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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第一章:
“啊~~~終于抄完了,”這萬惡的舊社會,葉睐娘忍了幾忍還是将最後一句話咽到喉嚨裏,“連枝,去打聽下老爺可在前院?”
今天襄國公夫人到張府做客,當然去的是張家的大宅,不過做為未來的三品大員夫人,譚氏也是要去的,葉睐娘則因還是待罪期而被留在峨嵋月,這一點她根本就不失望,葉睐娘才沒有興趣與跟那群驕傲的閨秀們虛與委蛇,雖然這幾天長房的小姐們對她們姐妹,其實是葉書夏和張姮娘轉變了态度,幾乎天天到六房這邊找葉書夏玩,但葉睐娘也沒有從她們的言行中讀到多少真正的傾心和尊重。
“小姐,你也是的,人家都到那邊去了,獨把你一人留下,你也不生氣,”連枝有些不忿,“小姐也是,這書明明昨天就可以抄完,非得等到今天,剛好給她們理由不帶你去。”連枝對這種交際很是向往,雖然她只是守在一邊伺候,但那些金尊玉貴的小姐們穿的用的,一舉一動都讓她萬分豔羨。
“連枝,這話我不想再聽到,”葉睐娘變了臉色,望了眼窗外,“沒有人故意不帶我,是我自己不想去,另外,我确實是做錯了事情該罰的,你要是這麽不辯是非,以後我真的不敢再帶你出來了。”
這些日子連枝的表現睐娘都看到眼裏,知道這丫頭心裏長了草。
“小姐,”連枝很少被自己主子訓斥,今天竟然說了不用自己的話,吓得膝蓋一軟,“是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也是想着讓小姐多見些貴人,于以後也有好處。”
“貴人,見了貴人自己就變成貴人了?人貴有自知之明,你若還是不明白,那以後真的是不用再跟着我了,”帶着個眼高心高的丫頭,不省心反而有可能找麻煩,何況什麽樣的主子什麽樣的奴才,連枝的言行也是她葉睐娘的臉。
“去吧,去問下老爺在不在前院,”葉睐娘揮揮手,她準備趁着府裏沒有人到外院去見見葉向荃。
五代之內人才輩出,家族興旺才算是世家,所以張氏一族的老太君連襄國公夫人都會過來拜見,而自己葉家,恐怕更合适那句話,“富不過三代”,根本就是暴發戶的作派,确切的說連暴發戶都談不上,根本在自己大祖母手裏,算的上是守財奴,葉睐娘甩甩頭,反正自己父親還是小有作為的,這不,一到開封就各處見客商,還搜集珍品菊花,新任的洛陽縣令是個雅官,最愛這花中隐逸,父親這一招也算是投其所好。
“爹,我就知道你沒出去,”葉睐娘歡快的拉了葉向荃的衣袖,葉向荃住在外院,平時不真不好見到,“睐娘想爹爹了。”
葉向荃身子弱,早早就加上了蛋青色無袖交領深衣,葉睐娘貪婪的吸着父親身上那熟悉而溫暖的氣息,輕輕将頭倚在他的手臂上,這一世,疼愛自己的父母是老天對自己最大的恩賜。
“爹也想我家睐妞兒了,”葉向荃心頭溫熱,牽了她的小手,“來看看爹買的菊花。”
“這就是您買的珍品?”葉睐娘看着那白玉盆中的菊花,連個花骨朵都沒有,“怎麽連花都沒有?我看還不如盆子呢,爹你不是被人坑了吧?”葉睐娘笑的賊兮兮。
“當然不會,”葉向荃童心大起,學着葉睐娘慣常的樣子白了她一眼,“你爹我什麽時候做過虧本的生意?這是晚菊,如果現在開花,怎麽等到洛陽?”
“呃,爹你真聰明,”葉睐娘拍了個低幼的馬屁,照樣逗的葉向荃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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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那繡莊的事談的怎麽樣了?”
