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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
一直盯着聞人櫻離戴上耳墜,鏡月未央才放手讓他離開,自己一個人留下來站在窗口看了一陣風景,對着窗外茫茫奔騰的江河,以及天際那片遙遠無垠的湖光,垂頭嘆了一口氣,又嘆了一口氣。
說好不讓自己涉險的,可一旦入了局,又怎麽可能獨善其身?避免不了的,無論如何煞費苦心,還是一樣無法逃避。
聞人櫻離……
呵呵。
其實,早就應該猜到了。
遍數天下,還有誰能有那樣的能耐,玩弄于衆生于股掌之間?甚至連慕容莊主的性命,都未曾放在眼裏。那雙指骨分明修長細膩的雙手,沾染的又豈止是百十人的血腥?!
西冥之主,沒想到她們竟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真是出乎意料得叫人驚異。
鏡月未央慶幸這段時間做足了功課,不然刻在聞人櫻離頸後的那個火麒麟紋身,恐怕就要這麽錯過了——
赤者為王,殺伐天下!
半倚在窗邊,鏡月未央輕輕撫着小腹,深淵般墨黑的雙眸之中隐隐燃起了赤亮的火光,原先那種忐忑惶恐的情緒在得知聞人櫻離真正的身份之後,反而慢慢平靜了下來。因為從現在開始,她清楚地意識到,不管她想不想插手,都已然沒有了退路。她不想敗,更不想死,所以——
她只能打敗他!
不管他是富甲天下的豪商,還是雄踞一方的霸主!
不管他是美色如花的聞人櫻離,還是喜怒無定的——宗、政、雪、微。
“公子,天色晚了,還是早點兒回去歇息吧?”一直在茶樓坐到夕煙西下,随行的小倌兒終于忍不住開口提醒了一句。
“嗯。”
回過身,鏡月未央擡手摸了一把右耳的耳墜,繼而一撩長發将其掩在瀑布般的青絲之下。
小倌兒早在一邊站得腿都軟了,見狀趕緊上前打開門,侯在一邊等鏡月未央走出去。然而不等鏡月未央跨出門外,門框上陡然灑下來一片水花,瞬間把鏡月未央淋了個透濕,成股成股的水流順着長發快速落下,最後留得某人一身的狼狽。
鏡月未央立在原地捏着拳頭,牙關磨得咯咯直響,不是冷的,她是氣的!
聞、人、櫻、離、這、個、魂、淡!
睚眦必報也用不着這樣吧?!
很幼稚啊有沒有?!
“公、公子……?”
“把老板給我叫來,老子要拆了這座樓!”
“公子息怒,小心氣壞了身子……”
鏡月未央狠狠甩了甩濕答答的袖子,看向匆匆迎上來的酒樓老板的目光鋒利得簡直能殺死人。氣壞了身子?何止是氣壞身子,都要氣流産了有沒有?!再怎麽說,這裏也是鏡月的皇城,是她的地盤!
宗政雪微,別欺人太甚!
