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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月千修豈非不知他們心底的那些小九九,這西境屬于他的領地,其下官員将領的編排分派皆經由他的手,卻沒想到還是養了這麽幾個梁柱之蠹,還在鏡月未央面前這樣丢他的臉,僅存的一點耐心即刻消失殆盡,臉色驀地暗了下來,叫人看着就心生畏懼。
然而那幾人也是豁出了膽子,靖王這廂還能勸服,城外那群人這一個多月來被他們硬生生堵在外頭,只怕早就對他們恨之入骨剝皮抽筋不為過,這一旦放了進來,他們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王爺,開關之事非同小可……啊!”
為首一人還未說完話,一把長劍破空而來徑直灌入他的脖子刺穿喉管,聒噪的聲音當即頓住,只剩下“噗噗”鮮血從口中外湧的細微聲響。
看到前面的人就那麽直直栽倒在地上,跟在後頭的幾人瞬間臉色煞白,條件反射地拔出佩劍指向那隊人馬,目光則緊緊攥住那個出手刺劍的女人:“大……大膽!你是什麽人?!竟敢刺……刺殺将軍!”
鏡月未央騎着棗紅色的寶馬踢踏向前,懶得跟他們再廢話,策馬上前一把拔出插在男人喉管裏的寶劍舉向青天:
“傳朕口谕,即刻開關放人!違令者……殺無赦!”
聞言,幾位副将兩腿打顫着癱倒在了地上,所謂天高皇帝遠,而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平時在這偏遠之地作威作福慣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本該安坐皇城的陛下竟然瞬間就出現在了眼前……
聽到鏡月未央的口令,在場衆人皆是齊齊一驚,反應過來之後不免激動地連聲音都開始發抖了,傳令的士兵早就想開關迎人,眼下一回過神即刻就撒腿往城牆上奔:“陛下來了!陛下來了!陛下下令開城門!快開城門!”
一時間,整個關口都沸騰了起來,城牆外苦苦支撐的難民像是死囚得到了赦免般興奮得大喊大叫,哀聲遍野的山谷內此起彼伏地響起虔誠朝拜的叩恩,一浪高過一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随着厚重的城門緩緩推開,浩浩蕩蕩的難民蜂擁而進,鏡月未央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突然生出一種莫大的悲戚與決絕,她發誓,這輩子她不再為自己而活,她要為鏡月之江山社稷而活,為這千千萬萬無辜受難的黎民百姓而活!
“戰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朕在此立誓,為我鏡月之國泰民安必将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百姓所受之苦,朕與之同擔,一日不除西冥狗賊,朕便一日不回皇廷!”
本來鏡月未央的出現就已經足夠震懾人心,此時一番話說得又極具煽動性與感染力,聞言城牆上的一幹将領士兵齊齊下跪,叩首誓言效忠:“臣等誓死追随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卑職誓死追随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草民誓死追随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頃刻間,城牆內外連綿起伏跪倒了一大片的軍士百姓,就先适才還在争前恐後湧入城門的人流也在一瞬間停滞了下來,動作整齊得像是經過訓練一樣,放眼望去,整個場面宏大闊麗,蔚為壯觀。
站在鏡月未央的身邊,鏡月千修等人心中只餘一個想法。
鏡月未央是不同的,這種與生俱來的領導力和感染力,在經過精心的打磨與雕琢之後,必将成就全天下最偉大最為深得人心的領袖!
鏡月未央禦駕親征的消息很快就像閃電一般傳遍了整個西境之地乃至整個九州,在前線拼死奮戰疲于應付的鏡月将士聞之便如打了雞血一般,整個軍團立刻如火焰那般燃燒了起來,氣勢洶洶不可湮滅。即便軍隊實力不如西冥鐵騎,但在鬥志軍心上卻絲毫不輸給哪怕是最為厲害強悍的神枭十三騎!
這半月下來,西冥鐵騎竟是止步不前,被死死地擋在了絕雲關的外圍,甚而還被逼退了百十裏!
西冥軍士從來都沒見過這麽不要命的小兵,他們眼中對權勢和錢財的貪婪,很快就轉變為了對死亡的惶恐。
鏡月士兵就那麽以飛蛾撲火般的姿态義無反顧地沖鋒陷陣,死守在戰場的最前沿,一批士兵倒下來,另一批士兵就踩着戰友的屍體往前沖,無窮無盡的将士,不畏生死的子民,以血肉之軀捍衛家國的百姓……
“剛才的箭矢……是不是傷到你了?”