“嗯,差不多了,這幾天我再出去買幾個繡娘,”葉向荃慈愛的捏捏女兒白嫩的小臉,“睐娘這個主意不錯,怎麽想出來的?”
“沒,胡亂想的呗?我還擔心張家不答應呢,萬一他們也想在洛陽開個分號怎麽辦?我聽說頂繡閣在外面也有好幾家分號的。”
葉向荃點點頭,“洛陽離的太近,反而不好開分號了,他們也看不見這點蚊子腿上的肉。”
葉睐娘被父親忽然的幽默逗的咯咯直樂,“爹,那您覺得這點肉值不值得吃?”
“這生意如果按你說的,其實好好做也是有賺頭的,我和你伯母已經商量了,這次咱們也投些錢進去,給張家二成,你伯母五成,咱們占三成,這鋪子将來給你和你姐姐掙些脂粉錢還是夠的。”葉向荃信心滿滿,洛陽用不起蘇繡蜀繡的還是多數,再說了,汴繡也不比那些外來的差。
“你怎麽在這兒?”
“你怎麽在這兒?”出了葉向荃的院子,還沒走多遠,葉睐娘就被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吓了一跳,還問自己,這話應該是她問的好吧?
“張公子帶我們過來看他收藏的字帖,《龍藏寺碑》,”李琎面上一紅,是自己問的唐突了,“你怎麽到外院來了?”
“我來看我爹,”葉睐娘纖指微揚,“他住那裏。”
李琎沒想到自己出來溜溜竟然碰到了葉睐娘,今天細看,才發現她身着一件煙柳色的銀錯金菊花紋織錦褙子,下着淺葉色軟紋長裙,頭上绾着如雲的朝月髻,上只束着一條累金絲嵌寶石金帶飾,整個人如新掐回來的綠水菊一般,清新雅致,雖不是什麽國色,但小小的人兒竟然也有了幾分動人之姿。
有心和她聊上幾句但看了一眼她身後那個滿眼警惕且豎着耳朵的丫頭,無奈的歇了心思,“我已經進學,只是今年耽誤了,明年我就去參加秋闱試,”李琎抓緊時間宣告自己最新的發展方向,想說明葉睐娘那天的勸告他是聽進去了。
這話怎麽聽着好像是在說“你要等着我回來,腳踏五色祥雲,被披五彩霞衣,拿了鳳冠霞帔來接你”?葉睐娘一陣暴汗,要不是自己才只有七歲大,她非得想歪了不可,“那就祝公子早日高中了,只是平時除了讀書外,該出去走動還是要出去走動的,嗯,我表哥好像就是這麽做的。”
葉睐娘發現自己又母愛泛濫,急忙拐了個彎兒,“連枝,咱們走。”說着向李琎一禮就要告辭。
“妹妹怎麽在這裏?”張如檀領了李家的幾位公子到自己在外院的書房去看自己珍藏的字貼,正好送那幾人出來,正看到葉睐娘與丫頭連枝在與李琎說話,“是來見葉三叔的?”
“睐娘見過檀表哥,”因為知道眼前站了幾位別家的公子,葉睐娘暗叫倒黴,垂首與張如檀見禮,“睐娘正是去見父親的,表哥有客人,睐娘不打擾了。”
“你是張公子的表妹?怎麽一個人留在府裏?怪道剛才在張老夫人那裏沒有見到呢,”同來的李珧也注意到了這個女子,這丫頭年齡不大,但以他多年內院厮混的經驗,假以時日也是個美人,又看到她剛才明明和李琎在那兒話話,這會兒見他們過來竟然轉身要走?
