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蘇醒（2）

我肯定自己是沒有見過這個人、這張臉的！

別說我對人的模樣一向挑剔也沒有臉盲的毛病，這樣出彩的一張臉，任是誰見了一次，絕對也不會忘記。我想不明白為什麽會覺得熟悉，但能确定的是，這樣的熟悉感讓我心裏浮現出一絲伴着詭異的驚慌。

為什麽會一覺醒來就出現在片場開始拍攝，這中間的事情我為什麽沒有絲毫的印象？等等，是了……為什麽我會睡着？我不是在琢磨劇本的嗎？當時分明很清醒才對。還有我到底是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這個人又是誰？總不可能在楊深的眼皮底下有人把我迷暈了，還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把我弄到棒子國整容成了這個樣子的吧！

我很清醒地知道我是謝懷榮。

我也很清楚地記得自己拿過多少次最佳男主角，記得自己的戀人，記得十五歲那年父母車禍，父親在手術室裏搶救無效死亡，我甚至當時都沒趕得及看他最後一面。這個家就這麽破碎了，留下一個植物人母親和還未成年的活在象牙塔裏的我。而在那之後的第三年母親也同樣離開了我。很多該記得的細節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是我在某部影片裏說過的對白。

這些零碎的記憶，完整地拼湊出了我作為謝懷榮的人生。

這是根本不需要懷疑的。

還是說……我的精神出現了問題？我又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曾經圈子裏的一個前輩就有這樣的狀況，在無意識的時候會突然扮演成另一個人。那是入戲太深的原因，可我近兩年都沒有接拍過有精神病症狀的題材的片子也沒有寫過任何出現精神病情節的劇本。更何況，就算是出現幻覺，那也不該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也難說，我并不清楚妄想症和精神病者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出現這樣的狀況可能也是有的。這個人可能也不是真實的。

我做出冷靜的分析。還是去睡一覺，醒了應該就可以終止這樣的幻想了。

我是被冰冷的觸感弄醒的。睜眼的時候就發現有人伸手到我衣服裏，我不可避免地吓了一跳！再一看才發現是醫生，他正拿着聽診器放在我胸口。

“吓到你了？不好意思。”醫生抱歉地朝我笑了笑，我搖了搖頭，深呼吸了一口，平靜了心跳。“你醒了！”等有人出聲了才發現屋子裏還有兩個人，一個是醒來時見到的那個聒噪的年輕人，另一個是個幹練的中年人，見我看向他，中年人笑着對我點了點頭，轉頭詢問醫生我的狀況：“聞謹沒多大問題吧？”

“已經沒事了。”醫生收起了聽診器，“今晚再觀察一晚，如果過敏的情況确定被控制住了，就可以出院了。”

“謝了林醫生。”中年人客氣地道了謝，并将收拾好東西的醫生送出了門。

等醫生離開了，他收了笑臉，回頭就對我露出一個很不贊同的神色：“你實在太不小心了聞謹，我應該跟你說過不要随便吃別人給你的東西！”中年人皺着眉頭，“這次算你命大才逃過一劫！以後最好給我記住這次教訓，再有一次別說你能不能紅，先擔心、擔心你的小命吧！”

這樣的說話的模式和氣息，是我說熟悉的，一種名為經紀人的生物。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個年輕人……居然還沒消失。

我深吸一口氣，拿過桌上的手機，看了眼，就頹然地放下了。還是這副鬼樣子！果然是病入膏肓了我！

那中年人察覺了我的異樣，不過他很快為我的失态做出了自己的理解，他朝我笑了笑，以一副長輩和上級的态度安撫我：“行了，別嫌我唠叨，這件事情你不光要用腦子記住。娛樂圈可不是什麽善良的地方。”

他給我遞了杯水，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臉來，他給了我一個‘放心吧’的眼神，自顧自地說道：“別看沒有短信，卓總監剛才來了電話，待會兒就和楊導一起過來看你呢！聞謹啊，不是我說你，你這脾氣可得好好改改。就是卓總監這樣脾氣好的，不然可有你苦頭吃的。待會兒人來了，可別再給我擺一副臭臉。人家卓總監看起來對你也是挺用心的，今天還陪着看你演了一整天的戲呢，要好好把握住他知道嗎？”他的表情此刻不像個經紀人的專業，反而更像是從事某種j□j交易的介紹人。

……潛規則？我有些語塞。

聽了這話，我要是不敏感地聽出點什麽來，那也枉費我在圈子裏呆了近二十年了。這到底是算個什麽事？就算是妄想，也不該捏造出這樣的情節來吧？還有這個卓總監又是哪一號人物……

門‘咔噠’一聲，開了，楊深的聲音首先傳了進來，“小謹啊，你沒事了吧？”

我沒注意他對我稱呼，終于有一個熟悉的東西出現讓此刻茫然的我松了口氣。我彎了彎嘴角，正要和他說什麽，他身後的那個男人也踏了進來。

奕飛……

乍然看見我挂念在心裏的人，我頓了頓，随即驚喜萬分！“小貓——”

“卓總監！楊導，你們可來了！聞謹剛才還問起你們呢！”經紀人說出了這樣的話。他的話提醒了我我現在的處境，是了……我還在妄想，很可能是做一場真實感太強的夢。而這夢裏，不僅僅有我熟悉的電影和楊深，還有這些亂七八糟虛構出的陌生人，甚至連小貓都出現了！

我一時間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小貓在我的妄想裏變成了一個把我潛規則了的角色？成了這些人嘴裏的卓總監……

卓奕飛。

卓總監……

想起來，還真是那麽一回事。

我看着我的小貓，眼前的孩子……不，不，已經不能說是孩子了。他現在是一副青年的樣子出現在我面前。

還是這樣好看的一張臉，少了一份青澀和懵懂，比之他原來的還沒完全褪去青蔥的樣子，成熟了太多。他嘴邊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似乎随時都要笑起來，很有些玩世不恭的輕浮随意，但完全看不出絲毫笑的誠意……