滔天黃土之上,厮殺聲震耳欲聾,鏡月未央策馬飛奔,鳳眼眯起露出冷薄的寒光,看不清眸色若何。過了好半晌,才勉強開口問向坐在身後的人,口吻難得放軟了幾分,不如之前那樣刻薄到叫人心傷。
鏡月千修的聲音還是妖冶華麗到欠揍。
“開什麽玩笑,本王豈是那麽容易就會受傷的?快走吧,你不是說要在天黑之前趕到涼州的麽?”
說到後來,聲音已經抑制不住虛弱了下去。
“駕!”
鏡月未央揚起長鞭狠狠甩了一道,咬牙催馬,蹄踏飛燕。
鏡月千修趴在鏡月未央的背上,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正從背後的箭傷處流失,然而他卻覺得再也沒有比這更叫人歡欣的事了,可以如此近距離地貼着鏡月未央的身體,可以不用再面對鏡月未央的冷眼冰語,可以再次跟他的央兒肌膚相親,就算只是一星半點的觸摸。
雙手緊緊抱着鏡月未央的腰,鏡月千修側着臉貼在她的背部,用盡最後的力氣。
“我叫你之前……不許回頭……”
涼州。
淪陷的十三座城池之一。
鏡月士兵被困在一個峽谷之中,沒有援軍,四面楚歌。
夜裏,軍帳中的一個小兵悄聲問老兵:“明天,楚将軍一定能帶咱們突圍,是不?”
“嗯。”
“我就說,咱們楚将軍戰無不勝!嘿嘿,等趕走了西冥那些狗雜種,俺就回家給娘娶個媳婦兒!”
“嗯。”
一門心思想家的年輕人不知道,老兵袖子下緊緊握着的拳頭正在微微地顫抖——三萬精兵出絕雲關,至涼州,不足百人而已。
西冥之強大,絕非任何人可以輕易小觑。
61、你是靖王的人?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6:06 本章字數:5102
還沒到深冬時節,北風就寒涼得刺骨,陰沉沉的天宇下竟飄飄灑灑落下來雪花,幾匹駿馬屈膝蹲坐在樹蔭底下,疲态盡顯。唛鎷灞癹曉。請記住本站
鏡月未央伸手彈掉衣領上的雪片,拎起火堆上燒的湯藥倒了一小碗出來,走到鏡月千修身邊輕輕擡起他的下颚試圖喂藥,然而鏡月千修雙唇緊抿,好不容易才撬開,灌下的湯汁一下子就滿了出來,根本就喂不下去。
柳眉微蹙,鏡月未央端起藥碗仰頭一口而盡,随即扶起鏡月千修的身子,貼上雙唇緩緩将藥汁逼了進去。
鏡月千修的雙唇冰得吓人,臉上的肌膚也幾乎沒有了溫度,一身血衣被脫下來扔到一邊,裹着厚厚的一層白紗上面隐隐透着滲出來的血跡,情況看起來糟糕透了。
眼下白朗之也不在身邊,鏡月未央手心微涼,捏起拳頭忍不住發愁。
看着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鏡月千修,昔日那張神采飛揚妖冶豔麗的容顏不再有絲毫的顏色,冷冷淡淡的,脆弱得幾近透明。
鏡月未央是有些怨他的,甚而恨他對她的不珍惜,如果當時他沒有那樣的心思,也不會陰溝裏翻船被宗政雪微狠狠地倒打一耙,可恨歸恨,她到底還是心疼他。
脫下身上的裘皮貂衣蓋到鏡月千修身上,樹林間的罅隙掠過一道寒風,激得脖頸豎起了一層細微的小疙瘩。
“哈……哈欠!”
妙哉仰頭打了個噴嚏,伸手擦了一把鼻子走過來,硬朗的臉上滿是憂慮的表情:“王爺怎麽樣了?傷得嚴重不嚴重?!要多久才能醒過來啊……”
“放心,流矢沒有傷到要害,皇叔只是失血過多才昏迷了過去,以皇叔習武的體質,只要調養一陣子就能恢複。”
“可是……王爺之前受的傷還沒好,眼下又流了這麽多的血,真的不會有事嗎?”妙哉緊緊擰着的眉頭絲毫沒有因為鏡月未央的安撫而松開一星半點,自從鏡月千修受傷以來,這小和尚就已經前前後後問了不下十次,比老媽子還要羅嗦。
鏡月未央本來就憂心,被妙哉問了這麽多次終于忍不住有些煩了,擡頭正要訓他幾句,一眼看到妙哉臉上的緊張之後,腦中忽然間閃過了一道微光,要罵出口的話轉而變成了平淡的疑問:“你……是皇叔的人?”
