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夕陽紅旅行團

導游小姐的影子很強悍,見招拆招。日常她被規則束縛,以至于很容易忽略其本體的強大,這會兒看見雙方的打鬥,溫時默默朝裏坐了點。

影子橫臂攔住導游小姐的飛踹時,另一只手角度刁鑽地扔出刀,疾風聲撕裂空氣,刀子精準地朝溫時而來。

“我去。”溫時第一時間彎腰,感慨這年頭怎麽總有人喜歡把刀劍當暗器使用。

比起老太太的菜刀,這把短刀攻勢堪稱溫柔,至少不會一擊不中,有自我意識地繞彎狂砍。

小刀最終紮進了床邊,把被褥和床單釘在了一起,冒死過來一觀的蚊子老板又報出了一串數字。

趁着導游小姐失神的間隙,影子竄到了屋子裏,溫時拔刀學着對方剛剛的樣子,用力扔過去,影子動作一滞,躲閃的瞬間背部重重挨了一踢。

導游怒斥:“去死吧。”

影子瞥了溫時一眼,目中滿含殺意,下一秒她跳窗逃跑。

絕對不能留下這個影子,導游小姐吹了下哨子,招呼游客全部出來。

一扇扇門陸續打開一條縫,導游冷着一張臉,指着溫時道:“全部給我守着他,他死了,那大家就一起同歸于盡吧。”

這種工作失誤她承擔不起。

導游留個後手是擔心影子殺個回馬槍,說完直接跳窗追趕。

蚊子老板心痛地嚎叫中,第一個過來查看情況的是歷南,先前處在視覺死角他看不太清,這會兒瞧見滿地的狼藉,還有裹着個浴袍的溫時,表情一時有些精彩。

歷南自認推理能力不差,但他無法想象究竟發生了什麽。

歷南出現後,衆人陸續都走了過來,看到披着床單赤腳踩在地面的溫時,又退了幾步。

不知誰說了一句:“是我想象的那種交易嗎?”

溫時:“……”

你最好會說人話。

人群裏,錢來也頗有些心虛地別過頭,這麽精準打擊的嗎?

他總覺得溫時晚上遭到針對,和下午自己那番話逃不脫幹系,那下一個會不會輪到他?

溫時裹着床單前進,準備回房間換衣服,邊走邊解釋:“導游小姐長影子了。”

就這麽一句話,足夠衆人腦補很多,再看溫時的時候,眼神中略帶同情。

順風順水的導游小姐,在遇到溫時後,人生遭遇了滑鐵盧,看樣子如今終于選了放棄,只不過這似乎才是悲慘的開端。

錢來也聞言很沒良心地松了口氣,自己可沒本事成為導游小姐的‘初心’,規則想要針對他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走廊裏,溫時走在前面,一群人跟在後面。

導游小姐最後的威脅可不單單是氣話,溫時一旦死在影子手裏,她擔責,絕對會遷怒并想盡一切辦法弄死游客。

溫時先進洗手間鎖門換好常服,才注意到頭發亂糟糟的,像是鳥窩一樣。

“呼——”

他都是造了什麽孽。

重新走出洗手間,外面站了一群人,饒是溫時心理素質夠硬,面對這麽個場景,也有些不好意思。

掀起眼皮的瞬間,他看到靠穿衣鏡站着的少年,對方眼中全是遮掩不住的幸災樂禍。溫時呵了一下,準備先看導游小姐有沒有獵影成功,再酌情決定是否告知少年真靈的事情。

房間顯得很擁擠,溫時小聲道:“其實不用這麽多人的。”

這話沒人聽,聚衆的原因是現在誰都不知道導游小姐的影子是什麽狀況,落單不安全。

冰冷的提示音響起,帶來了一些安慰。

“恭喜你完成了特殊任務——誰是兇手。”

“特殊獎勵已下發,請注意查收。”