冷着臉回到春風樓,鏡月未央還沒走近巷子,遠遠就能看見那座樓館的熱鬧喧嘩,張燈結彩人聲鼎沸,就算在整條繁華的街市陪襯下,也絲毫不減它的招人惹眼,那種別具一格的賣弄風騷的姿态,就是連皇城裏最紅的花樓也比之不及。
鏡月未央微微眯了眯眼,總感覺有什麽地方好像跟平日裏不大一樣了。
“咦,今天是什麽節日嗎?樓裏好像比平常熱鬧了好多。”
唔,一語點醒夢中人。
就是站在這街頭巷尾的,都隐隐約約能聽到樓館裏的笑鬧喧嚣,似乎是在舉辦什麽大型的活動,偶爾還能聽到一陣一陣起哄的聲音,就連剛剛進樓的人流也比尋常多了不少。鏡月帝都本來就是個紙醉金迷的城市,這一條夜街更是全皇城最風靡的銷金窩,雖然春風樓是個柳色館,可來來往往的客人,既不比對面的百花堂少,也不比邊上的胭脂閣來得身份卑賤。
“公子,您可算回來了,這——”
見到鏡月未央,候在門口來來回回踱步的男人當即快步迎了上來,面色焦慮,欲言又止,好不容易組織好語言開口,卻被鏡月未央一擡手擋了下來。
鏡月未央跨進門檻,不及上樓,擡眉就看見了不遠處大紅地毯上半裸着香肩斜卧着的男人。
秀發如緞,膚色似蜜,修長的雙腿若隐若現地藏在緋紅色的繡袍下,腳腕處一如既往繞着金色的珠鏈,點綴着無數細小的鈴铛,只要輕輕一動,就能奏出一片清脆的細響,一直能撓到人的心底裏去。整個人明明瘦得快要不成樣子,套着一件袍衣就跟披着被單似的,可一染上那種妩媚風騷的氣息,就有種說不出的撩人滋味,越發叫人心癢難耐,恨不得将他仍上床好生折磨一番,生生地想要逼出他的幾滴清淚來……
此刻,這個狐貍般妖嬈的男人支肘靠在一只大型花鼓邊緣,四周圍了整整一圈的豺狼虎豹,玉白的足尖就那麽放蕩地露在外頭,蛇一樣軟弱無骨,滑過場臺邊緣打翻了放置其上的一個酒樽,溢着濃香的清酒立刻潑滿腳背。
“哎呀——抓到了!”
臺邊圍聚着的男人露出淫邪的笑容,一把抓住那白皙的腳腕,緩緩湊到面前,繼而伸出舌尖一點點舔舐着上面殘留的酒水,逗得臺上那只妖狐忍不住咯咯直笑,聲色旖旎動人,風騷得不像話。
鏡月未央目光狠狠一擰,瞬間冷到了冰點。
像是能感應到她的視線似的,臺上放浪形骸的男人側過頭來,狹長的鳳眼斜斜勾進鬓角,不一樣的容顏,一樣的絕色,不一樣的場合,一樣的風騷。對上鏡月未央克制着愠怒的雙眸,魅惑的鳳眼卻只是微微彎起,笑得愈發嚣張而放肆。
這只死狐貍又在耍什麽把戲?!
在春風樓待了一個晚上就被掰彎了嗎?開什麽玩笑!
好的不學,偏偏學那些無聊花哨的把戲,智商沒怎麽提高,勾魂攝魄的功力倒是漲了不少,膽子也大了,竟敢在她面前跟別的男人調情戲誘?呵……不對,他的膽子可一向大得很!
袖子下捏起的拳頭緩緩又松了開,鏡月未央歪着腦袋靠在一邊的柱子上,收斂了陰郁的神情,微微提起一絲晦暗莫名的笑意。
見鏡月未央不為所動,彥音稍稍變了臉色,然而很快便又換上了更妩媚的笑容,起身揚起長長的水袖抛向人群,在衆人伸長手臂快要抓上的時候又迅速收了回來,旋身跳上舞場中央的大鼓,一邊拍打一邊起舞,細膩柔軟的腰身比宮中最好的舞姬還要靈活,如同無骨的蛇妖。
這不是鏡月未央第一次看彥音跳舞,然而每次他的舞都讓她覺得驚豔。
并非單純是舞技上出彩,那種有意無意的勾引,那種欲迎還拒的誘惑,還有那種飛蛾撲火的決絕,那種孤注一擲的瘋魔……鏡月未央一直都猜不透他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但她不得不承認,面對這樣的引誘,她真的沒有那麽好的自制力。不僅是她,恐怕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能抗拒他的媚态橫生。
“嘩!”
