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信邪

第二日天未亮,陳峰就來辭行了。

楚浔游山玩水這麽些時日,永安府的公文應該已經堆積如山了。楚浔表面上是個雲淡風輕的樣子,其實心裏的那根弦何時松懈過。

他遣陳峰騎快馬先回永安去,把重要公文帶回來審閱,順便也打探一下永安的情形。

陳峰本來領了令要轉身離開,又被楚浔喚回來。

“哎,最要緊的事還沒說呢。”楚浔招手叫他。

“屬下聽令。”

楚浔從身後取出一個楠木匣子來,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打開了,巧兒在他身後伸着脖子看,原來是一對通透瑩潤的金鑲玉翡翠镯子。

“這個你拿回去給墨江,當作聘禮撐撐門面。你們兩人細細的商量大事。正好我不在府裏,她同意不同意都有個退路。”楚浔把那匣子遞給陳峰。

陳峰一雙小眼睛瞪得老大,趕忙接過那镯子來說:“哪裏有不同意的道理,就沖這對镯子她也得同意。”

巧兒又湊到陳峰跟前瞧镯子,眼仁都被襯得綠了。

楚浔卻板起臉來說:“墨江是我身邊的人,什麽好東西沒見過。怎會這般沒見識?”

他雖是對着陳峰說,眼睛卻看着更加沒見識的巧兒。

巧兒連忙退到後面,假裝看身後的屏風。

陳峰聽了趕忙賠禮:“屬下信口胡說的,王爺說得對,禮不在重不重,關鍵是這份心。”

楚浔這才點頭說:“我是不會讓身邊人受一點委屈的。墨江要是嫁,就必須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她若是不願意,就留在府裏,誰若是委屈了她,我第一個不願意。”

巧兒聽着這番話,摸着百子圖屏風的指尖不由得停住。她埋下頭咬着嘴唇心事重重。

Advertisement

陳峰拿了東西,沒再耽擱,徑直出了屋子。

金漆屏風下只剩下楚浔和巧兒兩人。

“爺,墨江姐姐要嫁陳将軍?”巧兒給楚浔遞上茶問。

楚浔用碗蓋撇着茶葉沫子點頭。

“他們兩個應該早就心有所屬。我做個順水人情。”

巧兒想着,不由得笑着說:“他們兩人還真是般配呢。墨江姐姐不出府是不出府,一旦出去就要風光的嫁。今後就是四品夫人了。”

“我想的周到吧?”楚浔喝着茶斜着眼睛看着巧兒。

巧兒剛要點頭,又想到昨晚夜色下的種種,控制不住的滿面緋紅。

楚浔見巧兒不答話,伸出手把她拽到身邊,用胳膊箍住她問:“墨江不一定買我的好,你可知道我的好意?”

“我?這關我何事?”小丫頭裝糊塗。

“你!我這麽急着把墨江嫁出去,你還不知道是為了誰?”

“是……為了……”

巧兒正思索如何逗他,外屋傳來腳步聲。本來死死環住巧兒的胳膊不由得卸了力。巧兒慌忙跳開。

此時晚娘已經進了屋,她見楚浔面色緋紅,還帶着些喜色,随口問道:“在說什麽事!這麽高興。”

楚浔薄粉色的臉頰此刻紅得越發厲害。他揮揮手說:“沒什麽要緊的,昨日帶來的行李可清點了嗎?”

晚娘一聽笑着點頭,走過來扶住楚浔的肩膀說:“東西我都看了。那副玉石雲子,每個棋子下面都刻了字。浔哥哥真是有心了。”

楚浔先是一愣,很快猜測那應該是程破空送給晚娘的禮物。那個酸人不知刻了什麽字在棋上,又不敢說是自己送的。

楚浔只得幹笑着搪塞說:“你喜歡就好。”

一旁的巧兒卻插嘴道:“王爺最是周到,為了大總管把什麽都想到了。”

小丫頭面上帶着毫無城府的笑,嘴上卻是擺了楚浔一道。王爺氣的暗暗攥緊了拳頭。

晚娘不明就裏,笑着對巧兒說:“莫要叫大總管,好像我都七老八十了。以後還是管我叫晚娘就好。”

“那……那怎麽行?您是主子我是下人。”

“那就叫姑娘也行。我身旁的丫鬟都管我叫姑娘。”晚娘不在意的說。

巧兒詫異的看看楚浔,被楚浔狠狠瞪了一眼,趕忙把目光移開,點點頭答應着:“哎,奴婢知道了。”

此時晚娘看向楚浔問:“昨夜睡好了嗎?”

楚浔撫撫衣襟掩飾神色說:“還好。後半夜睡好了。”

身後的巧兒摸摸嘴唇,臉不由得又紅了。

“馬車備好了,現在出發可好?”

“楚浔點頭問:“那花馬寺離得可遠?”