人多,溫時現在也沒力氣再去看什麽獎勵,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他的變身體還有一會兒時效才過去,下意識把抱抱熊拿出來,用征求的口吻說:“沒事的話,我先睡了。”

冷熱交替,又經歷了一場追逐戰,此刻腦神經一抽一抽地疼。

和肆無忌憚的少年不同,溫時身上有一絲易碎感,貓耳朵無力地聳拉着。

“睡吧。”小花難得母愛泛濫地說道。

溫時抱着熊鑽進被子裏,一群人沉默地各自在屋中找地方坐下。

入夜,偶爾會響起鼻子用力吸氣的聲音。

溫時緊緊裹着被子,眉頭不舒服地蹙起,輕輕‘唔’了兩聲。

離他最近的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摸了下額頭,不算太燙,但也不是正常的溫度。

“發燒了。”

錢來也聞言清醒過來,揉揉眼道:“我去藥店看看。”

附近的藥店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不過一個人出門不安全,他在視線在歷南和虞星洲身上徘徊,虞星洲站起身:“走吧。”

兩人很快把藥買回來,熱水還是姑娘從摳門的蚊子老板那裏打劫而來。

不用特意喊,溫時嗅覺還沒太喪失,聞到藥味自己爬了起來,捧碗慢慢喝着,整個人乖得一批。

……像個小孩子一樣。

念頭剛生出來一秒,虞星洲打了個寒顫,強勢驅散這抹意識,千萬不能像是計元知一樣被洗腦。

一夜很快過去。

天邊才泛魚肚白,蚊子老板仔細地清點完所有損失,沒多久,渾身是血的銀發女人提着一具屍體,走進客棧。

正準備索賠的老板慫了下,把賬單上偷偷亂加的十二樣東西又給劃掉了。

女人拎着屍體走上樓梯,濃重的血腥味讓一衆玩家和影子十分警惕。

導游小姐随手把屍體往地上一扔,冷冷道:“是我。”

怪物的影子都很直接,導游小姐看向溫時的眼神中,又氣又怒,還有一絲淡淡的悲哀。換做是影子,估計只有殺意和冰冷,不會這麽人性化。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溫時這會兒也剛醒不久,虛弱地擺了擺手,示意誰也別說誰,他現在也是什麽好都沒讨着。

僵硬的氣氛中,宋炎弱弱地開口:“老板在樓下叫,說可以吃飯了。”

他站在離門近的地方,一向喜靜的蚊子老板今天飽含怨念地大喊着。

影子的麻煩已經解決,熬了大半宿,衆人抓緊時間回去洗漱。溫時揉着太陽穴,發現宋炎還沒走,嗓音略帶喑啞:“有事?”

宋炎指着地上的屍體,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堅持說道:“她看上去剛死不久,要不要問老板租借冰箱凍起來?這個副本一直剝奪器官,興許這具屍體還能派上用場。”

導游小姐把影子的屍體扔在溫時房間,多少帶了些洩憤的意思,她恐怕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想着廢物利用。

溫時深深看了宋炎一眼,只說了兩個字:去吧。

他的肯定好像對宋炎很重要,後者強閉着眼,明明嫌棄到了極致,仍舊忍住惡心把屍體拖走了。

房間終于徹底恢複了清靜,溫時起身倒了杯水,宋炎對斂財的偏執讓他莫名有一種既視感。因為喉嚨腫脹,溫時吞咽水時有些發疼,末了反應過來咕哝着:“像我。”

