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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邊白影一晃,款步走進來一個颀長的身影,溫潤如玉的面容上依舊是那副寵辱不驚的孤傲表情。

“呵……”鏡月未央擡起頭望向來人,眉眼微微上揚,露出戲谑的神情,“這大半夜的居然有人不請自來,可別是明兒個一早太陽就從東邊出來了。怎麽,這麽晚來本殿寝宮,莫不是侍寝來的?”

聽到最後一句話,白郎之神色驀地一變,卻是不怒反笑:“按慣例,今夜本該是由彥音侍寝,不過現在他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殿下卻是一點憐惜也沒有。說來也是,像殿下這般朝三暮四的人,又怎麽會在乎區區一位男侍的死活呢?”

“慣例?有這種東西嗎?為什麽本殿從來都不知道?不過既然你跟本殿提起了,那明日就開始恢複慣例吧,話說,你又是排在哪天的?太久了,我可要等得心焦了呢。”

“你……”沒想到鏡月未央會這麽回答,白郎之的眸光愈發酷冷,刀一樣剜向她的面容,“彥音就要死了,你當真就一點也不在乎?!”

“你剛才不是說了,我是個朝三暮四的女人,不過是個男侍而已,死了一個舊的還可以換一個新的,不是正合适麽?再說了,連你都救不活的人,本殿就更不能救活了,本殿幹嘛要為一個三天兩頭惹本殿生氣的人大費周章找罪受,那不是犯賤嘛!所以啊,來來來,我的好美人兒,幹脆今晚就換你侍寝好了,本殿會好好疼你的……”

“鏡月未央!你不要太過分——”

“啪!”鏡月未央一巴掌甩上白郎之的臉頰,繼而一把抓過他的胸襟拉至面前,挑起眉頭筆直看進他的眼中,“鏡月未央這個名字,也是你能直接喊的嗎?別忘了,你是公主府的人,本殿叫你三更死,你就別想活到五更天!到底是誰給了你們這樣大的膽子,竟然一個個都不把本殿放在眼裏,真以為本殿舍不得下手對付你們?呵……”

看到白郎之側開眼一臉愛理不理的表情,鏡月未央也不生氣,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繼而伸手往白郎之懷裏摸出一堆的瓶瓶罐罐,揀了其中最小最精致的一個瓶子咬開瓶塞吐到一邊,擡頭就把整瓶藥粉倒進了嘴裏。

“殿下!”小銀子見狀不由大驚,上前幾步想要阻止,白郎之亦是神色驀地一暗,露出驚異莫名的神态。

“你先出去,沒有本殿的命令不許進來。”鏡月未央舔了舔嘴唇,朝小銀子使了個眼色。

小銀子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一步兩回頭地走了出去。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鏡月未央回頭望向白郎之,劈手就點了他的幾處大穴。

白郎之目光一寒:“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呵,當然是——”鏡月未央邪邪一笑,抓起白郎之的胸襟一把将他推到了軟榻上,随即邁開一個步子跨到榻板上,俯身靠到白郎之頭頂居高臨下看着他,從嘴裏不無狂妄地吐出兩個字,“幹你!”

“你——”白郎之還想說什麽,卻被鏡月未央傾身堵住了嘴巴,細滑的舌頭飛速撬開齒間闖了進來,沾着微微有些清涼的粉末。

鏡月未央眯起眼睛,像貓一樣狡黠奸詐:“怎麽樣,嘗着自己煉制的春一藥,味道如何?”

白郎之輕輕呸了一口,瞳孔比深淵還要來得更為暗黑:“同樣的把戲,殿下還真是玩不膩呢。”

吓!原來這法子早就被人捷足先登用過好幾回了,她還以為這是原創呢。這樣可不行,俗話說事不過三,把戲玩過三次就沒意思了,更何況她要是跟那個死色魔耍同樣的把戲,豈不是太自降身份了?!

