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
浮堯一愣,他沒想到戰天下竟然願意把這個給他,但聯想到今日花梅令對他說的話便忽然安心了。看來戰天下比他和花梅令想象中更在乎這個兒子,至少如此他便可以放心了。
但這對于完全不知真相的孟三千來說便是完完全全的意料之外,他絕沒想到戰天下竟然會為了打敗他而犧牲到這個地步。那可是世間稀有的神功丹啊,說是僅此一顆都不為過,竟然就這麽交到了一個叛徒的手裏。
孟三千氣急,也不再講究道義提劍刺了過去,浮堯慌亂之間連忙側身躲過,一手拿過神功丹吞了下去。
如此一來孟三千便更是心急,他深知如果浮堯恢複了功力,自己定然不是他的對手,于是便想趕在藥效發揮之前先解決掉。于是他一揮手,山上的弟子一同沖了過來。
“單打獨鬥才算英雄好漢,老衲在這裏豈會容你亂來?!”哭喊禪師說着便甩出金剛杵,一擊便打到了一群圍上來的白帝教弟子。他站在最外圍,而孟三千和浮堯則在裏面打的不可開交。
孟三千心急,浮堯卻是身經百戰,習武之人上場的第一戰便是穩,在這一點上孟三千便已經輸了。只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浮堯便覺得自己丹田處的阻力正在一點點消失,那塵封已久的內力正重見天日,那熟悉的感覺幾欲讓他熱血沸騰。
一個閃身間浮堯便消失了,孟三千已經收到了漣沚的情報,但顯然現在恢複內力的浮堯更能诠釋這一招的奧妙。幾乎是消失的同時孟三千便覺肩膀一痛,鮮血就像噴湧的瀑布一般模糊了他的視線。
“啊!”金陵山之上傳來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驚起了山間的飛鳥。
苦海禪師聞聲轉過頭只見一灘的鮮血,孟三千倒在血泊中,不遠處的地上有一只斷臂。血腥的場面讓苦海禪師忍不住閉上眼睛,默念了聲,“阿彌陀佛。”
孟三千痛得直打滾,左臂就這麽讓人硬生生地砍了下來只剩下一個肩膀!疼痛之後便是憤怒,恨啊,恨的牙癢癢,恨得紅了眼。
孟三千這種睚眦必報的人這輩子都沒受過這樣的屈辱,心中的憤怒甚至讓他忘卻了疼痛,掙紮着拿起地上的劍猛地朝浮堯沖了過去。
浮堯彎腰向後退,可孟三千的劍距離他的腹部只有幾寸!一連退了十餘米,浮堯忽然聽見苦海禪師叫了一聲,幾乎是同時他腳下一空忽而墜入山澗。
孟三千在堪堪在懸崖邊收住了腳步,他向下一望,萬丈深淵,深不見底,頓時扔了劍仰頭大笑起來,甚至連苦海禪師從他頭頂飛過也跳了下去都沒有理會。
孟三千笑的幾乎岔了氣,“浮堯啊浮堯,你終究還是鬥不過我!花梅令再喜歡你又能怎麽樣?你終究也只能長埋這深山之下!哈哈哈!”
“你……說什麽?”一個顫抖的聲音忽然響起,孟三千轉頭卻見花梅令站在登山口怔大眼睛看着自己。
“我說他死了!”孟三千還是笑,他甚至得意地指了指腳下的懸崖,“就在剛剛,他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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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花梅令大喊一聲,可他的手卻一直在發抖,連雙腿都抖的厲害。
“沒什麽不可能的。”孟三千得意的樣子好像已經忘了肩膀的疼痛,“跟我孟三千作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花梅令看着他,那雙酷似自己的雙眼中充滿了欲望,各種各樣的欲望,讓他覺得那麽陌生。
“我們真的不像……”花梅令看着他搖頭,“一點都不像。”
孟三千還沒搞清楚他在說什麽便見花梅令忽而轉身朝山下跑去,他的心頓時一擰,一種名為不甘心的情緒瘋狂的滋生。
“不許去!”孟三千喊道,可花梅令根本沒有理他越跑越遠,孟三千氣的牙癢癢,不顧自己受傷的肩膀就跟着跑了過去。
跑了沒多久便看見迎面而來的武林盟的人,峨眉師太上前一步道,“花梅令,孟三千!今天我們要好好算算賬了!”
