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鑰匙

整個六年級的樓層都被騷亂驚動，柯南帶隊的偵探團理所當然地被請出了校門。

大木老師一邊走一邊教訓他們：“你們啊，可是驚動了六年級組的四個班主任，以後不要随随便便往別人的學校跑啦！”

這四個班主任就是在樓梯上碰到的那四個：兇惡臉的是柴崎哲夫，瘦瘦的中年男人名為島田賢二，大木老師的全名是大木秋實，那個“拓人”則姓廣濑。

在四位班主任浩浩蕩蕩的陪送下，柯南一行顯得很紮眼。

幸好學校的學生要麽在上課，要麽回家了，不然可真夠丢臉的……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那個老爺爺還在清掃學校的地面。

他擡眼望了一眼，向四個老師打招呼：“哎，真難得，今天你們四位下班得可真早啊。”

“不……不是下班……”大木老師說。

“是送六個不聽話的小鬼回家！學校是用來教學的神聖的地方，怎麽能被當作游樂場！”

柴崎老師慷慨激昂，對此做出回答的，是守的腹鳴聲。

“咕嚕嚕……”

他肚子餓了。

“你是故意的嗎？！”感覺自己的顏面受到挑戰的柴崎哲夫怒氣沖沖向守大喝。

“朕是神，神是很容易肚子餓的，愚蠢的凡人當然不可能理解！”

那個小鬼一臉嚴肅，肚子還在咕嚕嚕響個不停。

柴崎哲夫的面部肌肉跳了兩下，在他作以前，大木老師攔住他，用嚴厲的口吻再訓斥了孩子們一通，算是打了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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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訓斥的時候，守的肚皮還在一聲連一聲地作伴奏。

大木老師看了看表，忍不住問：“守君，現在才五點鐘，你怎麽這麽容易就肚子餓了啊！”

“其實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他已經連着三天沒吃晚飯了。”光彥對這一現象做了解釋。

“這樣啊！”大木老師托着面頰想了想，“老師倒是好像帶了些餅幹，不知道你要不要吃。”

“那個……秋實，那些餅幹被我吃掉了。”廣濑舉手。

“喂，你怎麽能随便動我的東西！”

“那是因為就放在外面，我以為是你不要的……而且都放了一個月了，再不吃掉都壞了，與其進小朋友的肚子還不如讓我得病嘛，你說對嗎？哈哈哈！”

已經放了一個多月了嗎？！！

大木老師面對守的目光有些尴尬了。

廣濑提議道：“秋實，要不這樣吧，菖蒲大街的東邊新開了一家壽司店，反正也快下班了，我們幾個正好一起去吃一頓……”

“不行，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完成！”柴崎很自然地拒絕了邀請。

“柴崎老師，其實适當地休息是可以提高工作質量的。”就連島田老師也這麽勸說。

然而，柴崎似乎是個軟硬不吃的家夥，只帶着一肚子火又回教學樓辦公了。

“真不知道他每天在忙些什麽。”島田老師感慨。

“柴崎老師很忙嗎？”柯南問道。

“是啊，每天都是最晚一個下班……唉，其實我們也好不到哪裏去，六年級是最忙的學級，基本上我們幾個都是差不多時間下班的，對吧，大木老師？”

大木老師接話道：“對啊，其實今年我才剛剛升到六年級來當實習老師，沒想到會這麽忙……”

“只是實習嗎？！”元太一臉鄙視。

光彥也說：“剛剛不還說自己是班主任之一嗎……”

“什麽嘛！實習班主任也是班主任啊！”大木老師氣勢洶洶地說。

這個話題只得暫時打住。

放學的鐘聲響了，四到六年級的學生開始三三兩兩地走出來。

“下班了，今天早點走吧！”廣濑老師說。

“那……等我一下，我去拿一下包！”大木老師匆匆地回教學樓去了。

不得不說，女人總會有這樣那樣的麻煩事。他們只能就這麽等在校門口了。

等待的閑暇中，百無聊賴的老校工湊過來和步美搭話：“小妹妹，你剛才怎麽沒有回家嗎？”