葉睐娘斜掃了一眼這個腦滿腸肥的家夥,這是李琎的隔房堂兄弟吧?她望了一眼張如檀,并不打算做答,只是又往後退了些許。
“我表妹身體不适,所以母親留她在家裏歇息,”張如檀盡量不讓自己臉上顯出不耐來。
“這位妹妹真是好容貌,就算是我家中的幾個妹妹也頗有不如,”李珖沖自己堂兄李珧一陣擠眉弄眼,他也看到了李琎剛才和這丫頭說話,“不知是張公子那位貴戚家的,沒想到與這我堂弟竟是舊識?”李琎可是他的競争對手,能打壓自然是不會放過。
“不過是那日在柳園的大堤上看到葉小姐救人才有些印像,好了,兩位哥哥,咱們還是趕快到張老夫人那裏去吧,若是大伯母要走找不到咱們…”李琎沖葉睐娘幾不可見的擺擺袖子。
“各位公子請,”張如檀一伸手将李家的幾位公子往大門處讓,心裏卻有些後悔将這些酒色之徒請來,“睐娘快回去吧,你病了要多歇着。”
葉睐娘頭也不回的就向內院的角門而去,今天真是出門踩了狗屎了,這李家的幾位估計都是未來的過繼人選,怎麽一個個都是歪瓜劣棗?
“小姐,你知道李公子要來?”回到住處連枝忍不住八卦起來,“奴婢聽說他們可都是國公家的公子。”那剛才和小姐說話的公子長的又好,若真是看上了小姐,那自家小姐可是一步登天了。
“連枝,你胡說什麽呢?你是想逼死我麽?”葉睐娘瞪着連枝,這丫頭沒有一點腦子。
“不,不是,小姐,奴婢只是有些好奇,就随口問問,”連枝比睐娘大的多,但在睐娘面前端不起大丫頭的架子,“您別生氣,奴婢再也不說了。”面上卻一副我什麽都了解而且也全部理解的樣子。
“連枝,我看你是戲文看多了,你是貼身服侍的我大丫頭,我今天不過是遇到了個認識的人,說了兩句話,你竟然都往歪處想,那別人會怎麽想我?我若是壞了閨譽會有什麽下場?”
“奴婢錯了,”連枝是連氏給葉睐娘的大丫頭,平時管着葉睐娘房裏的事務,但畢竟沒見過什麽大世面,想問題敢淺些,現在聽葉睐娘這麽一說,又想到剛才那幾位公子的面色,不由吓了一身冷汗,但嘴裏猶自不服道,“奴婢也是在替小姐高興,若真是被李家公子看上,您就嫁到大戶人家了,看正院老太太還敢再欺負咱們西院!”
“你還說!”葉睐娘已經下定決心回去要換了連枝,這樣的心思是不能再留在自己身邊了,“你是不是不想讓我活了?還是連伯母也想害了?”
四十七、歸 程
四十七、
葉書夏自從張家大院回來就一直悶悶不樂,葉睐娘也不好裝不知道,觑了空問她緣故。
“妹妹,你說李夫人會不會看中了表哥?”葉書夏一直糾結的就是自己和表哥的姻緣,所以對張如檀的一切極為敏感。
“怎麽?她們議到婚事了?”葉睐娘有些撓頭,這個張如檀還是趕快訂親吧,看吧自己姐姐給折騰的。
“沒有,只是我昨天看李夫人把檀表哥叫去說了好半天的話,還特意讓他見了李家的公子們,不是說昨天你在外院也碰見了?”葉書夏愁眉不展。
“嗯,我去看爹爹時剛好碰上,”葉睐娘點頭,“只憑這個你就認定兩家要做親?”
