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夕陽紅旅行團

和現實裏狂歡的派對不同,今天聚在這裏的玩家都不是什麽張揚的性子。

他們稍後也各有事情要忙,吃完蛋糕簡單聊了幾句後,便匆匆散場,計元知走前通知前臺派人過來收拾房間。最後離開的竟然是會長本人,溫時特意叫住他。

“我過兩天還有一場生日會要赴宴,如果聯系我,我沒有及時回應,就是去慶生了。”

會長:“……”

所以到底哪裏孤苦,可憐?

計元知該換一副眼鏡了,組織願意為他報銷。

美麗世界的孤兒微笑擺手,送面具男人出了房間,反手就把門一關。

接下來幾天,溫時基本沒出門,在酒店的豪華大床上鹹魚躺。長期神經緊繃,适時的放松讓他覺得神清氣爽,直到上次茶話會的冷卻時間終于過去,溫時開始向全體家庭成員發出邀請。

第一個通過的就是伯爵。

“呵——”溫時很欣賞他的勇氣。

沒過多久,全體成員的邀請通過。

現在已經過了中午,大家又都有時間,不需要額外再等待,系統通知可以開始的時候,溫時沒有立刻點擊同意。頹廢了幾天,他稍微收拾了一下,換了身整潔的衣服,才正式出發。

……

療養院,資料室。

老燈泡換成了小彩燈,圓桌上加鋪了一張奶油黃的整潔桌布,上面擺着一個水晶花瓶,蓬松的滿天星插在裏面,鮮活明豔。

繼上次的不歡而散,尤其是和簡清嵘不對付的少年,在看到特別布置的環境後,第一反應是心機男擺的迷魂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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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簡清嵘推着一個推車自黑暗中出現,上面的三層蛋糕很矚目。

少年目中的敵意消退了些,像是想到什麽,正準備開口确認,阿喪忽然抱着碗告狀:“就是他,差點殺了爸爸的壞蛋!”

他控訴的當然不是簡清嵘,阿喪所指的角落,彩光投射在男人天生蒼白的臉上,不同顏色的光束讓那張常年陰沉沉的臉孔,多了一種迷幻的味道。古堡主人左手權杖頂端的寶石流光溢彩,小孩雖然滿腔的怒火,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殺傷力具大的男人看上去很貴。

氣質很貴,裝備很貴,長相也很貴。

他腦海裏裝着的形容詞實在不是很多,貴和香已經占據了半壁江山。

恰好謝堂燕剛傳送過來,身影還沒徹底凝實,便接到了阿喪的實名舉報。

長劍出鞘,化作一道虹光直接朝伯爵而去。杖身和劍刃碰撞,被伯爵以四兩撥千斤的力道抵擋。

少年見狀冷笑一聲,極富有殺傷力的惡魔尾巴出現,啪地一下打在地上,聲音清脆悅耳,音浪一圈圈散開,引得人不由自主看過來。狹長的眼睛掃向這裏,和少年能無限勾起欲望的眸光對上,伯爵猩紅的眼底閃過一抹嘲笑:“腐爛的靈魂。”

古堡主人是靈魂的顏控,能讓他着迷的只有靈魂的味道。

少年眯了眯眼,有點意思,他刻意進行迷惑的情況下,除了簡清嵘,沒有着道的又多了一個。

下一秒纖細的身影自原地消失,速度比阿喪還要再快出些,泛着幽幽光澤的指甲朝着古堡主人的脖子劃去。

男人被逼退兩步,避開致命點,胳膊上多出一條又長又深的裂口,咕嚕嚕冒出的血液就像地獄沸騰的油鍋。一打二,根本沒有贏面,何況少年實力頂尖,他要開大,這裏沒人能抵擋住。

