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人情冷暖自知

一開始還以為只是普通的拘捕，到了警局外就知道不是那麽回事。

守作為當事人之一，跟着加隆和米諾斯，一邊聽身邊的高木警官介紹這個案子。

能出動全米花市警力的大案，可不僅僅是神經病搶走某政要的兒子那麽簡單，更何況修普諾斯也不是什麽政要的兒子，只是個被丢在孤兒院門口的棄嬰。

起源于五年前的連環割喉案，之後每一年米花市都會失蹤幾個孩子。

到目前為止，被現的屍體有六具，而未現的失蹤人口遠遠不止這個數。受害者一律為未成年的男性，确認沒有死亡的受害者只有一位，但現他的時候他就已幾近死亡，在施救了好幾天後才勉強存活，一直到現在都還以植物人的狀态住在米花某個療養院裏。

達那都斯引起騷亂的這一天的前一日，又有一個少年被确認失蹤了。

前田小學的六年級生伊誠光，在傍晚時分離開校園後，就失去了蹤影。

第二日，達那都斯在距離前田小學近千米遠的街道從孤兒院的護工手裏搶走了一個男嬰。

如果僅僅如此就罷了，糟糕的是，從達那都斯的身上搜出來一個假面人的玩偶。

——玩偶的主人是伊誠光。

“老實交代你的真名！”大木警官把燈光打在達那都斯臉上，惡狠狠地訊問，“還有，把伊誠光的下落交代清楚！”

達那都斯猛一拍桌子：“要吾說多少遍！吾乃死神達那都斯，吾不認識什麽伊誠光！你們這群凡人居然随意冒犯神明，不想活了嗎？！”

“不要真以為自己是希臘神話的神明了！證物上只驗出了你和伊誠光的指紋，你還想怎麽抵賴！”

“那只是個巧合！是吾在十字路口撿來的！”

“希臘神話中的死神會在大街上撿小孩的玩具嗎？！你是想笑死我嗎？！”

“啧，”達那都斯郁郁地別過頭，“又不是我喜歡那玩意，是哥哥喜歡才回去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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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他臉紅了。

“你哥哥？！你哥哥是同謀嗎？！”中氣十足和達那都斯吵到現在也不嫌口幹舌燥的大木警官似乎現了什麽線索。“快招供，你哥哥是誰？！”

達那都斯狂傲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愚蠢的人類，我死神達那都斯的兄長當然只有一個——自然就是睡神修普諾斯了啊！”

“吶，前輩……”大木警官身邊的實習小警察向他耳語，“這一段也要寫到口供裏去嗎？”

在他們看來，無疑是神經病的言論，只是為了抓住每一條線索他們才為這個神經病奉陪到現在。

大木警官的腦門上冒出了青筋：“你這家夥……适可而止啊！”

整個警局被一個常人眼中的神經病耍得跟白癡一樣，而這醜态恰好被普通公民看到了。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

“不好意思，大木前輩，打擾一下，這三位是今天的目擊證人同時也是那個……達那都斯的家人。”

加隆尴尬地舉起右手撇清關系：“我不是，我不認識他，我只是作為這孩子的監護人陪同前來的！”

——日本警界的威信已經與冥界的顏面一起隕落了。這時候，無論如何不可以把聖域給牽扯進去！

大木還沒從燃起的火氣中恢複，他向高木怒氣沖沖地大喊：“高木你在搞什麽！把這個混蛋的家人帶進來做什麽？！”

高木警官無奈地笑道：“啊……那個……我是想，反正這位……達那都斯先生也不肯配合調查，如果他的家人前來勸說的話，說不定他會配合一點……”

為了證明高木警官的話，米諾斯拿出了自己的護照遞給大木警官：“不好意思，日本的警官先生，我們這一族的人都會使用希臘神話中的人或神的名字來作為自己的名字，這一點，我的護照上的名字可以作為佐證，達那都斯大……呃……他沒有說謊。”

“大人”兩個字說了一半咽了回去。

米諾斯的護照上，實實在在地寫着minos這個英文名。

大木警官擡起眼皮瞧了瞧米諾斯，眼前的外國人日語流暢、談吐文雅，與他那個神經病“家人”有雲泥之別。

大木警官的火氣略微降下來了些。

“那麽他說的那什麽哥哥呢？真的叫修普諾斯？”

“是的，警官先生，不過很遺憾，在七年前生了一場意外，他的那位雙胞胎兄長不幸去世了。意外生以後沒多久，他就離家出走，我們已經七年沒有見過他了。不過我深信，修普諾斯的離世對達那都斯産生了巨大的刺激，在這七年裏或許腦筋也是因此而變得不太正常的。”