葉書夏也覺得自己想多了,半晌道,“那個李小姐你也知道的,驕傲的很,性子也厲害,我擔心…”
“放心吧,別說這事還沒影呢,若你猜得是真的,那又如何,她真嫁了表哥還能那麽驕傲?”葉睐娘無奈的勸道,“檀表哥真要是娶了她,說不定對以後的前程也有好處。”
後幾天張氏帶了葉書夏和睐娘到各處辭行,譚氏又為她們準備了許多土産和給葉家老太太及各房準備的禮物,才将她們送到了柳園渡,這次她們是坐船回去。
“想你娘了吧?”葉向荃與睐娘倚在船邊看着兩岸的景色,大家同乘一艘船,也就沒有了那麽多的避諱,葉睐娘也可以和父親朝夕相見。
“嗯,不知道娘怎麽樣了,身體好不好,女兒這次還給娘在相國寺求了平安符,”出來了快兩個月,葉睐娘還真的很想母親。
“爹你這趟出來這麽久,家裏的鋪子不知道怎麽樣了?”葉睐娘有些擔心,自己那個奶奶和大伯不出什麽幺蛾子才好。
“我上個月已經讓宏叔回去了,不妨事,爹以前經常出遠門辦貨的,”自己手裏鋪子雖然不多,但用的都是多年的心腹,葉向荃倒是沒什麽不放心的。
“你二姐惹伯母不開心了?怎麽在船上也被拘着不讓出來?”葉向荃看了一眼二樓的艙房,二嫂自上了船就不常露面,就連書夏也拘在屋裏,雖然是女兒大了,但難得能在黃河上一游,出來透透氣還是好的。
葉睐娘咽咽口水,這讓她怎麽說?
葉書夏耐不住相思之苦,确切的說她對張如檀還是抱了一份不甘心,便日夜熬着給他做了一雙鞋,待要送出時卻被葉睐娘攔了下來,睐娘的理由很充分,你一個外甥女,一不給舅舅做,二不給舅母做,單單做給小表哥,這司馬昭之心,還不大白于天下?若真是想做,就三人都做了,外帶給張姮娘也來一個荷包啥的,畢竟人家也陪了她們許多天。
葉書夏讓她問的啞口無言,抹了眼淚鑽到屋裏去給張家二老做鞋去了,但這番争執沒有瞞住做為二位姑娘監護人張氏,在一番逼問之後葉書夏那點小心思也就暴露在母親面前。
看着為了給兄嫂做鞋将兩眼熬的通紅的女兒,張氏立馬紅了眼眶,張如檀要人才有人才要家世有家世,如果自己丈夫不走的那麽早,說不定兩個還有可能,再又想到葉睐娘的話,張氏也深悔自己教育失敗,女兒都十四的還那麽不通人情事故,因此也不禁葉書夏,由着她熬夜給幾人把鞋做好。
姐姐要送鞋,做妹妹的就算年紀小也不能裝憨,葉睐娘不去挑戰那種省時省力的活計,送了張家舅舅一副護膝,這東西她給父親做過,不費事,送給譚氏一副繡了福壽菊紋的抹額,張表哥麽,她不想奪人風頭,送了只繡花筆袋聊表心意,張姮娘這些日子對她不錯,她就給小丫頭送了個以前做的荷包,荷包了除了自己喜歡的一對珠環外,還有自己琢磨的幾個花樣。
“伯母說姐姐這些日子把功課都荒廢了,讓她收性子呢,”葉睐娘想了想找了個理由。她們臨行前馬家姐妹過來送行,馬岫钿就偷偷告訴她,現在開封城都傳遍了林家姑娘在相國寺裏偷偷見外男,“林小姐長的那麽好,家世也好,現在卻要被送走了。”馬岫钿一臉惋惜。
葉睐娘還是從她沒有掩飾好的嘴角看到了她的幸災樂禍,松風亭的事林如仙顯然是被人算計了,但若她沒有不該有的心思也不會被人算計了去,這些所謂的閨秀們,平時你好我好仿佛閨蜜,但一個出了事,真正為她傷心的卻沒有幾個,何況這“事”裏還有姐妹的影子。
葉睐娘想起她們坐船時剛好也碰到了林家的船上京,裏面就有林如仙,大概是想送到親戚家裏避避風頭吧,看到容色黯淡的林如仙暗自替葉書夏慶幸,在這可惡的時代,女孩子是一點風吹草動都不能有了。
“你伯母想的周到,你呢,也該收收性子了吧?”葉向荃笑着看看葉睐娘的裙邊,“這次回去聽母親的話,把腳纏了吧,你出了趟門,應該看到各家的小姐們都是纏了足的。”
“不要,”正是出了趟門兒葉睐娘更加堅定了不纏足的想法,那些才十幾歲的女孩就被裹成了半殘,一個個扶了丫頭,走個路能踩死螞蟻,以前看她宅鬥宮鬥的吃驚于那麽多女人怎麽随便就會摔一跤,現在才知道都是小腳惹的禍啊,根本離了人就站不穩當,“那些姐姐們連個路都走不好,我才不要呢。”
“怎麽會?”葉向荃不些不相信,妻子連氏就走的挺好啊,“你娘不是好好的?”
