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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玉香？”

“嗯。”西門吹雪答道，喚來了暗衛一去準備沐浴用具和衣物。他和墨染都掉進了池裏，弄得一身狼狽，這對于好潔成癖的西門吹雪來說是不可容忍的。

雖然不合自己言簡意赅的本性，西門吹雪還是盡量把方玉香這個人介紹清楚：“方玉飛對外宣稱方玉香是他妹妹，是藍胡子的妻子。”

“可方玉飛自己實際上就是藍胡子，那方玉香其實是他的妻子？方玉香原來叫什麽名字？她竟然會用還君明珠，身份絕對不簡單。”墨染歪歪頭思索，鳳眼微眯，看到西門吹雪在他跟前矮下身便頗為疑惑地看過去。

“沒有人知道她原來叫什麽名字。”西門吹雪伸出一條胳膊托住墨染的翹臀，然後伸出空閑的那只手引着墨染把兩只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

“主……主人。”墨染霎時紅了臉。這這這……這相當于他坐在西門吹雪的胳膊上啊，這個姿勢實在是……

西門吹雪充耳不聞，就這樣半攬半抱着墨染往外掠了幾十米，那裏，暗衛們已經搭好了臨時帳篷，準備好了熱水和新衣。

西門吹雪帶着墨染徑直走進帳篷，把他扒幹淨放進桶中。

“主人，我又沒傷胳膊沒傷腿，自己能走能脫~~”墨染趴在桶沿看西門吹雪脫衣服，用撒嬌的語調說着嗔怪的話。

西門吹雪瞥瞥墨染高高翹起的嘴角，不答話，伸手輕輕戳了墨染的背一下。

“嗷~~主人~~”墨染猛抖了一下，下意識地抱住了西門吹雪作怪的那只手，大眼睛中水色盈盈，“疼~~”

他光裸的胸膛緊緊貼着西門吹雪的胳膊，心髒規律的跳動清晰地傳遞過來。

“知道疼了？”西門吹雪收回手，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他慢慢脫去外袍，然後是中衣，褲子，優雅高貴的氣質在這個時候也分毫不減，讓人覺得他好像不是在脫衣服，而是在做展示，而那展示的壓軸作品，便是他自己。

“主人……”墨染的臉漸漸變得豔紅一片，他試圖轉開視線不去看西門吹雪，卻屢戰屢敗。怎麽可能成功呢？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對你沒有一絲的防備，對你袒露出他的所有。雖然不知道和西門吹雪一起洗過多少回澡了，這次的意義卻是不同。這次，他終于能奢望陪他白首。

西門吹雪轉過目光和墨染對視，暗如子夜的眸中有着可以溺斃墨染的深情。他跨進浴桶，小心地避開墨染的背伸手圈住了墨染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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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衛準備了兩個浴桶，每個浴桶都大到奢侈的地步。西門家的下人都知道西門家歷代家主享受生活的态度，于是這個浴桶裝下西門吹雪和墨染兩個人綽綽有餘。

“你能不能珍惜一下自己，以為自己還是金剛不壞的劍靈，嗯？”墨染的臉貼在西門吹雪的心口，聽着他一下一下沉穩有力的心跳，聽着他低聲說着，擔心他的話語。那個“嗯”中包含了太多的心緒，讓墨染不敢去捕捉。

“主人……”墨染認真地道，“除了主人，墨染最珍惜的就是自己。墨染這次是心裏有把握才擋在主人前面的，不是魯莽。只要主人還喜歡墨染，墨染就會心疼自己。”

他的眼中還有剛剛騰起的水霧，西門吹雪低頭看下來的時候，就迷失在那一片霧色氤氲之中。

難怪英雄不過美人關，西門吹雪想，若要離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即使是一秒，又怎麽舍得。他慶幸，在自己并不長久的生命中，出現了這麽一個可愛可憐的人兒，給他空白的紙頁潑上了大片迤逦的山水。他是明白的，若是沒有這個人，縱使有一天他的劍道登峰造極，他的生命也是殘缺不全的。一個人若是不會愛，那便不是人了。

很多人愛上了人，偏偏不承認；明明兩情相悅，卻要自己制造離別。西門吹雪想，他也是能理解那些人的，愛上了人，就會因為那個人改變自己，然後驚懼地發現自己已經變得不像自己了，很多原則很多信仰都已經為了那個人破壞得一幹二淨，于是惶恐不安，再不敢看那人讓自己心動的眉眼，只能逃避開希望一切回歸原點。

回到原點，回到從未遇到過那人的歲月。又怎麽可能呢？那個人就像鴉片，已經嘗過擁有他的日子，便無論如何也不能忘記那滋味，更學不會放手。于是兩廂折磨。明明相愛，卻要傷害。

