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除夕夜裏,林淮誠所在的療養院裏,姜盈盈請來的三位護工在這晚放了假。

VIP病房裏嵌牆式的顯示屏裏傳來春晚的開場詞,裏面傳來一片祥和的歡快的春節氣氛。

林之緒和王小栗坐在桌前,姜盈盈夾了一只餃子,咬了一口,往躺在病床的林淮誠那裏望了一眼,再轉回來眼圈驀然紅了。

即使随着時間推移,林家人平時也在照常生活着,上大學的上大學,手握重金的貴夫人姜盈盈即使丈夫倒下也并未降低什麽生活水平,連着療養院裏的陪護都請了三位為林淮誠做護理按摩,勞累不着姜盈盈什麽。

到了這樣團聚的日子,姜盈盈堅持要一家人一起過除夕,于是那個家在大年夜空下來,一家人在療養院裏和躺在病床上的林淮誠一起過年。

這頓年夜飯無疑是沉重而壓抑的。

在這半年裏,姜盈盈已經使盡渾身解數,請了許多專家來問診,但是都得到同樣的答複。

随着時間推移,她甚至開始求神問佛,找人來做法祈福,可以說已經為了讓林淮誠醒來使盡了渾身解數,人都隐約開始有些魔怔。

好在她還有兒子能在她崩潰的時刻給予安慰,才能撐得她如今,接受林淮誠短期內無法醒來的事實。

這是這數十年來,林之緒他們家過得最凄冷沉悶的新年。

不善安慰人的王小栗在這樣的場合下,根本不敢所言,只是看着林之緒的模樣,伸手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

待到桌上菜冷盡,有些餐盤上的菜也沒被多夾菜幾塊。

姜盈盈這時候看着他們說道:“一會兒飯後你們倆就先回去吧,我今晚住在這裏,陪你爸。”

林之緒開車載王小栗回家裏,街道上沒什麽人,估計都在家裏吃團圓飯,不時從遠處傳來炮聲和煙花竄上天炸開的聲響。

兩人在家裏睡下一夜,第二天早上九點多鐘,姜盈盈回到家裏,進到卧室搗鼓了一個多小時,臉上畫了一個精致豔麗的全妝出來了,她敲響林之緒卧室的門,告知他們今天要回姜家。

姜盈盈從嫁給林淮誠之後過年其實并不太常回姜家,看望父親一般都在節前,或者平常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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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有個小她四歲的弟弟,叫姜越輝。

姜盈盈雖是家裏的老大,但是自小是不知道謙讓這兩個字是怎麽寫的,因此姜越輝小時候就沒少挨姜盈盈欺負。

等到兩人長大了,他們的父親姜延賢,這位煤礦大老板秉承着暴發戶出身的作風,姜盈盈被驕縱出來這樣的性子,她的弟弟自然也是不遜色于她。

而且不僅如此,姜越輝別的本事沒從姜延賢這裏繼承到,沾花惹草的本事卻學了個透徹。

可是姜家這一脈也不知怎麽,姜延賢年紀大了被酒色掏空身子後來在外面包養那麽多也沒能整出來個私生子,他這小兒子年紀輕輕早些娶了媳婦,媳婦卻一直懷不上,到現在了換了仨老婆了,這第三任才給他生出來小孩。

姜盈盈從和林淮誠在一起,就越發瞧不上她那爛泥扶不上牆的弟弟。

而且姜越輝此前兩任前妻都懷不上,一查還有弱精症,他這第三任老婆怎麽就能懷上了,還一懷懷倆,給他生了個雙胞胎。

姜盈盈懷疑那倆小孩根本就不是姜家的種,偏偏她那蠢貨弟弟被他這位有手段的老婆勾了心神。

每次在姜家家宴上,碰見她那不成器的弟弟和那狐貍精托成一樣的弟媳婦,她就止不住來氣,可是每每她要說些什麽,總是被林淮誠勸阻。

因此為了不添堵,姜盈盈跟姜越輝一家都盡量錯開去姜家老宅。

可是今年,是王小栗和林之緒正式登記第一年。

姜盈盈該領王小栗回家,帶到長輩面前過過眼。

姜盈盈這時候安排好家裏傭人給車上裝上些禮品,一邊又給王小栗挑選了一件像樣的衣服,讓他換上。

她這個時候,開始試圖扮演起來林淮誠的角色,坐上車之後,跟坐在後面的林之緒囑咐說:“你小舅舅家那兩個小孩被慣得不成樣子,他們年齡小,萬一說出來什麽不好聽的,你可別跟小孩一般見識。”

“你阿公三個月前傷了腰,到現在還在坐輪椅,大過年的,別氣着他,讓他過個好年。”姜盈盈這時候目光掃過王小栗又轉回來:“你阿公喜歡有文化的孩子,我跟他提前說了,告訴他你們兩個都在A大念書,他聽了很高興。”

林之緒說:“放心吧媽,我有分寸。”

他說完,看到坐在車裏的王小栗一言不發,看起來有點緊張樣子,于是跟他說:“不用害怕,只是一頓家宴,到時候你就坐我旁邊,除了我阿公,別人和你說話你不想理就不用理。”

姜盈盈這時候不認同地轉過身來:“你這也叫有分寸?”

