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蒙塵迎歸期

“和我結婚吧!”那木罕突然說。

珊丹愣住,兩人靠在草垛上,呆呆相望。朗月晴空,草間噓噓蟲鳴。

“我們早該結為夫妻了。”那木罕直白說。等着珊丹答複。這些年的囚徒生涯幸得有珊丹陪伴,他已離不開珊丹,珊丹就是那個能陪他一輩子的人。

但是她卻一直低頭不肯答,久等使那木罕心慌。“你還在意?你恨我嗎?”他不自信,“父汗對你造成的傷害,請讓我來彌補,請給我次機會!”

珊丹這才開了口,“如果我因憎恨忽必烈而憎恨你,哪會花費數年光陰來陪你?只是,我從未想過要與人結為夫妻,我的一生就是為複仇而活……”

“可是人生不能僅有複仇。”那木罕抱住她的肩,“你也不是為複仇而活。正視自己的感情吧!複仇不是你的全部!你的心中也有愛!”

她的心中也有愛?所以她對複仇越來越缺乏堅定。友情、愛情使她左右搖擺。愛情?她有愛情嗎?珊丹迷惑,她對那木罕……

那木罕的臉漸漸靠近,她閉上眼,冷月之下,有了那麽絲溫暖。

“咳!”突然有人輕咳,兩人立刻分開。

草堆背後轉出個人,居然是藥木忽兒。

藥木忽兒見着兩人,面色鐵青,卻強作笑臉。他說道:“打擾兩位郎情妾意,不好意思了。合汗傳召那木罕,快去吧,不能讓合汗久等。”那木罕跳下草堆,藥木忽兒與他平視,笑容陰冷。

那木罕極厭惡這個人。“等我。”他回頭對珊丹道,匆匆奔往海都的宮帳。

“什麽事?”珊丹問藥木忽兒。

藥木忽兒仍笑,“好事情!大都來了人,條件很不錯。時隔多年,忽必烈這才想起與海都談條件,那木罕可能要回去了。”

本該高興,珊丹卻覺如踏空了腳,上下無依。

“你不高興嗎?”藥木忽兒故意問。

珊丹回答:“好事!又可以享榮華了!”

“你也可以與他一起回去啊!你雖是‘嫁’來的,但你與海都并無關系,他會放你走。”藥木忽兒別扭說道。

“回去?”珊丹茫然無措,“我回去做什麽?”一旦回去,她必定又會踏上複仇之路,她會害了那木罕,害了所有人。

“不想回去嗎?”藥木忽兒意外驚喜。

珊丹沒有答案。

那木罕在帳外聽見海都與人說笑,聊得甚歡,說的是大都風物。他心中一喜,來的客人是大都人?

他進了帳,海都便沖他喜道:“總算到了!那木罕,你可想念你父汗了?你父汗十分想你,專程派人來接你回去。”

使節見到那木罕,先是打量,立刻感嘆,落起淚來。“殿下受苦了!臣奉命接殿下歸國!合汗想念殿下,夜夜難寐,日日盼着與殿下團聚!”

按理說應該激動得落淚才是,可那木罕感覺自己只剩冷笑。蒙塵多年,不聞不問,今朝怎突然憶起還有個兒子了?對使者只是應付安慰,沒有太多表示。

“忽必烈年歲已高,我雖與他有怨,但畢竟是我族叔,我應當體諒,為什麽不答應這個人情呢?”海都說道。

使者再謝海都。

“怎了?你不是盼着回家嗎?今日如願,反不高興了!莫非舍不得我這裏?”海都對那木罕笑問。

“自然高興,只是有些适應不來。”那木罕答道,“我能否帶上一人?”

“哦?還有要求?說吧,想帶走誰?你的王妃毛伊罕?”

“是陪着我的那位姑娘——珊丹。”

“珊丹不行!”海都沒答話,帳外已有人答了。藥木忽兒闖了進來,後面跟着珊丹。

藥木忽兒道:“珊丹不能跟你走,她是合汗的妻子。”

“你別胡說八道!她怎麽是……”那木罕見着珊丹,立刻将她拉住,“和我一起走吧!我們一起回去!”

