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公主 是扮豬吃老虎的主
嬌俏玲珑的少女微微一笑, 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一雙琉璃眼珠子忽閃忽閃,眉眼彎彎如新月, 實在可愛的緊。
能進入虎贲的莫不是武學奇才,天資卓越者,不少還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見到趙思露這般模樣, 臉都紅了, 心也化了, 誰還能硬的起心腸跟她打一場?
這不是欺負人嗎?
張昊顯然也發現了,便沒好氣地對趙思洵道:“七公主身份尊貴, 若我手下沒個輕重傷了公主如何是好,夷山王可否另派他人?”
然而趙思洵聽了卻面露為難, 搖頭苦笑,“張統領, 若是本王身邊有這樣的高手,我還會眼巴巴地盯着虎贲嗎?實在是手下缺人……只有我妹妹能看得過去。”一聲長嘆, 道盡了他的心酸。
張昊:“……”
想想正武王和善平王, 師從清虛派, 哪個背後沒有宗師坐鎮,再不濟, 其他的皇子也有一流高手随身保護。
趙思洵竟淪落到讓妹妹抛頭露面,一個皇子混成這個模樣,也真是讓他所料未及。
他的目光不禁看向了曲公公, 後者一副局外人的模樣, 顯然并不打算摻和。
趙思洵又道:“張統領放心, 我妹妹雖然年方十五, 但是自小學武,深的夷山真傳,其實武功還是不錯的。雖然她從未與人交手,不過心性堅強,若是輸了,也不會哭鬧讓諸位為難,所以放開手便是,也正好驗證一下她苦練的成果。”
這輕飄飄的話看似善解人意,深明大義,但兩個雖然卻強調了趙思露的年幼和稚嫩,讓張昊粗犷的臉上更露糾結。
“張統領,我已經準備好了,怎麽打呀?”趙思露還一臉天真爛漫地問。
張昊也想問怎麽打,這堂堂大男人欺負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虎贲的臉往哪兒擱?
騎虎難下,張昊終于知道這位的難纏,決定為了虎贲的臉面,退一步,“夷山王,不若我向皇上請旨,屆時指派一隊虎贲護送殿下可好?”
“多少人?”趙思洵問。
張昊想了想,回答:“五十人。”
“那還是打吧,張統領,你給出條件,怎麽樣我才能帶走這五百人?”趙思洵油鹽不進,閑閑地說。
張昊氣得很想将這位的腦袋擰下來,“不是在下看不起七公主,而是任何一個虎贲,七公主都不是對手。”
趙思洵點點頭,“我知道。”
“那……”
趙思洵輕輕一笑,唇角一勾,帶着些許冷意道:“可是張統領,若是虎贲連我妹妹都打不過,我又何必站在這裏争取這五百人呢?我要的是高手,能夠護我一路北上安全之人,若是張統領覺得,虎贲無法勝任,那麽我就立刻轉身離開,如何?”
虎贲是皇帝最引以為傲的軍隊,張昊怎麽可能承認不如小姑娘?
他冷冷一笑,“看來夷山王是不罷休了?”
“正是。”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說着他的目光望向了虎贲軍,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那些平日裏心高氣傲,誰都不搭理的手下,竟紛紛別過臉去。
這裏哪個不比趙思露的年紀大,至少一輪!要點臉的都不願意持強欺弱。
打贏了勝之不武,打輸了直接自裁謝罪,這等好事,誰要誰上!
趙思洵将虎贲軍的反應看在眼裏,差點笑出了聲。
張昊抽了抽嘴角,低低地咒罵,心說這小子是故意的!
他正左右為難之際,倒是身邊身邊的親衛小聲建議,“統領,要不您來?”
張昊一巴掌就拍了過去,他一個實力接近大宗師的人,去欺負一個小姑娘?
哪怕一掌将人給擊退,說出去也丢臉。
最終他看向了曲公公。
曲公公便道:“張統領既然猶豫不決,那就聽雜家一言,七公主看來是鐵了心要為夷山王挑選虎贲軍,便請張統領選出五位百夫長,只要七公主在他們手下撐過五招,那便算勝了,這名百夫長所帶領的虎贲衛皆歸為夷山王麾下,若是撐不到,夷山王就老老實實的挑選其他禁衛軍吧,如何?”
曲公公的意思幾乎就代表了望帝,他既然這麽說,張昊自然沒有意義,反而看向趙思洵,“夷山王覺得呢?”
