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引刀成一快

益都人王著夥同妖僧高和尚及一幹亂民刺殺朝廷大臣,此案起因經過極明确,高和尚已伏誅,王著拘押在監,對罪行供認不諱。按理說該結案了,可無論替阿合馬喊冤者,還是繼續彈劾阿合馬的人都不願結束此案。阿合馬黨人疑幕後另有真兇,反阿合馬派大呼王著冤枉,阿合馬才是罪大惡極之人。

忽必烈把這兩派人大罵一通,随後更是指着真金罵:“能說與你沒有一點關系嗎?為什麽冒充你,不冒充別人?”

真金不敢辯,只得叩拜,左右大臣說情。

有阿合馬黨人啓奏:“僞太子入城時持有皇太子大寶印,仿得真假難辨,必不是一般民間江湖騙子,請合汗徹查,還皇太子清白!”

僞太子查不得,知情的幾個大臣正要阻止,卻聽得忽必烈怒吼:“住口!什麽寶印?寶印在哪?除了守城的幾個兵将見過,誰見過了?還‘仿得真假難辨’?守城兵将辨得出什麽真假?你為什麽不直說那就是真的?”

提到寶印的人吓得爬在朝堂上,大臣皆勸忽必烈息怒。

合汗的心思難以捉摸,他兩邊皆罵,實在辨不出立場。

忽必烈叫他們都滾。

回到宮裏,南必親自奉茶。“合汗您消消氣,阿合馬黨羽多,仇人也多,他一死,是得有場争鬥。您是合汗,是他們的主人,只需作壁上觀就行了。大臣鬥得越厲害,對您越有利,因為他們都需要到您的支持。”

“朕不是氣這個。”忽必烈抿了口茶。

那是為何生氣?南必猜想,卻猜不透,索性說道:“此案拖下去對皇太子不利,合汗還是速結了吧!”

外邊的人都不想結案,她卻催速結,忽必烈到想聽聽原由。“你說說看,為什麽對皇太子不利?”

南必以為來了機會,立刻道:“妾聽聞,王著和那妖僧是皇太子的門客,這不是暗示皇太子是幕後……”

忽必烈臉色驟暗,南必不言了。

茶杯被擲了出去,“啪”的聲碎成碎片。“朕知道!朕都知道!”

“合汗!”南必上前安撫,卻被忽必烈推開,險些跌倒。

忽必烈怒氣沖沖,離了南必的宮殿。

宮女都來扶南必,安慰她看開,合汗不是生她的氣,是被朝堂上的争鬥氣到了。南必才沒在意,反露幾分冷笑。

忽必烈在皇宮中漫步,他的怒氣不是假裝,是真被氣到了,但不是為朝廷裏的兩派人。朝廷黨派争鬥司空見慣,他游刃有餘,之所以動怒,是為別的事。

不知不覺間漫步到了察必寝宮前。察必去逝後,忽必烈下令宮中一切不要動,保持原樣。

合汗對着宮殿嘆氣,“你養的好兒子啊!”他搖頭,本想進去看看,但又一想,還是算了。

“羽毛豐滿了是嗎?”忽必烈自言自語,“這次聚暴徒殺大臣,下次會幹出什麽呢?外表如此溫順,卻是匹披着羊皮的狼啊!”

忽必烈越走越遠。

揭發阿合馬罪行的上疏在案前堆積如山,忽必烈都懶得看了,也不回,就這麽放着。但他不回複并不能阻止大臣上書,不斷有新的上疏送進。忽必烈心煩,阿合馬犯的事他都了如指掌,現在是該給個結果了。

合汗來到桌案前,提筆下诏。

反阿合馬的聲音不僅在朝堂發出,在民間控訴這聲更是高漲。阿合馬一死,謾罵聲和叫好聲四起,有人夜裏偷貼字條,贊頌誅殺阿合馬的義士,白日官差撕去,第二夜又會貼出。

“我已請諸大臣加緊揭發,父皇會明白阿合馬等人的罪行,只要證實阿合馬死有餘辜,王著就可得赦免。”真金勸秦貞不要擔心,只要案子未結,什麽辦法都可以試。

“我也已暗中組織百姓,時機成熟便到宮門請願。但願合汗能聽取民聲。”秦貞雖這般說,卻暗嘆了氣,阿合馬的罪行早就大白天下,但合汗遲遲不表态,救王著希望渺茫。王著已将所有罪名往自己身上攬,他想要案子在他身上了結。

“殿下!”完澤匆匆跑來,“殿下!合汗下诏結案了!”

“怎麽判?”真金秦貞異口同聲。

完澤知道他倆的心願,但現實如此。他吞吐一陣,答道:“斬立決!”

“父皇糊塗了!”

“殿下!”秦貞急将他拉住。

“父皇要冤殺好人,我必須阻止!”

“殿下!不可以去!不可以再去了!”秦貞将他死死抱住,“是非曲直,合汗早已心知肚明,之所以如此判案,是為結束争執,使朝廷恢複平靜,也是為避免再追查下去,避免更多人受累。殿下要是此時入宮,只會再起風波。王大哥擔下所有罪名,也是為保護我、保護殿下,不可辜負他一片苦心!”

“難道就這麽算了嗎?”真金懊惱,他什麽都做不了。

“當然不能算了!殿下保護好自己,就是對死去的人最好的報答!”

完澤也勸,“縣主說得對,只要殿下在,冤死者可以昭雪。合汗對殿下已起疑,殿下切不可激怒合汗!”

