,取之不易,怕是短期無法換靈根成功,況且我還沒有勸服師弟接受換靈根,若是讓安王那個瘋子發現此女,恐怕這雷靈根我就拿不到手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他想得專注,也絲毫沒有把祁念一這樣一個沒有半點修為得凡人放在眼裏,背對着祁念一關緊所有門窗時,突然感覺到背後抵上了一個尖銳冰涼的硬物。

背後傳來深不可測的修為靈壓,不知高出他這個元嬰境多少。

至少也是化神境。

青陽這一瞬間腦中閃過很多念頭,西京哪裏來了這樣一個陌生的化神境修士,他此前從不知曉。

此處根本沒有任何能夠克制化神境修士的人存在。

青陽當即冷汗就下來了。

祁念一緩緩勾唇,将劍尖又往前壓了一寸,激得青陽渾身緊繃,當即軟聲道:“敢問道友僞裝前來,有何貴幹?”

祁念一拖長了聲音,涼聲道:“為靈根而來。”

她說着,在青陽看不到的背後,歪着頭沖非白笑了笑。

非白此時和她身影相重疊,他的手包裹住祁念一的手,同時握在劍柄之上,作為一個沉睡多年的劍靈,非白身上隐藏着極其強大的靈力,雖然他人本根無法使用。

除非借劍主的手。

但在眼下這種關頭,用來僞裝一下,還是十分有用的。

就是不知為何,非白的手有些抖。

在祁念一不明所以的眼神中,非白轉過頭,不自在的輕咳一聲:“無事,不用在意。”

還好她不知道,劍靈和劍主同時碰到劍的本體時,他是能真正碰到她的。

雖然只有一瞬。

有着非白在後面扯大旗,祁念一此時一個修為幾乎沒有的人,開始大搖大擺地威脅起元嬰境的青陽來。

“我要見安王,不是當面見,要做什麽,你明白。”

劍尖抵在他的脊骨處,只需再用力三分,他後半生都不用再站起來了。

剛才被被他探過根骨的素白纖手當空劈來,青陽腹部遭重擊。

再擡頭時,青陽發現,自己剛才似乎吞進了什麽東西。

“前些日子弄到手的新玩意,放心,在你完成我交代的事之前,這東西還不會在你體內爆炸。”

青陽當即雙腿一軟,栽到祁念一跟前。

……

當晚,新挑選好的一批少女就已經送至安王府。

走了暗道,又是夜裏,相當避人耳目,祁念一走在這群少女的最末端,耳朵裏聽着少女們內心此起彼伏的聲音。

有的是欣喜,自己被選中了,能去宮裏享福了,也有人害怕和擔憂。

她們此刻還不知道,自己會被送去什麽樣的地獄。

暗道盡頭,有人見接了人,有些驚訝:“今日怎麽是國師親自來送人?”

青陽高深莫測道:“有些事情要同王爺商議。”

守門人颔首,差人領着女孩子們往一邊,自己帶着青陽去往另一個方向去,沒有人注意到,少女這一隊的末尾,有一個身影悄然消失在了夜色中。

她在夜色中疾馳,靈巧身影越過一重又一重的衛兵巡視,落在了距離青陽進去的房間略有些距離的暗處,此處便于藏身。

随着修為升高,她天聽的範圍也擴大了。

只消在此處,就足夠将安王和青陽的動靜全都納入耳中。

也是到了這裏,祁念一才想起來安王這麽個人。

安王是他高祖父那一輩封的王,原本在上一代就該降爵了,偏偏上一代安王府出了個化神境修士,也就是現任安王他爹,于是這個王位也就沒有削,順利保留到了這一代。

祁念一記得,就在她離京前,安王還是個安靜老實的閑散王爺,為何十幾年過去,他在西京竟有了如此只手遮天的勢力?

并且……祁念一心中不安的預感越來越濃。

在她眼中,整座安王府就像被一團巨大的黑雲籠罩在其中,這黑雲糾纏在安王府每一個人的身上,若是旁人能看見,只會覺得連呼吸都困難。

祁念一心慢慢沉下去。

這樣濃稠陰邪的黑色,她只在深淵之物身上見到過。

這安王府,已經完全被深淵之氣占據了。

若光聽聲音,甚至會覺得安王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但知曉了他在背地裏的勾當,祁念一只覺得他的聲音裏透着一絲陰邪。

“國師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青陽激動道:“回禀王爺,這一批送來的女子中,有一個千載難逢的雷靈根,若能給公主換上,可保公主百年性命無憂。”

祁念一眼眸微垂,聽青陽的意思,這宮中竟然真的還有一個公主?

室內,安王眉頭輕挑:“哦?雷靈根啊……确實是适合給長樂治病。”

青陽恭敬道:“王爺,雷靈根清正剛厲,克天下一切陰詭之物,公主的身體,已經無法再負擔那雙眼睛了,若王爺不同意将公主的眼睛摘取下來,便只能早日替公主換上雷靈根,才能保公主不受邪氣吞噬而亡。”

“我考慮一下,那個雷靈根的女孩,你給我嚴加看守。”

祁念一眼中閃過一瞬間的不可思議。

她想要靠得更近一些,一探安王究竟,卻被安王的心聲止住了腳步。

[可惜了,若是早幾年找到可替換的雷靈根,或許還能保那丫頭多活幾年,但如今,那丫頭的身體崩潰之勢,已經無法承受替換靈根了。害得我要多費功夫,催熟她的眼睛。]

