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夕陽紅旅行團

加載副本的時間格外長,溫時感覺在黑暗中浮浮沉沉了很久,他現在很希望聽見游戲吱一聲,證明它還沒死。

系統的提示音滿足了這個願望。

“提示,檢測到該副本內數據出現異常,已進行臨時調整。”

“修複即将完成,正在重新載入……”

還沒玩先修錯,黑心游戲,我很懷疑你的業務能力。

可惜這句話溫時只能憋在心裏,他昏了過去,連黑暗都感覺不到。

“到了。”

不知過去多久,這是溫時有意識後聽到的第一句話,電臺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耳:“今天是九月四日,星期天,陰,十七至二十一攝氏度,午間恐有小雨,出門請帶好雨具……”

和天氣預報一起傳來的,是疑惑地發問:“老火車站早就不用了,你跑這來做什麽?”

溫時費了些力氣,總算掀起了眼皮,出租車司機的臉映入瞳孔。安全帶勒得人很不舒服,他在解開的時候口袋裏滑出一個錢包。

這次傳送的後遺症格外重,溫時看什麽都有重影,他眯着眼,讓司機自己從錢包裏抽錢,順便回答了對方先前的問題:“我是個探險主播,專門去些有恐怖傳聞的地方。”

司機聽到後,自言自語咕哝了什麽。

溫時知道有戲,順勢問下去:“您知道些什麽嗎?我正好缺一個有噱頭的标題。”

很多跑出租的司機都健談,這人也一樣,不自覺放低聲音:“聽說這個地方失蹤過好幾個人,而且活人走進去後,都會丢了影子。”

“丢影子?”

“都市裏的怪聞就多了,估計也是以訛傳訛。”司機不是很信這些,不然也不會接這單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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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把計價器按了下,暗示溫時該下車了,別影響自己跑下單生意。

車子都開出去,最終還是昧不過良心,退回來說:“早點回去,別讓父母擔心。”

這群不良青少年,遇上了不拉也不是,拉也不是,麻煩死了。

溫時愣了下,他現在看什麽東西都是暈乎乎的,敲了敲腦袋緩和片刻後,開始在口袋摸索,除了錢包,又在褲兜裏找到一個手機。

現在是下午四點二十四。

溫時打開照相功能,看到一張稍顯稚嫩的臉龐,男生留了一頭清爽的短發,一身運動服,眼睛明亮,身板筆直,青少年時的朝氣是成年後模仿不來的。

除此之外,他的袖子潦草地高卷上去,衣服拉鏈只拉一半,脖子上貼着誇張的紋身貼,标準的不良青年樣子。

“什麽鬼?”

明顯不是時光回溯,這次沒有任何記憶喪失,而且他少年時期并未到過類似的地方。

重回少年時也就罷了,偏偏是這個時候。

“玩我呢嗎?”溫時嘀咕一句。

老爹很厲害,但一直不允許他去報仇,總說還不是時候,另一方面又帶着他日行一善,幾年過去,溫時壓抑的心情得不到緩解,陷入過短暫的叛逆期。

毫不誇張的說,這個時期的自己,狗見了都煩。

頭頂的太陽炙烤着大地,一陣熱風刮過來,和天氣預報播報的完全是兩種天氣。

溫時不想再思考下去,他現在只想找片陰涼的地方。

放眼四周,正前方就是火車站的大門,破破爛爛,還被人潑了紅漆。

溫時檢查了一下錢包,裏面總就兩樣東西:零錢和身份證。

副本介紹裏提到了上火車的注意事項,他現在什麽線索都沒有,想要上火車,起碼得搞到張票。盡管司機提到火車站廢棄了,溫時還是邁步朝售票廳走去,準備看看情況。

火車站大門的鎖如同虛設,只是虛挂在那裏。

鎖頭摸着燙手,溫時皺眉,在他之前肯定沒有其他玩家進入這裏,不然鎖不可能這樣挂在外面。

門推開的瞬間,熱浪滾滾而來,裏面白天也開着燈,分外亮堂。地面的瓷磚堆積着厚厚的塵埃,踩上去有一種砂礫感,不知道上一次打掃是什麽時候,兩側自動售票機全部挂着維修中的牌子。