晚娘搖頭說:“不遠,就在花馬池後的山上。那裏香火旺的很,有的時候從這裏都能聞到香火味。”

“哦,這麽偏僻的地方怎麽會有那麽如此熱鬧的寺廟?“

晚娘笑道:“因為這定邊縣就這麽一所像樣的寺廟,而且在那廟裏前兩年來了位高僧。測簽解字都特別靈。我這幾個月每逢初一十五必定上山去為你的安康請願,你今日不是平平安安過了生辰嗎?”

“嗯……”楚浔挑挑眉梢饒有興致的點頭說:“那是該去還願的,還可以順便會會那高僧。”

晚娘見楚浔已經起身,走來幫他拿了外袍,親自服侍他更衣。巧兒站在一旁傻愣着,不知是不是該跟着一起去。

楚浔回頭不鹹不淡的說:“巧兒也去吧,随我坐一輛車。我看今日也不用在府裏擺宴了,就去廟裏吃一碗素面,算是過生辰了。”

“那……是不是有點将就?”晚娘問。

“哎……”楚浔不以為意的揮手:“在這鄉下地方哪裏有那麽多規矩。随意就好。什麽都不如早點回來睡個好覺踏實。”

聽到“睡覺”二字,某人不由得又尴尬的咽了一下吐沫。

晚娘與楚浔肩并肩來到院內,上了同一輛車。巧兒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也擠進去,晚娘倒掀起簾子喚她:“巧兒快來,王爺等你呢。”

馬車出了府邸,巧兒才有機會在白天觀看定邊縣的景色。秦川大地景色壯美,但山多水少,少了些靈秀,可是此時車窗外的景色卻是秀美婀娜的。

遠處的青山初綠,近處延綿着被分隔整齊的湖面。天色湛藍,雪白的的雲朵倒影在湖面上,随風游走。最讓人稱奇的是,那些湖水一片片呈現不同的顏色,有的靛青,有個碧綠,還有的金黃。風吹過如彩色琉璃一般的湖面,卷起的浪花如千堆雪,在湖上形成銀色的波紋。

巧兒哪裏見過這樣的景色,不由得看呆。一旁的楚浔悠悠解釋:“那是鹽池,用來曬鹽的。”

他又指了指不遠處的青山說:“那山下有一片湖叫花馬池,是這裏最大的鹽池。光這一片湖,就夠整個漢西百姓的鹽了。”

巧兒擡起頭朝遠處張望。身後的晚娘卻有些吞吐的說:“那個……花馬池這半年未采鹽。”

“為什麽?”楚浔立刻關切的問。

“你聽我慢慢說……”晚娘說道:“從去年夏天開始,縣裏開始有傳聞,那花馬池裏真的出現了花馬。好些個村民都見過。通體白色的大馬,長着各色的斑點,在池邊吃草。村民一追,那些個馬就跑得無影無蹤。”

“夏日水草豐美,有些人在水邊放馬并不稀奇。”楚浔說。

“可是花馬寺的高僧說,那花馬有靈氣,最好不要招惹。我們開始不以為意,可是後來真的出了事。”

“出了什麽事?“楚浔皺起眉頭。一旁的巧兒眼睛卻亮了,她直覺着可能出人命了。

“出了人命。”晚娘嘆口氣說:“而且不止一條。負責在花馬池裏采鹽的長工離奇死了好幾個。那池水沒多深,卻有長工淹死在裏面。連府裏也是怪事連連,每次在花馬池采鹽,府裏就有人中邪。上一次一個小厮莫名其妙跳進池塘裏差點淹死,事後問他,他竟然一點不記得了。”

“竟有這般事……”楚浔沉吟。

巧兒在一旁問:“那報官了嗎?”

晚娘看了看她,又看看楚浔,有些猶豫。

楚浔倒是不介意,直接解釋給她:“這一片鹽田自成一體,由我親自統管。定邊縣令并不管鹽田內的事項。他也不敢管。”

這鹽田是漢西王的寶庫,因為有鹽,就有銀子,銀子可以給楚浔換各樣所需,有能擺在明面上的,比如糧食,也有擺不上明面的,比如馬匹槍炮。那小小的定邊縣令就算吃了豹子膽,也不敢過問鹽田治下的事情。

巧兒不是完全明白,但是她知道楚浔自有他的道理。她點點頭問:“那要不要自己查一查?”

晚娘嘆息說:“我帶人查了很多次,都無果而終。”

楚浔點頭說:“這些事先擱一擱,還是先開始在花馬池采鹽吧。”

“啊?還要采嗎?”

“采,這花馬池的出鹽直接關系到漢西的命脈。我可不信那些個邪事。”楚浔心想,他若是信邪就活不到今日了。

晚娘卻露出了為難的神情。她抿抿唇說道:“浔哥哥,我統管這鹽田,要為治下每一人負責。若是再出人命,我該如何向百姓交代?”

楚浔眯起眼睛說:“我來坐鎮。若是再出事正好查個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得罪了這花馬是什麽後果。”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