“滾開!”花梅令一把推開她直往下沖,峨眉師太轉了一圈就看見孟三千也跟着往下跑。
少林方丈一臉困惑,“這是怎麽了?”
戰天下眯起眼睛看了眼山崖頓時下令,“追!”
花梅令一路跑到半山腰,那裏有一塊平地,遠遠地便看見一灘血跡。他忽然就怔住了,那麽多的血,觸目驚心,他甚至不知道人可以流出那麽多的血。
他踉跄着走過去,血泊旁有一拍拖拉的痕跡和手印,一直延伸到山崖邊,連一個屍體都沒有。
“他竟然自己跳下去了……”随後跟來的孟三千震驚無比,無疑,浮堯掉下來雖然摔成了重傷卻沒有死,而他竟然用最後一口力氣爬到山崖邊跳了下去。
“不可能的……”花梅令低聲喃呢着,他忽然想起臨來時浮堯在他耳旁說的話,他明明那麽想跟自己在一起,哪怕只是多看他一眼的機會都好,怎麽可能會自殺呢?
花梅令擡頭,不遠處的石壁下面掉了一把匕首,那是當初他送給浮堯的,浮堯一直寶貝似的帶在身上,從來沒有離過手。
花梅令連忙跑過去撿起來,反反複複地看了好幾遍,擡頭卻忽然看見石壁上刻了兩排大字,剛勁有力的字體就如書寫它的人一般。
“念此生,只恨情長命短,終不過七層黃土一捧白骨。”
攥在身側的拳頭不住地顫抖着,好啊,真是好,七層黃土一捧白骨,你倒是去的輕巧,卻連一點活路都沒給我留!
雙膝一彎,花梅令忽然就這麽跪了下去,跪在那石壁前,身下是堆積的白雪,漫天的銀花如同送行的挽歌,帶着刺骨的寒風,已經到了臘月。
随後跟上來的武林盟看到的便是這一幕,情況已經很明顯了,如此高的山澗,幾乎失去武功的神刃,根本不可能有活路,而那石壁上的字也證明了一切。
兜兜轉轉了一年,追殺令下了這麽久,此時事情終于有了結果卻盡是滄桑之感。劍宗神刃,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就這麽墜身于斷崖,屍骨無存。
花梅令緊緊地攥着那柄匕首,雙肩忽然慢慢地抖動了起來,他似乎在刻意壓抑着什麽,但在場的哪個不是身經百戰,那随風而來的嗚咽聲再清晰不過。
這世間情之一字,踏碎了多少人的心,就連常年流連于花叢中的花梅令也難逃一劫。
戰天下看了花梅令許久,然後慢慢地擡起頭,在他們頭頂二三十米處的山崖上依稀能看見兩個人影。一個已經連眉毛都花白了一片,另一個渾身是血卻玉樹臨風,他久久地伫立在懸崖邊上向下看着那跪在地上的身影。
“你真的決定這麽做了嗎?”苦海禪師問道。
浮堯點了點頭,他的心仿佛也在随着花梅令那顫抖的肩膀而抽搐。他一直以為,像花梅令那樣的人是不會哭泣的,至少這份感情中似乎一直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可今天一天他卻兩次看見花梅令落淚了。
不是點了他的睡穴了嗎?為什麽還會看見呢?他早就做好了打算為的就是不想讓他親眼看見這一幕啊!那雙漂亮的雙眸中流淌出來的淚水,只是看一次便覺得夠了,受不了了,再也不想看第二次了。
他明明是在心裏這麽發誓的,可是……
“對不起,對不起……”浮堯低聲地念叨着,他紅着眼眶伸出手隔空勾勒着花梅令的輪廓,“別哭了,替我活下去吧!我會一直愛着你,等着你,即便百年之後……”
苦海禪師看着他慢慢地嘆了一口氣,“安心吧,戰盟主答應你,只要你願意回山洞中便撤回追殺令,至于花莊主,他自然會保護周全的。”
浮堯點頭,這已經是他最後的辦法了。黑煞和白撫已經不在花梅令的身旁了,而花梅令又樹敵無數,早晚會落得被人追殺的下場。亡命天涯的滋味他體會過,已經沒必要讓花梅令再體會一次了。那麽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尋求戰天下的幫助。
戰天下是花梅令的父親,他自然放心,而戰天下的條件也很簡單——這場鬧劇該收尾了。
浮堯正打算離去,山下的花梅令忽然動了起來。他站起身踉跄着走到了武林盟這邊,一路走到了東陽白鳳的面前。
他這一轉身孟三千忽然注意到他手中的匕首,頓時瞪大眼睛喊道,“這匕首你從哪裏得來的?!那是我娘送給我爹的信物!”