用的則是敘述的語氣。
妙哉聞言一怔,擡眸回望了鏡月未央一眼,目光有幾分瑟縮:“陛下……怎麽會這麽問呢……”
鏡月未央很快就肯定了,妙哉跟鏡月千修關系匪淺。
“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必要瞞着朕?”
妙哉垂頭想了想,雖然鏡月千修沒有允許他透露任何的信息,但憑眼下的境況來看,确實已經沒有任何隐瞞的必要了,因為就連當初王爺都已經選擇了……
“妙哉的命,是王爺救的。”
果然……
鏡月未央微微擡起下巴,雙眼眯了幾分,視線在妙哉臉上游移了一陣,随即轉到身側躺着的那張蒼白的容顏之上,良久才伸手輕輕撫上鏡月千修俊美的臉龐,從唇間輕輕嘆了一口氣:“那夜,是皇叔叫你來給朕通風報信的吧?”
她怎麽就沒有想到,妙哉為何會平白無故透露給她那樣驚天的秘密?她跟妙哉素未謀面,百裏商風又梗着脖子一門心思想要考驗她,那些知情的人裏面,除了鏡月千修,又有誰是會真真正正關心她的死活?
原來到了最後,卻是她誤會了他。
他終是不忍心那樣對她的。
“其實……那個時候王爺一直都很猶豫,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拖延到了現在,只是太妃娘娘血海深仇不得不報……說實在的,小的還從沒看見王爺那樣看重一個人,每次說起陛下的時候,眼睛笑着都能開出花兒來……王爺對陛下,是真心的。”
“嗯,朕知道。”
可是他為什麽不解釋……
不,那天在山谷的時候他試圖解釋過,是她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
“啪。”
一拳頭砸在樹幹上,震得整棵樹都顫了幾顫,飄飄搖搖墜下幾片枯葉。
鏡月未央站起身,脊背直直挺着,寒風揚起貼在臉頰的發絲,隐隐約約露出耳墜出挂着的紫色水晶,臉龐上溫和的線條逐漸變得銳利起來,跟眼神一般鋒利得能夠刺人。
揚起衣袍重重一甩,鏡月未央牽過紅毛翻山騎上馬背,獨自一人駕馬長驅而去:“你們留下照顧好靖王,務必保護靖王安全!”
“陛下——”
衆人反應過來正要追逐,卻見鏡月未央連人帶馬騰空躍起,徑直就朝懸崖處跳了下去!
目瞪口呆的一行人急急跑到懸崖邊,卻只見山間迷霧之中膨脹開來一方紅色的寬大帳布,被山風鼓得像個小山包似的,搖搖緩緩随着風向越飄越遠。
“天吶……那是什麽?!”
山谷地下,一個小兵不經意間擡頭張望了一圈,朦胧間看到一人一馬罩着寬廣的紅色布匹朝這邊随風飄下。
“呃!”聞聲另一個士兵跟着仰頭看去,目光一轉就吓了一跳,愣在了當場,“老子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看到會飛的馬……”
驚奇間,一幹人也忘記了防禦,就那麽傻愣愣地仰着腦袋看那人馬飄落在百米之外的淺灘上,只見紅色帳篷抖了幾下,被長劍一刀破開,從中踏出來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馬背上端坐着一個人,長發飄飄,卻是個女人。
楚鶴鳴握劍靠在一邊的石壁上休息,目光越過人群朝那天外來物淡淡注視着,天光黯淡微雪飄零,視野并不是很開闊,眯着眼睛觀察了好久,才隐約看清那馬……那人。
淺淡的眸光狠狠抖了一下,楚鶴鳴立刻挺直身體大步朝前迎了上去,衆人見狀以為是來敵,趕忙握住刀戟忐忑向前,一步拆成兩步帶着無法克制的敬畏。
卻見楚鶴鳴走到那人跟前刷的就跪了下來:“鶴鳴參見陛下!”