受限于家園的特別壓制,伯爵雖然只算千分之一個家人,抹殺他仍舊是家園的禁規,所有的力量都被壓縮在封閉的空間,相當憋屈。

少年才不理會這點,能打多傷就打多傷,能打多殘就打多殘。

劍光,惡魔掃尾,權杖……三方力量沖撞,重重光影錯亂。

溫時收拾好出現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游戲把他傳送到相對安全的門口,乍一看到混戰,眼花缭亂。

“爸爸。”阿喪抱着溫時的胳膊,拉他坐下,站在凳子上雙手給他戴上生日小皇冠。

對面,簡清嵘正在插生日蠟燭,同樣的一張臉,褪去大廠時那張僞善的瓷器面具,低頭認真做事時,這張臉真正的魅力顯現出來。

溫時的視線總是不自覺地往另外一邊瞄:“那裏……”

然而只有他一個人關心戰況,另外一大一小已經開始拍手打節奏。

“祝你生日快樂……”

幾米外的地方:謝堂燕冰冷質問着:“你是哪只手傷的他?”

“凡事依心而行,剁手可不夠,還是挖心髒。”少年笑吟吟地說。

恐怖的對話近在咫尺,溫時還想要繼續觀望一下,溫暖的歌聲卻在面前循環:“祝你生日快樂……”

簡清嵘和阿喪一板一眼唱着生日歌,全程沒有受到幹擾。

為了表示尊重,溫時不好偏頭,勉強保持微笑和他們一起唱。

“不用管他們。”生日歌結束的時候,簡清嵘微笑道:“先許願吧。”

溫時閉上眼,雙手交叉,腦袋微微下低:“我希望……”

“婚否?”古堡主人略顯瘋魔的聲音飄過來,“不是你親口問我的問題?我來求一個答案罷了。”

回應他的是三尺長劍。

打鬥聲再次變得激烈,金屬的碰撞聲不絕于耳。

“我希望——”不知道誰的血飚過來了,濺到了溫時的臉上,他嘴角抽了一下。

簡清嵘用紙巾幫他抹去血點。

溫時深吸一口氣,争取一次性說完:“我希望一家人和睦相處,家和萬事興。”

“興”的音還沒發出去,面前閃過一道黑影,嘭的一聲巨響,古堡主人被惡魔的尾巴甩到了另一邊,重重摔在牆面。

謝堂燕和少年先後閃身窮追猛打。

溫時低頭吹蠟燭,一次,兩次,吹到第三次還沒有吹滅。

阿喪和簡清嵘幫忙一起吹,火反而燃得更旺了。

溫時:“……”

是他癡心妄想了。

劍尖終于抵在脆弱的喉嚨口,奈何最開始前進了一點後,受到家園制度的約束,無法繼續捅下去。

古堡主人身上傷口不少,眼角都被劃破,鮮血滴落的瞬間,他盯着劍尖,眸中的欲望卻在增強。

謝堂燕劍指着他,眼睛卻看向溫時,現場舉例子:“看好了,弟弟,這種被劍挑起下巴都能有反應的,純粹和禽獸無異。以後要是見到了,直接刺死。”

溫時猶豫了一下:“還好吧。”

沒想到他會替自己說話,古堡主人擡頭望過去。

“我用劍虐別人的時候,還曾經有圍觀群衆當場興奮過。”

一片血海中,偏偏有人好感度蹭蹭地漲。

圍觀群衆簡清嵘相當淡定地坐在原位,當初對方用劍威脅原宿管,劍尖由喉嚨滑到腰腹處,溫時自己額頭也有汗珠滴落的瞬間,是真的很性感。

回味那個畫面,簡清嵘喉結繃緊,細長分明的手指可疑地合攏。

看到這一幕,謝堂燕忽然就沉默了。

溫時想了想,問少年:“這很變态嗎?”

