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大通房
巧兒對于男女之事,還停留在對死人身上特殊部位的認知。至于活人身上的部件是如何起作用的,她其實一知半解。
此刻的她緊緊閉着眼,心裏快速分析下一步該如何應對。
是半推半就呢,還是誓死不從?誓死不從不是她本意,又可能會傷了那人,可是半推半就,又不知該如何迎合,自己那紙上談兵的本事馬上就會露餡。
分析來分析去,巧兒決定發揮自己的特長——裝死屍,什麽也不做。她咬牙閉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她面前的楚浔心裏也在打着小九九。他打算在巧兒掙紮的時候捉住她的雙手,然後一點點循序漸進,可是……他萬萬想不到喬巧兒就這麽在他面前挺屍。看着巧兒那皺成包子的小紅臉,楚浔幾乎氣結。
“你……要死氣本王嗎?”楚浔粗重的呼吸近在咫尺,他使勁搖晃巧兒的肩膀。那姑娘如散了架一般左右晃蕩,就是不睜眼。
楚浔用雙手撐着身子看着巧兒,剛要俯身下來,卻覺得胸口緊繃起來。一股窒息的感覺快速蔓延到喉嚨。
巧兒緊緊抿着嘴唇,生怕楚浔貼過來。可是較着勁等了半晌,對面卻沒有動靜。
再一睜眼,那人背對着她躺在她身側。
“怎麽不來了?“巧兒氣死人不償命的問。
楚浔正在努力調息,想要驅趕胸口裏的束縛。他不想讓巧兒知道自己不舒服,那樣就印證了自己勉強的說法。可是他也不敢再動。連續幾日被陰雨天壓得透不過氣來,若是逞能,心疾很有可能會發作。
“不好玩,算了。”楚浔屏着氣嘟哝了一聲。
這一回換小丫頭着急了。自己怎麽就不好玩了?她爬到楚浔身前,也用手臂撐着居高臨下看那人。只見楚浔蜷縮着,白皙的手腕放在身側,拳頭只是虛握着,像一個柔弱的嬰孩一般。
“投名狀不要了?那我還當通房嗎?”巧兒繼續問。
那人先是搖搖頭,想了片刻又點點頭說:“要不……今日你只抱抱我吧。”
“抱也算數嗎?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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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像個無辜的孩子一樣合着眼點頭,輕聲說:“算數……”
巧兒先是稍稍放心,這樣的循序漸進最合她的心思。她随後又喜出望外。那鼻息裏的蘇合香何嘗對她不是巨大的誘惑。她曾經在楚浔發病時抱過他,那種溫暖踏實的感覺如醉酒一般讓人欲罷不能。
她坐在楚浔面前,伸出手像抱初生嬰孩,輕柔到小心翼翼。
一只手伸到楚浔的側腰上,那人如無骨一般,不想起身。巧兒無法,只得與他面對面躺下來,雙手環住他。
“這樣行嗎?”巧兒輕聲問。
那人合着眼,往她的胸口上靠過來。
“嗯……”楚浔似乎是答應,又似乎是悶哼。他往巧兒的肩窩裏蹭了蹭。低頭咬着牙等待心口裏能順暢些。
“爺,真的讓我當通房嗎?”
那人在她懷裏點點頭,然後蜷起身子輕輕的咳。
巧兒在他的後心上溫柔的按揉,突然感覺到懷裏的人不再那麽高高在上,而是她喬巧兒一人的心間肉。
“那些個通房裏有沒有長幼尊卑之分,誰是大通房?”巧兒追問。
楚浔從她懷裏擡起頭來,在她臉上研究了半天,想要知道這女孩子為何總問這種不着邊際的問題。
“沒有……大通房。”楚浔盡量輕聲說。他不知道是吐字讓自己喘不過氣來,還是面前這個壞丫頭讓自己喘息艱難。
“那……我能當大通房嗎?”巧兒得寸進尺的問。
楚浔覺得自己被徹底打敗了。他感覺有必要盡快結束今日這番對話。
他繳械投降說:“好……你當大通房。”
面前的小臉上突然綻放出得意的笑來,那笑容被燭光照的通亮,沒有一絲矜持。
楚浔怔怔的看着這笑到肆意的女孩,很懷疑她剛才說不想當通房是欲擒故縱。
“你的腦子裏到底裝着……”楚浔怨怒道,可是話音未落,臉頰上突然落下一個柔若清風,甜若蜜桃的吻來。
那喬巧兒竟然使勁擁着楚浔,深深親吻他的腮邊。怎麽這“大通房”只多了一個“大”字,就讓這孩子判若兩人了?