“那是怕你心疼硬撐的,娘成天晚上腿疼腳疼的,都沒告訴過你,”葉睐娘合理推斷,“我可不想為了好看弄得天天腳疼,而且這次也沒有人笑話我啊~”
“再說了,有道是世事無常,誰知道以後會有什麽事兒呢,惹是碰上個走水遇匪的,我大腳也跑的快啊~”
葉向荃被她的歪理弄得哭笑不得,也不與她再多争辯,想着這女兒的事兒自有妻子操心。
一行人順風順水到了洛陽已經是進了十月,葉睐娘匆匆到金安堂見了老太太趙氏,說了一些場面話奉上禮物後知道趙氏也不會有多想念自己,便知趣的随了母親撤離。
“娘,我想死你了,”葉睐娘抱了連氏的脖子反複端詳,“您身子還好吧。”
葉向荃年初機緣巧合下聽說了個老中醫,便請到他到家中為連氏調理,希望兩人能再有個孩子,這藥吃了半年,其他的不知道,但葉睐娘看着母親的氣色确實是好了許多。
“放心,”連氏将臉貼在女兒粉嫩的小臉上,“娘好着呢,我女兒長大了,知道擔心娘了。”連氏心裏比喝了蜜都甜。
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你老把我想成小孩子罷了,葉睐娘嘻嘻一笑,将頭倚在連氏懷裏,出去轉了一大圈兒,還是母親這裏最溫暖。
“開封你二伯母家怎麽樣?是不是特別富貴?”連氏還從未出過洛陽,想到女兒也算是過了黃河,心裏還真有些羨慕。
“嗯,女兒算是知道什麽叫名門世家了,”葉睐娘啧啧嘴,“吃得比咱好,穿的比咱好,規矩自然也比咱家大,可是我卻覺得不如咱家多矣~”
“為什麽?”連氏有些訝異,“是有人欺負睐娘了?”
“因為沒有娘啊,”葉睐娘看着連氏瞬間轉換的笑臉,心裏暖洋洋的,“哪兒也沒有娘身邊好,我娘最香了。”
天氣越來越冷,睐娘發現連氏的藥似乎也有前一陣子的不太一樣,“晴雪,娘換藥了?”睐娘将那藥嘗了一口。
“哎,別,”晴雪臉一紅,前陣子的藥是調理身子的,小姐嘗上一口也無所謂,現在的藥可是不行,“這藥是專門給太太的,小姐不用嘗了。”
看晴雪那欲言又止的害羞樣子,睐娘猜到這可能是什麽婦人專用品了,點頭道,“好吧,以後我只管給母親送藥。”
“睐娘過來啦?今天跟先生學的什麽?”連氏聽到女兒在外面的說話聲,有些不好意思。
“還是那些,講了《神童詩》和《幼學瓊林》,”葉睐娘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從晴雪手中接過湯藥遞到連氏手裏,“我現在還是跟着三哥哥一起,但是先生說過完年就要給三哥哥講四書呢,不知道讓不讓我聽了。”
“那些太難了,娘看你就不必去浪費功夫了,”連氏愛憐的撫着女兒鬓邊的細發,“好好把針線學學,這才是女人家立身的根本。”
“嗯,”其實什麽《孟子》之類的,前世教科書裏也有,葉睐娘當年語文成績很不錯,未必就學不好,但母親既然這樣說了,她也不忍心違逆,“女兒以後就多在家裏陪着娘。”
“太太,”連氏身邊的李媽媽滿面不悅的走了進來。