看臺上忽然飛起一大把的銀票,被人甩到半空,随即洋洋灑灑地飄下,成片成片如同春日落櫻。
能扔到這樣的高度,那爹銀票的厚度想來相當可觀。
鏡月未央目光微爍,看的卻不是空中飄灑的錢,也不是那個飛身躍上場臺的男人,她的視線一直就沒有從那抹豔紅似火的身影上挪開哪怕是半分。
“美人兒,今晚爺要你!”
男人跨步走向彥音,渾厚的聲音擲地有聲,勢在必得。
然而不等他的手指觸上彥音裸露的香肩,場臺外疾速閃進一個人影,如同離弦之箭,快得叫人來不及看清。只是一眨眼,那人就一腳踹上了男人的肩頭将他生生往後推了兩步,男人頓時惱羞成怒,穩住身形就欲上前怒罵。可惜他快,那人更快,“混帳”兩字還沒吐出口,彥音便被他摟着飛身躍上了二樓。
等空中飄揚的緋色繡袍緩緩落下,衆人才看清那人的容貌,不是春風樓狠佞邪肆的大老板瀾衣公子又是誰?
“呵呵,把銀票收起來還給這位爺,這位小倌兒不接客,他啊……”鏡月未央一手摟着彥音,一手支肘撐着腦袋倚在柱子上,她的身材雖然不如彥音颀長,然而這麽斜仰着便有種無可比拟的狷狂霸道,氣勢凜然不可輕犯,“只能伺候本公子。”
話音一落,也不看樓下是怎樣的反應,鏡月未央躍下欄杆抓着彥音的手就往內堂走,步履生風衣角翩然。
彥音乖乖地任由她拉着,細碎的腳步伴随了叮叮當當的鈴铛聲,轉眼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丢下那群被他挑起了獸欲的男人在樓底下鬧鬧哄哄,也沒再回頭看一眼。
一路上鏡月未央都沒有說話,直到走到彥音的房門前,才一腳踹開房門把他甩了進去:“給我好好呆着,少惹是生非!”
冷冷丢下一句話,鏡月未央轉身就走,手腕卻被彥音一把拉住,緊跟着整個人都貼了上來,一手繞過她的身抓着她的手,一手穿過發絲抵在門上。彥音的身高本來就比鏡月未央高出許多,這麽起來就像是把她環在了懷裏。溫熱的呼吸噴在鏡月未央的額頭,只要他再靠近一點,就能吻上她的眉心。
沒來由的,鏡月未央的心跳漏了一拍。
想要脫口而出的斥罵,就這麽被封在嘴邊,接着就是一陣黑暗中的沉默,照着遠處射來的黯淡光線,卻是除了輪廓什麽都看不清。
過了好一陣子,彥音才低低輕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裏,沒有半分的笑意。
“你不高興了?”
鏡月未央稍微側開頭,跟他的臉拉開一點距離,這種感覺讓她有點窒息。
因為,她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個什麽情緒。
心裏……很亂。
“我跟那些男人調情,你生氣了?”
鏡月未央還是沒有出聲,她不知道為什麽在一眼看到彥音躺在那麽多男人的中間時,自己會那麽氣憤。其實,他跟哪個女人談情,跟哪個男人說愛,不都是他的自由嗎?她只是想讓他臣服,而不是絕對地要把他捆在身邊。可是,那一瞬間,她确實不能忍受他的放浪,他的那些跟別人的風騷妩媚。
彥音松開鏡月未央的手,轉而撫上她的臉慢慢擺正面對自己,用一種淺薄的,寡淡的,而又不同于尋常的認真的口吻,問她:“為什麽?”
為什麽……
會有那樣恍惚的一瞬,突然間害怕失去他。
為什麽,在面對這樣認真的他的時候,會突然生出一種心虛的情緒,想要逃避,不敢面對……
一把推開彥音的禁锢,鏡月未央落荒而逃。
看着那抹倉皇地身影消失在長廊轉角,彥音轉過身背靠在門上,擡手撫着額頭,暖色的光線打在他濃妝豔抹的面容上,顯得分外的旖旎妖嬈,以及分外的……寂寞。
他這是在做什麽啊。
那個晚上師父問她的時候,她不是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他又在不甘心什麽……
泡在溫熱的水裏,鏡月未央像是散了骨架似的歪在木桶邊,身、心、疲、憊!