珊丹只看着他,一句話不說。

藥木忽兒向海都進言,“您不能放她離開,雖只是名義上的,她畢竟是您的妻子。您許他們住在一起,已是笑話,如果允許他們一同回大都,只會更損害您的尊嚴,萬不可答應此事。”

海都本來的意圖暫放下了,聽完藥木忽兒之言,他露出微笑,“藥木忽兒說得對,你不能帶走我的合敦。”

“她在你這裏,你沒稱過她一次‘合敦’!”那木罕急道。

“可事實就是如此,她是你父汗送給我的妻子,雖然弄錯了人,但我承認這段姻緣,并為此釋放回安童,她當然是我的合敦。至于我與她的關系,那是帳內的事,外人管不着。”海都笑着說,似故意在逗他。

“你想要怎樣?”那木罕問,“決鬥嗎?我可以和你決鬥!”

“殿下!”使者着急,勸攔他。

海都回答:“不需要決鬥。你能回大都已是萬幸,別貪心索要太多。”

藥木忽兒也說:“明白嗎?你沒資格與合汗決鬥,趕快收拾東西滾回大都!至于女人,回到大都,有的是女人圍着你轉!”

那木罕緊抓住珊丹的手,目光不挪移,直把她盯住。珊丹則起了回避,她那鷹一般充滿神采的眼目只盯地面,誰也不看。

“我不走了!”那木罕決定。

“殿下?您說什麽啊,殿下?您不能這樣!”使者急喊。

他将她的手緊緊握住,“我不走了!我要留在這裏,陪着你。”

使者又急又勸,他以為最難的是說服海都,怎料海都一口同意,反而那木罕這邊生出變數。

海都頗驚訝。藥木忽兒雖亦驚,但背過臉去時,難忍恨意。

珊丹盡量使自己波瀾不驚,冷若冰霜說道:“留在這裏,你永遠是個放羊的牧奴,你應該回去,恢複你的身份。”

“回去的地方沒有你,我不回去!”那木罕倔強地吼。

珊丹甩開他的手,那木罕再伸手拉扯。珊丹抽手,從他掌中滑開。

“你留下來不過是個囚犯,我不可能嫁給你。我有合敦的身份不做,做囚犯的妻子,我沒這麽傻!”珊丹走向海都,對他笑,“你不希望我走,說明心裏有我。我想通了,我應該回到你身邊。”

海都如同旁觀者正在觀賞一出好戲,對她說道:“跟他回去,你會成為王妃。”

“做王妃,不如做合敦。”珊丹答。

“這話到是得理。”海都為難那木罕,“她自己不願随你走,該怎麽辦呢?”

“珊丹!”那木罕期望地看着。

珊丹後背相對,“你走吧!”

“珊丹!”那木罕向前沖,海都的侍衛将他架住,“我們在一起!珊丹!珊丹!”那木罕被推出宮帳,他還在不停喊。珊丹一動不動,立着不理。

此後數日,那木罕要求與珊丹見面,得到的回複均是拒絕。不久後,珊丹以合敦身份搬入海都的斡魯朵。那木罕幾近絕望,海都催他盡快啓程。

“他走了嗎?”藥木忽兒問。

海都回答:“走了。”

“就這麽輕易放他走了?便宜了他!”藥木忽兒聽說那木罕已經離開,所以向海都确定。

“你不是盼着他離開嗎?”海都道,“其實忽必烈送我那點土地,我并不稀罕。”

“那是為什麽?您後悔了嗎?”

“我是為別的原因才同意放他走。”海都神秘說道,“你知道嗎?真金激怒了忽必烈,而且是很大的怒氣。忽必烈這時召回這個流落在外的兒子,做什麽呢?”

“他想用那木罕取代真金?”

“很有可能。如此拖雷家又有好戲可看,我為什麽不成全?”

海都笑起來。藥木忽兒也笑,但卻開懷不了,他想着別的事。“合汗,那麽珊丹要怎麽辦?”

“珊丹合敦。”海都糾正他使用的稱謂。

藥木忽兒啞然失笑,驅走了那木罕,他與珊丹的關系卻不再平等,從此附上君臣之別。他苦澀淺笑兩聲,不屬于自己的,永遠都不屬于。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