正前方有四個人工窗口,除了最左邊的,另外幾個都有人在排隊。

溫時稍作遲疑,決定先試一下。他徑直朝那個方向走去,直接把身份證遞過去,開口就說:“取票。”

“請稍等。”

就這麽一會兒等待的功夫,其他窗口的顧客忽然全部轉過身,他們依次走到了溫時身後,重新開始排隊。

等他們隊伍排好了,身份證正好連同火車票一起從窗口遞了出來。

“您的票。”

“謝謝。”

溫時的手指剛摸到火車票的邊緣,一只慘白的胳膊猛地從裏面伸出,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透過一扇小窗,售票員硬生生把頭探了過來,露出一張猙獰的大嘴:“先生,請給我的服務打好評。”

服務評價器早就被淘汰了,窗口也根本沒有放置。

售票員卻格外執着于這點,“先生,好評。”

見溫時遲遲未有動作,她的手指愈發用力,細嫩的皮膚上已經出現了烏黑的掌印。

尤嫌不夠亂似的,後面的人拍了拍溫時的肩膀,涼氣順着脖子一直朝脊梁骨蔓延。

“小夥子,快一點。”沙啞的聲音催促着。

“我這就給……”溫時笑容比售票員還要燦爛。

他摸出口袋的手機,下一秒用力砸在售票員的手腕處,對方吃痛往裏縮了一下。溫時趁機一把搶過身份證和車票,回過身,一腳踹在身後人最脆弱的地方。

“嗷——”慘絕人寰的叫喊在空蕩蕩的大廳掀起回音。

感謝他回到了少年時期,這時候個子不算太高,一踹就是下盤。

溫時作勢還要攻擊其他人,他剛那一腳過于兇猛,怪物或多或少避了一下,一個假動作後,溫時猛地朝外面沖刺。

身後五六個人反應過來,锲而不舍地追趕。

進站口沒有人檢票,跳過閘機,溫時一路狂奔。終于進入站內時,他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傳說中廢棄的地方,沒有想象中蕭條,內外像是兩個世界。從溫時進去的一刻,整個火車站熙熙攘攘,等待的座位上坐滿了乘客,還有人躺在地上打地鋪,然而他們中沒一個是帶行李的,溫時出現的時候,這些人不約而同全都看了過來。

溫時尤其看向了那幾個打地鋪的,陽光從玻璃照進來,有鋪蓋的影子卻沒有人的。

更詭異的是,從進入火車站開始,他的影子也在逐漸變淡。

LED顯示屏上只滾動着兩行專列:K6666,K9999。

始發站都一樣,發出時間也一樣:16:44。

溫時只剩下十二分鐘。

他耽擱不起,通過電梯才能到上面的候車廳,盡管周圍聚着很多可疑人員,溫時也只能悶着頭走去。

一起下本的玩家一個沒看到,說是旅行團,也沒瞧見拿小旗子的導游。

想到這些,溫時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頭,對堵在電梯口的人說:“讓讓。”

前面的人身體沒動,頭直接扭過一百八十度,嘻嘻嘻地笑着。

啪。

剛剛在售票廳排在溫時身後的大叔又出現了,還是站在他後面,不停拍着溫時的肩膀,漸漸地那只手從肩頭開始往脖子伸去,另外一只手固定在溫時的耳側,似乎想要一次性扭斷他的脖子。周圍坐在不鏽鋼排椅上的人也紛紛起身,朝溫時湧來,形成一個包圍圈。

“留下來。”人面獸心的怪物團隊不斷發出邀請。

“留下來和我們一起,永遠地留在這裏。”