她從來沒覺得跟人打交道是這麽累的事情,先是鏡月闵徹,再是聞人櫻離,然後又是彥音……一個個的完全不按牌理出牌,怎麽磨人怎麽來。以前在公司裏,從來都是她讓別人頭疼,可是到了這裏反而倒了過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行走江湖必知準則”——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
遇上正常人,她是瘋子,可是遇上瘋子呢?遇上歇斯底裏的瘋子,她就徹底斯巴達了好伐!
“公子,要加水麽?”
“唔,加吧。”
鏡月未央緩緩沉到水面下,隔着一層厚厚的玫瑰花瓣,只有零星的光線透下來,水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卻莫名地讓人覺得寧靜。連日來的疲倦忽然間全部湧了出來,尋找發洩的突破口似的,讓人精神一陣恍惚。
“公子!公子!”
隐隐約約間,好像聽到有人在急切地叫喚,可又聽不大真切,鏡月未央蹙眉,叫魂啊——
“公子,醒醒啊……公子……”
感覺到有人在搖她,但是頭昏昏的,怎麽也醒不過來。
鏡月未央嘟哝了一聲,懶懶地擡手揮了揮:“別煩我……”
耳邊煩人的嗡嗡聲這才緩緩平淡了下來,陷入了一陣徹底的死寂。鏡月未央像是丢了魂似的,在一片混沌的空間裏游啊游,游啊游,就是一直游不到盡頭,全身飄飄浮浮,腳不得着地,直到心理忍不住有些慌了,才開口想要喊人。但是一下子,又不知道該叫誰……安柏辰嗎?安柏辰已經不要她了。母後?那個女人太殘忍了,如果有必要,就算要親手殺了自己,她也不會有半點猶豫吧。死妖孽?這也不是個好東西,只是沒有露出尾巴罷了,還指不定是只多張牙舞爪的大灰狼呢……呀,做人真失敗,數遍所有人,竟然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
不,不是——
不是別人靠不住,只是她不肯相信別人罷了。
她怕了。
那種被人高高舉起,然後再狠狠摔下來的感覺,她怕了。
“嗯……”難耐的聲色從嗓子裏溢了出來,額頭又冷又熱,像是有汗珠滑過,身體也開始發燙起來,指節好像都跟着腫脹了……發生了什麽?她發燒了嗎?好難過啊……揚手漫無目的地來回擺了擺,拍上了一個人的臉,然而整個人就不由自主地顫栗了一下,像是觸電一樣。這種感覺,好像以前也有過……
“公子……”
旖旎蠱惑的叫喚在耳邊響起,透着毫不掩飾的情欲,聽着又熟悉又陌生。
落空了的手被人輕輕握在掌心,繼而抓着撫上臉頰,滾燙的指腹掠過同樣熾熱的眉眼,鼻子,雙唇,下颚……然後沿着脖頸撫過喉結,落到了鎖骨上,像是着了火似的,周身的溫度在一波一波的升高。
手掌被人握着在細膩光滑的肌膚上肆意游走,直到指尖被輕輕咬了一下,鏡月未央微微蜷起手指,恢複了一絲的清醒。
這個人是誰?
她好像……被人下藥了!
用盡所有的力氣找回理智,鏡月未央倏地睜開眼,對上暗淡的光線中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還有那雙充斥着欲望的潋滟黑眸,一瞬間,兩人都愣了一愣。
還是鏡月未央先反應過來,當即沉下臉色呵斥他:“花醉月,你在做什麽?!”
