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兄弟釋前嫌

十二月的大都已經下了好幾場雪,白茫茫覆蓋城市,遠到的車馬踏着剛掃清積雪的道路,到了城門前。右丞相安童早已迎候多時,離國多年的北安王,今日總算回到故都。

“丞相別來無恙。”那木罕在馬上說,“禮數就不必了,我們快些入城吧!”

安童擡頭,感覺北安王滄桑了許多。右丞相随即上馬,與他同行。

“大都現在是何情況?”那木罕問,“我聽聞皇太子重病,可是真的?”

“的确不是謠傳,突然就病了。”安童回答。

“究竟怎麽回事?”

“殿下何必我問,殿下需明白,合汗不會無緣無故召殿下回來。”

“皇太子的病有多重?”那木罕不關心那些暗藏的原由,他當然知道父汗為什麽要召他回來,當年父汗為真金将他趕走,如今召回他,自然也是為真金。

他已經不是小孩子,經歷過大起大落人生悲喜。他不過是父汗手中一枚棋子,用之在手,不用則棄。不僅是他,他們都是棋子而已,父汗可以使他們擁有天下,也可使他們一無所有。

“皇太子的病……”安童吞吐,提醒道,“等會兒殿下見了合汗,不可提皇太子,只需重敘父子之情。”

“我自有分寸。”那木罕冷冷說。

進入皇宮,內侍一路通傳報喜,滿皇宮皆知北安王回來了,路過的宮人向他行禮祝賀,附近的宮人聽說了,也趕來叩拜。那木罕冷眼掃過這些人,“皇太子已經病重,他們卻向我道喜。”

“常人都是如此。”安童輕嘆。

“去太*吧!”那木罕突然說。

安童驚愕,“殿下?殿下應該首先拜見合汗。”

“皇太子是我兄長,他病得重,我應該先看望他。”說罷,那木罕甩開衆人,驅馬奔往太子.宮。

太子.宮早已門禁深嚴,數百怯薜圍得水洩不通。那木罕見狀,憂緊眉頭。雖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但他要進,怯薜攔不住,也不敢攔。

到了宮門,就聽得太子妃的責問。

“你們不是天下醫術最高明的禦醫嗎?為什麽殿下的病沒有一點起色?吃了你們的藥反而更重了!”闊闊真責問禦醫。

禦醫戰戰兢兢回答:“臣等已盡力!殿下的病來得兇猛,一時半會藥效起不來,太子妃請給臣等些時日。”

“還要給你們多少時日?殿下的身體還能拖嗎?”闊闊真雖責,卻也無奈,她又不懂醫理,還得靠這些庸醫給真金治病。

“夫人,不要責怪禦醫了。天下哪有能治百病的神醫?沒有的。”真金虛弱地說,讓禦醫都退下。

秦貞扶着他,有許多話憋着,把臉轉向別處。

闊闊真苦悶嘆氣。

外傳北安王到,屋裏人比驚。早聽聞北安王回國了,沒想到這麽快便來。

早年,真金與那木罕為争皇太子之位,鬧得極不愉快,都是人盡皆知的事。如今真金失寵病重,合汗卻将國外的那木罕接回,加上廢太子的傳聞,情況非常微妙。那木罕來見真金有什麽意圖嗎?或來譏諷嘲笑,或來落井下石?

“回告北安王,就說殿下病得重,不宜見客。”秦貞代真金向宮人吩咐。

真金緊抓住她的手,“他是我兄弟,我哪有不見的道理?請他進來吧!”

