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糧草伏危機
阿力麻裏城外元軍大營。
一箭脫了靶,插在靶後的牆上。那木罕心煩意亂,連箭也射不準了,海都沒有動靜,使他無所事事,而自己人卻時常來找麻煩。他覺得,在與海都交手前,手下的諸王會先将他打敗,不是用刀劍,而是用他們的舌頭。
仆人通報,河平王昔裏吉來見。
那木罕頭痛,連這個最親近的堂兄也不願見了,但大營不似皇宮可以閉門謝客,相對開放的軍營擋不住來求見的大王們。
河平王臉色極不好,扔了捆馬草在那木罕面前,投訴道:“昨日分給我的草料全是劣貨,我的戰馬吃了都沒精神!”
“不會吧?一定是下面的人搞錯了!”那木罕踢了踢那捆草,确實是劣等貨。他明明吩咐給諸王軍騎的草料要最好的。“我找轉運使來問個明白。”
“不用了!問也白問!究竟是轉運使失誤,還是有人存心搞鬼,你心裏不明白嗎?”昔裏吉怨道,“其實不光是我,其他宗王那裏也頻頻出現類似情況。宗王為這些事已對你多有微詞,宗王來此是為合汗平叛,不是來受氣。”
“這件事我會查個明白,宗王得到的劣質草料我已全部更換,堂兄再去轉運使那趕裏換掉草料即可。過段時間,我自會給諸王交待。”那木罕安慰說。
昔裏吉嘆氣,“那木罕,你我是兄弟,才對你客氣。換作別的宗王,不知和你鬧成什麽樣。對作亂的人不要仁慈,是兄弟親,還是外人親?”河平王也不願與他深鬧下去,話僅到此,告退走了。
那木罕的心更煩,這些天幾乎每天都有蒙古宗王來質問糧草問題,他初以為是轉運使失誤,把轉運使叫來責罵,可轉運使也向他訴苦,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親自查看糧草,發現庫裏的糧草均有問題,不是被滲假,就是完完全全的以次充好,與當初給他看的樣貨完全不同,分明是采辦的人騙他。采辦人大部分是阿合馬介紹來的,其中貓膩他也知道幾分,商人習性貪圖便宜。并非不許他們賺錢,但賺得太過分。如果不是礙于阿合馬的情面,他早治了這些人。
又一箭脫了靶,那木罕氣得丢了弓。王妃毛伊罕拾弓雙手奉還,“就算是神射手哲別也有失手的時候,殿下不用心煩,再多練習些吧!”那木罕沒心情,揮開她送上的弓。
早就頗有意見的安童說道:“殿下心煩沒用,不如去解決使自己煩惱的事。有些人不該縱容。”
“安童那顏話說得就不對了。”毛伊罕對道,“糧草采辦是我義父推薦的人在負責,個個都忠心可靠,正因如此,殿下才授予他們全權。安童那顏不會是在暗指他們以權謀私吧?”
“我還沒說是誰,王妃就急于辯護了。王妃心虛了吧?”
“難道不是嗎?那顏不用說,我就猜得到。聽聞那顏在朝時便與我義父作對,時時想抓我義父的把柄,結果不僅沒扳倒我義父,自己反被貶出朝堂。如今到了此地,怕是仍不甘心,一有機會便攻擊我義父,什麽壞事都往我義父身上栽贓!”
安童氣得差點與她相争,但忍下了,一來對方畢竟是王妃,二來不與女子計較。他對那木罕道:“此事絕不可放任不管。奸商已損害諸王利益,如此下去,諸王軍心不穩,恐會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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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木罕不是不知諸王已對他不滿,但她如果将賣假買假的人抓起來,就會得罪阿合馬。左右為難,令他猶豫不決。
毛伊罕急得說道:“殿下,安童那顏誇大其詞,哪有那麽嚴重!殿下是皇子,是未來的合汗,他們敢有異心?況且殿下不是已賠給他們了嗎?”
“你好煩!”那木罕吼道。毛伊罕立刻閉嘴,怨怨地識趣而去。
安童還有話,那木罕不想聽,要他退下。安童不退,堅持要說,那木罕怕了他,自己走了。
北平王厭煩這些事,只願海都快點打來,這樣他便可專心對敵,省得整日為瑣事勞神。
另一邊,昔裏吉回到自己大帳,忍着的脾氣立刻發了出來,圍來服侍的仆人被他踢倒好幾個“都滾下去!”昔裏吉怒吼。仆人們戰戰兢兢,不敢久呆。
“大王可是在生北平王的氣?”一位蒙古将領撩開帳簾進來了,“北平王的孩子脾氣尚未脫盡,大王不用與他一般見識,實在是氣了,大可不理他幾天。沒有大王為他處理調和諸王間的關系,他會方寸大亂,自己便會來與大王和好。”
“那可未必!他現在最看中阿合馬,我等都不重要了。”昔裏吉妒意甚濃,“脫脫木兒,我讓你偵察海都動向,怎這麽快就回來了?”
脫脫木兒是昔裏吉的部将,他笑道:“海都似怕了大元軍隊,一直沒有動靜,屬下在那邊實在無聊,所以回來瞧瞧。怎料到一回來便得知大王受了氣。”
提起此事昔裏吉又不愉快,“那木罕為讨好阿合馬,給了那些阿合馬的黨羽太多好處,把糧草采辦權送給他們,就是給他們送錢。他們中飽私囊我不管,反正是合汗的錢,但這些人坑了我昔裏吉,那就不行!那木罕也不管束,他以為賠了糧草,諸王就消氣了嗎?”