“……”溫時現在多少能體會到周圍人看自己時的感覺,無視別人的看法,他打起精神先檢查昨天的任務獎勵。

【k9999車票*2:憑此車票可在下次進入副本時,重新搭乘k9999列車,前往終點站-人魚海岸。】

和普通列車票完全不同,這兩張車票制作得相當精致,湖藍色,表面微微凸起的人魚像泛着金屬光澤,就像是藝術品。

“人魚海岸。”溫時望着車票上的幾個字,想起姑娘說過稻草人的影子沒有下車,如果乘車到終點,很有可能在那裏碰到。

他收起車票,想要到人魚海岸,首先要活着走出夕陽鎮,現在就考慮下個副本要不要去還為時尚早。

·

早餐時間。

玩家和影子分桌坐着吃飯,導游小姐在一邊和老板讨價還價。

飯後,導游小姐直接帶隊出發,現在還不到九點,比昨天提前出發了一個小時。

剛進入窄巷,就遇到藥店的兔子店員和對面的牛人打架。夕陽鎮是個養老的好地方,但搶劫和鬥毆事件屢禁不止,在這裏居住的基本是獸人,對此早就習以為常。

溫時路過的時候多瞧了兩眼,再次肯定真靈之說。

同樣是靠病毒進化,這個副本世界裏的npc們沒有出現大廠員工的全線崩潰,如果不考慮進化帶來的影響,甚至可以說是成功的人體改造。

一行人在公交車站等了好久。

他們今天要乘坐104路公交,這班車經過的車站不多,路線卻很長,站牌上甚至特別用小字标準了從起點到終點的時間:2小時40分。

終于坐上公交車,從繁華駛入偏僻的景區,近三小時的車程讓本來就沒休息好的旅行團臉色更加難看了,下車時,衆人步伐都是虛浮的。

售票廳。

老板正吃着新鮮肉條,生意就上門了,他打開小窗戶,笑容在看到外面的一群人時變得僵硬。

游客守夜精神萎靡,導游小姐挂着兩個大黑眼圈,每一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厲鬼一樣的怨氣,老板被他們的精神狀态吓到了。

不過在看到游客時,老板的嘴角再次咧開,每次輪到來他這裏參觀時,游客人數不會剩太多。大多都被導游等搜刮掉,這次還算不錯。

從售票廳裏搬出一個小盒子,老板走出來的時候,迫不及待介紹起自己經營的藝術館。

“大多數藝術館講究高雅、安靜,”老板對此嗤之以鼻,“在我經營的鏡屋,大家可以盡情地玩樂。”

前方是一棟玻璃建築,光滑的玻璃面板反射出天空的顏色,連雲層的倒影都無比清晰。

溫時現在對鏡子一類的東西格外敏感,忍不住視線多停留了一會兒。

整個建築像是紙盒般棱角分明,四四方方立在那裏,有剛柔并濟之美。近距離站在它下面,靈魂中的孤獨被激發,所有人頓時清醒了不少。

老板洋洋得意:“鏡屋每天開放兩個體驗項目,別看項目少,保證你們能得到前所未有的體驗。”

他先看了下姑娘:“你沒有挂旅游牌,不能進入。”

姑娘安靜站在原地,恬靜的外表下,是在考慮要不要把老板變成死人再講道理。

少年搖了下頭後,姑娘勉強壓抑住殺心,小聲嘀咕:“這鏡屋有點邪乎,我不太放心你一個人進去。”

“能不幫就不幫。”少年倒不是想要自力更生,游戲一直在剝奪他們身上的東西,不斷借用外力,可能會被重點針對。

就像導游小姐在車站心血來潮攔住龜人,才有了後來對溫時的針對,在他看來,這多少有一些列車上老太太出手幫原身解決怪物的原因。

強行和游戲硬碰硬,下場肯定不會太好,借用他人力量,八成會得到孽力回饋。

系統提示音響起,打斷兩人間的交流——

【支線任務:鏡屋

成功體驗鏡屋的兩個項目後,将為你激活團隊主線任務。】

聽到快要發布主線任務時,所有人都暗松口氣,趁着他們現在傷亡還不是很重,主線任務出來的時間越早越好。

這棟玻璃建築沒有安裝窗戶,從外面看根本瞧不見正門,老板卻精準找到其中一塊面板,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目之所及全部都是鏡子,連地板都一樣,低頭看去的瞬間,人仿佛懸空在幾千米高的大廈上。內部沒有照明燈,老板點燃一根白色的蠟燭,瞬間所有的鏡面全部出現星星點點的光芒,十分美麗。