楚浔越發摸不着頭腦、可是腰間的小手抱得越來越緊,小翹鼻子就埋在自己的臉頰上。楚浔本欲再和她争辯,卻又突然覺得無需再說什麽,這麽靜靜的躺着,不正是自己所期盼的嗎?
今晚在車廂內與大哥匆匆一見。那人臉上的不安,眼裏的不舍,眉間的不郁,無不讓楚浔心疼萬分。
平日裏自己一個人在漢西府中,面對種種明槍暗箭,倒也沒覺得日子有多難挨,可是一旦看到了故人,記憶就像洪水般襲來。
想到家中生離死別的一段段往事,楚浔覺得自己是那麽無力,前途是那麽飄渺。他在此刻只想在一個溫暖安定的懷中平靜片刻。
他并不需要安慰的話語,因為他的內心足夠強大,能夠自我疏解。他只是累,身心俱疲。他想要在這懷抱裏閉上眼睛靜靜的呼吸,若是能忽略疼痛,睡上片刻,他就心安了。
一向不按楚浔套路思考的喬巧兒,此刻卻突然看透了那人的心似的。她不再聒噪,不再問各種讓楚浔想撞牆的問題,就這麽摟着他,輕輕拍着他的後背,盡職盡責的作她的大通房,直到懷裏的人直了咳嗽,呼吸平緩,鼻息起伏,頭沉沉的靠在巧兒肩膀上。
第二日清晨,天色還未明,程家班的游船邊已經停靠了另一艘大船。
前面就是黃河入河口,水域寬闊,水流也急,程破空的游船不能再往前走了。
巧兒和陳峰已經收拾好了行李,跟随着楚浔站在船頭。
程破空一一檢查了給楚浔帶的各樣補品特産,又去大船裏再次查驗那批金銀是否妥當。一切就緒,不得不辭別了。
“兄長,真的不與我同行了?晚娘若是知道你半路離開,一定會怪我。”楚浔在晨光中微微促着眉頭,認真的問程破空。
程破空苦笑着搖頭說:“算了,大哥即将赴京,大幕拉開,決戰在即。我也好,晚娘也好,都需各司其職,應該心無旁骛才對。還是不去了……”
“可是,兄長真的不想去嗎?”楚浔拉住他的衣袖問。
不遠處的大通房回頭看了一眼程破空被扯起的袖子,撇撇嘴。楚浔趕忙松開了。
程破空沒注意楚浔的小心思。他只是望着遠處江帆發愣。真的不想嗎?自己實在是難以否認。
他甩甩頭,拍拍楚浔的肩膀說:“平生大多數身不由己。深想無益,得過且過吧。”
楚浔明白他的心思,也不好勉強。他點點頭,趁着大通房沒注意,回握程破空的肩頭說:“兄長務必珍重。我也許會很快上京,屆時尋機再聚。”
程破空扶着楚浔上了大船,那船把式是程破空的老相識,倉裏的東西價值連城,可不能有半點閃失。眼看着船工起錨,風帆鼓起,甲板上那消瘦的身影越來越小。程破空心中像被掏去了一塊,空空落落,索然無味。
作者有話要說:
事實證明,王爺還是勉強了。感謝在2021-05-03 11:25:46~2021-05-04 12:33: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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