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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樂山扯開墨染的大氅。墨染今天穿着一件淺藍色的外袍,窄肩寬袖,銀線繡紋,再加上大氣簡約的銀飾,讓他看起來更加鐘靈毓秀。賈樂山不由頓了一下,繼續手上的動作。什麽值得珍惜的人,這種人根本不能存在。若是存在了,便會成為自己的致命弱點。他賈樂山,不需要弱點。
反正墨染也動不了,賈樂山便慢條斯理地解着墨染的衣袍。他想在墨染眼中看到羞憤的顏色,卻只捕捉到了一片冷漠。只是寒徹人心的冷,沒有絲毫其他的情緒隐藏在那後面。他越發對手下這個人感興趣起來,究竟是怎樣的命運軌跡,才能造出這樣一個驚才豔豔的少年?他和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帶着與生俱來的張揚與落寞,驕傲與謙卑。
他終于解開了墨染的中衣,墨染白皙的胸膛再也沒有了遮蔽,可賈樂山的目光已經被其他的東西吸引去。
那是一塊瑩白的玉牌,它靜靜地躺在墨染的胸膛上,泛着柔和的暖光,更顯得墨染可口誘人。只是這玉牌實在是太過特殊,讓賈樂山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心思。
“這是……羅剎牌?”賈樂山盯着那塊玉牌問道。
“我怎麽會有羅剎牌。”墨染冷冷回道。
“你否認也沒用。”賈樂山從自己懷裏掏出了一塊玉牌,“除非你能解釋這兩塊玉牌為什麽這麽像。”
“……方玉飛說的那個‘他’竟然是你。”墨染怔住。他還記得方玉飛那雙漸漸暗淡下去的眼睛。說來,賈樂山也有一雙桃花眼,卻與方玉飛的那雙大是不同。方玉飛那雙眼睛中有情,而賈樂山的眼睛中只有狠戾。這世上最不幸的,也許是喜歡上了不值得喜歡的人。冷紅兒喜歡唐可卿,雖然未曾獨占唐可卿,唐可卿卻是愛她的,潛意識裏對她比別人好上很多。方玉飛喜歡賈樂山,雖然為他丢了野心喪了性命,賈樂山卻怕是連多看方玉飛一眼都不肯的。像賈樂山這種不是不懂得愛,而是只愛自己的人,不值得人喜歡。
“如果你是指他把玉牌給了誰,那是我沒錯。”賈樂山拿起那玉牌,玉牌入手溫潤,帶着墨染的體溫。聽到墨染提及,他的腦海中才顯現出方玉飛的模樣來,那個人,待他的确是不錯,不過那又不意味着他也要待他好,“下面該你解釋你的玉牌是怎麽來的了吧?”
墨染不語。他實在不想和這樣自以為是又狼心狗肺的人說話。
“總覺得,你這塊玉牌會是真的呢,但你一個小小的男寵,怎麽會有得到羅剎牌的本事?”賈樂山語氣飄忽,似是諷刺似是愉悅,他從靴子中掏出一把小刀,想要割斷那條挂着玉牌的銀色絲縧,怎承想試了幾次竟然割不斷。
“現在我猜這羅剎牌是西門吹雪給你的了。這天下間,只有萬梅山莊的織娘才會天蠶絲和普通絲線混織的方法;大概也只有西門吹雪才舍得在羅剎牌上打洞。”他攥起絲縧用力一扯,竟然把墨染拉坐起來,在墨染白皙的頸項上留下了一圈深深的紅痕,他一點一點撫過那道痕跡,臉上現出陰沉的算計,“這樣一來,很多事都說得通了。”
“很多事?”墨染警惕地重複道。
“很多事。比如,玉羅剎的兒子是誰;又比如,西門吹雪的父親是誰。不過,這麽重要的東西西門吹雪卻舍得給你,未免對你太好了。”賈樂山用玉牌輕拍墨染的臉,他說了多久,就暗中觀察了墨染多久,只是沒想到這少年年紀不大,心思卻老成,竟能一直冷漠以對。不過,這很好,賈樂山在心中暗自滿意,難怪他會喜歡。
“他對我好,我也待他好,不會像你,別人縱是把心掏了給你,你也只會嫌惡血淋淋的有失美感。”墨染兩眼放空,直直看向車廂側壁,把賈樂山當做空氣。
“那當然,我還是喜歡你的心躺在你的胸膛裏,為了我‘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賈樂山輕浮的笑笑,将墨染帶着的羅剎牌摘下來放到自己懷裏,“來,我們繼續一起毀掉你那愚蠢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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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竟已将手伸進中衣,撫上了墨染的背。
“好啊。”墨染猛然抖了一下,卻綻出了一個微笑來。那笑容因為帶着說不出的狠辣,遮掩了墨染一直帶着的無邪氣息,看在賈樂山眼裏真是美得不可方物。他自己是這樣狠厲的人,自然也喜歡美得張揚肆意如同罂粟般的人物。