跟在後頭的士兵一下子都傻了眼,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女人,竟然就是他們尊貴的女君!在他們最絕望的時候,那位位高權重的帝君竟然就這麽活生生地出現在了他們面前!這是怎樣一種震撼的感觸?!他們都快要以為自己已經被抛棄了,只等着最後的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甚至都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而他們的王,他們最高貴的帝君,卻親自趕來救援他們!
盡管只來了一個人,但是這個人的身份,卻比千軍萬馬更為激蕩人心!
若能為女帝獻身,就算死上千百次——又何妨?!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吧!”鏡月未央跳下馬背,快步趕上前扶起楚鶴鳴,往日俊朗沉穩的少将此刻顯得有些狼狽,遍身铠甲之下的袍衣沾滿了暗紅色的血跡,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手臂和手腕處紮着新舊的白紗,卻是受了不少的傷,足見當時戰況之慘烈,“現在還有多少人可以行動?”
“除開重傷者,可聽憑調令的……包括微臣在內,一共七十二人。”
楚鶴鳴微微垂眸,似乎對這樣的結局難以啓齒,在此之前他從未料想過,三萬精兵在他手裏……會潰敗至如今的境地。
如果不是之前答應鏡月未央要堅持等到她來,他恐怕無法支撐到現在。
見到楚鶴鳴頹敗的表情,鏡月未央卻是颔首微微笑了一笑,伸手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什麽可自責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就算是百裏将軍前來,也未必等完成朕的要求。西冥軍隊的實力本來就不是我們鏡月可以抗衡的,為了設下埋伏命你們一路過關斬将殺過來,其實是很勉強的事情……如若大計不成,最為罪孽深重的那個人,是朕。”
“陛下……”
楚鶴鳴擡起頭看向鏡月未央,神色略顯複雜,雙唇微動正要說些什麽,卻見鏡月未央眉尾輕掃,斜斜提至鬓角,似笑非笑的雙眸中滿是堅定與狂傲:“當然,沒有把握的事朕絕對不會做,這一次,西冥欠了鏡月多少血債,朕便要連本帶利都讨回來!”
說着,鏡月未央忽然轉過身,對圍在四下的一幹戰将拔高了聲音發問。
“你們想不想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想!做夢都想!”
“如果要你們現在就去送死,你們怕不怕?!”
“不怕!”
“那好,你們都随朕來——”說完,鏡月未央不再做片刻的逗留,轉身就朝山頂最高的險峰奔去。山勢震顫,幾乎能感覺到山下的千軍萬馬圍剿而來,他們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了。
将一條細長而足夠堅韌的鋼絲線纏在懸崖邊的大石塊上,鏡月未央縱身躍下山崖,踏風越過鴻溝落到對面山林的半腰處,輕功好得叫人咋舌不已。
“王爺,快看那!”
順着屬下手臂所指的方向,宗政墨嘯擡頭朝百米之外的高空遠望,只見兩座懸崖之間一個個士兵像是雜耍般從一座山頭飛速滑到了另一座山腰,想要再行追趕已經來不及了。
一得到快報宗政墨嘯就帶兵快馬加鞭趕了過來,卻不想還是遲了一步。
62、反擊!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6:07 本章字數:4864
“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在山腳下響起,連綿不絕的濃煙火光像是火龍一樣飛速地環繞整個城池,由外而內一圈圈逼近,直至毀滅整個城池。唛鎷灞癹曉。請記住本站
山下除了碎石爆炸聲再無任何聲響,黃土碎石漫天風揚,濃煙之下看不清任何的景象,沒有人能猜測出煙霧之下是怎樣慘烈的一個場景,但他們都知道,那底下比之十八層地獄有過之而無及。
站在山頭觀摩這一場景的人除卻少數幾人,一個個都撐大了眼睛,不能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那些深埋在底下的一小包一小包的東西,竟然會有這麽大的威力!
如果不是有人跟他們解釋,他們根本無法想象眼下的景象是如何制造的,不,就是解釋了,他們還是難以置信,無法理解……就好像是神兵來助,明明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卻在轉瞬之間,不廢一兵一卒就将整個戰局扭轉了過來。
而帶領他們布下這個棋局的,就是那個在一年之前還臭名昭著的纨绔女帝。
再次看向高高站在崖邊的女子,沒有人敢再輕視她,沒有人敢再小觑她,投向鏡月未央的目光中除了尊崇更多了三分的膜拜,還有一種從心底深深生出的敬畏。
絕對絕對不能得罪這個女人!