葉霄曾言,以趙思露的身手只能在張昊手下撐過三招,不過如今面對的不是宗師,想必應該能拼一拼,趙思洵的目光不禁看向趙思露,後者輕輕點了頭。
于是他坦然一笑,“一言為定。”
趙思露的武學天賦能在葉霄口中得尚可的評價,便說明她的資質很不錯。
而千錘百煉的功法則需要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錘鋼鍛鐵之下,才能打下夯實的基礎,這就意味着趙思露的內功比同境界的武者來的深厚,當得起三水長老所言,全力一錘就是宗師都不敢随便接,她缺的只是實戰經驗。
而這實戰經驗……已經經過葉大宗師毫不留情地殺上千次,相信已經得到了質的飛躍。
趙思露俏生生地站在擂臺上,手裏握着跟她體型完全不相符的精鐵錘,腼腆地一笑,“還請閣下手下留情,多多指教。”
聲音軟糯之中帶着清脆,跟黃鹂一般好聽,配上嬌美可人的容貌,對面的青年見到她的瞬間就臉紅了,“七公主,請恕卑職無禮。”
虎贲與其他的軍隊不一樣,不是護在皇帝身邊,就是在營地心無旁骛地拼命練功,有各種資源在手,誰都想要沖擊更高的境界,而兒女私情顯然最耽誤武功精進,是以,年紀不大的,多數還是單身。
英雄難過美人關,特別是這樣擁有尊貴身份,如花似玉的小公主,這位年輕的百夫長在一開始就沒打算下狠手。
而這便注定了結局。
趙思露一聲嬌喝,純真的眉眼瞬間淩厲,一腳就踏出排山倒海的氣勢,高高躍起,揚起重大百斤的精鐵錘,對着百夫長就是狠狠地砸下去。
這個場景分外熟悉,趙思露第一次面對葉霄的梨枝就用了這一招,一往無前,卻漏洞百出。
年紀輕輕就能成為虎贲百夫長,這位不管是武功還是內力都是其中佼佼者,是以很快就側身躲開,同時手中的劍對着趙思露的手腕而去,是想直接擊落,結束這場對壘。
不過……他畢竟不是葉霄,而趙思露也不是個傻子。
雖然看着勇往直前,可被葉霄挑飛無數次,她早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手腕轉動,沉重的精鐵錘在她的手中好似一把靈巧的劍,淩空撞向了百夫長的劍,後者一撤,趙思露落地的剎那,腳步變換,同時渾厚的內力凝于鐵錘之上,在百夫長還未站穩的瞬間,至其面前,蓄力一錘就将人錘下了擂臺。
前後不過五息,勝負一下子就出來了,快的很。
那百夫長被錘下臺時還是一臉懵。
趙思露将錘子一放,拎起裙擺,笑嫣嫣地朝他欠了欠身,“多謝閣下承讓。”
虎贲軍:“……”
張昊:“……”
全場寂靜,只聽見趙思洵笑眯眯地說:“一百到手了,張統領。”
那語氣,讓張昊的臉頓時漲紅起來,朝着那被錘下擂臺還一臉懵的手下怒道:“你在幹什麽!”
趙思露的那一手,誰都看得明明白白,若非這位百夫長輕敵,就算無法打敗趙思露,也不可能就這麽狼狽地被掃下擂臺。
百夫長回過神之後,滿臉通紅,眼中透露着難以置信,“統領,我……”
“你就是這樣保護皇上?”輕敵,這是作為皇帝親衛的大忌。
百夫長單膝跪地,垂頭懇切道:“請統領責罰!”
張昊簡直要氣死了,之前他還信誓旦旦地跟趙思洵放狠話,七公主打不過虎贲軍中任何一人,沒想到轉眼就被啪啪打了兩巴掌。
不管是不是百夫長輕敵,都是不可饒恕的錯誤,他正要處置,身後卻傳來趙思洵幽幽的聲音,“張統領,按照約定,這位小哥,包括他身後的一百虎贲就歸我了,是吧,曲公公?”
曲公公微微颔首,他其實也驚訝,倒不是因為百夫長瞬間被打敗,而是趙思露在其中所展現出來的身法變換,仿佛已經演練過上千次,算準了百夫長出劍的位置,才能在短暫的時間中作出應對。而且凝于鐵錘的內力,快速穩定而且深厚,可見趙思露的內力已是一流高手的境界,不比這些虎贲衛來的低。
百夫長輕敵固然有錯,但就算不輕敵,想要将趙思露拿下顯然也沒那麽容易,五招怕是不夠。
千錘百煉第六層,趙思露沒有誇大,可她不過十五歲!