“怎麽會膩呢?就憑你這張臉,本殿一輩子都看不膩。”鏡月未央伏在白郎之肩頭,伸手撫上他的臉龐緩緩描摹那熟悉到了骨子裏的眉眼,除了神态迥然不同之外,這朗潤的臉廓,這挺立的鼻梁,這削瘦的下颚,幾乎沒有分毫的差異。倘若閉上眼睛,她興許真的會把他當成安柏辰。但是安柏辰說話從來都是很溫柔的,絕對不會像他這樣冷硬無情。

閉上雙眼貼近那兩片薄薄的唇瓣,回想起曾經的鏡花水月,鏡月未央不禁吻得有些忘情,她念念不忘的不是那個活在記憶中的人,她念念不忘的,只不過是曾經那種放手去愛的勇氣,那種不顧一切孤注一擲的瘋狂與及果決。她讨厭現在唯唯諾諾的自己,多疑敏感而封閉,看起來好像多麽多麽不可一世的樣子,實際上只不過是個擔驚受怕的膽小鬼罷了。

感覺到舌尖的清甜,白郎之不由微微一愣,是……解藥。

解開白郎之的穴道,鏡月未央側身走到一邊,回過頭不再看他:“你走吧,離開公主府,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我不喜歡你了。”

看到白郎之微微蹙眉,鏡月未央彎着眉眼笑了笑:“你不用這麽看本殿,這種事本殿沒必要騙你,再說你除了這張臉這個身子也沒什麽值得本殿騙的,難不成你以為本殿真的會稀罕你那顆真心嘛?真心這種東西,根本就是廉價得不值一提。”

白郎之整饬好着裝,沒有顯得多麽高興,也沒有半分的失望傷心不愉快,仿佛對他來說什麽都不是太重要,或者說沒有什麽是能讓他看上眼的東西。“好。”

白郎之走後不久,小銀子後一腳就跟了進來,走到桌子邊給鏡月未央倒了一杯溫水:“殿下可是困了?”

鏡月未央按着太陽穴轉了幾圈,宮中的事情錯綜複雜,府裏又是烏煙瘴氣亂七八糟,一看到白郎之那張臉就不可避免會想起安柏辰,可眼下真要趕走他,又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麽。

小銀子繞到鏡月未央身後,擡手幫她按摩解乏,聲音軟軟糯糯的聽着很舒服:“白大人的性子向來孤傲清高,有時候說話重了,殿下可別放在心上。”

“嗚嗚,”鏡月未央轉身抱住小銀子,把頭埋在他的懷裏蹭了蹭,“還是小銀子最貼心了。”

“殿下若是有什麽煩心事,不妨說來聽聽,小銀子雖然沒有什麽大的才幹,但多多少少也能為殿下分擔一些憂慮。”

“唉……”鏡月未央輕聲嘆了一口氣,“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想起了一些前塵舊夢……”

小銀子聞言不由一喜:“殿下可是記起以前的事來了?!”

“呃。”鏡月未央微微一愣,搖了搖頭,卻是不再說話。

小銀子見狀不免有些忐忑:“小銀子是不是說錯了什麽惹殿下不開心了?”

“不關你的事。”想起那抹絕然離去的背影,鏡月未央忍不住又是一陣苦笑,“小銀子,去擡些好酒來,咱們今晚不醉不休。”

“殿下,飲酒傷身。”

“呵……”鏡月未央擡手挑起小銀子的下巴,目光忽遠忽近,卻透露着幾分無可忽略的冷銳,“難道連你也要違抗本殿?”

小銀子垂下眼簾:“小的不敢。”

沒想到真正喝酒的時候,卻是小銀子先醉了,鏡月未央有些哭笑不得,拾起一件衣服蓋在他身上,自己又抱了兩壇陳年好酒飛到了屋檐上,對着滿天的星光暢飲獨酌。

她知道,安柏辰一直都是她心裏的一道梗,如果不拔掉這根刺,她很難再接受別人。別說是府裏的這幾位,就連宮中的父皇和母後,她也不敢全信——總結起來,也就是幾個字——“被害妄想症”。

如今天下局勢動蕩不安,鏡月未央很有自知之明,憑她一屆文藝裝逼女流氓,想要匡扶大業一統天下那絕對是癡心妄想,然而不管怎麽說她也是科班出身,倘若要她眼睜睜看着自己所在的國家衰弱滅亡,那種毫無理由的愛國情操又叫她無可忍受。

有些事情就是那麽的奇妙,一個再怎麽胸無大志的人,被推到了某個舉足輕重的關鍵點上,也會開始變得認真嚴肅起來,比如她——葉未未,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女屌絲,穿越成一屆強國公主之後,竟然也開始關心起國家大事起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鏡月未央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盡管她公司裏也算得上一個雷厲風行手腕酷辣的商業女強人,然而就憑她那二百五的情商,私生活簡直慘不忍睹,做出來的腦殘事完全可以徹底掩蓋她的光輝事跡。