花梅令卻不言,他從懷中拿出一張紙遞給東陽白鳳,東陽白鳳從沒見過花梅令如此失神的模樣,他拿過那紙一看,只見上面寫着“九色琉璃珠,遇血即溶”幾個字,頓時心中百轉千回。
孟三千見沒人理他便又叫道,“我在問你話!你從哪裏得來的?!”
戰天下皺起眉,“夠了!那是我送給曉靜的。”
“無論是誰送給誰的,告訴我為什麽它會在這!”
他們吵着卻都沒有發現花梅令已經踉跄着走到了懸崖邊,他佝偻着背,站在了最後一個血印上,東陽白鳳忽然驚叫一聲,“花梅令!”
戰天下這才反應過來,他連忙上前一步,花梅令卻忽然轉過身喊道,“別過來!”
腳步硬生生地頓住了,少林方丈也看出了端倪勸阻道,“花莊主,人固有一死,你不要想不開啊!”
但與他相比戰天下明顯焦急得多,他高聲喊道,“別站在那裏!你回來!”
花梅令垂下眼睑搖了搖頭,半響才一字一頓道,“生無可戀。”
四個字,字字如重錘一般敲進人的心坎裏,連峨眉師太都動了恻隐之心。
“回來!”戰天下又喊,可花梅令還是搖頭,他又向後退了一步,頓時有幾顆碎石子掉下了山崖。
戰天下直覺得氣血翻湧,連身體都在發抖,看着早就雙目失去焦距的花梅令他忽然高呼一聲,“逆子!你給我回來!”
這一聲下去孟三千安靜了,武林盟的人也安靜了,似乎整個金陵山都安靜了。
花梅令好像忽然被震醒了一般轉過頭看着戰天下,漫天的飛雪花白了他的胡子,那張臉上再沒了年幼時的嚴厲不知何時挂上了那麽多道深深淺淺的皺紋。
花梅令忽而就跪下了,筆直地朝戰天下跪了下去,啞着嗓子喊了一聲,“爹……”
碧柳山莊的人連忙趁機沖上去将他拖離了懸崖邊,戰天下這才舒了一口氣閉上了眼。
二十六年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便等着盼着這一聲“爹”直到今日。戰天下睜開眼,眼眶中閃爍着晶瑩的液體,他看着跪在遠處的花梅令,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的他,眉清目秀,愛笑,愛玩,愛鬧,偏偏被他逼成了這副樣子。
何苦呢?他擡頭看向金陵山頂的人影,到最後最愛他的人還是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明日結局,新文的文案還沒有挂出來,但預計是網游+網配的甜文,雖然還要等一小陣子,(因為最近比較忙)但不會很久啦~還是希望大家能多多關注,感謝一直以來支持我的讀者!謝謝!
☆、上路不回頭
“你們在說什麽……”孟三千已經傻了,僅存的那只手臂捂着自己的左肩,那流淌的鮮血似乎已經喚不回他的理智了。
戰天下抿緊唇隐忍不發,一時之間似乎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孟三千轉頭望向花梅令,踉踉跄跄地走過去道,“你叫他什麽?爹?”
花梅令低垂着頭,他根本沒心情去應付孟三千,盡管他能理解他的感受,但他真的已經沒有多餘的憐憫之心了,何況,這人是害死浮堯的兇手!
但孟三千還是不依不饒地問,“你為什麽叫他爹?你說話啊!你告訴我!”他的聲音十分嘶啞,到最後甚至已經破了音,可金陵山上只有漫天的飛雪,沒有人理他。
“夠了!”戰天下終于開口,“看在他是你弟弟的份上,你就放過他吧!”
孟三千不說話了,他的表情很古怪,慢慢地轉過頭仔細地打量着花梅令,然後便像瘋了一般撲到他面前也跪了下去,“你是我弟弟?你沒死?你還活着?你不是筋脈……”
孟三千說到這忽然想起什麽撸起花梅令的袖子捏碎了他手腕處的鐵腕,沒有一絲一毫的內力,就像他一直料想的那般。
他激動地伸手抓住花梅令的肩膀,“弟弟,你叫我一聲哥吧!叫一聲吧!這麽多年我為了給你和娘報仇費盡心血,你叫我一聲吧!”