就算是跟西冥鐵騎搏殺,就算是跟西冥帝君相抗,也不要跟這個女人對峙抗争!
不然,她真的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你,什麽叫做——
死無全屍!
山風凜冽,一陣一陣掀起了鏡月未央的袍衣,看着山下的灰飛煙滅飛沙走石,鏡月未央神色冷峻,卻是絲毫沒有打勝戰的欣喜,她說過,她并不是沒有辦法對付西冥軍隊,只是這種以掩埋屍骨取得勝利的方式太過暴力血腥,太過殘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絕對不會下手點燃第一根炸藥的引線。
可惜西冥那群虎狼欺人太甚,不給點血的教訓,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什麽叫做害怕。
鏡月未央是那種不動則已,一旦下了手就讓對方吃不了兜着走的主。
這一次以涼州為靶心,被西冥侵吞的十三座城池将齊齊夷平,那些被西冥虎狼吞下去的領地和財物,她勢必要讓他們連本帶利地吐出來!
“這個計劃,是一開始就有的?”
楚鶴鳴臉色微白,收回視線看向鏡月未央,眸中神色複雜,他一直都沒看懂過這個女人,而這次,他卻看明白了。
這個女人看起來軟軟的很好欺負,對誰都心慈手軟,好像不會還手的樣子,但其實那都是僞裝而已,只不過是她懶得反擊,如果真正激怒了她,她的怒氣絕然不是輕易能夠承受的。
就像現在,那十三座城池如果死守,不可能會這麽快就淪陷,鏡月未央卻放手開關拱手相讓,一邊将鏡月百姓引入絕雲關內,一邊以三萬精兵為誘餌将西冥軍隊留滞在了西境,若非早就有了謀劃,這一番“請君入甕”又怎麽可能會如此順利?
“不錯。”
鏡月未央微微颔首,雙眼微眯眸光如刃。
楚鶴鳴心下微動,隐隐覺得鏡月未央那張稚嫩的面容上透露出冰冷的蕭殺之氣,那一瞬看着,竟有些陌生,明明觸手可及,卻是咫尺天涯。
轉過身,鏡月未央擡眸看向楚鶴鳴,眉眼微微彎了起來,露出幾縷溫和的神色:“這樣的朕,是不是會讓人覺得害怕?”
楚鶴鳴微微一愣,遲疑了一下,爾後點了點頭,如實作答:“陛下貴為帝王之尊,臣民敬畏乃是常理。”
“你呢,”鏡月未央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目光鄙視望近楚鶴鳴的眼眸中,“你怕我嗎?”
“微臣……”頭一次被鏡月未央這樣認真地看着,好像有一種被火燎身的錯覺,楚鶴鳴不自覺的挪開視線,“自是敬畏的。”
“呵——”鏡月未央淡淡嘆了一口氣,似笑非笑,忽而擡手為楚鶴鳴整了整領口的絨毛,口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有什麽好怕的,我又不是豺狼虎豹,還怕把你吃了不成?”
因為站在石頭上,本來比楚鶴鳴矮了一個頭的鏡月未央如今跟他差不多高,兩人貼得緊,姿勢看着還有幾分暧昧。沒來由的,楚鶴鳴臉頰微熱,幾乎能感受到鏡月未央噴薄在臉頰上的氣息,他不是第一次跟鏡月未央靠得這麽近,曾經在公主府裏的時候,鏡月未央甚至還親過他。
只不過那個時候除了厭惡就是毫無感覺,從不曾如現在這般……
緊張得幾乎能聽到從自己胸口傳來的加快了頻率的心跳聲。
一夜之間,整個戰局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策馬揚鞭攻占下來的十三座城池在一夕間毀于一旦,聽到這個消息,不僅是西冥将領的心在滴血,就連逃離了戰火的鏡月子民,也忍不住是心驚膽顫,不知道是該怨恨那個将他們的家園當做誘餌的帝君,還是該欽佩她的膽識與謀略。
确然,這樣一來,拿十三座城池換取西冥軍團将近十分之三的戰力,無論怎麽掂量都是一筆相當劃算的買賣。
西冥虎狼經此一役,勢必元氣大傷,短時間內無法再次興兵作戰。
果然,不出三日,逼近絕雲關的西冥軍隊齊齊退兵,以絕雲關外的天水城為界,劃道而治,卻是始終都不肯松口放棄那十三座以戰将之軀換來的城池,還有那座以鳳城為餌從靖王手裏買下來的玉礦山脈。興兵作戰本就十分耗費國力物資,原本還打算在鏡月未央的領地上放火打劫,不想到頭來卻被反打一耙,西冥現在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燒了大半的錢窮得慌。
“陛下,這都已經過去半個月了,西冥軍隊還沒有班師回朝的跡象,恐怕是打算在這邊境之地紮根了。”
在西境十三城大肆猖獗了一場,看着成千上萬的敵兵葬身在火藥的威力之下,衆人豁然有一種一雪前恥的豪壯,就算整個隊伍不足百人,且還深深地陷在西冥勢力的腹地,卻是沒有一個人憂心害怕,似乎有鏡月未央在,就跟吃了定心丸一般,即便是死,都是心滿意足死得安逸,不枉此生!