真金咬牙,感覺到秦貞抱他極緊,環在腰上的手不像在阻止他,更像在阻止自己。她也在強忍,她與王著的關系如同兄妹,王著将要問斬,她定心如刀鉸。真金想起察必臨終的話,不要與父皇争,再大的委屈都得忍。

王著行刑當日,百姓填街塞巷趕來送行。或為其鳴冤,或焚香叩拜,朗朗晴空,日照京都。秦貞擠于人群,望囚車過市,黯然神傷。

法場之上,監斬官問王著可有話說。王著發笑,大聲道:“王著為天下除害,今死矣,異日必有為我書其事者!”令箭投地,劊子手雪亮鋼刀落下,血濺五尺。

忽必烈待阿合馬家眷猶厚,賜厚葬,封诰妻子。今日兇手伏法,其子抹速忽入宮謝恩,忽必烈先是幾句問候,後思及阿合馬的才能,抹速忽亦念父親,在合汗面前落起淚來。

“節哀順便,你也不要太難過。”忽必烈安慰道,“阿合馬對朕忠心,朕自不會虧待你等,且收拾心情,朕有要事與你談。”

抹速忽擦掉淚水,聽合汗訓示。

忽必烈說道:“朕以為,國家一日不可缺阿合馬這般棟梁。眼下急需接替之人,你可有人選推薦?”

“微臣不敢。”

“大膽說,你是阿合馬的兒子,理財方面自然熟悉,盡管推薦。不是說你推薦的人朕一定會用,作個參考而已,所以大膽直言吧!”

阿合馬一死,早有不少人盯着他的位子,抹速忽也希望接位者是父親這邊的人,忽必烈讓他推薦,他可不能随便說個名字,得好好想。這事傳出去,登門求薦者必定無數,他還不大賺一筆?“事在國政,臣不敢亂言,請許些時日,容臣仔細考量,尋得最适合之人回禀合汗。”

忽必烈許之。

然而抹速忽不急,跟來的另人急了。抹速忽既來謝恩,必帶厚禮,那幾人都是與阿合馬關系極密的回回巨商,他們料到忽必烈要尋接替之人,因而借機跟來面見合汗,看有沒有機會自薦。機會來了,抹速忽卻不推薦他們,讓他們按耐不住。

忽必烈自然注意到這些人,問:“你們是何人?”

“回禀合汗,草民等是阿合馬平章的親友。合汗嚴懲兇手,大快人心,草民等特來感謝。”這些人說完,獻上厚禮。

忽必烈全數收下,随手打開一盒,裏邊拇指大的寶石讓他不禁驚噓。“好啊!國家正因為有你們這些商人才會繁榮。雖然阿合馬不在了,國家財政略有吃緊,但你們該繳多少稅繼續繳,朕不加一文。”

幾位巨商稍尴尬,由于與阿合馬關系密切,他們從來沒繳納過稅款。合汗突然這般說起,該不會在催他們繳稅吧?看來必須盡快讓自己人做上阿合馬的位子。

有大膽的自薦道:“合汗,草民雖未做過官,但猜想財政之道與經商之道如出一轍,草民鬥膽,願獻商術為合汗效力。”

“好,好!”忽必烈贊嘆,仔細打量商人,突然說道,“朕認識你!去年你來見朕,說要送顆大寶石給朕。一年過去了,你的寶石呢?”

商人茫然,不曾記得有此事。

忽必烈自語:“朕想起來了!你說托阿合馬轉贈給朕。可朕并沒有收到啊?”合汗看着抹速忽。

抹速忽不記得有此事,一時未反應過來,傻傻站着。幾名商人比他機靈,卻不敢出聲,急以眼神提醒。抹速忽這才反應,慌張道:“想是父親一時疏忽了,臣立刻回去找來!”

忽必烈變臉厲聲道:“記得把你家金庫裏,本屬于朕的寶貝都給朕找回來!”說完擲出一疊奏折,“這些都是你父親的罪狀!他仗着朕的信任,貪了多少財貨,是時候歸還了!”

“合汗?合汗開恩!”抹速忽吓傻了,跪在滿地奏折前。

“來人!”忽必烈喚來怯薜,“把這些家夥關起來!朕要查清他們的賬目,沒收他們的財産!”

殿上幾人喊冤。他們一點兒不冤枉,忽必烈毫不留情。

忽然間,阿合馬的巨樹轟然倒塌,數百怯薜圍住阿合馬的私宅,從樸實的院落裏搜出金銀萬兩、寶鈔百萬貫,各色珍寶無數。另查阿合馬各行省房産上千,拘押美妾四百餘人。阿合馬黨羽紛紛落網,或在逃,或捉拿入獄,家眷沒籍,財産充公。

收繳的財寶放滿幾個大房間都還放不下,忽必烈巡視一圈,笑道:“比朕過得還奢華!”

阿合馬雖死,仍不可免罪,發墓剖棺,戮屍示衆,又将其屍首分作狗糧,餓狗争食。圍觀百姓無不稱快。

在其家中搜得絹畫二幅,畫中甲騎數重,圍住一幄殿,騎手皆持兵器,如要刺殺幄中之人。忽必烈觀此畫,旁人不敢解畫中之意。又聽聞,阿合馬曾召相士觀相算命,其意不言而喻。忽必烈嘆道:“王著殺阿合馬,殺得好!”

阿合馬黨羽罪名坐實,或處死,或流放,各得其所。阿合馬之子抹速忽罪大惡極,受以剝皮之刑。

事後,人皮示于衆人前,百姓路過,吐其唾沫。陶子瑛特地奔來相望,面對血淋淋的皮囊一點不怕,雙眼更是死盯,不恨穿不足以解恨。

秦貞宮師府內焚香,祭奠因阿合馬而死的諸義士。他們沒有白死,如今奸黨已除,正道可行。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