想到這裏,曲公公的視線便從趙思露的身上移開,看向了趙思洵,眼中不免帶上了深意。
若非皇帝記起,怕是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這對兄妹私下裏,竟是如此模樣。
是扮豬吃老虎的主。
趙思洵仿若有感,朝他笑了笑,目光明媚,一臉坦然,裝傻裝得明明白白。
他拍了拍張昊的肩膀安慰道:“張統領,別生氣,都說了我妹妹武功不弱,她的內力真不比在場的虎贲衛低多少,所以這位輸的不冤,還有四場,再接再厲就是。”
這話說得張昊就更憋屈了,他的武功雖然不及曲公公,但是宗師的眼力還在,趙思露這一手,讓他不由地想到接下去的四場,若只是撐過五招,很可能真的就讓趙思洵帶走五百虎贲軍。
他不傻,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趙思洵的算計。
但這是他同意的約定,此刻衆目睽睽之下,也容不得他反悔。
“再來。”最終,他朝着剩下的四名百夫長道,“七公主的資質在常人之上,不要大意。”
只有十五歲的年紀,就擁有能與一流高手切磋的實力,不僅是虎贲軍,就是張昊遙想年輕之時,也不得不承認自愧不如。
但轉眼又是疑惑,這樣的練武奇才,為何從未發現?
望帝諸多兒女之中,哪怕被封為正武王,時常得到嘉獎的三皇子,論天資,顯然也比不過趙思露,他不由的再細細打量站于擂臺上的嬌俏小姑娘。
趙思露能夠出奇制勝一次,自然不可能有第二次。
而虎贲軍中都是經過一次次鐵血磨砺,面對數次危險才能留下的精英,他們其實比一般江湖高手更加可怕,更何況是百夫長,功力只深不淺。
趙思露哪怕找葉霄臨時抱佛腳了半個月,最終也只是一名初入江湖的菜鳥,一旦後者認真起來,很快就露出了左右支绌的窘迫中。
但是好在,只是五招!
打是打不贏的,但是靠着深厚的內力挨過去卻可行,更何況憑着趙思露的身份在這裏,虎贲衛也不會真的下死手。
只是身上難免挂彩,都是虎贲衛想要在五招之內,将趙思露掃出擂臺時落下的重拳和重腳,雖然有五招的限制,然而若讓趙思露真的一串五,虎贲軍的臉面也差不多丢了個幹淨,哪兒還配稱為南望第一軍!
趙思露很快落到了狼狽的境地,氣息大喘,胸口劇烈起伏,發絲早已經淩亂,她全身冷汗津津,比之與葉霄的對決更加糟糕,那拿得出手的內力也在一次次抵擋的時候被飛快消耗。
面對餘下的四名百夫長,她找不到任何反擊的餘地,甚至勉強支撐才能不被打下擂臺,但是終究她還是站在擂臺上。
“五招,已過,多,多謝承讓……”
精鐵錘砸在地上,趙思露握着錘柄,支撐着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斷斷續續地對着前面臉色難看的百夫長行了一禮。
這已經是第四位了。
那位百夫長的年紀剛過而立,他沒忙着下去,而是皺着眉看着趙思露,方才的一腳其實他并沒有留餘地,若是趙思露硬接,必然身受重傷。
別看趙思露除了氣喘,身上沒有什麽傷口,然而那衣裳下的胸口和後背,卻被接二連三地猛擊,實則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他敢保證肋骨都斷了好幾根。
若是趙思露乖覺就該順勢下擂臺,畢竟三百名的虎贲已經歸入夷山王麾下,也算不虛此行。
然而趙思露沒有,幾乎将全身的內力耗盡,身體才堪堪站在擂臺邊緣,而此刻,她連将錘子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葉霄指點向來點到為止,并不曾傷害她,可這幾位百夫長卻是為了将她掃下臺,除了死手,并不顧及她的安危,哪怕只接下了十五招,已經足夠将她逼到絕路。
眼睫上不斷有汗珠落下,蒼白的臉色,嘴角沁血,單薄的身體看起來搖搖欲墜。
十五歲的小姑娘,就算不是養尊處優的公主,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令人心生敬意,觀戰的上千名虎贲的目光露出一樣的神情。
他最終勸道:“七公主,你已經身受重傷,無法再抵擋任何一招,若再接下去,很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甚至丢了性命。”
下去吧,夠了。
然而趙思露緩緩地擡起手,狠狠地擦過嘴角,将那抹刺眼的血痕拭去。
初上擂臺時那清純明亮的雙眸裏充着紅絲,目光猶如狼崽一般兇狠犀利,她冷冷一笑,“少廢話。”她站直了身體,染血的手指指向剩下的一名百夫長,“只剩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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