他以前覺得頂多是心理有點小問題而已。

少年認真回答:“我不知道,我一般都是用腳尖挑別人下巴,不用劍的。”

阿喪似懂非懂,但還是很努力地融入話題:“我只讓人低頭。”特意左手拿着碗示範了一下動作:“直接砸天靈蓋。”

“……”謝堂燕神情冷若冰霜。

這個家有你們了不起。

少年跳回到高腳椅上,這張椅子和他适配度很高,惡魔的尾巴垂在下面一晃一晃,像極了此刻口中輕微的抱怨:“殺不了,有點煩。”

該死的規則限制,心機男殺不掉,瘋男人也殺不掉。

溫時咬着蛋糕尖尖,“等我再努力一下,就能開發新的功能【到我家裏來】。”

他觊觎這個功能很久了,萬惡的資本,居然需要一萬積分才能解鎖。

阿喪興奮:“是要請食物來做客嗎?”

溫時點頭。

阿喪:“那爸爸加油!”

溫時把小蛋糕上的櫻桃遞給他,心中尋思着要怎麽撈一筆,有抱抱熊的情誼在,溫時不好再從金主身上薅羊毛,是時候将鐮刀舞向新的韭菜。

整場茶話會,溫時沐浴的血與愛的腥風中,下半場阿喪突然加入了戰局,暫時把少年換了回來,陪着溫時吃蛋糕。衆人依次輪換順序,始終保持二打一,硬生生在兩不耽誤的情況下,給溫時完成了慶生。

鮮血狂飙,溫時開始還會擋一下,到逐漸麻木,他甚至快要做到就着血吃奶油蛋糕。

最讓溫時驚訝的是簡清嵘的能力,對方始終不近身,平靜地割裂手掌,帶有血腥氣味的分子霎時間在空氣中擴散,被伯爵的鼻腔捕捉到後,他透過一絲污染源的聯系,讓對方的攻擊動作慢了下來。

簡清嵘作為一個相對完整的軀體在場時,發揮的力量遠比大眼珠子的狀态強很多。

系統提示下午茶即将結束時,混合雙打宣告結束。

伯爵的血确實厚,遍體鱗傷的情況下,居然還有一戰之力。

溫時正要語言攻擊兩句,抒發當日被一權杖穿心的郁氣,簡清嵘忽然走到他面前,彎腰把一個冰涼的物體挂在溫時脖子上。

溫時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第一反應是眼珠子,很快意識到眼珠子的話也帶不去虛拟世界,低頭發現是一個吊墜。

赤紅,邊緣有些渾濁,類似琥珀的吊墜。

簡清嵘:“裏面有我的一滴血,我會試着通過它找到你。”

“靠一滴血?”

簡清嵘微笑說:“心髒是污染源最重的地方,這是一滴心頭血,眼睛會感知到的。”

他左眼還纏着繃帶,稻草人軀殼目前正在實驗室被進一步改造,整個人透着股十足的病态。

溫時揉揉眉心,實驗室的切片也沒這麽切的,剜眼睛,戳心髒……就差挖骨了。

“你……”

簡清嵘輕聲打斷:“我心裏有數。”

他的身體早就是一個超級污染源,和正常人類不同,想要進化,最好的樣本還是自身。

“下午茶結束,家園暫時關閉。”

溫時抓緊最後的時間和衆人道別,謝堂燕直接踩過伯爵華麗的衣角,目不斜視朝溫時即将消失的方向走了兩步,叮囑說:“萬事小心。”

溫時點頭,擺了擺手道:“下次見。”

游戲一分鐘都不會延遲,立刻展開傳送。

……

再次睜眼,面前是一模一樣的自己,溫時吓了一跳。

熟悉的燈光,牆上的穿衣鏡,過了兩秒他反應過來已經重新回到酒店。

有賴于這兩天休息的不錯,鏡子裏的人黑眼圈已經消退,溫時摸了摸卡在鎖骨的吊墜。簡清嵘的審美沒有問題,吊墜的做工很精致,外面鍍了一層銀邊。

他拉了把椅子坐下,發消息給計元知:

-求問來積分快的路子。

溫時燒積分燒得太厲害了,【一劍平之】的積分幾乎抵得上一個副本的結算,但是他又不能不用。一來這一招殺傷力确實強大,再者還要累積次數幫謝堂燕兌換《大乘劍法》。

每日一句,游戲這個該死的黑心商人。

五分鐘後,還沒等來計元知的回複,溫時準備先打電話訂餐,不料這時計元知打了過來,電話那頭開門見山道:“最近倒是有個機會,但風險很高。”

溫時信念堅定:“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計元知沉默了一下,“是個孤本。”

孤本不是指罕見的書本,溫時之前在《虛拟世界指南》上看過普及,二輪殘局,三輪孤本。意思是二輪殘局後,又變成了殘局,就叫孤本。

比起孤本的危險性,溫時更在意另一點:“玩家能參加哪個副本,并沒有主動權。”

“一誡的會長有辦法帶人進去,他現在正和會長在見面詳談,你如果能說動他,可以跟着一起進去。”

“什麽本這麽興師動衆,”溫時嚯了聲:“難不成他還想說動你們會長一起下本?”

“是。”

肯定的回答讓溫時臉上的玩笑散去,進一步詢問。

“三十人的團戰本,兩輪下來,死了六十名玩家,但副本不知道為什麽還是開的。”

沉默了稍頃,溫時虛笑一聲:“我還是再去找找別的渠道。”

他還是惜命的。

臨挂斷前,溫時随口問了句:“致死率這麽大的本,一般能結算多少。”

“兩三萬吧。”

溫時重新把通訊器拿到面前:“他們約在哪裏?我現在就去。”

“……”

談大事都是在公會內部進行,溫時單槍匹馬也進不去,酒店的工作人員将他帶到一棟氣派的建築門口,溫時原地等計元知接應。

公會所在的建築周圍極其安靜。這片地盤基本被二誡圈了起來,沒有人敢擅闖。

溫時很快等到了計元知。

“他們願意見我不?不願意的話我在留言板上寫幾句。”

溫時一向能屈能伸,畢竟大佬談事,他一個新人突然要求加入,也挺奇怪的。

他邊走邊問,計元知沒回答,轉角處直接推開了第一扇門,除了面具男子,屋裏還坐着一男一女。

女人打着呵欠,一副睡不醒的樣子,溫時細看之下,确定這不是犯困,而是身體極端虛弱下在強撐着。另一邊的男人長了一雙傳說中看狗都深情的眼睛,眉骨很高,眼窩深邃,周身氣質如汪洋沉靜,自帶一種包容感。

這兩人中一個是會長,另外一個身份必然也不簡單,倘若不是基于這個前提判斷,溫時都有可能被男人這副無限溫柔的皮囊欺騙,形成很好相處的初始印象。

男人主動打了招呼:“你好,我是歷南,一誡的會長。”随後介紹起女人:“這位是齊琦,副會長。”

他沒有一點架子,反而讓溫時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伸手虛握了一下:“裴溫韋。”

“計元知對你評價很高,說你能出其不意破局,有時候還能帶着人躺贏。”

溫時腼腆擺手:“謬贊了。”

“言歸正傳吧。”主座上,面具男人敲了下椅背扶手:“既然是團戰副本,我們進去就有可能會是敵對兩方,你這麽積極的邀請我,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不緊不慢地提問帶着十足的壓迫力。歷南從容應對:“這就是我來的原因,齊琦已經算過了,這個團戰本,所有進去的玩家同屬一個陣營。”

盡管二誡會長帶着面具,但莫名讓人覺得面具下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別說他,溫時呼吸也是一窒,玩家統一戰線,那戰線的另一端站着什麽,怪物嗎?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整件事都很奇怪。

面具男人:“她還算出了什麽?”