酒壇子沿着屋檐咕嚕咕嚕滾落,繼而“哐啷”一聲摔在地上砸成了碎片,濺濕了雪白的腳尖。

白郎之快速跨前兩步,接住從屋頂上滾下來的鏡月未央,他不過離開才那麽一會兒,她竟然就醉成了這樣?若不是湊巧他丢了東西回來找,只怕鏡月未央現在摔得夠嗆,不死也得殘廢。其實他完全可以不用救她,可身體做出的反應比意識來得快,等他回過神來,鏡月未央已經軟趴趴地倒在了懷裏,捶着他的胸口滿是胡話:“都怪你……都怪你把我寵壞了……要不是你那麽慣着我,我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幅鬼模樣?……安柏辰……我恨你,你怎麽可以那麽狠心……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恨你,我讨厭你……你丫就一混蛋!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你混蛋……可是,我好想你啊……全天下除了你,再也沒有別人對我那麽好了……我好累……”

安柏辰?白郎之不由微微蹙眉,那又是誰?這個薄情寡義的女人,竟然也會為了別人喝到酒醉嗎?

鏡月未央醉得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見那張臉,朦朦胧胧的,又覺得有些陌生,盯着白郎之看了許久,才恍然回想起來,這是在一個叫做鏡月的王朝。

“你想聽故事嗎?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好不好?保證你這一輩子,都沒有聽過比這個更奇異的故事了,好不好嘛……”

“好。”

“嘿嘿,我就知道,其實你是個好人呢……哈哈,我偷偷告訴你哦,其實我啊,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呢!我壓根兒就不叫什麽鏡月未央,這什麽破公主府,他娘的關我鳥事啊!我叫葉未未,天底下獨一無二的——葉未未!”

66、離開還是不離開?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4:49 本章字數:4787

白朗之蹙起好看的眉頭,似乎不是聽得很明白:“葉……未未?”

“是啊是啊!”鏡月未央興奮地點點頭,眉開眼笑手舞足蹈,“就是葉未未,一開始我爸還給我取名叫葉未來呢,後來我實在不能忍了,就偷偷拿着戶口本去改了名字,哈哈……二貨才叫未來呢,我又不是傻逼!”

面對鏡月未央一連串吐出來的不知其意的新名字,白朗之俊朗的眉峰蹙得更深了:“戶口本……又是什麽東西?”

“矮油,這你就不懂了吧?”鏡月未央笑呵呵地含着手指,伸出另一根食指往白朗之的臉頰輕輕戳了一下,“戶口本就是……戶口本就是……哎呀,就是——嗚嗚,我也想不起來了……”

聽着鏡月未央胡言亂語盡說些聽不懂的東西,白朗之很快就失去了耐心:“你醉了,我送你回房。唛鎷灞癹曉”

“你才醉了,老子沒醉!”鏡月未央忽然擡手一把抓住白朗之的胸襟,傾身湊到他面前借着微亮的月光跟他大眼對小眼,“白朗之!我告訴你,別以為你長着跟安柏辰一樣的臉我就會對你心慈手軟,老子***早就不愛安柏辰了,我忘不了他是因為……是因為我恨他!所以,你——”鏡月未央一邊說着,一邊擡高下巴哼哼了兩聲,“少他娘的在我面前裝逼,要是真把我惹急了,我就把你扒光了衣服扔到城門口挂上三天三夜!”

白朗之冷笑着輕嗤了一聲:“你舍得?”

鏡月未央勾着下巴提着眉頭不屑地笑了笑:“不錯,鏡月未央是迷戀你的容貌,不過我葉未未可不是那麽沒節操的女人……雖然穿越這種事是比較玄乎,一開始我也覺得很夢幻,不過事實擺在眼前我不信也得信了。你給我聽好了,老子他大爺的才不是什麽色魔三公主,你少拿哄鏡月未央的那些把戲來哄老子,老子的情商不見得高,但不代表沒腦子,二十一世界怎麽說也比這個千百年前的破落王朝要先進多了,雖然老子不是那麽稀罕什麽三公主五公主的,但承了這個身子我也認命了。話說回來,公主府這五個如花似玉的夫君還真有點料,就算是擺着當花瓶那也夠養眼的了……”