達那都斯直起身怒喝：“米諾斯你這混蛋在胡說什麽！其他的凡人也就算了，你明知吾的身份還敢将神明描述為精神病嗎？！”

“請看吧，就是這樣的，”米諾斯無視死神的憤怒，扭頭向大木警官解釋，“他已經連自己是誰都分不清了，還以為自己真的是神話中的死神達那都斯呢。”

“該死的米諾斯！”達那都斯罵道。若不是身邊兩個警察死死按着他，他早就沖上去請米諾斯吃拳頭了。

“哦……原來如此，”大木警官看向達那都斯的目光中帶了絲同情，“其實我自己也是為人兄長，如果實情是這樣的話，倒可以體諒。”“不過！”他又轉折，“這并不是犯罪的借口！”

“人類的謀殺與吾無關！對幼童使用割喉這種下三濫手段的只會是你們這種下作的凡夫俗子，不要再玷污神的榮耀了！”達那都斯對警方的指控予以堅決否認。

米諾斯接過話頭：“是的，警官先生，如您所聞，雖然達那都斯的腦筋不太好，但他并不是個會做出此等無良之事的家夥。所以，在下懇請各位在查明真相前不要斷言他的罪行，只把他當作一個普通的可憐的瘋子會比較好。”

“米諾斯，你這家夥……”

就算是傻子，也能聽到米諾斯的偏向了。

米諾斯說：“達那都斯，替你求情并非出自我本意，而是受了某位大人之托。”

達那都斯立刻明白了“某位大人”指的是誰。站在米諾斯腳邊的黑男孩以一種威嚴的目光盯着自己。

“哈迪斯大人……”達那都斯低聲道。

“今日你所欠的人情，全在那位大人身上。你欠他的還有很多，他并不計較多着一份。所以，請記住這份恩情，并且要不讓他失望，請好好配合警方的調查吧。”

說完，米諾斯便與其他人離開了審訊室，直至離開，跟在他旁邊的孩子也未一言。

……

“謝謝你，柯南君。朕欠你一個人情。”守走出警察局，先向站在警局外不遠處的柯南君道謝。

柯南揮揮手：“啊啊，你就不要太客氣了，除了求高木警官幫個忙外我也沒做什麽……”

“啊呀，其實我也沒做什麽，”高木警官摸着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只是把他們帶到審訊室和嫌犯說了幾句話而已……啊，警局還有些事，我先去忙了，回見。”

“回見。”

他們幾個向那位好心腸的警官道別。

“哼，幾句話就夠了，”待高木刑警走遠，守說，“幾句話就可以知道，是否有幫助達那都斯的必要了。而且朕也得到了足夠的信息，要調查也不會比警方更困難。”

米諾斯擔憂地說：“但是，哈迪斯大人，您真的想介入這個案子嗎？從警方口中聽來，似乎很危險。”

“沒錯，”加隆附和，“作為監護人，我個人不贊成你參與調查，這種事還是交給警方比較好。”

“如果警察有用的話，在第一起案件生的時候就可以阻止了，不用等到現在才找替罪羊……”守說，“不好意思，柯南君，我對日本警方的評價有些言重了。”

“呃……這個……其實你也沒說錯。”柯南無奈地承認。

五年內，連續不斷的殺戮都沒有令警方抓到真兇，不得不說是米花市警界的恥辱。

警局門外的街道車來車往，守目視着某個方向，緩緩地說：“朕知道哦，七年前的事。史昂大爺說，七年前，因為朕的蘇醒，修普諾斯死了。”

在這街道上的行人，偶爾好奇地往這邊看個兩眼，便離開踏上自己想走的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宿。

只是修普諾斯選擇了死亡，而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給了最愛的弟弟。

“達那都斯是修普諾斯的希望，他希望他活下去，而今天，朕也有幸見到他了，他看上去精神十足。這大概是修普諾斯最欣慰的，也是朕不想破壞的東西。”

守轉過頭來：“米諾斯，達那都斯是以前朕的部下對吧？”

“是的，哈迪斯的大人。”

“作為王，令部下陷入罪惡，是王的過失；若明知部下的清白卻不為其辯駁，就是王的罪惡！作為王者，就應有背負一切、包容一切的覺悟——包括部下的一切！王是不可以逃避自己的責任的。”

街道對面，湍急的車流擋住了一切。

只有守看到了，一個少年之前還站在那裏，他看着自己，然後在車流中消失了蹤影。

“朕相信他，所以要證明他的清白。”守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