除了暴力,沒有任何方式能沖出去了,溫時面無表情地從背包掏出武器。

這是平行世界的自己讓游戲托運來的東西,使用它不需要積分,也沒有太多限制,只有一條使用提示:【當你使用它時,武力越高,理智越低。】

進站後技能被鎖定,溫時沒有更多選擇,眼下只能靠這把武器脫困。

游戲雖狗但童叟無欺,推薦的目标對象不知會帶來什麽變故,但就目前說,他的生機是靠平行世界自己的武器帶來的。

握緊武器的一端,一股涼意襲上心頭。溫時用力搖了下頭,理智仍舊被覆蓋了一部分,原始的攻擊本能占據大腦,成為主意識。

系統二次發來提示:

“提示,你正在使用一把不屬于自己的殺戮武器。”

“我只說一遍,”溫時也不想打,他擡起手,微微垂着頭警告道:“各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

周圍人不退反進,嬉笑的怪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來來回回都是那三個字:留下來。

“很好。”溫時嘴角有了弧度,他改變主意了,現在只想見血。

疾風般地轉身,武器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黑乎乎的粘稠血液噴在臉上,溫時被血腥味刺激出興奮的感覺,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一個念頭:他終于體會到了‘瘋姐夫’的快樂。

溫時沒有注意到,他那逐漸變淡的影子開始一點點脫離控制,朝着靠近窗戶的位置移動,最後在陽光下逐漸蒸發,候車室內,無聲無息多出了一人。

所有滞留在站內的旅客執念是阻止任何人進入站臺,那人剛出現的時候,周圍立刻也有怪物圍了上去。

溫時好歹曾試圖壓抑過殺戮欲望,影子所化的人卻沒有,一句廢話也不多說,他反而是先出手的那個。

候車室內陷入激烈的厮殺,進站口,兩列待發的綠皮火車正在迎接着旅客的到來。

一名氣喘籲籲的男子從火車頭一直跑到車尾,總算看到了最後一節車廂插着個不起眼的小彩旗。

他和溫時是用一個組隊道具進來的,也是歷南特意從知更鳥公會喊來的玩家,名叫錢來也。确定了所要乘坐列車後,錢來也立刻就要上車。

後方的車門清一色沒開,他只能繼續往前走,票上有關車次的信息相當模糊,車廂位置倒是列得一清二楚,他需要抵達04號車廂。

快要走到目标車廂的時候,四號和五號車廂門口,各自多出了一名乘務員,對面的列車也是。

乘務員堵在車廂門口,露出甜美的微笑,“請換票。”

不知道為什麽要把上車後的事情放在這裏做,錢來也不好硬闖,警惕地遞了過去。

乘務員四肢不協調,動作非常緩慢,遠超樹獺,慢慢從一厚沓卡片中,翻找同號碼的。

廣播聲從大廳傳來,外站臺都能聽見。

“各位旅客,開往夕陽市方向的K6666和K9999次列車就要開車了,請還沒上車的人員抓緊上車。”

這下錢來也終于知道為什麽乘務員這麽磨蹭,是在故意耗時間。

就怕火車發車,她自己不上去,也不讓別人上去。

他眼珠子一轉,拼盡全力去想不常吃的食物,當幻想到把榴蓮和香菜攪拌到一起塞進嘴裏時,錢來也臉色發青,當場吐了出來。

擔心觸怒npc,他沒吐到乘務員身上,但很快又對着乘務員發出二次幹嘔。

乘務員甜美的笑容僵硬住,加快速度把換好的票遞給他。

錢來也如願上車。

玩家統一被分到了04、05兩截車廂,現在人全部聚在04號車廂。

大概有二十名玩家擠在這裏,空氣不流通,有的玩家身上還有血,和汗味混合後充斥在車廂內。

錢來也皺了皺鼻子,一眼就看到了兩大公會的會長:歷南和虞星洲。其他人都自覺和他們隔開了一段距離。

虞星洲常年戴着面具,看不出多少變化,歷南明顯年輕了好幾歲,皮膚嫩得像是奶油小生一樣,當然錢來也本人也退回到十八九歲的樣子,可惜那個時候他黝黑。

錢來也剛要開口說話,被一名玩家的抱怨打斷。

“這次傳送真夠垃圾的。”靠窗戶的位置,一名寸頭玩家罵罵咧咧,“我一睜眼就在站臺底下,還沒弄清楚情況火車就進站了。我是爬上來了,旁邊那位兄弟可就慘了。”