不理會某人漫天漫地地扯淡越說越遠,白朗之還沉浸在方才恍然領悟之後的震撼之中,盡管覺得十分匪夷所思,然而鏡月未央這一番話已然說得相當透徹,她跟原來的“三公主”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這種事他在傳說神話之中不是沒有聽到過,然而真的發生在自己眼前,一下子就要接受顯然是不可能的,不過鑒于這段時間鏡月未央的表現實在太過詭異,這樣的解釋确實是最為妥帖的講法。

眼下鏡月未央的模樣也不像是在惺惺作戲,而且她也沒有必要編出這麽個故事騙自己。

同一張臉,同一個身體,卻是不同的思想不同的靈魂,這确然是件很奇妙的事……

白朗之雖然覺得有些震撼,但也并非完全不能接受,大概是從小就聽慣了奇聞異事,因而也沒表現出太過驚慌的行為,一張俊顏漠然慣了,自然也捏造不出恐懼的表情,只斜斜上挑了眉頭,略顯詫異……以及有一絲絲的,有趣。

原來,鏡月未央竟然已經變了一個人,那他是否有必要重新正眼打量她一番?

不管怎麽說,鏡月帝後的掌上明珠,整個王朝最受寵的三公主,身份和地位都明擺着在那裏,就算不是同一個靈魂也一樣不可撼動。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鏡月未央只覺得頭疼欲裂,趴在床上對着枕頭磕了好幾下,差點把小銀子吓個半死,趕忙上前攔住她:“殿下,喝點解酒湯吧……都怪小的該死!竟然喝醉了酒……”

“呵呵……”隐約想起昨夜小銀子被她硬生生逼下了三大碗窖藏的古酒,才一會兒功夫就臉紅得跟烤熟了的大蝦似的,鏡月未央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好沒用啊,才那麽點酒就醉了,不過你喝醉的模樣超可愛的,什麽都不說,也不睡覺,就一個勁兒咯咯直笑……哈哈,不行了……我一想到那個場景就忍不住笑得肚子疼,哈哈哈……”

小銀子聞言一臉黑線,他喝醉了真的那麽……傻嗎?他的光輝形象啊光輝形象!本來還想在殿下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的,這下子可好,全都給毀了。

“殿下!”一個小厮慌慌張張跑了進來,一臉的惶恐,“殿下不好了,音公子他昏倒了,怎麽叫也叫不醒!”

“他愛昏就讓他昏呗,反正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鏡月未央不耐煩地揮揮手,屏退了彥音的貼身侍從,完全沒有起身的意向。

見她如此,小銀子倒忍不住擔心起來了:“殿下,您真的……不去看一看音公子嗎?”

“他那麽不待見本殿,就算本殿去了也只是白添了幾分憎惡,只怕本殿要是去了只怕他這一口氣也就完了。”鏡月未央涼涼地擡了擡眼皮,伸展四肢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彥音的苦肉計用得越狠,她就越是不會去,她就不信他還能把自己玩死。

整整一天,鏡月未央托病沒有出過府,拓跋炎胤也沒有來,從宮裏頭傳來的消息是說他被皇後強行留下喝茶,跟四公主彈彈琴,跟親王郡主下下棋什麽的,百花環繞玩得不亦樂乎。

“哎,好無聊啊……”

鏡月未央托腮坐在亭子裏,一粒一粒往池子裏扔魚食,看着一堆肥碩的錦鯉在蓮花周圍游來蹿去,忍不住覺得有點兒惡心,擡眼往遠處瞥了一眼,便見一個雪白的身影款步朝對面的園子走去。

“殿下,音公子這回不像是在作假,萬一他是真病了那可不好辦,不如殿下先去探一探,就算他是在演戲,那到時候再離開也不遲啊……”

看到鏡月未央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小銀子自然知道她在挂念什麽,忍了一陣還是沒忍住,就幫鏡月未央找了個借口去看彥音。雖然他并不喜歡那個男人,但是他更不想看到鏡月未央不開心。

“呵,既然小銀子都開口為他求情了,那本殿就大發慈悲地放過他這一回!”

話一說完,鏡月未央就起身快步朝彥音所在的暗室走了過去,看得小銀子一陣搖頭無奈。殿下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面子上很要強,卻是狠不下那個心。

快要走進園子的時候,正巧碰到那個人迎面走了出來,鏡月未央擡眉作出稀奇的神情:“不是說讓你走嗎?你怎麽還在這裏?怎麽,舍不得本殿?”