林之緒說:“我小舅舅那種人,不認為有理他的必要。”

這些年來姜盈盈對姜越峰瞧不上眼的鄙夷态度也在潛移默化影響着林之緒。

姜盈盈回道:“那他也是你長輩!”

“媽,你能別學我爸說話嗎,我聽着別扭。”林之緒忍不住說道。

姜盈盈臉霎時一紅,她最後一擺手:“算了,今天萬一真有不懂事的說些胡話,你倆也別往心裏去,我們早早去買吃完飯就回來。”

姜盈盈這時候又重複了一遍:“大過年的。”

十一點鐘,姜盈盈帶着家裏倆來到了姜家老宅。

車駛進門,進了一個大門之後,又開了十多分鐘,窗口閃過一些噴泉綠化景觀還有些造型迥異的裸體雕塑屹立其間。

王小栗以前覺得他在林家生活的時候居住的房子已經夠大,這時候第一次進到,把家修建得像是莊園一樣的宅子。

他們到正廳的時候是上午十一點鐘,姜盈盈進來,在姜家幹了快二十年的老傭人見了她,忙笑眯了一雙眼,高喊了一聲:“哎喲,大小姐可算回來了!”

姜盈盈擺着手,聽着這聲打趣說道:“什麽大小姐,劉媽就會拿我取笑!”她朝前走,劉媽過來接過了她正脫掉的華貴皮草外套,幫她挂起來。

姜盈盈問:“我爸呢?”

林之緒和王小栗這時候進門,在姜盈盈這聲落下之後,正廳的西南角電梯門打開,姜延賢坐在輪椅上,輪椅在地面滾動的聲音響起來。

姜延賢這幾年明顯身子不好,兩鬓花白了不說,從傷了腰到現在三個月了,腰腿還是沒力氣,往後能不能離開這輪椅,真是兩說。

林之緒這時候開口叫了一聲:“阿公。”他這時候碰了碰他旁邊的王小栗,低聲提醒他:“小栗,叫阿公。”

王小栗原本正在打量着,他斜前方占據了整個牆面的巨型浴缸裏面一條足有一米長的銀尾魚,被林之緒碰了一下胳膊,他驟然回神,看到前方坐在輪椅上蓋着毯子的老人,他慌忙跟着叫了一聲:“阿公,好。”還鞠了一個躬。

姜延賢這時候笑了一聲,眼角的皺紋疊得更深:“好孩子,真懂禮貌。”他坐在輪椅上朝王小栗招了招手:“聽說你和小緒今年正式登記了是吧,來,過來讓阿公看看。”

王小栗這時候看了林之緒一眼,林之緒安撫他一樣,點了點頭。

他朝姜延賢走過去,姜延賢那雙雖上了年歲,但還是顯出來幾分生意人的精明銳利的眼睛上下打量了王小栗之後,對上王小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他伸手握住了王小栗的手,在他手面上拍了拍:“是個本分孩子。”

他身前站着王小栗,這句話卻是看着他的大女兒說。

姜延賢說完這句目光轉回來,對王小栗說:“頭回見你,總要給個像樣的見面禮,不好叫你空手回去。”他這時候伸手,側後方的傭人給他遞過來一個禮盒,他把禮盒打開,露出來裏面水頭十足,成色頂尖的一塊玉翡翠,上面花紋繁雜,王小栗還未細看認出來是什麽就被姜延賢拿起來塞進了手裏:“你瞧瞧可喜歡。”

這玉翡翠一看就價值不菲,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王小栗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似的,剛要看向林之緒,就聽到姜盈盈出聲道:“小栗,還不快收下,說謝謝?”

王小栗手裏握着那塊玉翡翠,聽話地說道:“謝謝,阿公。”

這事剛落,那頭姜越輝一家帶着雙胞胎就吵吵嚷嚷地進門了。

姜越輝的第三任妻子一進門,目光就落到了姜延賢那裏,眼瞅着姜延賢手裏空下來的禮盒,又順着打量到王小栗那處。

姜延賢這時候也未計較姜越輝一家的姍姍來遲,吩咐道:“既然人來齊了,就讓後廚趕緊上菜吧。”

他身後的傭人把他推到主位上,剛進門的還有端坐在沙發那裏喝茶的姜盈盈這時候也都起身過來落了座。

席間,姜越輝打量了姜盈盈這回帶回來的王小栗。

乍一看,也不出奇,瞧着還沒林之緒成熟,個不高,長得雖不差,卻也不是多出挑,聽說比林之緒還大兩個月,可面相卻顯小,跟高中生似的。

“唉,姐,你這回來帶侄媳婦你也不早說一聲,我都沒個準備。”姜越輝這時候目光轉到王小栗這裏:“你和小緒都在A大上是不是啊,高材生啊!”