“嘶。”這樣的環境裏,人會迷失最基本的方向感,有玩家不小心一頭撞到了鏡子上。

導游小姐今天沒怎麽說話,基本都是鏡屋老板在講。

“我這裏展覽的全部是和鏡子有關的傳說。”鏡屋裏還有幾個隐藏的內推門,老板打開其中兩扇,兩個房間的鏡面數一致,第一個房間的鏡面上用口紅寫着:絕對安全。

第二個房間則相反,字跡潦草吓人:危險!危險!危險!

一連三個感嘆號,寫得十分用力。

“今天開放的兩個體驗項目分別是《鏡中人》和《喊魂》,你們現在看到的是鏡中人。”

所有人下意識朝就近的鏡面房間望去,只能看到他們自己的樣子,不知誰随口說了句,“這頂多叫鏡中虛像。”

老板神秘地笑了笑,視線隔着燭光在他們身上打轉:“一會兒人就有了。”

他癡迷地摸了摸鏡子,像是在撫摸情人一樣,“稍後你們可以分組進去參觀,組內人數越多越安全。”

老板終于不再貼着鏡子,四周的鏡面映照出他惡劣的笑容:“不過有一點我要特別強調一下,隊伍裏的女性游客越多,越危險。如果全部是男性,并且人數在四人以上,可以進入絕對安全屋。”

和尖叫屋一樣,這裏的規則在考驗人性,可以玩的很簡單,也可以很難。

溫時詢問旁邊的虞星洲:“為什麽要特別限制女玩家的人數?”

“風水學裏鏡和女子同屬陰,這裏光是鏡子都不少于上千面,有可能超過規定人數的女玩家進去,會發生不好的事情。”虞星洲說完停頓了稍許,目光有些意味深長。

溫時眼底的情緒同樣不明。

寸頭正在和旁邊的玩家交流:“游戲的老套路了,激發人性絕對的惡。”

不遠處,影子小花也在和影子付知許說話:“我不屑什麽男人保護女人的說法,但在大部分傳統觀念裏,總是賦予男性保護者的角色,這條規則的設置倒是很滿足游戲的惡趣味。”

如果最後只剩下女玩家,無論是組隊還是個人,進去幾乎是死路。

宋炎不知何時來到溫時身邊,詢問他的看法。

溫時抿了抿嘴,最後吐出一句話:“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對的。”

按照目前大部分玩家和影子的讨論,可以說得過去,畢竟每個人都有選擇權和被選擇的權利,他在尖叫屋時,遵循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對他而言不公,但對于整體而言并無影響。

現在一共還剩下五名女玩家,和溫時那時候的情況一樣,屬于少數。

從這個角度出發,是關于男女和多數人利益的考驗。

但溫時總覺得有詐。

一個孩子和成年人同時死在游戲面前,估計游戲誰都不會多看一眼,哪裏會細化到這種問題。

他甚至認為尖叫屋的投票原則就是在為鏡屋挖坑,慣性思維下,很容易讓人認為鏡屋也是一樣的套路。

宋炎揣測着溫時的心思:“大佬,你是不是覺得,如果這個環節表面上給女玩家挖了坑,那一定也會有個天坑在等着我們。”

同樣有人考慮到這個問題,影子錢來也提問道:“第二個體驗項目是不是又反了過來?在男游客人數上設限。”

老板微笑搖頭,“放心,絕對沒有。”

這句話給不少人打了定心針,等于說現在只要犧牲女玩家的利益,就可以百分百通關。

遲遲沒有等來溫時的回答,宋炎又叫了一聲大佬。

溫時斟酌說道,“我認為游戲規則的關鍵不在于男女,但我們現在得考慮一下隊伍裏的男女問題。”

宋炎被繞進去了。

下一秒溫時咳嗽了兩聲,詢問老板:“那個……請問你們這裏對男女的區分,是生理結構上的還是心理結構?又或者說,按照染色體?”