“呵……”白朗之冷然輕哂,擡眸淡淡地看向她,“微臣不像某個人那麽冷血無情,一度同床共枕的夫侍都要死了,卻連一點憐惜都沒有。”

“呵呵,這麽說,”鏡月未央微微勾起嘴唇,本着屌絲最基本的原則,語不驚人死不休,“你是看上音兒了?”

白朗之卻是眼睛都沒眨一下,仍舊是淡淡的神情,更加語不驚人死不休:“是啊,我愛他。”

小銀子驀地瞪大眼睛,鏡月未央瞬間有種噴狗血的沖動。這厮果然不是簡單的貨,打嘴仗完全不占上風,不管他說的話是真是假,總之能一句話就把她噎死就是了。

“喂,說認真的,”鏡月未央收斂了戲谑,端正嚴肅的态度,他們是在讨論正事,正事!“你也知道本殿的脾氣,某些事可一不可再,這麽好的機會,錯過就再也沒有了。”

白朗之淡然淺笑:“微臣知道。”

“你确定……不走?”鏡月未央要抓狂了,這些人怎麽這麽難搞?留下不高興,走又趕不走,到底是要鬧哪樣嘛?!

“是,不走。”看着鏡月未央一臉郁卒的神色,白朗之終于大發慈悲狀地解釋了一句,“微臣忽然發現,留下來似乎會比較有趣。”

這不是說了跟沒說一樣!

腦海裏恍然間閃過一些片段,鏡月未央心尖兒一抖,忽然跨前兩步一把拽過白朗之的袖子拉倒一邊的假山後:“你老實告訴我,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回來找過我?”

白朗之也不瞞她,微微颔首道:“昨晚是微臣把醉酒的殿下送回房的。”

一聽到這話,鏡月未央頓時有種五雷轟頂的錯覺,完了完了,這下真的要出事了!

“那,我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白朗之還是一臉淡定:“該說的,不該說的,殿下昨晚都說了。”

啊啊啊啊啊啊!作死啊這是,他怎麽還可以這麽冷靜,這不科學!她要殺人滅口!

“那麽……你的感想是?”

白朗之難得露出一個微微郁結的神情,外加幾分鄙棄:“殿下是不是這幾日聽多了坊間怪談?”

“啊啊啊,對的對的!都怪小銀子,盡給本殿說這些解悶兒,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萬一傳了出去,人家指不定會當本殿是個瘋子呢!”此時此刻,鏡月未央多麽想拍了拍白朗之的肩膀,好好誇他一句——你能這麽想,老子很欣慰啊有沒有!

果然,要他們接受“穿越”這個現實,就跟要他們接受地球是圓的一樣困難。

看到鏡月未央瞬時放松的表情,白朗之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事情好像變得有趣起來了,至少……不會像以前那麽無聊。

------題外話------

67、聘禮【 】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4:50 本章字數:4862

從窗框裏投射進來的殘陽餘晖透着瑰麗的光澤,仿佛一片淺紅色的紗帳,成片成片地罩在地上和床板上。唛鎷灞癹曉靠在床頭的那個如玉般的美人如今虛弱得像是有些透明,輕薄的身軀仿佛被風輕輕一吹就會飄走,白皙的臉頰上毫無血色,與那種急症引發的蒼白不同,彥音此刻的臉色并沒有太難看,卻是一眼即明的憔悴。

才多久沒見,他竟然就病弱成了這個樣子,鏡月未央忍不住蹙眉,這種摸樣恐怕是裝不來的,這回應當是她誤會了他。

“音兒怎麽樣了?”

聽鏡月未央問話,先前去找過她的小厮立刻上前禀報,不乏添油加醋:“連白大人都說回天乏術,公子這次只怕在劫難逃了……”

“胡說!”鏡月未央冷冷剔眉,厭食症又不是絕症,什麽回天乏術,如果連這個都治不好,白朗之的神醫之名早就可以扔掉了,“去把白朗之給本殿叫回來。”

“不用了……”

床頭的人虛弱地喘了一口氣,輕輕扇了兩下睫毛,半睜開眼睛阻止鏡月未央,清澈的雙眸中已然沒有太多的情緒,目光卻依舊倔強:“不關郎之的事,是我自己不想吃。”

“你自己不想吃?”鏡月未央回眸凝視着他,壓抑住心下的愠怒,“就算是要找死,也該找個幹脆點的法子吧,把自己餓死這會不會太折騰了?”