溫時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齊琦的技能無疑是占蔔,能當上第一大公會的副會長,她的等級恐怕遠在周小椿之上。

歷南這時緩緩吐出兩個字:“鑰匙。”

離開副本需要集齊三把鑰匙,只有五個人的大廳一時變得針落可聞。

溫時終于體會到在墓地自己談起弗蘭克醫院的線索時,其他人的表情,不知當聽不當聽。

歷南毫無掩飾地說下去:“我來找你談合作,是對你的為人還算了解,事先說好了,無論哪一方拿到鑰匙,需要支付另外一方六萬積分。”

這是為了避開無謂的自相殘殺。

“可以。”面具男人答應得相當幹脆。

“我這有一個七人組隊道具,我們各帶一個人,除去裴溫韋,還有兩個名額。我準備邀請深空公會的小旻和知更鳥公會的錢來也。”

面具男人稍稍考慮了一下,并未提出異議。

沒有一句多餘的客套話,歷南站起身:“根據前兩輪殘局的情況看,這個本每隔七天會重新吸納玩家一次,上一輪殘局才過去四天,後天十一點廣場見。”

齊琦幾乎是挂在歷南身上離開,蔔算反噬對她的身體傷害很大。

等那二人走遠了,溫時頗有些詫異此行的順利:“免費給我一個名額?”

難得碰見有鑰匙的本,難道不該都帶自己人?

面具男人沉聲道:“變數。”

溫時在游戲方面,多少和大佬思維有差距,他絲毫不掩飾這點,虛心看向計元知。

“齊琦占蔔的結果怕是兇多吉少,”計元知分析說:“小旻和錢來不算特別厲害的玩家,勝在腦子靈活,這兩個人和你有相似之處,經常不走尋常路,越是大膽的玩家,越可能成為突破點,這就是變數。再加上會長的實力,歷南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把死局給盤活了。”

決定權始終是在個人,計元知向來不喜歡替別人做決定,所以溫時問起時,他沒有隐瞞孤本的消息。這會兒單純站在朋友角度提醒了一句:“三思而後行。”

随後又對面具男人說:“你放心去,公會這邊有我。”

會長:“……”

他肯定不會放棄鑰匙,這是個必下本,但有了前一句的對比,怎麽聽着這麽別扭?

公會不能群龍無首,兩人只能去一個,一誡那邊也是,歷南不會帶齊琦。

面具男人和計元知需要讨論這次帶去的人選,溫時繼續待在這裏也沒多少意思,準備離開。臨走前看向這位二誡的會長:“還沒請教尊姓大名。”

面具男人斟酌着人選,沒有擡頭看他,淡淡道:“虞星洲。”

……

走出公會大樓,溫時直接去了廣場。

今時不同往日,他即将跟兩大公會的會長同下副本,如果有人想向之前一樣抓住他逼問消息,公會不可能坐視不理。安全得到保障的情況下,溫時在廣場多停留了一會兒,他站在巨大的投屏前,擡頭看着正在進行的副本對局。

其中一個格外顯眼,光是參與玩家的編號都有數行,如今那些編號全部變灰,徹底化為一串冰冷的數字。

最上方,是副本的名字,溫時眯着眼念了出來:

“夕陽紅旅行團。”

終年霧氣的虛拟世界,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天黑得尤其早。如血的餘晖勉強透過雲層,照在了廣場上,只讓人覺得寒意刺骨。

溫時靜靜望着投屏,他能做得只是盡最大努力活下去,不要讓自己的編號也變灰。

兩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兩天後接近午夜的時候,虛拟世界的廣場聚着不少人,算算時間,孤本今晚會再次開放,他們很好奇都有誰會進入游戲。

“卧槽。”沉默被一句髒話打破。

不止是他,很多人到來後也立刻發出了同樣的感嘆,揉揉眼睛确定沒看錯,廣場前方,一誡和二誡的會長正站在一起說話。

玩家面面相觑,大公會的會長不至于也跑過來湊熱鬧,只有一種可能,這兩人是想要下本。

“你說他們會不會……”有人低聲議論:“要下孤本?”