花梅令任憑他怎麽搖晃也只字不言,他真的沒有任何心力去面對孟三千了。有什麽好說的呢?事到如今浮堯已死,再說什麽都沒有意義。我難道要感謝你這麽多年的執着嗎?笑話,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孟三千顯然已經陷入了癫狂的狀态,他用力地抓着花梅令的肩膀,手指幾乎掐進了肉中,“弟弟,你跟我回白帝山吧!只要你叫我一聲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白帝教,這個江湖,你想要什麽我都……”
他說到這忽然便說不下去了,北風依舊,而孟三千的臉上早已挂滿了淚痕,禁锢着花梅令的手緩緩地垂到了地上,他忽而把頭深陷進臂膀中哭喊道,“可是我愛你啊!我愛你啊……”
是的,一直以來孟三千都對自己那從未謀面的弟弟寄托了無數的好感,他覺得複仇才是他活着的目的。可不知什麽時候他的心就變了,直到今天有人告訴他他的弟弟還活着,可他聽聞卻是痛不欲生。
“騙騙我吧!花梅令,騙騙我吧!我真的愛你啊……”孟三千的頭已經垂到了地上,他就這麽跪在花梅令的面前,微微低頭便看得見。
花梅令看着他忽而覺得無比諷刺,所有人都一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無論是他亦或是孟三千,如果早積點德,也不會有今天的傷心欲絕。
但現在怪罪他根本沒有任何的用處,那畢竟是一直愛着自己的親人,花梅令看着痛哭流涕的孟三千,況且他已經得到了最大的懲罰。
孟三千哭着哭着,終于失血過多失去了意識,他的五指已經流出了鮮血。
戰天下高聲道,“我下令!劍宗神刃緝拿白帝教孟三千有功,即日起撤回追殺令,追加武林功臣,立衣冠冢以示後人!”
金陵山上,浮堯聽到這番話閉上了眼睛轉過身,風中似乎還聽得到花梅令的哭聲,融化的飛雪就像他的眼淚般冰涼,浮堯舔了舔落在唇邊的雪,就想吻到了那個人,終于安了心。
“走吧!”浮堯開口,這一聲無比深沉,不知承載着多少情愫,他就這麽慢慢地離開了。
苦海禪師看着他的背影問道,“這就走了?不再看一眼了嗎?”
“不用了。”浮堯停下來仰頭望着天,漫天的大雪中依稀聽見他低聲道,“多看一眼,也無緣相守,少看一眼,也決不會忘。”
那個他第一次愛便如此之深的人,早就被他裝進了心裏,世間萬物都是他們的點點滴滴,即便輪回轉世也夠他相憶一世。
苦海禪師嘆了一口氣,轉頭,山下的花梅令已經暈倒在了地上,最是無情人,最是多情心,只嘆天道不公,有的人生來就被寫好了命數,有情人總是今生無緣。
十日後,劍宗禁地。
是夜,山洞前亮着兩個火把,洞門大敞四開着,浮堯站在洞前,他的面前是苦海禪師和戰天下。
戰天下看着浮堯心情十分複雜,本來光是對付發瘋的花梅令他便已經心力交瘁了,可此時看見浮堯那遙遙望向碧柳山莊方向的目光還是動了恻隐之心。
畢竟是深愛着自己兒子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們的立場是相同的。
“他怎麽樣了?”浮堯問。
他沒有提花梅令的名字,不是不想提,而是提起來便會痛。
“很好,已經睡下了。”戰天下答。但其實,花梅令直到他臨走時還在折騰,不吃不喝醒了便要往金陵山跑。最後不得已戰天下只得命令應飒守在他房中,只要醒了便點了他的睡穴讓他再睡過去。
幾天來只有趁着他睡着時勉強灌了些稀粥吊着命,花梅令從小便筋脈寸斷,身子骨本就比一般人弱一些,戰天下每日看着他那慘白的睡顏忽而有種他甚至會比浮堯更早一步離開的錯覺。
浮堯點了點頭,他的手中攥着一把扇子,那是他臨來前唯一要求帶上的東西,娟白的布,怎麽看都不算上等貨。但從剛剛開始他的手便下意識地摸着扇柄,一次又一次,就像他的目光,總是頻頻望向某個方向。
苦海禪師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他其實很想開導一下浮堯,讓他看開一些,但他卻開不了口。這份真摯的感情,恐怕這兩人都拼了命的希望彼此的羁絆能再深一點,即便是痛苦的,但苦海禪師忽然覺得這樣很好,這樣的感情根本沒有勸阻的餘地。
“我走了。”又是這三個字,然後浮堯便真的轉過身再無一點猶豫一步步地走進山洞。
戰天下的親信弟子将劍宗碧玺□□凹槽中,這上千年的石門又吱喲吱喲地合上了,就像一年前它開啓的那一天一樣。還是那驚人之姿,只是那時冰冷的眸子已經染上了眷戀,他站在門口,身影在石門後越來越窄,沒有人知道那石門後面是怎麽樣的暗無天日,又将是如何的痛苦餘生。
戰天下看着他忽而開口喊道,“謝謝你!”