在我的幻想裏奕飛怎麽會是這個樣子？我對我自己這個創造的水準有些無力感，這個我想象出來的奕飛，和原本那個眼睛裏總是盛滿笑意的少年找不出絲毫相同。他的眼睛裏，我只看到一片在輕浮的笑意遮掩下的冷漠。和那個恣意放肆，簡單得有些傻氣的孩子擺在一起看根本不會是一個人。

都說夢是日有所思，難道其實我也想要我的小貓從一只總要炸毛時而又乖順的模樣變成一只睥睨一切的**貓？……總覺得有點不像是這麽回事。再怎麽想象，這孩子總該都是被我寵壞的快樂的笨樣子才對吧？

可是這張臉，我曾經親吻過那麽多遍，多少個夜晚清晨在我懷裏入睡醒來的臉，雖然像是和我此時隔了一點什麽，但終歸是不會弄錯的。大概做夢都是這樣的，我對此時無厘頭的場面總算有了認識。

不過……這樣的情節未免也太诙諧了些吧？

“小謹，你确定真的沒事嗎？”楊深詢問的話讓我回了神，他正滿臉懷疑地看着我。我又注意到，楊深比我原本的他蒼老了很多。……也是，既然奕飛都被我幻想出長大的樣子，他這個樣子也算正常。唔，這麽個大肚子是怎麽回事？等我醒過來，哈哈，我非得告訴你我夢見你老了以後的慫樣不可！

往周圍看了看，經紀人和那個年輕助理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我單獨地面對這兩個人，有點不知道接下來的情節應該怎麽發展。真奇怪，夢到這種光怪陸離的東西。這時候，我應該說些什麽好呢？

怎麽樣小貓，我的新造型帥嗎？還是先和楊深發表一下我對他此時模樣的感想？

我搖頭失笑，對着奕飛招招手，“貓，你過來。”我決定還是先認真瞧瞧我的小貓在我想象中長大後的樣子，多難得，等我醒了，我得畫下來，讓他自己也欣賞一下，還得好好地保存起來，留到以後，看看他和現在這樣子像不像。

奕飛怔了怔，他用一種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繼而露出了一個譏笑的眼神來。他用一種帶着涼意的聲音對我說：“怎麽？又要說你是謝懷榮？”

他嗤了一聲，毫不掩飾他的反感和不屑。

我愣了愣，什麽……原來夢境的情節應該是這樣子的？我的小貓不僅變得比我年紀大，看樣子比我有錢有勢地養起了我，還一副很讨厭我的樣子……果然，夢都是相反的。可怎麽聽着就讓我這麽不舒服呢？又要說我是謝懷榮？我琢磨了下小貓的話，頓時恍然！

原來這個夢境的設定是我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回來找奕飛，然後被他拒絕，然後我還是糾纏着他，之後就是該做些什麽讓他相信我就是謝懷榮，最後我們在一起！

我一下子參悟了自己的處境了。不過，我還沒想好要怎麽接話，小貓已經按照我這個夢境的主人都理不清的腳本，說出了自己的臺詞。

“說點新鮮的吧，顧念謹。”他冷笑了聲，眉眼裏盡是厭惡，我心裏贊了一聲！沒想到我的小貓居然還有扮演壞人的潛質。

之後，他轉頭對楊深說道：“楊哥，我看你還是快點聯絡他的主治醫生來得好。”

顧念謹……顧念謹，怎麽聽着這麽耳熟……我覺得自己幾乎就要想到這個名字是誰了，奕飛卻有了動作。他将依靠在牆上的身體站直，抱胸的雙手插回了口袋裏，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用一種冷然的且帶着強烈警告的聲音對我說道：“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顧念謹，別再妄想取代他。”

“你不配。”

他就這樣轉身離開了。

“小貓——”

随着門被粗魯關上的聲音，他沒聽見我喊他。

發這麽大的脾氣？我對這個發展實在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沒想到我的小貓生氣起來換掉了傲嬌，還能有這麽霸氣外露的樣子。我笑了起來，等我醒了，非得好好逗逗他不可。

我心情大好地轉頭看想奇怪地盯着我看的楊深，我剔他一眼，“這麽看着我幹嘛？你不會是嫉妒我吧，深子？沒辦法，我的小貓就算生氣起來都這麽帥氣。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我很無良地大笑起來，“也太挫了吧。原來你在我心裏還是這個樣子……哈哈，要是被你知道了，不會是要殺了我吧……”

楊深沒接話，而是看了我一眼，接着掏出手機不知給誰打去電話，要對方馬上來醫院一趟。

他看着我的那個眼神……沒由來地讓我有些毛骨悚然。

對方來的很快。是個六十開外的男人。身上透着的儒雅和他的笑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是溫和而善意的。而楊深從我的夢境中退場了。

“你還好嗎？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又見面了，小謹。”

他一臉慈祥地這麽看着我，多少讓我感覺有些怪異。想我一個三十五歲的大男人被一個男人這麽【慈祥】地對待，就算對方是個老男人，我也不能良好地接受。我想不太出來，這個人，會在我的夢境中扮演出一個什麽樣的角色來。

我好整以暇地想着，甚至還帶了點興奮的期待。

但此時的我不會想到，這個男人将帶給我多大的……震撼。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裏的時候，我閨蜜一個點好CALL過來，告訴我——

貓（濱尾京介）宣布退出演藝圈了！！

T^T

我只能說……我原本的寵文，我的小貓啊，因為這個被我生生寫成了虐文……

等我一回神，什麽都已經發生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