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死神的回歸

“……七月十號，水曜日，天氣晴。我告白了。這一回，約會的地點在湖邊，很不湊巧，天氣不太好。不過在朦胧的細雨中，湖邊的景物都被浸潤了一遍，這樣看來，我焦躁不安的心似乎也能為之平靜下來呢，尤其是夕木君的身邊。”

“……七月十一號，木曜日，天氣陰……在烈焰下與夕木君來到了溜冰場，尋到一絲涼意……”

……

“七月十五號，月曜日，天氣陰轉多雲……天空萬裏無雲，和夕木君在一起逛街……”

……

在家中仔細翻了翻，這個記事本裏的內容果然莫名其妙。

“為什麽後面的內容和前面注明的天氣對不上號？”守想。

描寫天氣內容但與标題的注明不一致的日期有四天，分別是三號、十號、十一號和十五號。

如果對方是寫日記的話，這個日記一定是某個喜歡惡作劇的學生在某個暑假因為來不及趕作業胡謅亂寫出來的。

而如果對方是寫小說的話，即便遣詞造句很優美，但這個致命的錯誤也太嚴重了，會導致無法繼續看下去的。

難怪對方會把這個記事本丢掉。

“哈迪斯大人，”米諾斯提醒道，“現在是學習的時間，請把閑書放到一邊，我們今天要講的課程是線性代數。”

躺在床上的哈迪斯大人丢下了記事本，但不肯起床：“為什麽朕的學習輔導會是你？還有，為什麽課程是線性代數？！那不是大學才教的嗎？！”

“這是按照聖域的要求做的，”帶着眼鏡的米諾斯看上去文質彬彬，“而且屬下個人認為，在人類的社會，越早獲得更多的知識對以後的人生會更有好處。”

守不屑地問道：“但是，米諾斯，你說我學了這麽多知識真的有用嗎？”

“哈迪斯大人，歷代戰争中，無論是冥鬥士還是聖鬥士都要學習這麽多知識，擁有知識才會成為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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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為什麽掌握着豐富知識的聖域和冥界還是那麽窮？”

“啊……這個……咳咳……”米諾斯不太自然地正色道，“那就換個想法好了，哈迪斯大人。因為諸神離棄了世間，在這星球上最強的就只有人類了。換句話說，越普通人類存在的冥鬥士和聖鬥士現在就是地球上的神，而您作為越‘神’存在的真正的神，是必然要學習這些東西的……”

守的臉色暗了下來：“喂，你認為你們是神嗎？叫什麽神？沒錢的神嗎？簡稱窮神？米諾斯，你是要朕成為越窮神存在的最窮的神，是嗎？！”

米諾斯額上淌下汗珠：“不，哈迪斯大人，我沒這麽說……”——哈迪斯大人好難伺候，難怪雙子座寧願在樓下看電視也不願輔導他做功課……

“朕要加隆教！上次你騙朕穿女生的衣服，朕還沒找你算賬呢！”冥王大人爬起身，憤怒地用拳頭捶着床。

“雙子座說他就是小時候這門課程沒學好，所以才拜托屬下……”

“拉達曼提斯呢？”

“他今天早班，哈迪斯大人。”

換言之，這裏只有一只米諾斯會為他授課了。

“那就……休息一天！”哈迪斯大人自說自話歡呼一聲地跳下床，“朕要去公園開三王會議，你不得提出異議！”

他奔向房門口，米諾斯搶先一步擋在他面前，禮貌地拒絕：“這不行，不講完今日的課程您是不可以出這個房門的。”

“……”

樓下，門鈴響了。

“去開門吧，米諾斯，”守幸災樂禍地抱着膀子說，“朕是不可以踏出房門的，不是嗎？”

“沒關系，樓下的雙子座會去開門……”米諾斯如此解釋。

他們在門口僵持了一分鐘有餘，樓下好像沒人會去開門的樣子。

“去吧，米諾斯，加隆可能睡着了，”守唉聲嘆氣地坐回書桌前重複了一遍，“朕是不可以踏出房門的，唉……”

“好吧……請稍等。”

以最快的度沖下樓，以最大的力氣打開門，米諾斯用眼角瞟了一眼客廳，那個雙子座開着電視正以不優雅的睡姿在打鼾。

“聖域的人，果然都靠不住！”

他這樣想着朝門外：“哪位！”

這一聲吼，加隆被吵醒了。

門外是個銀的人，懷中還抱着一個光頭的小嬰兒：“好久不見，米諾斯。”

“達那都斯大人？！好……好久不見……”米洛斯一愣，客氣地說。

“你見到我很慌張？”達拿都斯說，“哼，愚蠢的人類，放心吧，失去神的身份的我，現在只以凡人之軀站在你面前，你無需對我感到恐慌。”