祁念一心髒開始狂跳,是一種預感自己即将知道某些駭人聽聞事情的緊張和激動。

[白澤之眼,果然不是尋常凡人能夠承受的東西。]

這句話像是一記重錘敲在祁念一頭頂,她向着安王的住處狂奔而去,身影在夜色中根本無法捕捉。

天眼大開,地面上所有的陷阱陣盤都被她避開,直至她躍至安王和青陽房間的屋頂,心髒幾乎快要跳出胸口的感覺都沒有淡下來。

非白跟在她身後,眼神裏充滿了擔憂。

祁念一捂着胸口,放緩了呼吸,靠在屋檐上開始接着聽。

青陽離開後,安王的內心活動就豐富了起來。

祁念一先是聽見了他在翻動書冊,随後動作停了下來,片刻後,屋內甚至發出駭人的笑聲。

[父親這卷手劄,只記載了有關白澤的傳說,父親當年靠着白澤的一截骨頭都能突破天賦桎梏,成就化神,如今我找到了白澤的眼睛,但這不夠,只有眼睛還不夠,等到我将白澤心髒重塑成功之時,便是我問鼎大乘之時。]

祁念一深深埋下頭,捂住眼睛。

自從她進到這個屋子的範圍內,眼睛就如同被刀剜針紮似的劇痛,耳鳴聲不斷,聲聲猶如喪鐘高鳴。

但也正是在這裏,她感覺到,自己天聽和天眼的能力範圍,又被加強了。

祁念一不知道原因,但心中湧現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她擡起頭來,怔怔望着月亮。

非白的臉出現在了月亮之前。

他極黑的如同一汪化冰的湖泊,半透明的手慢慢探過來,碰上祁念一的臉。

祁念一還怔然無法回神,她聽見非白說:

“念一,你落淚了。”

一滴淚,落在非白手裏。

就在這滴眼淚滴落的當下,安王府的另一邊,地表埋伏着的陣盤急劇旋轉起來,陣盤上殺網陣陣,祁念一只看見一個身着王府侍女衣服的女子敏捷如飛鷹,從無數個交疊的陣盤中閃過,不留半點痕跡離開了王府。

安王在瞬間破門而出,手中杯盞摔碎,整個王府的防禦陣法頃刻間亮了起來。

祁念一愣了,和非白對上眼神。

“這算不算是無妄之災?”

非白無奈搖頭:“你真該去拜拜了。”

方才的侍女踩中了陣盤後順利逃竄,卻驚動了王府上下,留祁念一在這王府等着被甕中捉鼈。

祁念一迅速奔逃,踩着方才那侍女逃離的路線,好在她身法夠快,王府中的修士修為也算不上多高,只給安王留下了一個黑色的背影。

逃離的剎那,祁念一似有所感的回頭,看向安王。

安王全身都籠罩着黑氣,和當初的孟鴻雪相比,只少了頭頂糾纏的傀儡線而已。

【影禍傀儡(半成品)/安王·祁貫軒-金丹境(颠峰)】

安王神色陰晴不定,望着她即将逃走的背影,右手一擡,手心出現一個黑洞似的漩渦。祁念一感受到背後傳來巨大的吸力,就要将她吸回去。

就在此時,一條長鞭淩空襲來,卷上祁念一的腰間,将她從安王手中拽入深深夜色。

安王望着自己落空的掌心,還算英俊的臉色陰沉無比:“封城,把這兩個女人給我搜出來。”

說完,他按着額頭,似乎又聽到了腦中隐約傳來聲音,催促着他。

安王晃晃頭,企圖把不适之感甩走。

他心底升出一絲不安來。

看來,得把計劃提前了。

……

西京街上此刻安靜無一人。

祁念一被長鞭卷着腰拉出來後,就一直跟着侍女奔逃,跑了一截她開始發現不對勁。

“這位道友,這裏我們剛才來過了,再往前走又要繞回王府了。”祁念一試圖拉着前方埋頭奔跑的侍女,給她指個方向,卻被侍女迅速閃避開,躲得老遠。

這女子一身淺粉的侍女服,勾勒出不算婀娜的身姿,用面紗裹住了整張臉,連眼睛都沒有漏出來。

祁念一覺得,她剛才跑錯路,是因為根本沒有眼睛看路。

祁念一也不惱,确實就有很多人不喜歡旁人的觸碰:“是我失禮了,但道友似乎對西京不熟悉,不如我來帶路吧。”

聽聞此言,侍女緩緩回身,點頭同意後,竟是又後撤了幾步,站在離祁念一三步遠的地方。

意思很明确,你帶路,但離我遠一點。

她循着記憶帶着身後女子穿過三條街巷,和無數個七彎八拐的岔路,越跑越覺得身後女子不對勁。

剛才沒仔細看,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身後這個侍女,個子也太高了些,比起非白也只稍矮一點點,在男修中都能算得上高。

祁念一見過不少身材颀長的女修,也從未見過如眼前這個女修這般個頭的。

況且……她的骨架似乎也太大了點。

在即将到目的地之前,祁念一心頭生了些懷疑,偷偷回頭開了天眼看過去。

【滄寰隕星峰弟子·宮淩州-元嬰境(巅峰)】

祁念一突然停下了腳步。

身後女子一個來不及,差點撞上她,全身都表示着不滿。

深夜裏,祁念一指着侍女顫聲驚呼:

“三、三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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