“怎麽了?”葉睐娘不等連氏發問,牽了李媽媽的手道,“誰給媽媽氣受了?可是桃子不聽話?”這些日子連氏氣色雖然不錯,但似乎心情越來越差,葉睐娘生怕李媽媽又帶來什麽不好的消息引得母親不快。
“好事,”李媽媽看了連氏一眼,心裏一嘆,自己服侍的這家主人都是少有的好人,可是怎麽子嗣上這麽艱難呢?“正院剛才大夫才走,說是大少奶奶有喜了。”
錢氏嫁過來也有些日子了,因為容貌不好,一直不得葉志遠的歡心,如今有了身孕,也算是守得雲開了,“是正院送的消息?”連氏問道。
“不是,是奴婢聽門上的婆子說的,現在老太太那裏可是炸了窩了,”李媽媽扁扁嘴,想要現損上幾句,但想到連氏這邊又是吃藥又是求佛的,結果不論是妻還是妾都沒有開懷,也夠焦心的。
“咱們等伯母那邊送信兒過來再去恭賀吧,”葉睐娘從連氏的針線簸籮裏拿出她做的針線,“娘這是在做什麽?”
連氏也不想讓女兒替自己憂心,強笑道,“給你做過年的襖子,看看這花樣可好?這還是在你二伯母那裏學的針法。”
“嗯,只要是娘做的,睐娘就喜歡,”如果父親能夠帶了母親和自己遠遠的離開這裏就好了,大家都會過得快樂一些。
四十八、有 喜
四十八、
“她三嬸,快來快來,”今天小趙氏顯得分外熱情,一見連氏帶了葉睐娘過來立馬熱情的上前迎接,“昨兒大夫過來說我那兒媳婦有喜了,唉喲,可把娘和我樂壞了,這可是咱們葉家的第四代嫡孫,今兒她三嬸就多擔待些,孩子身子金貴,你就免了她的禮吧,這不,娘和我都不讓她再來請安了,可她還非得來,這孩子啊就是孝順!”
小趙氏的努力把聲音放到最大,如一群老鸹飛過,轟得葉睐娘頭暈耳疼,錢氏平時見了母親也不過是曲膝一禮,現在竟然金貴到此,太誇張了吧?葉睐娘分明記得不久前因為錢氏嫁進來後一直未孕,被小趙氏罵得直哭,只差沒被在院子裏罰跪了。
錢氏這兩年來對自己這個婆婆也沒有什麽好感,反而是溫柔的三嬸更得人心,因此不理會婆婆的态度,依然過來給連氏行禮,卻被連氏扶住手臂,不肯再讓她彎腰,這頭三個月最嬌貴,可不能因為自己讓她有什麽閃失。
“嫂子說的那裏話,志遠媳婦如今懷了孩子,那是葉家的功臣,”連氏淺淺一笑,葉志遠院子裏通房小妾的亂的不成樣子,做為正室的錢氏能有自己的孩子,她還是高興的。
“對了,你是她嬸子,咱們又是妯娌,我也不跟你外氣了,昨天大夫來說,我家媳婦身子弱,得好好補補将來孫子生出來才壯實,”小趙氏神采飛揚,自顧自拉了連氏說話,“嫂子想着你左右也是常年吃藥呢,這補藥我也懶得出去給她買了,把你吃不完的給這孩子勻些也夠她用的了。”小趙氏去打聽了才知道,敢情什麽補品補藥的貴的吓人,她可沒傻的真去給媳婦買來吃,原就打算去二房和三房那裏尋摸。
還有比這話更氣人的麽?葉睐娘掩口對趙氏笑道,“祖母,您說伯母的笑話說的,連我這小孩子都知道‘話可以亂說,藥不能亂吃’的理,伯母竟然要嫂子吃我娘的藥,這要是吃出什麽好歹來,祖母您說,算誰的?”