“什麽？”步美疑惑地問。

“剛才好像看到你回家了呀。”

步美搖搖頭：“沒有呀，我一直和大家在一起呢，老爺爺。”

“哦……對不起，大概看錯了吧。”

柯南聽到這話，又回頭看了眼學校。

“周五的時候才剛過校慶，怎麽會生那種事喲……”老爺爺嘀咕道，“明明還和同學一起表演過節目，可憐呀……”

不久，大木老師帶着包過來了。

“走吧，今天——我請客！”

這一聲，迎來了小孩子們的歡呼。

壽司店裏，大家各自點自己想吃的東西，另外兩位老師去買飲料了。

“咦？老師原來是青燈老師的朋友啊。”元太說着，斜了守一眼，不過後者常年面癱，看上去不為所動。

“哦，是啊，所以才會認識柯南君和守君的呀！”大木老師向柯南和守眨眨眼。不過，她當然不可能大庭廣衆當着同事的面說是怎麽認識的。要知道，周一在校長室裏她可是用了各種奇怪的理由來搪塞自己帶着外校的人出現在視頻裏的呢！

不過好在小孩子的注意點很容易就轉移了方向。

大木老師的包上挂着一個假面人的玩偶，引起了光彥的興趣。

“真難得，是限量版啊！”光彥興奮地盯着玩偶瞧個不停，“這個是要在指定日期到官網上搶購才能得到的！”

步美也過來看：“哎？老師也買了這種人偶嗎？”

“這個嗎？其實高中的時候有追過一陣假面人……”

“該怎麽說呢……老師真是童心未泯……”完全不迷戀假面人的守做出評論。

“不要這麽說嘛，守君，如果不抱有一顆童心，那該怎麽教小孩子呢？”

換句話說，就是因為喜歡小孩子的東西，她才會選擇去當小學老師的。

柯南想，現在的話，為了不影響心情，還是不要告訴她這種玩偶伊誠光也有一個，而且就躺在警察局的證物室——會比較好。

“真可惜啊，我那天就差一點就能搶到一個。”光彥遺憾地說。

“是光彥你運氣不太好吧。”元太幸災樂禍。

“只能這麽想咯……”

柯南支着下巴無甚所謂地說：“不過是個玩偶，值得這麽激動嗎？”

“這個可不是普通的玩偶哦，他是有機關的！”大木老師說。

“機關？”

“是啊，柯南君你看，玩偶的背後有個鑰匙孔的。”

大木老師揭開人偶背部的後蓋，裏面露出了一個鑰匙孔和一個條狀凹槽。大木老師又從包裏掏出一串鑰匙。

“還有這種機關嗎？”

“是啊！然後呢，把鑰匙□去，轉一下，就能錄音，”她轉了一下，對着假面人的耳朵随便唱了兩下，“啦啦啦啦……”唱罷，她把鑰匙往回轉一圈說：“往回一圈後再往前三圈就能播放了！”

鑰匙轉了三圈，什麽聲音都沒有。

“咦，怎麽放不出來了？”

再轉一圈，往回一圈，再轉三圈，還是沒有反應。

“哈哈，大……大概限量版的東西質量不太好，壞掉了吧。”她說。

轉兩下的話，鑰匙孔邊的小槽會彈出一個32g的sd卡。但是她就算只連轉兩圈，那個小槽也什麽都沒彈出來。

“真……真奇怪呀，上周五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她不滿地嘀咕道。

光彥提醒道：“大木老師，其實限量版的玩偶，一個只配備一把鑰匙，其他玩偶就算相同，如果用了不一樣的鑰匙也是不會起作用的……老師你……不會用了其他人的鑰匙了吧？”

“怎麽會！鑰匙一直都在我身邊呀！”