玩家不能自選副本,但作為前兩強的公會,總會有些特殊的手段。

“我更好奇怎麽哪裏有奇怪的事情,哪裏就有裴溫韋?”

前面光顧着注意大佬,經他一說,衆人看到了和大佬肩并肩站在一起的溫時,後者正在抓緊時間啃巧克力條。

“……”

現在距離零點還有十分鐘,兩大會長要聯手下本的消息飛速傳了出去。

不少厲害的玩家收到消息後瞬間清醒,下床思考這個副本究竟有什麽寶貝,能引得他們如此興師動衆。甚至有人考慮要不要零點下副本,雖然可能性很低,但如果挑在那個時間段入副本,不是沒有撞進孤本的概率。

不管別人怎麽想,廣場上,歷南無動于衷,一直在低頭看表掐時間。

最後十秒,溫時聽到了系統提示音。

【玩家366633使用多人組隊道具,向你發出邀請,是否同意邀請?】

“是。”

【正在等待其他成員同意】

【全體組隊成功】

【玩家366633使用道具郵票,本場為定向本-夕陽紅旅行團。】

【夕陽紅旅行團:中型團戰副本

玩家數量:30

初始陣營:所有玩家為統一陣營

劇情梗概:這是一家專門為成功人士提供的高端旅游團,報名來這裏的旅客在人生的旅途中,或多或少有所成就。成功人士總容易失去謙虛的精神,他們印證了那一句話:自他以下階級分明,自他以上衆生平等。夕陽紅旅行團,專為成功人士找回最初自己的旅行團!

該旅行團可以确保從旅客登上火車到抵達目的地,都能有一場夢幻的行程。今年,為回饋新老朋友的支持,夕陽紅旅行團特意新增了一個旅游景點!

角色身份:你叫亞倫,剛剛參加完一場驚心動魄的戀綜,并意外得知了失蹤家屬的消息,原來你才是弗蘭克醫院正統的繼承人!為了收回醫院,你開始組建自己的團隊,派主持人去往前線做卧底,現在的你不再孤身一人,有戰友,有朋友,還有對你抱有不明心思的愛慕者。離開封棺村後,你膨脹了,為了擺正心态,你特意報名了夕陽紅旅行團,該旅行團號稱能幫助所有旅客找回初心。

注意:進站後不要上錯火車,你需要登上插着彩旗的綠皮火車。

注意,從進站起到火車抵達旅游目的地前,所有玩家技能鎖定。】

溫時看得眼角抽搐,盡管知道是狗游戲創建的背景,他仍舊忍不住吐槽一句。比起膨脹,這個角色設定更致命的地方是作死吧。閑着沒事報什麽旅行團?

技能鎖定,意味着他現在就要提前使用召喚技能,召喚必備組合套餐:游戲推薦。

溫時照例說出要求,系統這次發來了不一樣的提示音:

“本輪中,平行世界的自己介入未必是件好事,請玩家慎重考慮。”

游戲第一次給出這樣的警告。

溫時沉默了一下,前幾次的召喚中,他至少總結出一個點,平行世界的自己也遇到了難題,游戲在給他們提供出路的前提下,要求大家互幫互助。溫時不知道自己還能在副本中挺多久,但如果停止召喚,就會多一個平行世界的自己繼續面對窘境。

不替別人做決定。

在這一點上,溫時和計元知保持着高度的相似性。

“能幫我帶句話不?就問他想不想見我。”

溫時不喜歡對自己人說謊,相信那邊也是一樣。

須臾之間,系統冰冷的提示音再度響起:“對方很想見你。”

溫時沒有猶豫:“召喚。”

【技能‘我就是我’啓動,本次推薦積分五十。】

【目标對象托運來一件東西,請問是否接收?托運費十積分。】

蚊子精嗎?連這點血都吸!

溫時深吸一口氣:“接收。”

話音剛落,他手中多出了一件冰涼的東西,與此同時副本開始載入,世界徹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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