對方眸光一爍,變得更加美豔而多情,眼角眉梢都是媚惑入骨的笑,殷紅的雙唇幾乎能滴出血來,卻是一言不發,伸手捧起鏡月未央的臉俯身就覆了上去。
在雙唇相觸的那一瞬,鏡月未央只覺得腦子裏轟的一聲,三觀在剎那間分崩離析,蛋都碎了。
這個瘋子死變态!不但給她下藥,居然給自己也下了藥!
春風樓裏最當紅的頭牌花魁,當初是他自己要求進館的,甚至還主動向她求教魅惑之術,她一直就當他是個貨真價實的基佬看待,怎麽可能想到他竟然還存了這樣的心思,男女通吃啊有沒有!
魂淡!她不要跟基佬滾床單啊!
好惡心有沒有……
如果真的讓他得逞了,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尼瑪真心想自戳雙目了!夜路走多了,打死她也想不到會在這樣的溝裏翻船,這不科學!
“現在住手,我可以饒你一命……唔。”
“呵……”
花醉月一口咬上鏡月未央的唇瓣,不給她任何威脅反抗和叫喚的機會,擺明是豁出去了。
攤上這麽個不管不顧什麽都不怕的死變态,鏡月未央真的是哭都哭不出來了,可偏偏渾身都軟得跟爛泥似的,一絲力氣都使不上。不是她不夠謹慎,這無色無味的軟骨散她混在了一堆藥罐子裏,就算白朗之也不一定能找出來,卻不想給這家夥挑了出來,她除了認栽之外,還能怎麽自我安慰?
咬着被花醉月綁在嘴裏的布條,鏡月未央直愣愣地盯着昏暗的紗帳,心裏後悔得要死,剛才***就不該醒過來,直接一暈了事,就當是做了場無妄的春夢,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被動。斂眉瞟了眼那張精致得有些過了頭的妝容,雖然也是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一枚,但鏡月未央還是忍不住惡心,他可是基佬啊基佬!
閉上眼睛,鏡月未央一咬牙。怕什麽,就當是給狗咬了一口!
“唔!”
身上的男人忽然悶哼了一聲,跟着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鏡月未央只覺得全身一輕,瞬間有種解脫的驚喜,激動得差點兒淚流滿面——她得救了嗎?是哪位大俠救了她?!
“該死!”
彥音皺着眉頭低咒了一句,一把抓起床上的男人直接從窗戶裏丢了出去,然後就是噗通一聲巨大的水響,接着是屋子外嘈雜的腳步聲。
看清了床邊站着的是誰,鏡月未央有史以來第一次老臉發紅,她發誓她不是害羞,她是覺得丢臉!
這次真的是掉面子掉到姥姥家了……
“公子!”
門碰的被人推開,眼看着就要沖進來一群護衛,彥音當即厲喝了一聲:“出去!”
“公子……”
那些人還欲往前走。
鏡月未央歪過腦袋,有氣無力:“還不快滾——?!”
雖然聲音不響,但是那種壓抑着的陰沉的森寒的叫人背後發涼的口吻依舊有着極大的壓力與迫力,衆人忍不住腳底一軟,立刻退身湧了出去,關好門不再多管閑事——剛才被扔出去的那個渾身赤裸的小倌兒,直接被震碎了五髒六腑,七竅流血的死法可不是鬧着玩的!
看着鏡月未央憋得通紅的臉,彥音微微蹙眉:“他給你喂了春藥?”
鏡月未央扭過臉,藥效已經開始發作,看着他她更難受了:“幫我去找解藥,就在隔壁房間進門左拐第一個櫃子上的第三層——”
瞪着近在眼前幾乎快要撞到睫毛的面容,鏡月未央忍不住噎了一下,好一陣都沒能緩過氣來。
“找什麽解藥……”彥音俯身覆上床,微微張嘴細細地淺啄着鏡月未央的唇瓣,每一個字節都香豔無比,像是在馥郁的花叢中熏染了一整個花季,連呵出得氣息都有種清甜的香味,“……我就是現成的解藥。”
鏡月未央還是保持着驚異——
不,更确切的說,是驚恐的表情!像是被雷當空劈中一樣,死死定格在了那裏。
“呵呵,你這是什麽表情?又不是第一次……”彥音擡起眉,頰邊笑靥如花,他的妩媚從來不刻意,卻讓人無從抗拒,“還是說,你不想要我?”