老板用看智障的目光看他。

游客的質量一批不如一批,拖延時間也沒這麽拖延的。

然而就是這句話,如同平地一聲驚雷,讓衆人想起了一個險些被忽視的問題。

他們中有人,不,有不少人被、平、了!

如果硬要按照生理結構劃分,這就還要騰出一個類別。

想到這裏,衆人的表情很複雜,面色有青有紫,還有人嘴巴動了動,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這是老板喜歡看到的一幕,人類為了活命醜态畢露。

詭谲又扭曲的氣氛當中,自進來後就一直很沉默的導游小姐走到老板身邊,語速飛快地說了幾句話。

看戲的表情消失,老板的臉色也開始變得精彩紛呈。

誰都沒有說話,偌大的鏡屋一時間針落可聞。

這些人不會在騙自己吧?

老板一雙賊眼狐疑地朝近處人下半身望去,發現确實不對勁,準備收回視線時,正好和那人悲憤的目光撞上。老板尴尬地別過頭,他這不是想确認一下?

老板陷入糾結,這該怎麽整?

NPC在很多方面是相當鑽牛角尖的,他們不能随意篡改規則,意識局限在一個框架當中。偶爾也有打破的,要麽變瘋變強要麽當場死亡,伯爵就是最好的例子。

好半晌,老板憋出一句:“如果只有一個人的話……”

導游小姐打斷道:“五六個。”

“……”又過去了十分鐘,老板用責備的目光望向導游:“事發後為什麽不及時接上?”

少言的付知許聞言掀起眼皮:“我提過相關建議,被售票員拒絕了。”

“沒錯!”回憶湧上心頭,有玩家悲從中來,他當時甚至都放下臉面,就差求着售票員上去幫忙。

一時間不少人都用責備的目光望向導游,既然都是一條黑心産業鏈上的,應該預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才是。

默默背黑鍋的導游小姐無從解釋。

那晚尖叫屋的畫面太過震撼,第二天博物館又出事了,她哪裏有時間去考慮這些。

怒火再次從心底湧來,導游小姐看向這一切都罪魁禍首,咬牙切齒,為什麽每一件糟心事都能和這個人扯上關系?

忍住想打噴嚏的沖動,溫時揉揉鼻子,看來這感冒還是沒好徹底,今天回去得繼續把藥吃上。

“就按照染色體吧!如果之前是男的,現在也還算是。”老板思前想後,終于敲定。

幾道憤怒的視線齊齊朝老板望去,什麽叫之前?你禮貌嗎?

衆人對這個結果不算太意外,與其說老板想通,不如說是游戲的意志,總不能真臨時搞出一個第三性別。

與此同時,系統的提示音響起——

【支線任務:鏡中人

提示,絕對安全屋不存在任何欺詐,符合條件的玩家,進入後全員安全;

提示,危險屋不存在任何欺詐,進入者全部危險。】

游戲着重強調了這兩條,證明老板所言非虛。

解決了一個大難題,老板擦了下冷汗:“考慮好了就可以進去,每個房間一次只能進一組人,一組出來後,另外一組才能再進。”

影子那裏,幾乎瞬間就集齊了一組。歷南帶進來了六名玩家,他們的影子直接放棄了影子小花,選擇進入絕對安全屋。

之後沒有人再加入,想要通過他們看看情況。

六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進入絕對安全屋,外門自動關上。

影子小花過來找原身:“一會兒一起上路呗。”

“呵呵,我有人帶。”小花毫不留情地嘲諷。

影子會繼承惡的一部分記憶生根發芽,情感上受到的影響卻很小。影子虞星洲會不顧隊友死活,但真正的虞星洲不會。

鏡門關上後,外面的人比裏面的還緊張。

然而屏住呼吸尚不到十秒,門就重新開了,裏面的人走出來,一個都沒少。

“什麽都沒有。”知道他們要問什麽,有人直接回答了。

頓時就有不少人開始組隊。

宋炎下意識看向溫時,但後者正在和虞星洲說話,他不好插嘴。

虞星洲:“很意外?”