彥音撇開視線,細細長長的丹鳳眼淺薄而柔軟,沒有了以往的張弛有力,仿佛是蛻了皮的蟬殼,卻依舊旖旎多情,似乎比平日裏更有一種難以描摹的風韻。特別是當那雙柳葉般的細眉向上微挑的時候,那種不以為意又帶着嘲諷的矛盾神情,讓人情不自禁生出一種無端的憐惜。

“殿下不是早就已經把彥音棄如敝屣了麽,彥音是死是活,在殿下眼中……又有什麽分別……”

摒棄了萬種風情,此時的彥音宛如一株風雨過後的栀子,俊秀而素淨,在斜風之中孱弱地飄搖着,卻是愈發地香氣盈人。

聽他這麽說,鏡月未央忽然間就沒了脾氣。淡漠的神情努力刻畫出目空一切的氣度,然而黑眸中那一線線的光亮卻出賣了他的不甘,縱然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他還是要放手一搏,寧死也不肯後退半步。

這樣的人,叫人如何舍得摁下他的頭顱打斷他的脊骨?

鏡月未央搖了搖頭,舉雙手投降:“好吧好吧,算你贏了,本殿不跟你擡杠了。小銀子,把人帶進來吧!”

先前一口氣說了不少話,彥音一時半會還喘不過氣兒來,連擡起眼皮都覺得吃力,好半晌才撐了氣力凝眸看向來人,一望之下,面上驟然間就變了顏色:“彥奇!你怎麽……你怎麽……”

“少爺!少爺——”

清瘦的小個子少年疾步往前撲向床頭,嘴裏喊了幾個字節就哽咽得再也說不順話,略顯稚嫩的臉上早已淌滿了淚水。

看着床頭的主仆兩人憶起過往悲恸不已,鏡月未央輕輕嘆了一口氣,放緩了語調:“音兒,當年的事有些蹊跷,本殿知道你不信本殿,但彥奇是從小伴你長大的書童,他的話究竟有幾分可信度,想必你有自己的計較。父皇雖然有些懦弱昏聩,但還不至于殘殺忠良,不然眼下也用不着你來動手,暗中嫁禍陷害彥将軍的另有他人,本殿自會徹查清楚,但你若是一意孤行本殿……自然也不會攔你。”

鏡月未央說完便轉身離開,留下兩人在房內互相敘舊。

當年彥府的滅門慘案,她費了諸多精力也未能查到足夠的信息,所有相關的資料像是被人刻意銷毀一般,隐藏得很深。種種跡象都表明這門安慘案被人動了手腳,若非是有人故意陷害,也不至于這樣隐瞞。鏡月未央偶然間也向父皇和母後提及,他們的回答卻是十分的模糊,似乎對此事了解并不多,只覺得有些惋惜。

倘若真是她頭頂上落實了的罪孽,鏡月未央自然不會推诿,但若與她無關卻冤枉了她,她一萬個都不會承認!她又不是傻子,想要找她背黑鍋絕對是瞎了尼瑪的狗眼,她絕對會讓真正的幕後兇手死得很有——節奏感!

在彥奇的勸慰下,彥音總算安定了一陣,不再繼續折磨自己瞎折騰,然而那厭食症确然不是假裝出來的,白朗之為他開了一些開胃的藥食,彥音梗着脖子也只能是喝三口吐兩口,整個人虛浮得連握指的氣力都沒有。

看着彥音一臉恹恹的神情,似乎在跟失散的書童重逢之後,顯得愈發迷茫了。

一雙彎月牙兒的眼睛半遮半掩着,朦朦胧胧像是起了一層霧,目光筆直看着前方,卻是沒有焦點,整張臉的面色都很膩白,只一雙淺薄的唇瓣上微微透着幾分淡淡的紅色,宛若失去了魂靈的幼童。

鏡月未央接過彥奇手裏的瓷碗,坐在床頭舀了一匙清粥:“來,再喝兩口……嗯?”