“北平王一個剛斷奶的孩子,他懂什麽?如果他不是合汗的兒子,哪有資格率領諸王?”脫脫木兒輕蔑道,“他對阿合馬的看重也是跟合汗學的,合汗重視阿合馬甚過重視諸王。”
“那個狗奴才!”昔裏吉罵道,“他不就會招財嗎?原來他的錢是這麽來的!吸血吸到成吉思汗的子孫身上來了!成吉思汗的子孫,高貴的蒙古人,什麽時候被回回奴才騎在頭上過?”
“大王息怒,阿合馬也就一時得勢。屬下這幾年穿行西域各地,所到之處皆對蒙古人畢恭畢敬,色目回回不敢造次。唯有阿合馬是個例外,只因合汗倚重。”脫脫木兒勸道,“大王想開些,世上沒有不謝的花,阿合馬也不可能永遠得到合汗的寵信,大王只需等個時機,扳倒阿合馬不過一夕之間。”
昔裏吉嘆氣,“是我引狼入室了!只想借他的權勢為那木罕謀劃汗位,怎想他來了便排擠其他輔臣。先是安童,現在輪到我們這些宗王了嗎?他想得擁立那木罕的首功。”
“屬下有些肺腑之言,大王聽了莫要怪罪。”脫脫木兒猶豫不敢說。昔裏吉許他說,脫脫木兒謹慎道:“大王為北平王謀劃前程圖什麽呢?屬下想不通啊!大王忘了,您的父親蒙哥汗也是大蒙古的合汗啊!北平王是皇子,您其實也是位皇子,為什麽要為他人做嫁衣?”
“你……”昔裏吉盯住他,“你大逆不道!”
“屬下說這些話确有大逆不道之處,但句句肺腑。屬下為大王不值,大王比北平王更有能力領導諸王!”
“好了!”昔裏吉不敢再聽,“你也是忠誠之人,這些話我就當你沒說過,以後不可再說!”
脫脫木兒遵命,但眼中遺憾之色盡漏。
昔裏吉也并非堅定,聽了脫脫木兒所言,表面否改善人民生活,其實心已亂了。他乃先汗之子,如今低聲下氣矮人三分,當真愧對父汗。只嘆當年父汗死得突然,自己與幾位兄弟勢力單薄,汗位因而落了旁人,到今日只得仰人鼻息。形勢如此,他又怎逆轉得了?将來若能做個得勢的宗王,已是了不得,合汗之位從未想過。
☆、長話短說:背景故事(2)
成吉思汗有四個嫡子:術赤、察合臺、窩闊臺、拖雷。按蒙古的劄撒法律,父親的位子應傳給嫡子中的幼子。就也是說,成吉思汗的繼承者應該是拖雷。但成吉思汗把汗位傳給了第三子窩闊臺,後來拖雷也病死了。關于拖雷的死,有些說法是懷疑他為窩闊臺下的毒手,并為廣大小說家采納,不過這種說法基本不可靠,拖雷死後,窩闊臺對他的妻兒還是很好的。(《世界征服者史》的作者暗示他們兄弟有基情,嘿嘿!)
窩闊臺死後,窩闊臺的兒子貴由即位,貴由死後,其妻海迷失攝政。這時,拖雷的兒子們(蒙哥、忽必烈等)聯合術赤的兒子拔都,召開忽裏勒臺大會,推舉蒙哥為汗。察合臺和窩闊臺的後人拒絕承認蒙哥的汗位,不參加會議,攝政皇後海迷失的打算是,立她與貴由生的兒子忽察(當時還小),或者立貴由的侄子失烈門為汗。但由于拔都和蒙哥實力強勁,也由于內部矛盾,察合臺和窩闊臺的陣營出現松動,一些人開始轉向支持蒙哥。
當無法再拖延時,失烈門帶上賀禮趕往忽裏勒臺大會,他看起是來朝賀,其實在賀禮中藏了大量武器,準備偷襲。這個陰謀因一次偶然事件被揭發了,蒙哥因此向反對者發難。攝政皇後海迷失、失烈門被扔進河裏淹死,察合臺系與窩闊臺系的諸多宗王被處死或流放,海都因為主動投降才被赦免。海都為窩闊臺的孫子。
若幹年後,蒙哥因攻南宋而死,他的兩個弟弟:忽必烈與阿裏不哥開始為汗位內戰,海都站在阿裏不哥一邊。阿裏不哥失敗後,他進入中亞地區,并逐漸發展起來,成為了察合臺汗國、欽察汗國等諸小國的宗主。他的目标就是要恢複窩闊臺家族的權力,他宣布自己是汗位的合法繼承人,并采用汗號,在中亞創建窩闊臺汗國後,向忽必烈發起攻擊。
初時,窩闊臺家族失去權力時,軍隊多被分給其他宗王,海都剛入中亞時根本沒有軍隊,但他還是聚集起兩三千人,以此起家。到後來成為杭愛山以西的蒙古君主(忽必烈控制杭愛山以東),海都一路走來可謂一部勵志大片,也是部英雄傳奇。然而在一些史書文獻中,特別是漢文史書中,海都一直被描述成一個叛亂者,因為他反叛了正統的大汗忽必烈(事實上忽必烈的正統性才值得懷疑)。外國文獻卻對海都有不同描述,稱他為“具有強烈個性的傑出王子”、“蒙古人的最後一位君主”。海都具有王者的才能,他強令手下宗王不得掠奪河中城市和農民,在他的統治下河中地區繁榮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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