趙氏也氣小趙氏不會說話,連氏一個常年病歪歪的喪門星,吃她的東西也不怕晦氣?而且在兒媳面前說讓別人給她勻些補品,分明是兩頭得罪人,“志遠他娘別混說,老三媳婦吃的是安胎藥麽?我看志遠媳婦身子骨好着呢,是藥三分毒,沒病亂折騰啥?”
錢氏對自己婆婆的小出息也很看不上眼,如今有了身孕底氣足了,也不幫她圓場,自和張氏坐在一起聽她講孕婦須知。
“老三媳婦,”趙氏見大家無話,抿了口茶道,“那個祥雲進門也這麽久了,怎麽一直就沒開懷?你可請了大夫來看過?”
“是,大夫給她把過脈,說身子沒事,”連氏起身應道,臉上的神情卻難看起來,子嗣一直是三房的心病,如今卻一再被提起。
“這可就奇了,原想着你身子不好,現在弄了個身子好的,也生不出來,要不,請個名醫給向荃看看,”趙氏身子前傾,一臉擔憂的說道,光看她面上的神色,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她是親娘呢。
可是葉睐娘卻從她一閃而過微揚的嘴角上看到了這老太太真實的意圖,這裏不是現代,沒有孩子就去找個什麽男性病科看看,在這裏,生不出孩子那就是女人的錯,現在趙老太太的話其實對三房來說,是奇恥大辱,是在變相的罵自己的爹爹沒用。
“祖母要請人給爹爹看什麽病?”葉睐娘一臉天真。
連氏已經被頂的透不過氣來,此時她最想做的就是拂袖而去,這些年自己和相公受的委屈一幕幕在眼前飄過,可是看到女兒含笑的眼,和目光中那抹擔憂和安慰,讓她努力冷靜下來,女兒不同與一般的小孩,她怎麽會不懂得趙氏的意思?“沒事,祖母是着急娘沒有給你添個小弟弟。”
“娘~”葉睐娘嬌憨的搖着連氏的衣袖,“爹又沒有着急,再說了,”她掃了一眼榻上的趙氏,嘴角含了一抹冷笑,“我以前不是有個小弟弟麽,娘來給祖母立規矩時從娘肚子裏走了,不然睐娘的弟弟都好幾歲了呢~”
說着葉睐娘也不看衆人臉上變幻的神色,徑自走到錢氏面前拉了她鄭重的交待道,“大嫂子,我可跟你說,你現在可不要給大伯母站規矩喲,那樣我的小侄子也會走的。”
連氏前幾年曾經懷了一胎,因被趙老太太逼着在身邊站了兩個時辰,硬生生落了胎,事後趙氏卻說是連氏太嬌弱,自己當年懷了孩子成日守着店面也沒出過什麽事,現在被葉睐娘這樣童言無忌的說出來,再加上剛才小趙氏因為媳婦懷孕身子金貴連禮都不讓給連氏行了,這簡直就是生生抽了趙氏姑侄一個大嘴巴子。
“你這個小賤人,來人,給我掌嘴,”趙氏氣得渾身哆嗦,只覺頭暈目眩,指着葉睐娘罵道,“誰說是我讓你娘立規矩她才落的胎?分明是她自己不争氣,沒福氣留住我們葉家的孩子。”
“娘,祖母這是怎麽了,為什麽要打我,”葉睐娘哇得大哭起來,直接沖到趙氏身邊,拉了她使勁搖晃道,“祖母,祖母,睐娘那裏說錯了?您為什麽要打我?睐娘不服!外面都是這樣說的啊,我也是聽羅姨娘和人說了,不信你叫她來問?!”