一邊說着,死狐貍已經開始手麻腳利地脫衣服了,而且他本來穿的就不多。
大概是媚藥的緣故,鏡月未央忍不住覺得心跳加速,差點從喉嚨裏跳出來,只直直地睜着眼,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反應,拒絕的話……好像……實在是……說不出口啊!
在藥物和美男的雙重誘惑還能伸手推開的話,那就太存天理滅人性了!
“其實,你一直都想要我……是不是?”
感覺到彥音的肌膚貼了上來,鏡月未央才猛的一個激靈,慌亂之中忽然想起了什麽,立刻像是免死金牌一樣亮了出來:“孩子……不行……這樣會傷到孩子的……”
“太晚了。”彥音的聲音忽然沉了下去,帶着某種不容辯駁的霸道與果決,“我要你,現在就要……”
“唔——小心孩子!”
“呵呵……是誰的,要你這麽上心?”
“喂!你不要——”
“放心好了,如果這麽輕易就能弄死,那也不用生下來了。”
“……”
卧槽!有這樣說的嘛?!欺負受精卵不會說話啊!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果斷已經是下午了,床邊空蕩蕩的一早就沒了人,鏡月未央頂着兩只熊貓眼無語問床帳,心裏把花醉月從腳趾頭到頭發詛咒了一萬遍。太狠了這貨,竟然給她下最厲害的媚藥,害她到現在都下不了床……
“公子,”正在床上繼續躺屍,門外有人敲了兩下門通報,“聞人公子拜訪。”
該死的,他怎麽又來了?!有什麽話不能一次性講清楚嗎?!
“公子……見還是不見?”
“你先找人伺候着,就說我馬上出來。”
“是。”
撐着腰爬下床,鏡月未央又忍不住把彥音從腳趾頭到頭發詛咒了一百遍。太見縫插針了這貨,明明只要到隔壁給她拿解藥就好了,非要在這種時候跟她杠上,難道是禁欲太久憋不住了?狐貍就是狐貍,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骨子裏的騷味兒就算扔進洗衣機裏滾幾百遍,再拿到消毒場循環幾百遍,還是去不掉那股騷味兒。
不過話說回來,他的身子,真的……很銷魂。
因為戴着人皮面具的緣故,黑眼圈是看不出來的,整張臉除了精神差了點兒,其他倒也沒有什麽變化,就是脖子上的紅痕實在……礙眼。鏡月未央從架子裏挑了件保守的衣服披上,又拿胭脂調成膚色抹了一圈脖子,才散下頭發扶着腰走出門。
一跨進前堂,他還是那個風流邪肆的翩翩俊公子!
“哈——”
看着鏡月未央一連打了七八個呵欠,聞人櫻離終于忍無可忍,撇開話題擡眸輕輕瞪了她一眼。
“有了身孕,房事還是節制一些為好。”
“啪!”
鏡月未央聞言忍不住手一抖,差點打翻面前的茶碗,瞬間就精神了:“這麽說,開啓蝴蝶谷第一道機關的密鑰,落到了鬼宮宮主手裏?”
