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他不是愛喝奶茶嗎?
巧兒望着楚浔感嘆:“王爺真是大度。”
王爺意味深長的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
兩人一個坐着一個躺着,相視而笑。坐着的巧兒五味雜陳還得勉強陪笑,躺着的王爺興致盎然的壞笑。
巧兒深呼吸,想把滿腔不解壓下去,可是那人還在盯着她看。
“王爺看什麽?”巧兒摸摸自己的臉問。那人的目光讓人以為自己臉上有髒東西。
”看看……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楚浔笑着說。
“這……”巧兒以為楚浔是指自己是否吃醋的事。
她想了想猶豫着說:“巧兒……沒資格聰明,是真傻……”
她的意思是自己不敢計較楚浔與晚娘的關系,只能睜一眼閉一眼。
楚浔卻滿臉疑惑的坐起身望望她的眼睛,又雙手抱在腦後躺倒說:“看來是真的不聰明。我本來還以為你挺機靈的……一會兒可如何探案?”
“我……哪裏傻了?”巧兒撅着小嘴反駁說:“以往哪次辦案子我糊塗過?”
“嗯……”楚浔意味深長的說:“本王困了。你給我當枕頭坐好了。路上再想想自己哪裏傻。那麽明顯的事情你竟然參不透,真是辜負本王了。”
“到底是什麽事情,參透什麽?王爺莫要戲耍我。”巧兒拽着楚浔的袖子不讓他躺下。
那人咳了一陣,掩着唇擡起臉來無奈的頓了頓說:“再給你一條線索……”
他說着清了清嗓子,細着聲音輕輕柔柔的說:“浔哥哥何曾戲耍過你?”
他明顯是在學晚娘說話,一面說一雙鳳眼還顧盼流連,宛若二八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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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兒看得目瞪口呆。她此刻才注意到,楚浔與晚娘兩人雖然容貌相去甚遠,可是一颦一笑,從口型到眼神都幾乎一模一樣。兩人如此神似,只能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至親。
“王爺,晚娘是你的……”巧兒總算想明白了。她又驚又喜,極力壓着聲音問。
那人慵懶的翻個身,枕着巧兒的腿輕聲笑道:“上一次你不是挺聰明的,沒成想這一次是關心則亂,一點都沒看出端倪來。哎……你個小傻瓜呀!”
楚浔指的是巧兒認出賈迪的事情。
“她真的是?”巧兒覺得自己都快哭出來了。為了自己少一個對手,也為了漢西王一家并非被斬草除根。
楚浔卻是極為平靜,淡淡的說:“這可不是我說的。晚娘就是晚娘,是我的外室。”
“嗯,我明白。”巧兒知道利害關系,她含着淚連連點頭說:“往後巧兒一定盡心伺候晚娘姑娘。”
“那還盡心伺候我嗎?”
“那是當然!爺就是巧兒的命。”
“好,那晚上別在外屋睡,到我帳子裏來。我病了,得有人近身伺候。”
話題又繞回來了,王爺這是得了便宜就賣乖。
巧兒此刻早無芥蒂,心裏暢快無比。她甜笑着把手指放在唇邊說:“噓……爺您小聲點。”
她又努努嘴看向窗外,陳峰可騎着馬跟着呢。
楚浔一番逗弄,心裏也輕松下來。燒還沒褪盡,他倦意湧上眉梢,竟然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巧兒心滿意足的用手撫摸着他微熱的額頭。心裏喜滋滋的一浪又一浪,人像被蜜化開一般,止不住的傻笑。
出了縣城,車行沒有多久,就來到一處破敗的宅院前。
說是宅院,這裏其實是用土牆圍起來的一個場院。院子前面有一個大門,大門上有一根高高的柱子,刻着古怪的圖騰。
巧兒剛要推醒熟睡的楚浔。那人突然不安的輾轉起來。
“爺,醒醒!”巧兒喚他。
楚浔卻是緊颦眉頭,咬着牙關胸口劇烈起伏。
“啊!救命。”楚浔突然叫了一聲,猛的睜開眼。
“怎麽了,做夢了?”巧兒俯下身查看。
楚浔像溺水一般急促的喘息着,伸出手來。
“起……來……”
巧兒連忙把他扶起來。那人按着心口伏在她肩上大口喘着,後背已經汗濕了。
“夢見什麽了?“巧兒盡量輕柔着語氣問,生怕驚了他。
那人吃力的說:“夢見……我沉到潭底了。好冷!”