石門“咔”的一聲合上了,空蕩蕩的禁地只剩下外圍的鎖鏈,十米一樁,迎着風啪啪應響。
戰天下閉上了眼睛,苦海禪師安慰道,“不會很痛苦的,他沒有幾天的壽命了。”
“正因如此,我才希望他至少能在花梅令的身邊呆到最後,只是……那是不可能的……”
“我見君,君不見我,豈不更痛苦傷神?”
“大師說得是。”
處理完這邊的事,戰天下便連夜快馬加鞭趕回了碧柳山莊。可一進門應飒便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喊道,“師傅不好了!小師弟不見了!”
戰天下皺起眉,他這一路上都心神不寧,一回到府上便聽到這種事,頓時發了脾氣,“我不是讓你看着他嗎?!他一個沒有武功的廢人你能讓他在你眼皮子地下溜了?!”
“弟、弟子不知,一個時辰前師弟醒過來忽然說想要吃飯,弟子一時開心他終于願意吃東西了,便跑到廚房去叫,結果……結果回來他就不見了。”
“廢物!”戰天下瞪了他一眼又拉來看門的弟子,卻沒有一個人看見的,那弟子還頗委屈地嘀咕着,“花莊主那麽聰明,我們哪是他的對手啊……”
“你還狡辯?!拖下去門規處置!”戰天下吼了一聲便連忙跑出莊跨上馬,應飒也跟着追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應飒問道,“師傅可知他去了哪裏?”
“他還能去哪裏?!”憤怒的聲音讓應飒住了嘴。
金陵山的半山腰有一處平地,此時那地上坐了一個人,金陵山的雪似乎一直沒停過,那滿地的積雪早就覆蓋了當日的血跡,但花梅令還是輕易地便找了那裏,坐到了那血跡旁邊。
他面對着石壁盤着腿,石壁之上是兩排剛勁有力的字,一刀刀刻在石壁上,不知用了多少力氣。
北風呼嘯而過,又到了年關,今天正是臘月二十七。
“臘月二十七,是你的壽辰,我給你帶了酒。”花梅令打開手中的酒壇放在面前,他說完這句話便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臘月二十七,浮堯三十歲的壽辰,就算那日他沒死,此時也到了生命的終點。
“我從沒有這麽絕望過,”花梅令看着石壁上的字,“我從沒想過,你卻讓我體會到了。還記得你對我說,‘雲想衣裳花想容,心悅君兮君不知’,此時倒是輪到我對你說了。”
“其實我……”他頓住了,勉強控制住眼眶中的淚水,“我不想來看你的,如果我不是這麽沒用就好了,如果我不是那麽沒用,你也不會至死都在為我操心。”
“其實我想跟你在一起,真的,你怎麽沒帶我走呢?你如果真的那麽喜歡我,能不能自私一點留下我?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有沒有武功,被多少人追殺都無所謂,雖然逃亡的日子很累,但我至少比現在更像一個人……”
他說完這些便不再說話了,而是久久地坐在積雪中仰頭看着石壁,風吹的他的耳垂紅紅的,那漂亮的十指已經凍僵了,又紅又腫,但他卻渾然不覺,只是凝望着石壁上的字,每一筆每一劃似乎都要深深地刻進心裏。
戰天下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連綿的飛雪積在他的肩頭已經有小半指那麽厚,但他卻只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早就失去了知覺。
應飒撇過頭不願看見這樣的場景,他的心髒受不了,但每當他這麽想的時候便又忍不住去想,連他都受不了,那他這個從小便體弱多病的小師弟又是如何受得住的呢?