三個壽司下去，守至少沒那麽餓了。他們就坐在床邊，往窗外望去的話，那個少年站在街對面，還是與學校一樣的姿勢與神情。

不像活着的，也不像已死去，在這世上不斷徘徊，完全無法找到自己的歸宿……

“太可憐了。”守說。

“你說什麽？”大木老師擡起頭。

“哦，沒什麽。”守又瞥了眼那個少年。

趁着其他二位老師還沒回來，柯南忽然問：“大木老師，請問你知道最後離校的老師都有哪幾位嗎？”

“最後離校的老師，一共有我、島田老師、廣濑老師和柴崎老師四人……柯南君是在懷疑老師嗎？”

“啊，不，只是随便問問。”

“這樣說的話，也的确，畢竟是在伊誠同學離校後才出的事，而且我當時也算目擊者。”

“老師有看到伊誠光走出去嗎？”

“其實也沒看得很清楚，周五的時候我的車壞了，所以當時我是坐在島田老師的車裏，只能看到個遠遠的背影，穿着和伊誠光一樣的衣服而已。但是那畢竟是島田老師的學生，他說那的确是小光沒錯，而且江口先生和廣濑先生也看到了……”

“江口先生？”

“就是在校門口和這位步美小妹妹搭話的老爺爺啊。”

目擊證人變多了啊……

柯南皺着眉頭沉思，不知不覺間說道：“可是，案的第一現場，說不定不在外面，而是就在學校……”

“哎呀，你怎麽說了和青燈一樣的話了？”大木老師驚訝地說。

“青燈老師？”

“是啊，周日的時候，一開始是站在路口的，後來不知怎麽回事，一臉嚴肅地一定要到學校去看看……啊哈哈哈哈，接下來你們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說了。”

“哦……這個啊……”

守高興不起來，他想到加隆說的話了。

——看到他的微笑，比直面連續殺人犯更危險。

“老實說，我身邊盡是些能看到不可思議事物的人啊……”大木老師嘆了口氣道。

“哦？”

“倉橋君也是，藤澤君也是，明明能看到常人看不見的東西，卻總是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

“藤澤君是那位……”

“是的。藤澤君他啊，從小學的時候就經常會說些奇怪的話，比如，如果他說明天會下雨，那麽，第二天就一定不會出太陽。”

“預知能力嗎？”守随口說道。

柯南問：“大木老師和他是青梅竹馬嗎？”

“這個嘛……也不能算，他是隔壁班級的學生，平時沉默寡言，但身上有種很特別的氣質，在女生中很受歡迎……嘛，我也不過是其中一個普通的女孩而已，而且後來恰好和他上了同一所高中而已。”

“老師沒有向藤澤君表白過嗎？”

“咦？哎……這個……”大大咧咧的大木老師忽然害羞起來，“藤澤君有自己喜歡的人，雖然我都從來沒見過。”

“喜歡的人？你不會還知道他名字吧……”柯南斜着眼調侃。

“知道。夕木，好像是本城夕木。”大木老師說。

“夕……木？！”聯想到那個記事本，一桌子的小孩都愣了。

守慌忙向窗外那個少年看去，對方一動不動。

“怎麽了？”

“不，沒什麽。”柯南連忙擺手。

“聽上去是個男孩子的名字呢……”大木老師的臉沉下來，“我和叔叔，還有藤澤君，都畢業于前田小學，叔叔大我們兩屆，我們三人是極要好的好友。原本以為我們三人會有很好的前程……如果不是那個割喉殺人犯的話，藤澤君不會躺在療養院裏，叔叔也或許會出國深造……”

“大木老師。”柯南提醒她。

“唉，我又失言了。”

“沒關系，大木老師一定吧這些話藏在心裏很久了吧？”守安慰她，“路尼的書上說，心事藏得越多，就越容易腐朽，有心事必須要适時地開解。所以你想說什麽，大可以說出來。”

所有人都瞥了守一眼，沒想到他還會這麽友好。

說到流行的東西，大木老師又提起了精神：“路尼的書？你說的是最近寫《戀愛寶典》的那個路尼嗎？好像最近很紅的樣子，尤其是每一章節後舉的反例，那個每一次求愛失敗反被揍一頓的家夥真的好可憐啊！不過也正因為有這個家夥書才變得有趣呢！”