溫時颔首。

他以為會出什麽事,并非盼着別人不好,他始終覺得這個安全屋有問題。

正好燒傷玩家路過,拉了把宋炎:“我們還少一個人,一起進吧。”

宋炎皺眉,正要拒絕,燒傷玩家很殘酷地道明現實:“裴溫韋最喜歡多管閑事,肯定要帶着女玩家進,你跟他一起,只會拖後腿,沒準還會害了對方。”

宋炎勉強算是溫時教過的小徒弟,燒傷玩家想拉他一起,是為了給溫時心裏添堵,當然他說得也是事實。

燒傷玩家找的幾個人裏,還有影子,進絕對安全屋要滿足四人以上的條件,影子不可能在裏面下殺手,目前雙方是一個可合作狀态。

作為新人,宋炎一沒道具,二沒積分。不拖累別人的情況下,這确實是最好的選擇,猶豫了一下,宋炎還是選擇跟他們進去。

另一邊,溫時邊和虞星洲交談,邊考慮稍後的分組情況。玩家裏只剩小花和另外一名女玩家,剩下的全在影子那邊。這次女玩家偏少,說明游戲拉人進副本時,其實根本不随機,它綜合了副本裏各個環節可能出現的情況。

“可惜還是不夠智能。”前期幾個bug險些害死人。

溫時心中暗嘆完,一擡眼,正好看到角落裏無人問津的三個胖蟲玩家正可憐兮兮地擠在一起,沒有人考慮帶他們。

“鏡中人。”

他忽然重複了一遍體驗項目的名字,進入絕對安全屋,必須要符合條件:四人以上;男性。

老板自始至終用得是人數一詞,溫時呼吸一緊:如果進去的游客裏,有一個不是人呢?

“影子肯定是。”

影子一定程度上像是玩家的克隆人,他們能一起參加游戲,被當做活人取走器官,‘人’的身份是被承認的。

溫時面色有些難看,游戲要是在這上面挖坑,豈不是說明從一開始隊伍裏就混了個npc?

他上前一步,就要攔住進安全屋的幾人,卻被虞星洲反手按住。

“尊重他人命運。”虞星洲一字一頓地強調道。

如果隊伍裏真的混了一個怪物,這将是最完美的檢驗機會。

即将進去的這五個人,都不怎麽對勁,失去理智卻還能活到現在的燒傷玩家;站臺踩着別人上位,卻願意在跑酷游戲開始前,幫助玩家變成蟲子的寸頭,當時寸頭讓胖蟲用‘平身’的方式吓唬缸中人,某種意義上也算後來預言成功了;至于兩個影子,怪物僞裝成影子要比僞裝成玩家更加容易。

最可疑的還是那名新人……虞星洲眯了眯眼,宋炎的學習能力太快了,就像是一張白紙,很輕易地就按照裴溫韋畫下的軌跡成長。

今天早上出門時,宋炎腳下步伐有些不太自然,最後保證左腳跨過門檻。

走在他前面的是裴溫韋,這讓虞星洲不得不懷疑,對方在刻意模仿着裴溫韋的一舉一動。

溫時抽出胳膊,搖頭:“不要拿人命和人性做實驗。”

燒傷玩家死不死的無所謂,但這五人裏,總有人不該承受試錯的結果。

他走上前去的同時,虞星洲還在思考先前的事情。

“新人……”就算孤本要用新人的命做緩沖降低難度,起到的作用其實也不大。

想到這裏,虞星洲神情微變,快步走到自己的影子那裏,用了防竊聽的屏蔽道具:“火車上時,反差萌那條線索,是不是你僞造的?”