西門吹雪以前只是不明白，明白了便不怕承認。認了那人就是他的鞘，便一心一意，把那孩子捧在手心裏，管世人如何言語。他低頭在墨染臉上輕啄一下，幫他洗淨身子擦幹了抱出桶來，在水裏泡太久了容易着涼。

“別再讓我擔心。”他故意冷着臉說，手上卻在幫那孩子扣扣子。

“嗯嗯~~主人~~墨染再也不敢啦。”墨染笑得滿臉桃花，以前的點點滴滴在西門吹雪的那一下輕啄中盡數化作了甜蜜。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泡在糖罐裏，每動一下都被甜得沉溺。

西門吹雪給墨染理了理衣領，便轉過身蹲下去。

“主人？”墨染覺得今天是他最不理解西門吹雪種種動作的一天。

“上來。”

“……”墨染捂着臉趴到西門吹雪背上，指縫間只露出紅紅的耳根。他做夢也不敢想，有一天，會讓那個人如此放在心上。

“主人，我們現在要去追陸小鳳和花大哥嗎？”墨染摟住西門吹雪的脖子，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嗯。”

已經入夜，銀鈎賭坊已經迎來了它今天的衆多客人。沒有人知道大廳後面的水閣裏發生了什麽，奢華的大廳裏照舊人聲鼎沸。

西門吹雪背着墨染走側門。假藍胡子，也就是領他們進水閣的那個人，竟已經等在那裏。

“這是陸小鳳他們走的路線。”中年人遞上來一張羊皮地圖。

“路線？你怎麽知道陸小鳳會乖乖走這條路？”墨染問道。

“因為還有歲寒三友跟着他。”

“歲寒三友為什麽要跟着陸小鳳？”

“因為方玉飛說，這世上只有陸小鳳能找到羅剎牌，也只有陸小鳳能找到殺害玉天寶的兇手。”

“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麽陸小鳳要去拉哈蘇。”

“因為葉孤城。”

“葉孤城？”

“再多的，在下也不知。”

“……如此，我們便不再麻煩大叔了。大叔已經将銀鈎賭坊徹底接手了嗎？”

“是的。煩請二位轉告九爺一聲。”

西門吹雪微微點頭，就要背着墨染離開，又被中年人喚住：“西門莊主，冒昧問一句，九爺他……近來可好？”

“他很好。”西門吹雪看那人一眼，背着墨染轉瞬消失在門口，只剩下那個中年人在微涼的秋風中看着一彎新月出神。

銀鈎賭坊所在的巷口，熟悉的馬車已經穩穩停在那裏。西門吹雪放下墨染，兩人上了車。

“主人，你說那個大叔說的陸小鳳是因為葉孤城跑到拉哈蘇去的，是什麽意思啊？”上了馬車，墨染就窩在西門吹雪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不知道。”西門吹雪想了想，答道。他看墨染昏昏欲睡，便拉了條薄毯蓋在墨染身上。小混蛋弄傷了自己的背不可能躺着睡覺，讓他窩在自己懷裏歇一晚上吧。還得幫他換着點姿勢，不然明天肯定脖子疼……

“主人，墨染困了，你和墨染一起睡~~”說着墨染就要拉着西門吹雪往下倒，一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背，“嘶”了一聲。

西門吹雪心中輕嘆，這真是那個毅然決然再次殉劍的劍靈嗎？他家小劍靈好像一直都這麽呆。可是，真好，經歷了這麽多，他對自己的依戀，從未變過。

西門吹雪擡手敲了一下墨染的腦殼，讓那個小病號有點病號的自覺，然後自己仰躺，讓墨染趴到了他的身上。雖然馬車很穩，西門吹雪還是伸出手護在了墨染的……小屁股上。沒辦法，小混蛋的腰和背有傷，碰不得。

墨染倒是覺得沒什麽，能讓他害羞的場合到現在一只手就能數過來。他不是不會羞澀，只是在他寂寞了千年百年的心底，西門吹雪是那個牢牢占據的唯一，在那種一切都可以交付的情感面前，羞澀往往只能默默退散。

他惬意地動動身體，枕着西門吹雪漸漸睡去。

馬車在官道上飛快地行駛，只留下車轍的痕跡，沒人知道在那車廂之中有一對相互依偎着的戀人。

月色清朗，撒下大片銀輝，路上的石頭因為反射泛着點點瑩光。在這樣美好的夜晚，相比于西門吹雪的佳人在懷，卻有人不能安睡。

至少陸小鳳是不能安睡的。

此時他正一邊扯着他那條水綠色的裙子一邊在心中狠狠咒罵西門吹雪。

然而他又不能把那條裙子扯爛。陸小鳳最重朋友，陸小鳳答應過朋友的事情從來沒有做不到的。所以，即使女裝一個月這種事情對他這個好男兒過分了點，他既然答應了下來，絕沒有做不到的道理。即使被玉天寶調戲，即使在現在這個狀況下，也絕不會自己故意露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