七年前聖戰中，雙子神因無力阻止冥王哈迪斯的完全複蘇，被宙斯剝奪了生命的權利。在彌留之際，睡神修普諾斯将殘餘的生命交付給達那都斯，要他以一個沒有神力的凡人的身份活下去……

——這件事是米諾斯從聖域的前教皇史昂那兒聽來的。

雖然對待冥王的态度很恭順，但并不代表他畏懼神，七年前就敢于無視達那都斯的命令，現在更是如此。他只是尊重自己的信仰而已，雖然他的信仰現在只是個豆丁。

“不是恐慌，”米諾斯實話實說，仍然保持客客氣氣，“是……驚訝，大人。從剛才開始我就注意到了您手上抱着的東西……您……兒子？”

“不，是修普諾斯。”達那都斯想也不想地回答。

“啥？”

被吵醒的加隆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中不滿地瞥了眼門口。今天沒有打工的安排，也就是說，他本該舒舒服服地享受難得的閑暇假日的。

拾起遙控器，加隆無聊地翻了幾個臺，門口的兩人還在一聲“米諾斯”一聲“達那都斯大人”地廢話着。

忽然間，對着電視屏幕，加隆的腦門上湧出了冷汗。

“這裏說話不方便，能否進屋交談？”達那都斯皺着眉頭道，“老實說我身後總有一群奇怪的人莫名其妙地追趕我，所以能否借你的房子暫避一下？”

米諾斯為難地說：“那個……老實說這屋子不是我的……我還要回樓上咨詢一下屋主的意見。”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正當口，一只手猛地伸出，砰的一聲将門關上。

“米諾斯！別讓那白癡進來！”加隆命令道。

達拿都斯在門外憤怒地推門：“為何！雙子座的加隆，聖戰結束的七年後你還對我有不滿嗎？！”

即便失去了神力，達那都斯的單憑一只手力道就大得驚人。

加隆用力抵住門：“和聖戰沒關系，我可不想和誘拐犯扯上關系！”

“誘拐犯？”米諾斯一頭霧水。

但很快他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客廳的電視裏插播一條緊急新聞：“緊急情況，米花市中心生一起誘拐事件，一名外國男子當街搶奪嬰兒，他的特征為銀銀眼，而且自稱死神達那都斯，據專家分析應是一名極其危險的精神病患者，如有人現線索，請撥……”

米諾斯迅也抵住門，他難得和加隆保持了同一陣線：“達！那！都！斯！大！人！我該怎麽說你才好，為什麽你要想不開去當誘拐犯？！”

“不要在意細節！讓我進去米諾斯，這是神的旨意！”

“你已經是凡人了，而且是個誘拐犯，我怎麽可能遵從誘拐犯的旨意？！”

“米！諾！斯！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的前任上司的嗎？”

“很抱歉，達那都斯大人，我……我可不能就這麽和誘拐犯同流合污，哈迪斯大人這個月的生活費還要我去賺出來呢！”

加隆大聲駁斥米諾斯的胡言亂語：“你這家夥什麽時候有去賺過錢，我怎麽沒聽說過？”

“雙子座啊，這個時候就不要拆我的臺了！”米諾斯一臉正經。

屋外，是達那都斯的怒吼：“你們兩個混蛋，讓我進去！”

“不行，抵死不能從！”屋內，兩個人異口同聲。

“喂，你們在幹什麽？”不知什麽時候，守站在了兩個大人的面前。

樓上的小學生因為好奇樓下的動靜，早就把米諾斯的叮囑給忘光了。

米諾斯此時也不忘表忠心：“哈迪斯大人，沒什麽，只是有個誘拐犯想闖入民宅，但是請放心，我等一定會竭力保護你的安全的！”

達那都斯聽到了什麽，門外傳來了他激動的喊聲：“哈迪斯……是哈迪斯大人嗎？我是達那都斯啊，請讓我進去吧！”

“達那都斯？是朕的手下，那個死神達那都斯？”守淡定地問。

“是的！”門外的達那都斯大聲回答。

抵着門的加隆用蓋過達那都斯的聲音向守喊道：“別聽他胡扯，守，那家夥只是個普通的誘拐犯，罪證現在就在他懷裏！”

“這不是什麽罪證，是修普諾斯的轉世！”達那都斯在門外理直氣壯地說。

“連根毛都沒長的小嬰兒，你憑什麽斷定那個是修普諾斯？！”

“我說是就是，他的眼睛是金色的！人類哪兒有金色眼睛的！”

“說不定是基因突變，就像時下流行的轉基因玉米什麽的……”

“沒錯，轉基因玉米也是金色的！”米諾斯附和。

“我哥哥不是轉基因玉米！別看現在是光禿禿的，一周歲後就會長出毛來了，一定是金色的毛！”

“你這樣不就把你哥哥說得更像玉米了嗎？！轉基因玉米也是金黃色的須子吧！話說回來所有的玉米都是金黃色的吧！”