“好了好了。沒事了……”巧兒抱緊了他輕聲安慰。她甚至能聽到他雜亂的心跳聲。
楚浔緩了許久,才勉強張開眼睛。透過窗戶,他第一眼望見了那高聳的大門。
那人微微松了口氣說:“沒有……高臺階,還好。”
巧兒想起他在花馬寺吃力的爬臺階的情景,也是感嘆道:“看來還是薩滿菩薩比較仁義。不用高臺階難為善男信女。”
楚浔淺笑着坐起身。巧兒為他整理衣衫,兩人相攜下了車。一直在車外騎馬跟着的陳峰已經站在大門口。
此時已是傍晚,夕陽斜射進大門,圖騰柱的影子拉得很長。陰森森的院子裏有一個亂石堆砌的祭壇。祭壇上已經長了荒草。
這裏是薩滿人祭祀的地方,那些人大呼小叫的祭天祭地祭牲口,漢人輕易不敢靠近。沒了赫人,這裏也就徹底荒廢了。
“看來好久沒有人來了。“巧兒一面走一面說。
楚浔來到祭壇前,他低頭看那石頭,只見上面有很多暗紅的印記。
“巧兒,這是不是血?”楚浔回頭問。
巧兒連忙矮下身子仔細看,又用手指撚起裏一點殘渣聞了聞,搖頭說:“這是牛血。”
楚浔點點頭,他知道赫人有用牛羊祭祀的習俗。
巧兒此時卻仍半跪在祭壇前,她拾起壇中插着的一只殘香聞了半晌,擡頭說:“那一日在花馬寺,那個賣佛像的小販說,他的香裏加了如來佛喜歡的什麽茶,可是為什麽薩滿菩薩也喜歡這茶香呢?他不是該喜歡奶茶嗎?”
楚浔一愣,從巧兒手裏接過香來,似乎真的和花馬寺門前請的香是一個味道。
“所以,這賣佛香的小販也做赫人生意?”巧兒接着問。
楚浔卻是颦着眉,感覺沒有那麽簡單。
他又轉回頭,仔仔細細的查看每一處地面,想要發現蛛絲馬跡,可是并沒有想象中的血跡出現。走到門口時,牆角處的草葉間,隐着一個銀光閃閃的東西。
楚浔彎腰拾起,那是一只酒囊的銀壺嘴。
他打開壺嘴,裏面的酒已經蒸幹了,還殘存着酒味。
“巧兒……你來聞聞。”
楚浔聽聞赫人在祭祀時,會輪流喝酒,據說酒喝到正好時能通靈。
巧兒趕過來,只聞了一下就從楚浔手裏把酒囊搶過來。
“這裏面有曼陀羅花。是迷藥。”巧兒喊道。
“果不其然!”楚浔像發現獵物了一般眯起了眼睛。
他背着手來回走了幾趟,又快步走回祭壇,再次拿起那佛像仔細看,一面看還一面用手指撚下香灰來,把那佛香剝得只剩下細細的一根木棍。
“巧兒,我想明白了。”楚浔興奮的提高了音量。
巧兒本就一直跟在他身後,此刻直接跳到他跟前喊:“王爺,你快說!”
“你看,這是不是榆樹皮的味道?”他把佛像裏的那只小木棍舉到巧兒鼻子前。
巧兒驚喜的瞪大了眼睛,連連點頭說:“對呀。原來這榆樹皮水粘稠,可以用來做香。”
楚浔點頭說:“我們一開始誤入歧途,以為榆樹皮只可以藥用。其實它有一個特殊功用就是黏香灰做佛像。”
“所以……是那個賣香的小販?”巧兒難以置信。真是真人不露相。那麽一個看上去憨厚淳樸的人,竟然手握百餘條人命。
“陳峰……咳咳……”楚浔朝着門口大喊。一面喊一面又咳起來。
陳峰早就整裝待發,聽見這喊聲幹脆騎着馬進了院子。
“陳大哥,快去花馬寺門口,把賣香的小販抓來。”巧兒見楚浔咳得停不下來,幹脆幫着他發令。
“賣香的?”陳峰不敢确認,望向楚浔。
楚浔掩口,一面咳一面點頭。陳峰這才确信,騎着馬一溜煙跑走了。
楚浔望着陳峰遠去的背影,脫力般的坐在那長滿青苔的祭壇上。巧兒環住他的腰,給他輕輕捶背。
“爺,這祭壇……咱們能坐嗎?不會得罪了那薩滿菩薩吧?”
楚浔終于壓制住了這陣咳嗽。他搖搖頭說:“這菩薩要是靈驗,就不會讓這麽多人死在祭壇周圍了。可見這處廟裏沒菩薩。”
巧兒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她往楚浔身邊靠了靠說:“不管怎麽樣,這裏亡靈太多。晚上回去還是要焚香沐浴,好好驅驅邪氣。”
楚浔把手肘支在膝蓋上,彎着腰想了想突然笑起來說:“你是仵作,我是絕戶子。咱們兩個都命硬。只要在一個帳子裏睡。陽氣護體就百毒不侵。”
巧兒使勁繃着,還是忍不住笑意。平日裏那麽個一本正經的漢西王,怎麽黏起人來這麽啰嗦。這一日裏所有的話題,說到最後都要提到在一個帳子裏睡。她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一個人清淨的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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