她就說嘛,聞人櫻離再厲害他也是個人,不可能事事料事如神。皇後把慕容傲海藏得那麽深,就連一直在查探此事的彥音都不知道他還活着,旁人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這樣一來,勝算還是在她的手裏。
“慕容傲海死之前跟鬼宮的人交過一次手,還被打成了重傷,密鑰這麽重要的東西他一定會帶在身上,鬼宮的人又是斂財成性,既然慕容府裏找不到,那麽必然就在鬼宮中。”
鏡月未央承認,這厮的推理能力極佳,可惜這麽好的材料不去當偵探,偏偏要跑來奪人家産。
“看來,鬼宮這一趟是免不了了。”
“本來鬼宮我打算親自去,不過眼下脫不開身,所以……”聞人櫻離微笑着看向鏡月未央,清澈而不見底的雙眸看不出是信她還是不信她,只是單純地篤定,她會冒這個險,“還是要交給你來辦。”
什麽脫不開身,其實是想試探她忠心不忠心吧?不過他也真行,離開西冥皇宮這麽久了還不回去,就不怕朝廷裏的人會起內讧嗎?
“我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鏡月未央撓了撓鼻子,露出幾分困惑的神色,“這蝴蝶谷的密鑰除了慕容山莊的幾位莊主,別的人誰也沒見過,我要怎麽找啊?”
“那東西……”聞人櫻離笑得神秘,“青青之前說過一句話——只要看見它,自然就會知道它是什麽。”
青青……
人都被你害死了,還叫得這麽親密,真不知道這人的心是怎麽長的,未免也太冷血了!
“好,明天我就啓程去鬼宮。”
8、調個小情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5:14 本章字數:16362
鬼宮,江湖三大魔宮之一,地處南境,在鏡月的管轄範圍之內,卻從來不受朝廷執管。唛鎷灞癹曉。請記住本站
從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出,那裏面決然不是個好地方,裏面的人都是那些為江湖所不容的萬惡奸佞之輩,整個魔宮就好似一個野獸圈,弱肉強食的規則在其間更為直白赤裸,誰的武功高,誰就是宮主,宮主之令令出如山,無人得以違抗,因為宮主之位本來就是通過實力奪來的,不聽話就只有死路一條。
如果要問,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是哪裏,是毒教的聖壇?是唐門的密室?還是苗族的蠱洞?都不是,恐怕所有的江湖人士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鬼宮!
鬼宮最初是誰建立的已經無從知曉,一開始只是為了收容在逃的刑犯,或者是被仇家追殺的無路可逃者,但是漸漸的,随着收容的惡人愈來愈多,鬼宮的勢力一發而不可收拾,且在鬼宮之中不乏江湖高手,如今俨然成了江湖上最大的一股黑暗勢力,他們并不需要什麽一統江湖的虛幻目的,他們追求的只有為所欲為!
而鬼宮的地形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并設有大量的機關,因此就算是朝廷的軍隊也很難殺入宮中,地方官員為避免殃及自身,也不得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一入鬼宮,終生逍遙?”鏡月未央還是男裝打扮,坐在馬車前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靠在車廂上,聽旁人介紹這無惡不作魔宮,嘴角的冷笑變得越來越濃,“風水輪流轉,這魔宮到現在還沒被收拾,那是因為沒有遇到本公子。”
聽到這話,慕容傲海哈哈笑了兩聲,黑眸中的憂慮卻是有增無減。
彥音今日着了一身勁裝,還是緋豔的紅色,然而與那寬服大袍相比,氣質卻完全不一樣,一雙妖冶的鳳目抹去了刻意描畫的胭脂,少了幾分妩媚,多了三分銳利,俊秀的面龐上一直挂着淺薄的笑意,然而神情絲毫不見放松。越是靠近鬼宮百裏,那迤逦的眉心便就蹙上幾許。
“若不是為了師父,那種地方,我這輩子也不想再去一次。”
上回為了偷那七星草他,貿貿然就進了谷,九死一生險些喪命,要不是慕容晏及時趕到将昏迷不醒的他救了回去,他必死無疑。
“只是為了師父?”