“呵,不是你用石化道具讓對方身體僵硬住,踩着人爬上來得。”有人很不給面子地拆穿他。

寸頭撇了撇嘴,死不承認:“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差不多同一時間,驚慌的聲音從車廂另一頭傳過來。

“這裏是哪裏?我為什麽會在火車上!”

不用特意看,就知道是新人玩家,這次的副本沒有明确給出難度等級,又是孤本,來新人也不奇怪。

二十個人,一人一張嘴,也夠吵的了。

“人年輕了,嘴也變碎了嗎?”虞星洲面具下的聲音透着絲不悅,七嘴八舌地讨論突然停止。

場面驟然靜了下來,兩名新人玩家下意識也跟着閉嘴了。

虞星洲一直在注視着對面的列車,詢問說:“你們的影子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消失的?”

錢來也連忙率先回答:“我一來就沒有。”

“我也是。”寸頭說。

“我一開始還淡淡的影子,進站臺後就沒了。”

“一樣的。”

玩家七嘴八舌說完,其中伴随着不少對傳送的吐槽。

和以往不同,這次每名玩家的傳送點非但不一樣,還很分散。距離站臺越近,越有利于提早登車,危險系數也越高。

比如說和寸頭男一樣的玩家還有三個,都是在頭暈目眩的情況下被傳送到了站臺底下,最後只活了寸頭一個。還是他心夠狠,剛好有石化道具,踩着人梯爬了上去。

想到那驚魂一刻,寸頭男忍不住再度開口:“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我們怎麽就變年輕了。”

不少人朝着虞星洲和歷南看去,想要從大佬口中得到解答。

因為是團戰任務,虞星洲再懶得多費口舌,還是解釋了兩句:“旅行團號稱要幫忙找回最初的自己,關鍵在于是要多最初。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我們應該回到了心态産生重要轉變的一年。”

他望着對面窗簾緊閉的火車,直接吐出結論:“那輛車上,坐着的是另外一個‘我’,一個一模一樣,但性格截然相反的我們。”

如此一來,團戰的對面站着的是什麽敵人,便一目了然。

寸頭好像抓住了什麽,一個是K6666,一個車次是K9999,好像什麽都是反着來的。他現在倒是很大方地說了句:“我不是什麽好人,那另一個我肯定足夠善良……”

虞星洲冷冷打斷他:“光與影,我們代表光,丢掉的是影子。”

踩着別人活下來的寸頭面色頓時一變:“所以性格截然相反,是指和對面車上的自己比起來,我是善良的?”

天理何在?公正何在!

壓根沒正眼看他一下,虞星洲問那邊同下本的隊員:“小花,溫度增加了多少?”

趴在五號車廂窗戶邊量溫度的女玩家揚聲道:“還是三十五度,變化幅度太小,看不出來。”

錢來也反應過來:“每多一個乘客,氣溫就會上升?”

小花走回來說,“溫度是從車上滿十八個人時開始增加的,你是第二十一個,前面那個來得時候溫度升高了一個攝氏度。”

她是用道具計量,十分精準。

車廂內非常悶熱,又沒有空調,所以上車後不久,虞星洲就派出隊員一直在關注溫度變化。

根據他們目前的觀測,影子越壞越厲害,上升的溫度就越多。

錢來也神情難看:“多來幾個,豈不是要熱死?”