王小栗一板一眼回答說:“是在A大。”

這時候坐在姜越輝旁邊的女人接話道:“可不是,上回回來跟大姐撞見,她不是還說小緒的omega學的還是數學呢,人頂聰明。”

“怨不得咱爸喜歡他,這送的玉翡翠,可比今年送我這不争氣的倆孩子的生日禮貴重得多呢!”

女人長相漂亮,話都笑着說,眼尾上挑着,大冬天的跟姜越輝來參加家宴,穿着一套針織包臀裙,露着雪白的大腿。

“這不是正好了,姜梓清和姜梓澈數學成績不好,這不眼前現成的老師。”

話音落下,那坐在椅子上玩手機還不老實的倆雙胞胎開始鬧起來。

“我不要他教!”

“誰要學數學啊!我爸說放假了就應該玩的!”

“一直學會變成書呆子!我不要變成書呆子!”

雙胞胎剛上了小學三年級,這時候聽到“老師”兩個字,真以為剛放假沒多久又要上學,腳開始在椅子下亂踢,嘴裏大喊起來。

姜越輝這時候看着倆小孩要哭鬧起來,連忙說道:“哎呀,媽媽吓你們呢,不學了,咱們不學了。”

他旁邊的女人這時候板下來臉色:“再吵手機都給你們收起來!”

這對雙胞胎在爹娘的一紅臉一白臉的收拾下,才算安靜下來。

“唉,見笑,小孩都怪越輝慣的了。”女人笑起來,又把話題往王小栗身上引:“小栗從小是不是就知道學習,成績挺好的?人家說學數學得講究方法,小栗你要是真有什麽秘訣別忘了跟你弟弟傳授傳授。”

話說到這裏,王小栗再不接下來這輔導學習的重任,就顯得有些不懂事了。

王小栗這時候剛擡起開頭,目光剛跟坐在他斜對面的女人對上。

林之緒就坐在他旁邊出聲了:“舅媽,就我這倆弟弟,從小學一年級數學就沒考到過七十分數學成績還需要A大數學系的學生給補習?找個小學四年級能考八十分的都可以給他倆上課了。”

姜越輝聽到林之緒這話不由冷臉:“小緒,怎麽跟你舅媽說話呢!”

王小栗這時候突然插話道:“我小學四年級數學也沒上過七十分。”

這事林之緒是真不知道,不由一愣,轉頭看了王小栗一眼。

姜越輝老婆這時候追問:“哦?那你後來成績怎麽上來的?”

王小栗說:“把過程寫好,就可以得滿分了。”

飯桌上突然安靜下來。

王小栗這時候有點真心實意想要傳授自己學習數學的方法了,他又詳細地重複了一遍:“小學時期,只要把一眼就看出答案的題目,過程詳細地寫出來,就可以了。”王小栗語氣認真:“不要走捷徑,只寫答案。”

對面倆人滿臉寫着“他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這樣的表情。

王小栗張了張嘴原本還要再說,林之緒卻聽明白王小栗的意思,喉嚨裏憋不住悶笑了一聲,然後給王小栗夾了一塊菜,說道:“吃飯,別說了!”

在林之緒這一聲悶笑之後,姜越輝夫婦似乎是反應過來了什麽,小栗像是在拐着彎取笑他這倆兒子。

還以為繞着彎,他們就聽不懂了。

姜越輝夫婦臉一陣青一陣白的,眼瞧着正要發作。

姜盈盈一直壓着氣沒吭聲,這時候重重一擱筷子。

“行了,吃飯吧,菜一會兒涼了。”姜延賢這時候發話,又遮着嘴咳嗽了兩聲。

姜盈盈低着頭,胸口起伏了兩下,才又拿筷子起來。

這頓團圓飯總算是勉強吃完。

飯後姜盈盈如同他們早先計劃的那樣,準備早早回去。

林之緒和王小栗到二樓和回到卧室裏休息的姜延賢打了招呼,姜盈盈進去和她爹說話,讓他們倆先去車上,她一會兒就到。

林之緒和王小栗從正廳走出來,車已經被司機開到門前。

兩人拉開車門坐進去,車子已經發動,裏面暖氣開起來之後,就有些悶,窗戶被打開一道縫隙透氣。

姜盈盈這時候終于回到車上。

這時候窗外的聲音随着姜盈盈未關緊的車門飄進來。

“頭兩年都不見年初二哥哥回來,今年怎麽回來了?”是那雙胞胎弟弟的聲音。

“哼,怎麽回來了?還不是你那以為嫁了個好丈夫就端起來架子心氣高起來的大姑沒了靠山,現在只能灰溜溜來找她老爹了。”

“為什麽大姑不能找阿公?”