然而,他們的性命不足挂齒,帝君的安危卻是重中之重,即便拼卻性命,也要将她平安送回鏡月。
“嗯。”
鏡月未央埋頭看着地圖,聞言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并沒有太大的慌亂。
前來禀報的小将忍不住擡頭多打量了她兩眼,印象中這個女人一直都是言笑晏晏的模樣,除了偶爾神情蕭肅叫人望而生畏,似乎從來都沒有露出過慌張的神情,好像一切都胸有成竹勝券在握,不管這其間會有多大的變故。
他長這麽大,見過這麽多的人,還沒有遇到過像她一樣的。
見鏡月未央的目光一直在西北境一塊打轉,楚鶴鳴也跟着琢磨了起來,好半晌,鏡月未央忽然開口問他:“鶴鳴,你說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走?”
“鬼王知道我們還活着,一定會把回絕雲關的路堵死,如果按原來的路回去,無疑是送死,所以我們只能從走別的路線。”
“嗯。”鏡月未央點了點頭,伸手在地圖上劃了一道,“其實朕對行軍打仗并不熟識,你熟讀兵書,對鏡月地形又了解,這一路朕就指望你了。你來看看,如果從這邊走,行不行得通?”
“陛下的意思是,沿河繞過西冥帝都,再經北漠回鏡月?”
“雖然朕不知道冥帝那只老狐貍究竟長了顆什麽樣的心,但兵不厭詐,單是簡單的繞過山脈避開絕雲關,說不定會被他猜中,若是從西冥帝都走……”鏡月未央說着就勾起嘴角笑了起來,一眼之下倒是有了種少女狡黠的可愛來,“我就不信,那只死狐貍這樣也能猜到!”
“可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楚鶴鳴不得不承認,鏡月未央的深謀遠慮與心思之缜密,絕非常人可比,“畢竟我等的形态體貌,跟西冥人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唔,這确實是個麻煩……”
鏡月未央皺了皺眉頭,嘴唇微微嘟起來,像是饞嘴的小孩看着桌上的糕點卻夠不着,苦惱得整張臉都縮了起來,模樣竟是說不出的嬌俏。
“唉,先不管了,船到橋頭自然直。”鏡月未央合上地圖,伸了伸懶腰坐下來,習慣性地擡腿就擺在桌子上,擡手往膝蓋一拍,“這幾天東奔西跑的累死爹了,鶴鳴,過來給朕捶錘。”
楚鶴鳴驀地一震,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不自覺看着鏡月未央就入了神,差點連她說的話都沒聽清,擡眸看鏡月未央一副大喇喇的姿态,意識到鏡月未央喊他做什麽之後,臉頰又忍不住燒了起來。
“啧,老子千裏迢迢跑來救你,這下讓你給老子捶錘腿捏捏肩都不願意啊?”
鏡月未央怨念地瞪了他一眼,越發覺得這些個男人指望不上,一邊念叨着“靠別人還不如靠自己”,一邊就俯身自己按捏了起來。
楚鶴鳴被她說得臉頰更燙了,腳步猶豫着往前踏了兩步,還沒在凳子上做好,鏡月未央一條腿就甩了過來,往他的大腿上重重一擱:“還算你小子識相。”
63、借道西冥帝都!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6:07 本章字數:4765
“嗯,真舒服……啊,往下往下,對,就那兒就那兒,再用點力……嗯……”
還沒走進營帳,遠遠地就聽到裏面傳出鏡月未央銷魂蝕骨的呻一吟,随行之人臉色一紅,不由得止住腳步,唯獨走在最前面的少年冷着一張臉快步向前,以一種抓奸的架勢一把掀開了簾帳。唛鎷灞癹曉。請記住本站
虧他千裏迢迢九死一生趕來救她,一路上好幾次都險些喪命,她倒好,在敵人的狼窩裏頭還不忘尋歡作樂一夜銷魂,真真是死性不改。
随着門口漏盡來一陣寒風,鏡月未央即便擡眸投去一瞥,心道是哪個沒有規矩的小兵亂闖主帥營帳,一側頭入眼的卻是那張叫人意外至極的面孔,在風刀霜刻下被凍得通紅,鼻尖上似乎還粘着雪花,只有那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峻,似乎比之前還更冷銳了一些。
“小銀子……怎麽會是你?”