彥音木然地眨了一下眼睛,微側過頭,看樣子似乎還在鬧別扭。

鏡月未央眉角細細抽了兩道,指節瞬間掐緊了三分,最後還是緩下了愠氣。哼,人生病的時候智商都是負數,她還不至于跟一個白癡生氣。

“好,你是傷患牛氣了是吧?沒關系,苦肉計什麽的本殿也會,你以為只有你可以忍着不吃飯嗎?哼,本殿也能忍!你說本殿不重視你是吧?那本殿現在就重視一個給你看看。這樣吧,從今天開始,到你康複為止,你吃多少本殿就吃多少,你不吃,本殿也不吃……”鏡月未央甩手把瓷碗邊上一丢啪的就摔了個粉碎,繼而擡手輕輕撫上彥音旖旎而清愁的眉眼,嘴角帶笑雙眸卻是異常堅決,“怎麽樣,都這樣了,你還覺得本殿不夠疼你嗎,我的好音兒?”

彥音的神情仍是淡淡的,無神的眸子裏終于興起了幾許波瀾,似乎并不相信。

小銀子也以為鏡月未央是在開玩笑,或者只是為了哄彥音,然而一連三天,鏡月未央竟然真的餓起了肚子,彥音吃一口她吃一口,彥音不吃她也不吃,餓到後來直接就什麽話也不說什麽事也不做,成天成天地躺在床上節省體力。幾天下來,原本有些圓潤的下巴明顯就瘦削了一整圈,心疼得小銀子唉聲嘆了上千次的氣。

是以當拓跋炎胤怒氣沖沖的闖進公主府找鏡月未央的時候,一眼見到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徹底傻眼了,還以為她得了什麽絕症滿是惶恐地沖了上去:“未央你怎麽了?幾天不見你怎麽就病成了這樣?!我還以為你是在騙我,可沒想到皇後說的都是真的……未央,你可千萬不要吓我啊!”

“咳咳,咳咳咳!再不松手,咳咳……我就真的要死了……”

鏡月未央拼盡最後一點力氣死命地拍了幾下拓跋炎胤的腦袋,才喚回了他的意識,從他過于強壯的臂膀中得到了解放。

看着鏡月未央靠在床頭虛弱喘息的樣子,拓跋炎胤不由眉頭大皺,湊到鏡月未央面前小聲地哄着:“你到底得了什麽病?現在還很難受?這些太醫都是廢物嗎!居然害你這樣受苦……”

鏡月未央擺擺手:“還好,死不了,過段時間就好了。對了,現在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宮裏嗎,怎麽偷偷跑出來了?”

“哼,你還說呢!”她不提這個還好,她一提拓跋炎胤就來氣,“是不是你為了疏遠我故意找皇後把我扣在了宮裏頭,成天成天陪着那群無聊的女人彈琴下棋差點沒把我給憋死……”

“切,”鏡月未央不爽地白了他一眼,完全沒有一絲做作的成分,雖然這确實是她跟皇後暗暗給拓跋炎胤下的套,“我看你玩得可歡脫着呢,這不連我生病了都沒來。”

“你,”上上下下瞅了鏡月未央好幾眼,看出來鏡月未央是真的不高興,拓跋炎胤這才微微有些放心,“真的不是故意要擺脫我的?”

“當然不是,我哪有——”

“不是就好!”鏡月未央一句話還沒說完,拓跋炎胤立刻就打斷了她,狗眼一亮神情瞬間就歡愉了起來,“你不讨厭我的對不對?!”

“唔,”鏡月未央有點兒猶豫,“怎麽會讨厭呢……”

拓跋炎胤卻當那是嬌羞,尼瑪也不想想她是那種會“嬌羞”的人嗎?

“不讨厭就是喜歡喽?”

“這……”這種狗血的等式根本就不成立好不好?!

“再過半個月我就要回北漠了,未央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我已經跟鏡月帝君和皇後請求過了,他們說只要你答應就把你許配給我,我保證——除了你一個太子妃,再也不會碰其他的女人一根手指頭!”

鏡月未央愕然,他大爺的母後這不厚道,踢來踢去又把皮球給踢了回來。

“那個,我不嫁……行不行?”

聞言,拓跋炎胤的俊顏整個兒瞬間就黑了,表情頓然換成了可憐兮兮的模樣:“聘禮你都收了,怎麽可以反悔,你不能這麽對我……”

鏡月未央瞪大眼睛:“什麽聘禮?!”

她有額外的入賬嗎?貌似沒有啊……

“就是在鳳城拍下的那些寶貝啊,當初不是說好了麽,那些就是本太子聘禮的一部分!”

看着拓跋炎胤滿是肯定的神色,鏡月未央有種跪地的沖動,那些也算是聘禮?

嗷嗚……都還給他吧!

68、小銀子的逆襲!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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