“你們都閉嘴。”黑着臉的守釋放出了只屬于冥王的威壓。

無論屋內還是屋外，都沉默了。

“朕決定相信他。”

“哈迪斯大人！屬下太感動了……”門外的達那都斯說。

守豎起了大拇指：“因為比克大魔王後來成為了人類的朋友！”

“啊？”

插播新聞完畢，現在電視裏正在放比克大魔王向弗利薩二形态放大招：“啊！噠噠噠！”

門外，達那都斯：“啊啊啊啊啊！讓我進去！”

聲音一模一樣。

“聽吧。”

加隆教導道：“不不不，Zon，就算聲音相似，門外面的那個家夥也與比克不是同一個品種，先比克有觸須，他沒有，其次比克是綠色的，他是肉色的……”

達那都斯在門外怒吼：“混蛋雙子座！你把死神當作什麽奇形怪狀的物種了啊！”

“加隆大爺說得對。”守低頭沉思了一陣。

“哈哈哈！”加隆放肆地大笑。

“所以如果門外面的人喊一聲‘神龜沖擊波’的話，朕就相信他。”

——結果這個沒有什麽邏輯思維的小孩子就得出了這麽個結論。

抵着門的米諾斯提醒道：“慢着，哈迪斯大人，比克大魔王的絕招是‘魔貫光殺炮’吧！”

“沒關系，他與悟飯在一起，日久生情應該也就學會了。”

“這什麽理由！”

“養成……”守一臉憧憬，“養育着正太的大叔，在正太的眼中成熟穩重而且處處為他着想，努力着能與大叔并肩而行的正太，有一天終于崛起了，于是他推倒了他……”

“喂喂……”

“如此美好！如果朕是悟飯的話，比克就是青燈老師，諸如此類的這樣和那樣之後，朕推倒了他！”

原來這才是最終的目的！

“這什麽聯想！誰教你的！”抵着門，加隆不忘斥責小孩。

“米諾斯。”守毫不猶豫出賣了隊友。

加隆扭頭向米諾斯：“米、諾、斯……你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裏給Zon灌輸了什麽思想啊混帳東西！”

“這個……現在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米諾斯轉移了話題。

實際上，門外的人……不對，是神，從剛才開始就沒出聲。

他不會是計算着怎麽用武力突破大門吧——屋內的兩個大人這麽想。

“神……神龜沖擊波——！”從達那都斯的嘴裏聽到不可思議的話了。

米諾斯哀嚎：“您還真喊了啊，達那都斯大人！”

冥界的顏面已經蕩然無存了。

然而，作為一家之主的哈迪斯大人露出了贊許的笑容：“朕相信了你對兄長的戀慕之情，請進吧。”

“你是在說笑嗎？哈迪斯大人！”

“作為你的監護人，就算你允許我加隆也不允許！”

就在兩個大人奮力抗争的時候，警車的呼嘯聲出現在了他們的家門口。

“現那個誘拐犯了！”真槍實彈的警察包圍了這個屋子。

“警……警察來了。”

“沒錯，警察先生，這裏有個誘拐犯，請立刻逮捕他。”

“請立刻投降并交出人質。”

“什麽人質？這是我哥！”

一個兇巴巴的警察在外面喊話：“再說一遍，請交出人質并立刻投降！處于這種境地，你是逃不了的！”

守從窗口往外望了望：“陣勢很驚人，幾十把槍對着這裏……達那都斯你搶走的是某個政要的兒子嗎？”

“我怎麽知道……”

“老實說，既然警察來了，你最好還是把修普諾斯還回去，否則開槍把房子轟壞了，會給紗織小姐帶來困擾的。”

“但是……”

“達那都斯，路尼的書上說：對待相愛之人不能一味奪取，而應順其自然。你把修普諾斯從他人類的家庭中搶走，無論是對他的家庭還是對他本身，都是相當失禮的行為。這樣做是不可能為他帶來幸福的。”

“啊……”

“所以投降吧，朕的朋友認識警視廳的人，說不定還可以替你向法官求情。畢竟，你現在是個沒有神力的凡人，凡人是很容易死的，吃一顆子彈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明白了，哈迪斯大人。”

“我投降。”達那都斯說着，門外施加的力度消失。

守打開門，看到警察從達那都斯手中接過金色眼眸的小嬰兒。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感覺到了什麽，之前毫無吵鬧的嬰兒一脫離達那都斯的臂彎就開始哇哇大哭。不過，他至少回到他應回的家庭了。

“在朕的指揮下，這是一個美好的結局。”守對此總結。

不過，事情往往是不如人意的。

幾個警察如臨大敵，将達那都斯按倒在地，給他戴上手铐：“那麽，現在就以連環割喉殺人案的犯罪嫌疑人将你批捕，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