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琉璃蠱(十)

這都是什麽破故事?

男龍聽得頭都大了, 擱誰誰不罵一句作者有病。

遲迢拍了拍他的背,鄭重道:“告訴我這是誰寫的故事,我讓他改個結局去。”

應向沂:“……”

“你還有什麽想要看的劇情, 都可以一并告訴我,我讓他重新寫。”

一副霸道總裁的樣子。

應向沂硬是被逗笑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故事的創造者?”

“我哪裏不尊重了?”遲迢很冤枉,“我讓他們改故事的結局,都會給錢的, 他們也很樂意改。”

應向沂:“……”

得,更像霸道總裁了,他就是被霸總包養的小情兒。

一想到無影送來的十多箱禮物, 應向沂頓時就有了代入感。

遲迢該不會真的動過包養他的心思吧?

應向沂的臉有些綠。

“你不信我嗎?”

“信。”

應向沂偏過頭,摸索着親了親他的臉:“改了的故事也就沒味道了, 不管這個,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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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迢想讀懂他的心思, 但無奈腦袋裏就是那根弦, 百思不得其解:“我沒什麽看法,除了你, 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別人,所以理解不了。”

雖然沒聽到有價值的答案, 但應向沂得到了更令人歡喜的直球表白。

他收緊胳膊,蹭了蹭遲迢的頸窩:“我們小遲真會安慰人。”

遲迢耳根燒熱,故作鎮定:“那安慰好你了嗎?”

“還差一點。”應向沂仰起頭, 吊着嗓子撒嬌, “再來一個親親才能安慰好。”

與有情人做幼稚的事, 在被愛的時候變成孩子, 這一直是應向沂所期待的感情狀态。

現如今, 他得到了。

遲迢揚起的眼尾裏都眯着笑, 按着他後頸,感覺到熟悉的血脈力量,咬住了他的嘴唇。

他們之間的親吻不多,之前大都是應向沂占據主導地位,而今看着處于弱勢的心上人,遲迢心裏升騰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感。

他學着應向沂以前做過的,用舌尖潤濕嘴唇,描摹唇線,然後探進去,勾住舌尖吮……嗯?!

被反勾住舌尖的遲迢愣了一下,随即便被掐着腰抱進了懷裏。

應向沂将人按在自己懷裏,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條,捕捉落在遲迢身上的光影。

他像那場瘋狂又熱烈中的自己一樣,壓制着懷裏的心上人,企圖使盡渾身解數征服對方。

分開的時候,他溫柔地舔舐着遲迢唇上的水漬,将之染上自己的氣息:“我也喜歡你,最喜歡你。”

也會只喜歡你。

應向沂在心裏補充道。

應向沂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醒來之後立馬和應白保持了距離,就連面對小蛇狀态的條條時,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無條件的寵着了。

遲迢十分郁悶,變成人形後,他連應向沂的身都近不了。看到他有靠近的跡象,應向沂跑的飛快,好似他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久而久之,遲迢也不樂意變成人形了,小蛇狀态好歹還能霸占應向沂的手腕。

“條條,不許亂蹭。”應向沂捏起小蛇的尾巴尖,“再這樣就變成人形自己走,別讓我抱。”

遲迢:“……”

應向沂你變了!

要不是夢裏的應向沂關懷備至,黏着他對他親親抱抱,遲迢早就控制不住炸毛了。

同人不同命,當條條時被打了個巴掌,在夢裏變回遲迢卻能坐享應向沂的疼愛。

常常是條條受了應向沂的氣,遲迢想發火,卻被應向沂翻臉似的溫柔對待弄的雲裏霧裏,只能咽下這口氣。

沒過幾天,遲迢自己都快被這種兩極分化的對待弄崩潰了,他不禁開始思考導致這一切的原因。

應向沂瞥了眼一臉嚴肅的男人,強制自己移開目光。

這幾天的拼命克制好不容易讓他對小蛇有了點抗體,多看幾眼,那種沒有道德倫理的瘋狂病毒就要沖破屏障,将他毀壞了。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态。

好幾個時辰了,應白還是自顧自的,沒有來與他說話。

這明明是應向沂求之不得的事情,可真的得到了,他又覺得不痛快,心裏梗了根刺一般難受。

“過來吃飯。”應向沂拿出剩下的所有幹糧。

途徑城鎮的時候,他去買了一些吃食,葷素都有,不必再吃野果了。

應向沂挑了只風幹雞腿遞過去:“今晚就能到雲海秘境了,屆時你得變回原形,跟我進去。”

群英宴上還有一場硬仗,沒由來的,應向沂不想讓仙界的人知道條條的存在。

當初一看到琉璃瓦片上的圖案,他就産生了離開的念頭,一是直覺那圖案有問題,二就是怕流塵等人順着劫雷查下去,會查到條條身上。

群英宴宴請六界,屆時場面一定很混亂,他得把條條看好,免得發生什麽意外。

遲迢咬了口雞腿,随口應了聲:“好。”

應向沂不動聲色:“多吃點,一路上都不說話,是不是早就餓了?”

“沒有。”修煉到遲迢這種境界,已經不需要一日三餐了,“我在思考人生。”

應向沂:“?”

應向沂哭笑不得:“你剛學會化形,年紀還小,怎麽說話就開始老氣橫秋了。”

生活不易,男龍嘆氣。

遲迢暗戳戳瞟了他一眼,心說還不都是因為你這個磨人的男人,我再不動腦子想想感情的事,到嘴的小娘子就該飛了。

“說說你思考出什麽結果來了。”

“還沒有結果。”遲迢百無聊賴地嚼着雞腿,眼睛轉得飛快,“阿應,如果世界上還有一個我,你不知道他也是我,那你會像對我一樣對他嗎?”