然而就在他心中驚嘆的那一瞬間,墨染已經弓起腿狠狠撞向了他。
再厲害的人物,只要是男人,那裏還是脆弱的。墨染雖然只是個普通的少年,但他畢竟曾經是劍靈,有着常人無法相比的靈活和敏捷,知道什麽實候應該出手,什麽角度出手才能得到最好的結果。
于是武功高強如賈樂山,也只是堪堪躲過了一些距離,還是被墨染用膝蓋撞到了。
“你!”賈樂山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紫,紫轉黑,活像一個調色盤。竟然忘記軟麻穴點了太久,已經解開了,賈樂山伸指又在墨染身上點了幾下,眯起眼盯着墨染,道:“看來你是在男人身子底下躺久了,連些下作的女人手段都學得不差。”
“還是差遠了,不然你不可能還杵在這裏和我說話。”各式各樣的人墨染看多了,像是賈樂山這樣陰狠的表情還吓不到他。他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被這個男人碰過的惡心。
“你很好,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總是不少。我本不想把你交給楚楚,這是你自找的,到時候別回來哭着抱着我的腿求我。”賈樂山揉揉痛處,說得斬釘截鐵,心中卻有一絲不安。墨染如此不聽話,他竟除了苦悶沒有任何發狠的意思,自己說着要把墨染交給楚楚,剛剛說完就立刻舍不得了。這不像他,不,應該說會産生這樣感情的人根本就不是賈樂山。也許讓那個人聽話乖順了,自己就不會待他這麽特別了。賈樂山心中暗想。
“真是謝謝你,不管那個楚楚是誰,我都可以不用看見你了。”墨染瞥他一眼。在他用膝蓋去撞賈樂山的時候,賈樂山就把他扔回了車廂裏的小榻上,如今他衣襟半敞地躺在那裏,向賈樂山投以不屑一顧的厭惡神色,竟生出讓人心動神搖的媚色。
賈樂山暗自咬咬牙,揚聲叫來了楚楚。這個少年這個樣子太對他的胃口,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什麽喜歡,那種愚蠢的東西他才不需要。
“主子,你叫楚楚?”車廂門一開一合,一個少女已然鑽了進來。
楚楚不愧叫楚楚,的确楚楚動人。她穿着一襲紫衣,進來後便垂頭跪坐在一旁,安靜可人,可她渾身散發出的美麗卻不安靜,帶着莫大的侵略性席卷着車廂裏的人。這樣的女子,怕是比任何男人的夢中情人還要美上幾分。
“這個人交給你,三日後交給我個順心遂意的。”賈樂山吩咐道,頓了一頓,又補上兩句,“多餘的手段不要使,太狠辣的……也不要用。”
楚楚訝異地擡眸看了兩眼賈樂山,嘴上依舊恭敬回道:“是,主子。現在我就把人領走嗎?”
賈樂山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才道:“回家了你再來領人。”
“是。”楚楚應下,轉身出了馬車。她來得迅疾,去得幹脆,如果不是車廂的空氣裏還彌漫着少女的甜香,墨染定以為剛剛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錯覺。
“怎麽?你迷上她了?我還以為你只喜歡男人。”看到墨染從楚楚走了以後就兀自發呆,賈樂山不知怎的心裏極度不是滋味。他一邊唾棄自己不舍得立時把墨染交給楚楚調|教,一邊對墨染的無視耿耿于懷。
“就算我喜歡男人,你也不在我分出的男人那一類裏。”墨染涼涼的回一句,心中繼續思索着擺脫賈樂山的方法。現如今也不知道西門吹雪他們怎麽樣了。想到西門吹雪,墨染心中又是酸澀又是甜蜜。他不斷地讓自己确信西門吹雪沒有事,心底卻有一份恐懼在不停地擴張。若是那個人不在了……他不敢想下去,只能把注意力放在眼前。賈樂山這個人肆行無忌,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他必須想辦法脫離他。至于暗算西門吹雪的賬,可以将來慢慢跟他算。
“小小年紀倒是伶牙俐齒。”賈樂山懊惱地發現他竟是有些喜歡和這少年鬥嘴的感覺了,雖然自己處處被頂撞,心中卻有些愉悅。這是那些侍妾們從來不能給他的。即使是楚楚,也從來不敢這樣對他。他和她們除了狎玩時的那點情趣,沒有半分情意。
情意?賈樂山暗暗握拳,他怎麽和這個剛剛見過幾面的少年用上了這個詞語?可是算來,除了那個野心勃勃的男人躺在他的身下輾轉呻|吟的那個時刻,只有這個少年讓他感到了精神上的渴求。
也許是男人天生的征服欲作祟。賈樂山決定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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