他回來後,聽小花講起過影子暴露的過程,純屬聰明反被聰明誤的自爆。

影子繼承了原主的思維,知道他這麽問的原因,這一次出乎意料的沒有隐瞞:“不是。”

他當時是想要僞造線索,還準備占領駕駛室,因為禁止進入的紅字警告,又放棄了。但他發現标語是貼上去的,有一角微微翹起,影子鬼使神差般地撕了下來,後面有一張寫着【反差萌】的字條。

影子一直以為這條線索指得是自己,他身上确實存在一個反差的點,不然也不會戴面具。但其他玩家并不知道,正好這條線索可以影射新人,影子便直接發了出去。

然後沒多久,就引來了歷南和小花的圍攻,再後來他被抓,裴溫韋又搞出了各種狀況,他和導游小姐一樣,有些本來很明面上的事情,壓根沒有細思。

比如提示中說,影子的線索在游客的旅游物品中,他這個卻是在标語之後。

虞星洲皺眉,怪物沒必要扮新人,新人這種角色往往是死的最早的,不利于長久僞裝。

他之前注意力一直在鑰匙身上,這會兒回憶來夕陽鎮後的種種,包括詭異的落日全部串聯在一起,有了和錢來也一樣的推測:真靈。

産生這個認知的瞬間,虞星洲感覺到了自己周圍的溫度一瞬間下降,有什麽陰冷的東西在注視着他。

虞星洲沒有第一時間去考慮發現真靈的弊端,而是想到另一個問題。

他對真靈的了解比錢來也多不少,也曾下過有真靈所在的副本。

真靈最喜歡投放化身行走副本,有時候化身還不止一道,這些化身普遍的特色是初期很弱小。因為游戲裏,弱小時一定會受到欺淩,化身感受到的恐懼,被放棄時的痛苦……全都是真靈喜歡汲取的養分。

所有化身的結局無一例外是死亡,再由他們的死亡引發一系列劇情,有時候會變成厲鬼,有時候會附身到其他玩家身上……總之化身的死亡就是一個樞紐,往往預示着副本正式開始或者即将結束。

這個副本主線遲遲沒有激活,明顯屬于前者。

如果溫時聽到了他的分析,一定會立刻想到簡清嵘,對方身上有太多違和的地方,尤其是最後還要親手主導個人的死亡,那時候副本剛好進入尾聲。

虞星洲詭異地想到一個問題,如果化身一直不死呢?

他看向前方,溫時已經把宋炎從隊伍裏拉出來,他當然不會直接說明《鏡中人》的坑,被平的玩家溫時一個都不同情。

然後警告地看了眼寸頭,直白的說明自己不喜歡燒傷玩家,寸頭和他一起進,後果自負。

最後溫時沖着牆邊的三只蟲人招了下手:“一會兒我帶你們一起進。”

蟲人感激涕零。

宋炎沒有質疑對方為什麽要阻止不讓自己進絕對安全屋,內心有一種很奇妙違和的滋味,卻說不上來。

“我沒道具和積分,進去只會……”

“沒事,有我在。”溫時對宋炎不是沒有懷疑,正是因為有,所以才要帶在身邊,不能禍害別人,“之後除了單人游戲,你就一直跟着我吧。”

然後他看向蟲人:“你們能活到現在,更不能放棄生的希望。”

三只蟲人重重點頭。

後方,虞星洲和影子并肩站在一起,影子一言難盡:“他有時候真該學會尊重他人的命運。”

這話虞星洲已經對溫時說過,可惜沒用。

影子深吸一口氣,考慮的問題和原身一樣:“如果,我是說如果,一直不死……”

游戲提示音過了鏡屋,主線任務就會激活,但在裴溫韋的貼心呵護下,新人一直存在,這主線任務還能開啓嗎?

溫時已經準備進危險的屋子,讓隊伍裏的女玩家考慮要不要跟他們這組,然後對宋炎等人做最後的打氣工作,“我們的口號是什麽?”

“活着!”衆人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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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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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