秦貞還能說什麽,扶他上床,他現在多站或多坐一會兒,都已堅持不住了。

見到真金病容,那木罕久久不言。兄弟倆多年未見,想來應有許多話的,但或許前事隔閡未消,他們都說不出話。

闊闊真親自端上茶點,杯碗碰桌,發出聲響,這才稍稍破了僵局。

“二哥患的什麽病?”那木罕問。

“禦醫也說不出所以然,都說是憂慮所致。”闊闊真替真金回答。

“四弟如今回國,一切就好了。”真金蒼白的臉上勉強挂出笑容,“四弟是正直的人,把一切交給四弟我放心。我最擔心朝廷落入奸黨之手,有四弟在便好。”

真金伸出手來,那木罕趕緊與他握住,真金的手很涼。“只怕我會有負所托。”那木罕歉意道,“我已不稀罕這些,幫不上二哥。”

真金搖頭,“你不需要做什麽,只要你在這兒,奸黨便無機可趁。只是以後苦了你,你會成為衆矢之的,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陷害你,就像陷害我這般。”

“二哥說什麽話?我不會代替你,守護這個國家的應該是二哥。不要胡思亂想。”

“你行的,你會比我做得更好。因為我們性格不同,你比我更勇敢剛強,父皇接你回國,也是這個意思。”

想起過去種種,那木罕心中有愧,為了皇太子之位,他做了多少傷害兄弟的事,甚至還想取真金性命。可到頭來,自己什麽也沒得到,反做了囚俘,被棄西北若幹年,而真金從來沒怨過他的所作所為。他到今時今日才看透,是不是太晚了?

真金咳嗽,秦貞為他拉上被褥。

見着被褥薄陋,那木罕責問起宮人,“天氣寒冷,怎不給皇太子用厚些的被子?蓋這麽薄的東西,皇太子的病怎麽好得起來?”

宮人們都委屈地跪着,可就是沒人去搬好點的被褥來。

闊闊真傷心道:“北安王有所不知,前些日合汗來過,說太子的棉被太奢華了,發了極大火氣,所以不敢再用好被子。”

“父汗怎麽這樣?犯了天大的錯,也是自己兒子啊!”那木罕怒而欲去,卻被真金拉住手。他直視真金,真金向他不住搖頭。

那木罕又坐下了,以前父汗對自己薄情,如今對真金也薄情,真金可是諸子中他最疼愛的一個。父汗,他到底對什麽才厚?

“殿下服藥的時辰到了。”禦醫呈上湯藥。

白玉碗裏盛着大半碗黃褐液體,輕輕蕩蕩端至皇太子面前。

那木罕注意到,一旁服侍的秦貞神情痛苦。他怨起來,“藥既無效,還喝什麽?”

真金端着藥碗說:“雖然無效,可也得喝。不喝這藥,父皇怎會安心?”說完,慢慢咽下。

那木罕看着他喝藥,突然站起來。“我還得去拜見父汗,改日再來看你。”立刻告辭。

那木罕走了,真金的藥也喝完了。他每次喝完藥,臉色就會更差。闊闊真忍不住偷偷掉淚。

“夫人累了,去休息會兒吧!”真金對她說。

闊闊真告退,出門前回頭望了眼還留在房內的秦貞,他與秦貞始終更親近些。

沒有了旁人,秦貞抱住真金哭起來。

“我讓貞兒失望了吧?我無法實現貞兒的願望了。”真金哀嘆,“貞兒說過的事我做不到,父皇始終是君父,我寧肯承受如今的一切。”

那日,盧世榮還權傾朝野,她曾建議真金先下手,真金沒有聽取。他本性如此,有些事決不會做的。

“忘記那些話吧!殿下是對的,是我起了野心。我最大的願望其實是希望殿下平平安安,我能與殿下長長久久在一起!”秦貞緊緊抱住他,如今她就快失去他了。

“父皇要那木罕取代我吧?或許那木罕能走出別樣的路來。我嗎?就到此了。”真金閉上眼,緊緊握住秦貞的手。

秦貞感覺着包圍手掌的冰涼,如同這十二月的天。寒冷的冬季比起周圍冷漠的人情,卻還是要暖和些。

無論是誰,只要這片天是無情的,都只能成為一場悲劇。真金改變不了這世道,那木罕也改變不了一切——秦貞是這麽想的。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