雖然這事葉睐娘并不是聽羅氏說的,但她卻聽常媽媽說過羅姨娘刺激連氏時說過“你要怪就怪老太太,弄得你兒子都沒了”這樣的話。
“那個毒婦,把她給我拿來,不,我不想見她,你去,大媳婦,你院的事情你去收拾~”趙氏已經氣得嘴唇發青。
從前兩年葉睐娘就在私底下觀察過趙氏的身體,她經常會有各種神經系統的症狀,頭暈心悸,易怒,頸部僵硬不适,加上聽葉向荃和連氏說的大夫說她什麽氣血上逆,陰虛陽亢什麽的,而根據葉睐娘幾年醫科大學上下來,自己判斷這老太太是得了高血壓,而老年高血壓忌諱情緒波動,心急生氣,雖然葉睐娘前世是個醫者,但這麽多年自家最重要的人被趙氏反複逼迫,葉睐娘也懶得去想什麽醫者的職業道德了,鬧的老太太越暈越好。
“母親,容媳婦說句話,”張氏看金安堂裏鬧的不像,心裏十分煩亂,只要一回到洛陽就沒有清心的日子過,“今兒睐娘說的原也不錯,再者,女兒家從小就要嬌養的,怎麽能動辄打罵,若是傷了容貌,以後怎麽說親?若是母親心裏有氣,就罰她在西院禁足好了,至于娘說‘賤人’之類的話,葉家現在在洛陽城裏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了,若是傳了出去,會讓人看輕的,志達和志恒還沒有說親…”
自古做親是結兩姓之好,洛陽這裏尤其是看重家裏的門風,做親前雙方都會百般打聽,如果傳出婆婆或是娘家媽不賢之類的話,再好的孩子人家都會打個折扣的。
“我管她傷…”趙氏脫口想說管她傷不傷相貌,但還是咽了回去,又被睐娘哭得心煩意亂,“好了,就依你,老三家的快帶了你閨女回去,看好了,再不要到我這兒來了。”
葉睐娘巴不得她不讓自己請安呢,可是聽她這麽說,卻也不能高興的太明顯,依然委屈的搖晃着趙氏,“祖母,您不讓睐娘來看您了麽?睐娘還想多陪陪大嫂呢~”
“你算了,老實在西院給我呆着吧,”小趙氏一聽葉睐娘那小蹄子竟然說要陪自己兒媳,吓得一激靈,連氏當初被累得落胎自己可是沒少在裏面煽風點火,現在怎麽敢讓她女兒往自己媳婦跟前湊?
“那媳婦就先退下了,”連氏強撐着頭暈站起身子,她要趕快把女兒帶走。
“弟妹,你怎麽面色這麽難看?”張氏剛才就注意到連氏臉色不好,以為是被自己那不曉事的婆婆氣得,如今看她面色慘白一頭虛汗,也着急起來,“快坐下,大嫂,快使人給三弟妹請個大夫。”
小趙氏對張氏竟然命令自己十分不悅,何況病的又是連氏,誰知道她是不是裝的?再說了,請大夫不花銀子?“看她二嬸說的,請大夫容易的很,可是三弟妹向來都是有專門的大夫,誰知道她以往請的是那一家?我看還是先回西院讓西院的人去請吧。”
“娘,”葉睐娘小心的幫連氏試了試頭上的汗,摸了摸她頭上并不熱,“你可有那裏不舒服?”
“沒事,沒事,”連氏怕吓着女兒,而且金安堂她根本不想多呆,“就是有些心慌,娘歇一歇就好了。”
葉睐娘回想母親這陣子身體不錯,現在除了發虛汗和蒼白也沒有其他症狀,估計是早上沒有吃飯來金安堂請安,有些低血糖了,便從自己的小荷包裏掏了一塊松子糖塞到連氏嘴裏,“娘你吃。”
連氏身上有了力氣,也不多留自帶了女兒離開。
四十九、探 視
四十九、
未幾西院傳來消息,連氏病倒了,說是怕過了病氣給錢氏,這些日子不過去請安了,趙氏也怕那個倒黴的三媳婦給自己孫媳婦帶來什麽晦氣,因此便也準了。
雖然西院內外靜悄悄的,但葉睐娘和幾個貼身服侍的下人卻掩不住喜氣。就連葉向荃也是走路帶風,日日在鋪子裏打個磨旋兒就回來了。
“娘,您把這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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