“認識……”守悻悻地想，“而且那個老是求愛失敗的有趣的家夥就是米諾斯……”

“飲料買回來了，大家來喝吧。”島田老師和廣濑老師端着盤子回來了。

守要了一杯蘋果汁，才喝一口他就把果汁放到一邊——酸的要死。

廣濑老師是大木老師實習班級的正式班主任，說白了，他是她的上司。

在柯南等人看來，廣濑老師一點也沒有上司的架子，或許就是這種随和的态度才讓實習老師有恃無恐的吧？

“而這位島田老師，”大木老師正式介紹道，“小學的時候，他還是我隔壁班的班主任呢，現在我卻成了他的同事了，想想還真是不可思議！”

“那麽，柴崎老師是個什麽樣的人呢？”柯南問。

廣濑老師撓撓頭：“這個嘛……他看上去一本正經的，但其實人不錯，做事非常認真。”

“聽說他是最後一個離校的，是嗎？”

“你在說那件案子啊，”島田老師和藹地說，“你是在懷疑柴崎老師嗎？應該沒那種事吧……”

“沒什麽啦！”柯南又裝出小孩子的樣子，“我只是随便問問嘛！”

他身邊久未作聲的灰原說：“因為學生是在離校後不久後失蹤的，最後一個離開的人感覺最有嫌疑哦。對吧，大偵探？”

“啊……大概吧……”

“你們在玩偵探游戲嗎？”島田老師饒有興趣地說，“小光是我班上的學生，其實作為班主任來說，我也希望能抓到兇手。”

“那能請您詳細說說當時的情況嗎？”柯南裝作漫不經心地問。

“說起來，你好面熟啊……似乎……啊，對了！”廣濑老師敲了下自己的腦袋，“似乎是上過兩次報紙的那位小偵探呢！秋實一直在東大所以不知道呢，我們米花市的這位小偵探可是破過幾件大案子的啊。”

“哎？是這樣的嗎？”大木老師好奇地說。

“只是湊巧啦！”柯南連忙岔開話題，“聽說島田老師是開車載大木老師回家的對嗎？”

島田老師說：“是啊，我在鎖班級門的時候，看到大木老師，我有車，就正好載她一程。出校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伊誠同學離開，那是我班上的學生，我是不會看錯的。”

“我也看到了，雖然只看到個背影，而且對那位同學不是很熟就是了，”廣濑老師說，“結果第二天警察來問我的時候我才知道那位同學遇難了……真可憐啊。”

大木老師說：“然後呢，島田老師就把我送回家了，我的家和他的家明明相反，搞得我很不好意思呢。”

“廣濑老師是用什麽交通工具的？”

“自……自行車……”廣濑老師不好意思地說。

是嗎……柯南暗想，如此說來，找到了破綻，兇手是誰或許已經可以知道了。

那麽，現在就只差證據……

大木老師又扭了兩下那個玩偶，最終有氣無力地說：“我投降啦！”

“還是不行嗎？”光彥擺弄了兩下那個假面人，但這個玩具仍舊毫無氣息地躺着。

“大木老師，你為什麽不把假面人的鑰匙從鑰匙串上拿下來呢？”步美皺着眉頭問，“這樣一大把轉的話，多麻煩啊。”

假面人的鑰匙很小，挂在一大串鑰匙上幾乎很難找到，旋轉起來也不方便。

“可是，這個鑰匙很小呀！”大木老師為難地說，“周五的時候，和島田老師回家時還掉在他的汽車下面，幸好被島田老師找到了，後來為了怕掉了才一直挂在我的鑰匙串上的……”她又說：“哎呀，這樣的确很麻煩，所以回到家我就再沒用過鑰匙……難不成摔壞了吧？！”

不會……不會摔壞哦，柯南想，這枚鑰匙，說不定就是決定性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