臘月二十七啊,戰天下也知道這一天的,那個為了平息衆怒,用生命換來花梅令安寧的人此刻是不是已經在那荒涼而潮濕的山洞中閉上了眼呢?
不知道他臨去那個世界之前有沒有來看花梅令最後一眼,是不是終于放下了心了無牽挂了呢?又或是幻化成了無法往生的幽靈也同他一樣在注視着這個背影呢?
但至少,放過他們吧!
作者有話要說: 沒完呢!明天還有一章呢!
千萬別放棄治療啊!!
☆、有情終眷屬
五年後,梅令山莊。
月明星稀,梅令山莊穿過幾個黑影,那個黑影一路跑到了廂房門口,四處望了一眼便推門進屋。屋內漆黑一片,他踏着碎步手中的劍泛出銀晃晃的光芒,下一瞬猛地朝床榻上刺去。
毫無刺中感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可就在這時屋外卻突然亮起了火把,廂房的門被打開,一翩翩公子在衆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他嘩地展開扇子笑道,“朝鳳教倒真是當我梅林山莊好欺負,幾次三番來行刺,我花梅令這麽多年沒有武功不照樣活的好好的?”
“花梅令,你不要太得意!趕快把我教的東西還回來!豐澤我朝鳳教一定與你血戰到底!”那人喊道。
花梅令只是笑着搖了搖頭,轉身便離開了。簇擁着他的梅令山莊弟子一起朝那朝鳳教教徒沖了過去。
盡管對方是朝鳳教數一數二的高手,但花梅令還是沒有擔心,奇門布陣,連當年的戰天下都是敗在這一招上失去了左眼,區區一個朝鳳教這種不入流的小幫派又算得了什麽呢?
梅令山莊多年來手中攥了不知多少門派的情報和秘密,本來他們一直摸不清花梅令的身手才沒有行動,但自從五年前爆出花梅令早就筋脈寸斷的消息,來找花梅令麻煩的人便斷斷續續一直沒有停過。
出了門一個守衛打扮的男子便跑到他面前道,“莊主,孤城主和任大俠求見!”
花梅令點頭,那守衛立刻擡頭甜甜地笑了,竟然是昔日花梅令的男寵小桃。
五年前,花梅令遣散了梅令山莊的男寵,但還是有些頑固地要留下來陪着他的,最後便被他扔到了總管那裏都訓練成了密探和守衛。說起總管,還是當年黑煞手下的一名暗衛隊長,如今轉明接了白撫的班。
這一天是大年初一,花梅令緊了緊雪貂大氅踩着積雪到了大堂,大堂中東陽白鳳正站在正中央的畫像下,畫像上畫的是一個白衣男子,他執劍而立英姿飒爽,長長的頭發層層疊起垂在地上,衣袂翩翩似雲端仙子。
花梅令一進來便帶了一身的寒氣,東陽白鳳見他進來打趣道,“相見花莊主一面可真不容易,我和謙雪都來拜訪三次了。”
花梅令拿着扇子笑眯眯地道,“正所謂無三不成禮,孤城主的心意本莊主算是感受到了。”
東陽白鳳大笑起來,談笑間轉頭朝任謙雪使了個眼色,任謙雪立刻會意拿起放在桌上的盒子。
花梅令看着他們的互動,心中有些羨慕。這幾年來東陽白鳳和任謙雪形影不離,他們之間的事江湖上幾乎人盡皆知,但他們的感情依舊很好,連默契也越來越深。
東陽白鳳沒注意到花梅令眼中的羨豔,只是拿出盒子中的一副青花酒杯,“這是我和謙雪的一點心意,另送了二百壇屠蘇酒已經轉交給了總管。”
花梅令笑着收下了,“孤城主年年都這麽客氣本莊主哪裏好意思?只可惜鄙舍簡陋也沒給兩位準備什麽禮物。”
東陽白鳳又是笑,笑到最後拍了拍花梅令的肩膀道,“年年如此,本城主都習慣了。”
這幾年東陽白鳳經常會來看他,任謙雪也會來,但大多只是坐在一旁不說話。這樣的場景像極了當年東陽白鳳閉門不出時經常上門的自己,只是這次角色完全調轉了過來。
花梅令适應不了別人的憐憫,便一直不肯回禮,東陽白鳳也知道,卻從沒在意過。
兩人又聊了一陣,東陽白鳳便要走了,花梅令一路送他們到門口,屋外月色正濃,天氣似乎也沒那麽冷了。看門的小童為他們打開門,東陽白鳳道,“那今日便告辭了。”
任謙雪:“告辭。”
“慢走。”
東陽白鳳點頭擡腳便要邁出門檻,可這腳擡起來卻沒有落下去,因為門外密密麻麻的擺了一街的酒壇,連延數裏足有上千壇。