“不會,你前面來得是歷會長,也就增加了一度,其他人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游戲的難度點都在合理範圍內安排,副本初期最大的難度已經設置在了傳送位置上。

不管怎麽說,和兩大公會的會長同在一列車廂,就像是吃了一劑定心丸。

錢來也看向自他上車就沒有說話的一誡會長。

像是感覺到他的注視,歷南靠在下鋪被褥上,閉目養神道:“你該關心的是另一些問題,比如手機的天氣預報顯示是陰天,乘客登車造成的溫度上升明明是後來才有的,為什麽我們一來就是豔陽高照?”

“再比方說這輛車上的玩家……”歷南微笑着停頓了一下:“真的都是玩家本人嗎?”

不輕不重地一句話,讓車廂內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衆人陡然意識到一個致命的問題。

游戲提前發來提示,讓他們上有彩旗的車。看似是在好意提醒,實際反而讓人容易忽略另外一點:它并未明确限制不讓別人上。

如果有玩家上錯車,或者進站前就被殺害,讓影子混了進來……一想到這裏,所有玩家都開始和身邊人拉開距離,目中的防備根本遮掩不住。

戒備,敵意,擔心,每個人的表情都是那麽的無可挑剔,這都是玩家才有的狀态。

幾位厲害的玩家本來想從衆人第一時間的神态變化找到端倪,但硬是一絲心虛都看不出來。

一名女生勉強笑了下,“先往好處想,或許并沒有……”

她自己都沒堅持把這句話說完,這個副本為什麽會成為孤本,肯定和這點脫不開幹系。

氣氛再次沉寂下來,這次是死寂,所有人肌肉緊繃,呼吸緊促的時候,突然有人弱弱地開口:“那個……”

開口的是被拉進來的新人玩家。

這次的故事背景,所有旅客都是成功人士,新人玩家也不例外,在現實裏都各自有些成就。最開始的驚吓過去,他們以最快速度強行冷靜下來,努力消化這些分析。

“所以我們首先面對的難題,是找混在大家中代表邪惡的‘影子’?”

對比那些一直大吵大鬧的新人,這兩人已經算是素質很高了,近處的玩家沒有好臉色,但還是點了下頭。

新人指着窗外隔着一段距離的地方,遲疑問:“你們覺得,那兩個哪個代表光明?”

循着他指着的地方望去,一身運動服的少年手持菜刀,後面有一群人追着他,少年手起刀落,鋒利的刀刃砍斷血管,皮肉外翻,鮮血噗滋噗滋地往外冒。那些沒有影子的男女老少,近身者全部成了刀下亡魂,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殺人狂。

另外更靠近車頭的地方,和少年長得一模一樣,穿着也一模一樣的人拿着鋼管,同樣在亂殺。他的動作迅猛,鋼管砸在腦袋上,哐當當的聲音隔着老遠,都能清楚聽見。

兩個溫時,一個殺得比一個瘋。

在影子努力假扮玩家,融入光明的一方時,這兩人堪稱一股清流。

對面列車緊閉的窗簾都被拉開一條縫,影子們暗中觀察,試圖找到能辨認出不同的線索,最後千言萬語化作一句髒話。

瑪德,哪個是自己人?

“各位旅客,開往夕陽市方向的K6666和K9999次列車即将發車……”

火車頭發出嗡嗡的聲音,追着少年溫時們的人潮,在距離站臺還有五六米的時候退開了,兩人分別停在四車廂和五車廂的地方。

身後一路走過的地方,遍地血屍,那些屍體融化得極快,沒多久便在陽光下腐爛。

車廂門口的乘務員話術都是一樣的,笑容甜美:“您好,需要先換票。”

說着慢悠悠地擡起手臂,企圖拖延完剩餘時間。

“你太慢了。”04車廂的少年咧開嘴笑了一下,一把抓過乘務員的頭發,像是宰殺公雞一般,直接抹了脖子。

衆人又看向05車廂外,那人就更加兇殘,壓根一句話都沒說,鋼管直接穿過乘務員脆弱的喉管,一貫到底,腥臭的血液亂飚。號碼牌撒了一地,他全部撿起來塞進自己兜裏。

車廂內,新人玩家再次發出靈魂提問:“各位,哪個是光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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