鏡月未央探過頭來,從袖子裏取出一把金邊玉骨的折扇,伸過去支起彥音的下巴,投去戲谑的一眼。
對上那清麗的雙眸,不同的容貌卻有着同樣的氣息,不論她的外貌怎麽變性情怎麽改,就算戴上十個八個面具,那雙眼還是那雙眼,清亮透徹,深而不見底。
反唇相譏的話驀地卡在了齒間,等彥音再回過神,鏡月未央早已收回了扇子,打開來晃了兩下:“如果說,本公子這回不但想要得到蝴蝶谷的密鑰,還想拿下整個鬼宮,是不是有點兒癡人說夢?”
慕容傲海聞言不由一驚,甚至連假扮鏡月未央的随從,端坐在車廂內靜默不語的慕容漣漪都忍不住投來了驚疑的一瞥。
彥音卻是笑了起來:“公子真是有自知之明。”
鏡月未央微一挑眉,“唰”的收起了扇子跳到馬背上,伸手從身後環住彥音,修長的手指沿着他的喉骨一路往上輕撫,掠過下颚慢慢落到他的紅唇之上,另一只手則從腰際向上摸去,靈活而輕巧地挑開衣服間的縫隙,繼而順勢滑了進去,溫熱的指尖觸碰到光滑緊致的肌膚,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叫彥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以為本公子是在開玩笑?”
彥音不再說話,耳根無法控制地紅了一片,他怕再一出生,音色就會變調。
鏡月未央一手把玩着他俊朗的身體,一手往他臉上描摹了一番輪廓,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你太瘦了,要多吃些肉,這骨頭咯得我手都疼了。”
頰邊騰起的那朵國色天香的紅雲頓時僵在了彥音的臉上。
“咳咳……”慕容傲海擡手掩着嘴巴假意咳了兩聲,他真是服了這個女人了,都到這份上還能調情,果然之前那些謠傳的描述都不是空風來穴。如果沒有親眼見識過她的謹慎與周密,他絕對無法把這樣一個輕佻放蕩的人跟“野心”兩個字連起來,而且這個女人,似乎有的還不止是“野心”。
“鬼宮地勢險要複雜,入口之處更是機關重重,如果要硬闖,就憑我們幾個人恐怕不行。”
“彥兒不是去過一次麽?”
“鬼宮之人狡詐奸滑,機關破了一次絕不會再用,我也不能保證可以僥幸第二回。”
“而且,漣漪的武功并不好。”
“哈?!”鏡月未央忽然轉過頭來,露出一副這下完蛋了的表情,“她武功不好還帶過來幹嘛?萬一出事了誰來負責啊?!”
“放心,”慕容漣漪神色微微一暗,冷漠的臉上是一貫的刻板,“我可以自保。”
“呵呵,開玩笑的啦!開玩笑的……只有傻子才會硬闖,我們是去偷東西,又不是去剿滅惡人。”鏡月未央擺了擺手,依舊是戲谑的表情,只目光漸漸變得邪佞認真了起來,“本公子不但不硬闖,還要他們出來迎接我們。”
慕容傲海微微斂眉,早先花白的毛發因着那一碗“雪崖冰靈芝”竟悉數變回了烏黑,功力也在一夜之間突破了九重,比原來整整晉升了兩層!
“公子打算如何行動?”
“他們不是貪財麽?你以為本公子帶這二十箱銀子出來是為了炫富嗎?本公子現在就把錢擺在他們面前,不信他們不會動心!”
慕容傲海了然會意,卻還是不能放心。
“鬼宮之人陰毒狠辣,幹的都是殺人滅口的勾當,就算能把他們引出來,單憑我們幾個又如何能敵?”
“呸”的吐掉嘴裏的狗尾巴草,鏡月未央張嘴就往彥音的肩頭啃了一口,看得慕容傲海一愣一愣的,繼而才見她眯起眼眸露出野獸捕獵般的氣息,危險而邪肆地輕笑了起來:“貪婪的人,其實是最好對付的。就像狗一樣,只要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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