應向沂一頭霧水:“什麽還有一個你?”

遲迢觀察着他的臉色,斟酌道:“就是世界上突然多了一個我,你會同時對兩個我好嗎?”

“一個你就夠我受的了,可別多了吧。”應向沂苦笑,“你是獨一無二的,別整天想這些有的沒的。”

遲迢:“……”

可問題是,現在真的有兩個我,一個招你喜歡,一個你避之不及。

男人,你真的很難伺候。

應向沂不理解小蛇突如其來的多愁善感,邊吃邊暗中觀察,見他依舊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這才開始正視剛才的問題。

如果有兩個小蛇,他應該怎麽辦呢?

是把感情分成兩份,平等的給予每一個條條,還是要偏寵其中之一?

這種問題還真是令人頭大,和同時喜歡上兩個人有的一拼。

應向沂眯着眼,耳邊回蕩着遲迢憂愁的聲音,對方天真無邪,自然的打着直球,無論回味多少次都不會膩。

遲迢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你就不能對兩個我好嗎?”

應向沂又氣又好笑:“別以為你小聲我就聽不到了,我只有一顆心,也只有一份感情,怎麽能分給兩個人。”

遲迢含着一口雞腿肉,擡眼看向他,眼神迷茫:“怎麽不能分?”

他有預感,一直困擾他的問題将迎刃而解,應向沂接下來的回答會給他答案。

“感情和心意是不可複制的,偏愛和例外為什麽珍貴,就是因為它們獨一無二。”應向沂笑了笑,“條條,應白,你只有一個,所以我給你的感情也只有一份,獨屬于你。”

遲迢隐隐約約明白了,應向沂是将遲迢和條條當成兩個不同的存在,給予他們的都是獨特的感情。

在應向沂看來,他給了遲迢喜歡,就不能再把這份感情給別人了。

遲迢想,他該高興的,因為他在小娘子身上體會到了妖族所看重的忠誠。

“那如果你知道兩個人都是我,會怎麽對待我們兩個呢?”

問出這個問題後,遲迢有些緊張。

他的欺瞞比應向沂的欺瞞更加令人難以接受,他之前發現應向沂知道夢裏的小遲就是遲迢時,尚且生了很大一通氣,如若應向沂知道條條也是遲迢,不知會不會氣到不要他們兩個。

手裏的雞腿骨頭被抽出去,應向沂又遞給他一只雞腿:“那我會多買一只雞腿,讓你和另一個你都有的吃。”

遲迢心尖一顫,眼睛發亮。

他似乎找到了答案。

“怎麽這樣看着我?”應向沂心裏又酸又甜,戲谑道,“一個雞腿就把你收買了?”

遲迢張了張嘴,支支吾吾:“啊我,我是……”

就這樣說「我就是遲迢」也太奇怪了,他說不出口。

他糾結的時候有一股天然的天真爛漫,像懷揣着心事的小獸,讓人很想逗上一逗。

應向沂克制着沒有多問,今天的聊天已經很親密了,再多一點,他怕之前的疏遠都前功盡棄。

“快吃吧,吃完繼續趕路,明日就是群英宴了,早點到雲海秘境,正好能打聽打聽消息。”

遲迢點點頭,将坦白的話咽了回去。

不急在這一時,等處理完雲海秘境的事,他便将應向沂帶回妖殿,屆時再将一切盡數告知,也省的應向沂氣惱了要離開他。

打算好一切後,遲迢只覺得心頭的大石頭挪開了,他吐出一口濁氣,樂呵呵地啃着雞腿。

——

和應向沂估計的差不多,傍晚時分,他們便到了雲海秘境附近。

雲海秘境方圓百裏都被圍起來了,法陣籠罩着四周,還有修士看守,憑借邀請令牌才能進入。

為防有人冒名潛入,入口處設置了顯靈鏡,每個進入的人都會被照出真實樣貌,妖魔則會現出真身。

應向沂将邀請令牌遞給守衛的修士,遠遠望向巨大的顯靈鏡,看到上面映出來的自己。

一襲嫁衣似火,頸上戴着精巧的項圈,耳朵上綴着銀白色的環,色/情又狎昵。

遲迢那煩人精。

應向沂暗罵了一聲,面無表情地接過邀請令牌,對修士們臉上的古怪表情置之不理。

“道友請随我來,我帶您去休息的地方。”

仙宗十四州為來參加群英宴的人安排了住處,有負責接待的弟子,将他們送到自己的房間。

應向沂瞥了眼顯靈鏡,頭疼不已:“這是什麽東西?”

接待弟子解釋了一下顯靈鏡的作用,應向沂越聽表情越凝重,攏緊了衣袖。

沒想到仙界還弄了這玩意兒,妖魔見鏡顯形,條條該不會被發現吧?

應向沂正憂心忡忡,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龍道友,龍道友請留步!”

他掩在袖子底下的手驟然收緊,心道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正好走到顯靈鏡旁邊,他轉過身去,鏡面上的人随之轉過身,露出的脖頸上散發着紅光,光暈為墨,一筆一筆刻下霸道的專屬烙印。

那是一個繁複的文字,很好辨認,畢竟這個字曾印在戰旗之上,在六界八荒上揚威。

是「遲」,妖尊遲迢的姓氏。

作者有話說:

二更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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