東陽白鳳有些尴尬,沒想到這次來會正趕上這事,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送酒的人是孟三千。
五年來每逢新年孟三千便會偷偷送來酒,從不進門,從不打擾。白帝教這幾年确實安分了,甚至只有在大集時才能看見白帝教的弟子下山采購一些衣服。
花梅令看着遍地的酒壇,月光下泛着潋滟的光,他抿了抿唇開口道,“叫大家來分一下吧!喜歡哪壇拿哪壇。”
“是。”那弟子應了一聲便歡快地跑開了。
東陽白鳳笑了,花梅令和孟三千的事任何人都沒有資格開口,無論花梅令擺出什麽樣的态度,他都能理解。
“那我們便走了。”東陽白鳳說完帶着任謙雪一路飛遠了。
大年初七,花梅令趕到了金陵山,五年的風雨經霜,石壁上的字早已不如當年清晰了。花梅令踏着雪坐到了懸崖邊上,雙腿垂在懸崖下面讓人不禁為他捏一把汗。
這些年他似乎過的很好,逍遙自在談笑風生。每年也依舊會到洛陽去聽琴藝比賽,只是現在琴藝比賽取消了,換了一個說書的,說的是劍宗神刃和梅令山莊莊主的故事,其中纏綿悱恻愛恨糾葛,花梅令就像在聽笑話。
應飒曾經問過他,“如果你能重來一次……”
話還沒說完花梅令便先搖了頭,“如果能,我會先殺光所有人的。”
這世間最可怕的便是規矩,浮堯便是死在了這些規矩之下,武林道義、江湖俠義,一個個虛張聲勢的名號嘴上說說也就罷了,卻就這麽害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花梅令忽然就自由了,沒有人管他,也沒有什麽人跟他作對,江湖上再有趣的事也勾不起他的興致,那個一貫唯恐天下不亂的花梅令似乎憑空消失了。
花梅令每年都會來這,看一看便走了,可今年他卻不打算走了。他想留在這裏,在石壁下蓋一間小茅屋就這麽度過餘生也好。其實在哪裏都是一樣的,花梅令這麽多年慢慢體會到,只是在這裏他最安心。
“爹爹,你看,又是那個大哥哥。”随父親上山的小女孩歡快地拉了拉父親的衣袖,“爹爹,大哥哥為什麽每年都來這裏發呆?”
“是睹物思人吧……”一聲哀嘆從身後傳來。
“什麽叫睹物思人?”
“就像爹爹想與你娘同生共死,每年都要帶你來你娘的故鄉看看一般。”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遠,花梅令卻慢慢轉過頭,“故鄉……”他忽然想去劍宗看一看了,看一看山洞,看一看浮堯生長的地方。
大年初十,花梅令趕到了劍宗禁地。劍宗自從宗主和神刃過世後便越來越不景氣,信任宗主膽氣有餘才幹不足更是讓劍宗止步不前了。
劍宗禁地已經變成了一片荒地,只剩下那十米一根的木樁連着鐵索在風中啪啪作響。
空中忽然傳來一聲嘆息,“花莊主是猜到了什麽還是來緬懷舊人的呢?”緊接着一個空翻的聲音,苦海禪師忽然立在了他的身後。
花梅令搖搖地看着山洞的石門道,“我知道他在裏面。”
苦海禪師眯起眼,仔細地打量起面前的男人。
花梅令勉強勾起嘴角道,“但恐怕已經是一堆白骨了,不,是一定。”
“花莊主從何得知?”
“我當年也以為他死了,可某一天我忽然想起來,将死之人怎麽可能在石壁上刻下那麽剛勁有力的字?更何況以浮堯當時的武功恐怕很難做到這一點。後來我便想通了,定是我當年送給戰盟主的神功丹讓他暫時沖破瓶頸恢複了武功,但既然扯上了戰盟主,那浮堯私下裏必定與他有所交易,最有可能的結果便是他又回到山洞裏了。”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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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