“那也不是不能找,等她那一家改姓姜了再說吧。”女人的輕蔑地道。

姜盈盈這時候坐在車裏還未動,車門未關緊,安全帶沒系,司機還沒敢開。

這時候聽到這話,眼盯着方向盤,一動不敢動的。

今天這頓飯吃到這裏,已經結束了。

雖然飯桌上有鬥嘴兩句,可到底是算安穩吃完了這頓團圓飯,王小栗也領了姜延賢看過,也收了見面禮。

總的算得上圓滿。

而就在這個時候,王小栗聽到窗外的話,突然開口道:“那我,是不是也要叫,姜小栗。”

話音落下,下一秒,姜盈盈突然一把推開了車門。

她踩着高跟鞋“啪啪啪”,身披着奢侈品牌價格高昂華貴的皮草,頭發在腦後利落的盤起來,她這樣嬌貴豔麗的長相冷下來臉色,顯出來幾分肅殺的冷豔感,非常的氣勢淩人。

姜盈盈走過去,二話沒說,揚起來手就抽了那女人一巴掌。

那女人還沒反應過來,這一巴掌不輕,她臉上火辣辣地疼起來,她擡起來手伸手指着姜盈盈:“你……你……”下一秒她就捂着嘴聲音誇張地啼哭起來。

這個動靜大的,讓人想聽不到都難。峣偠

正在客廳研究拿走哪個他爹擺放的瓷器擺件的姜越輝這時候聽到自己老婆哭,連忙走了出來。

老宅正廳門口一團亂。

那倆雙胞胎正對着姜盈盈喊:“壞姑姑!”

姜越輝一出來就問怎麽回事,那女人一看他過來了,連忙哭着道:“我也不知道怎麽惹了大姐了,我好端端站在門口帶咱們兒子出來消食,大姐……大姐她竟然直接過來就打我……許是我有哪裏不周到的地方,惹了……她…”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梨花帶雨的,好不可憐。

姜越輝這時候一副動氣的樣子:“姐!平常你在家裏我都讓着你,可你現在也不能這麽肆無忌憚踩到我們頭上來,誰不知道你嫁給林淮誠,這個家你誰也瞧不上了!你要是真瞧不上你就幹脆別回來!”

這句說完,姜盈盈又擡起來手,狠狠抽了姜越輝一巴掌。

這一巴掌可比剛才打他老婆那一巴掌還狠,姜盈盈做的紅石榴色的指甲在姜越輝臉上劃過,抓出來幾道血印子。

姜越輝被抽懵了神,他看着踩着高跟鞋眼神淩厲的姜盈盈,被吓住一般,磕磕絆絆道:“你不能…不能仗着爹偏寵你…你就!你就!”

沒等姜越輝把話說完,姜盈盈就冷哼一聲:“我憑什麽不能仗着?我就這樣怎麽了?”姜盈盈張嘴厲喝道:“我別回來?我憑什麽別回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口子怎麽想的?害怕我回來搶家産?”

“我還明白告訴你們了!該我的那一份一分一毛都跑不掉!也別賊眉鼠眼地在那暗地裏嘀嘀咕咕,怕老頭偷摸給我什麽?我親爹給我東西還用背着你們!?你們算什麽東西!”姜盈盈那股嚣張跋扈蠻不講理的勁出來了,她視線轉到姜越輝老婆身上,嘴裏撿起來從前那些尖酸刻薄的髒話,毫不陌生:“個沒見識的下賤皮子!自己帶着倆不知道哪借過來種,以為纏住姜越輝這個蠢貨你就能在這個家裏唱起來你的戲了!”

“你哭你鬧你叫他過來,你看我再抽他一巴掌,他敢不敢吱一聲!”姜盈盈一個眼刀過去,姜越輝瞧着他姐這表情,捂着被打出血的臉,自小被姜盈盈欺負的回憶被喚醒,當真是支支吾吾不敢吭聲了。

姜盈盈這時候提高了音量,目光掃過姜越輝夫婦,連帶着那倆吓哭的小孩。

她的手指擡起來,怒聲道:“往後我再回來,再聽見誰在陰溝地裏陰陽怪氣一句!我撕爛他的嘴!”

姜盈盈說完這句,轉身的時候目光掃過客廳裏,聽到動靜坐在輪椅上下了樓來的姜延賢。

怒氣未消的眼神剛掃過,姜延賢竟然也悄悄回避開了。

一時間,整個姜家老宅,又回到了姜盈盈未嫁出去前,被姜盈盈這個驕縱跋扈的女人支配的恐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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