小銀子撇撇嘴角,走過來:“陛下好像不是很想見到我……”
“哈,怎麽會呢,見到你朕高興還來不及。”鏡月未央眉開眼笑,放下腿起身走到小銀子跟前,伸手幫他拂掉肩頭帽沿的白雪,對着那張愈發俊俏的面容仔細端詳了一陣,忍不住啧啧嘴笑嘆,“才幾個月沒見,居然長高了這麽多,朕都快夠不到你的額頭了呢。”
看着鏡月未央站在面前伸手一跳一跳地拍向自己的帽子,縱然再有滿腹的疲憊與怨念也在瞬間一掃而空,小銀子忽而傾身向前環臂抱住鏡月未央,緊緊地将她摟進懷裏。
“央兒……”夢回百轉中萦繞的呼喚終于在這一刻有了傾訴的對象,再也不用擔心受怕,唯恐這一去就再也見不到她,“我好想你啊……”
幕帳微微掀開,悄然走出一道身影,飛雪鋪疊的小道上一步一步印下淺淺的腳印,漫天風雪之中,那道颀長的背影看起來有幾分的落寞,襯着營帳內的溫香軟語,旖旎淺吟。
“沙沙沙……”
一道雪白的影子跟着從營帳中跑了出來,走到楚鶴鳴的身邊蹲下,楚鶴鳴見狀也頓了腳步,背身靠在樹幹上,掏出懷裏的一支小短笛輕輕吹了起來,笛聲悠揚,如思如訴。
而在營帳之中,久別勝新歡的兩人早就被情欲亂了意,袍衣華服一一落地,堆萎在床頭的靴子邊。
鏡月未央扶着小銀子的肩頭翻了個身,趴在他身上笑意盈盈:“出門一趟,學的倒不少,不僅知道了吃醋,還敢妖顏惑君爬上龍床,嗯?”
小銀子不忙着說話,伸手遮住鏡月未央的眼睛,低頭輕輕觸上她的雙唇,吻得溫柔而細致,小心翼翼愛若珍寶。
掌心下的睫毛輕輕眨了兩下,爾後緩緩合上,溫順得像是小綿羊一般。
小銀子吻得情動,一手托着鏡月未央的腰翻過身将她壓在身下,體溫随着逐漸膨脹的占有欲一波一波地往上串,直至垂落的青絲染上了氤氲的汗濕,兩人才在同一時刻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伏在床上累得連手指頭都動彈不得。
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恢複了些精力,鏡月未央支起身往上靠了靠,正想問小銀子一些問題,那人卻是貪歡得很,手一伸撈住她的腰傾身又靠了過來,精裝的體魄一掃往日的清瘦,連鏡月未央那個一向魚水慣了的身子都有些受不了。想來這一夜是問不出什麽了,鏡月未央便也不再計較,箍緊男人的腰肢踏上雲霄,一夜索歡無度。
醒來的時候床邊卻是沒了人,鏡月未央渾身酸乳地爬起來,掀開褥子一看,滿身的紅痕幾欲讓她抓狂,這小子也太不知分寸了!尼瑪現在還在行軍打戰,眼下種了滿身的草莓還讓她怎麽帶兵啊?!
正惱着,小銀子端着一盅雞湯走了進來,清俊的面容上帶着無可掩飾的羞赧,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沒節制,垂着頭像是犯了錯的小孩,連正眼都不敢瞧鏡月未央一下。
見他如此,鏡月未央一下子就沒了脾氣,随手撿了件袍子披上,望着他輕笑:“怎麽,昨個兒差點兒連皮帶骨地把朕吃了,現在卻連正眼都不敢看朕一眼?”
聞言,小銀子的耳根轟的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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