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38】

馬車從永巷駛出, 在竹樓不遠處停下。卿柔枝掀開車簾,雨絲便夾雜着寒風撲面而來,冷得她微微瑟縮, 手心攏了攏衣領,有點不想下去。

手臂卻猛地叫人一拉, 整個身子從馬車上墜落, 卿柔枝驚呼,以為就要狼狽摔倒時, 卻被一攬腰肢,緊緊掩進懷中。

男人低笑聲在頭頂響起。

“今夜娘娘好生熱情, 頗得朕心。”

她羞惱,分明是他故意拉扯, 怎就變成了她投懷送抱。

卻被他鐵鉗般的手掌攬着腰肢, 如何也掙脫不得,索性放棄。

權當借他身軀高大,遮風擋雨了。

二人就這麽一個滿臉惬意,一個滿臉別扭地走到籬笆牆外。

褚妄率先頓住腳步。

望着竹樓內透出的淡黃燭光,卿柔枝忽然道:

“陛下不如……進來坐一會吧。”女人聲音柔媚,恍如一縷煙霧輕輕纏在心尖。褚妄垂眼,而她紅唇揚起,沖他莞爾一笑。

眉梢風情如焰, 溶解春冰。

二人進得竹樓,“陛下先坐。”

卿柔枝吩咐歸月在一旁好生侍候着,先自去了竈房, 舉炊烹饪。不出一刻鐘, 她端着托盤進來。

歸月沒了身影, 而那人在窗下坐着, 正用幹淨的布帕擦拭烏發,臉龐低垂,不知在想什麽,身後窗扇大開,從她這裏看去,便恰好看見那兩株開得正好的白梅樹。

月光之中,雪白飄零,竟給這凄寒的夜色增添了一絲溫柔缱绻。

Advertisement

“陛下用點膳食,暖暖身子。”

她輕聲道,将那碗面和一碟山藥棗泥糕,放在他手邊。

褚妄垂眼,神色有些莫名,不過還是緩緩動起了筷。

當初淩煙閣中,繼後亦是會為皇子們,帶來她親手所做的山藥棗泥糕。

他不喜甜食,甚至可以說是厭惡至極。

不過是因為上面沾染的那絲氣味,能夠叫他有片刻的裹腹之感。是以身邊之人包括她,都以為他對這種點心情有獨鐘。

……

他在用膳,她便去屏風後換下那身沾了水汽的衣裙,順便處理一下脖頸上的傷口,攬鏡自照,卿柔枝深深皺眉,果然,他咬得極狠,她毫不懷疑再深一點就會出血。

那就麻煩了……

她深深嘆了口氣。

走出時,卿柔枝眸光一凝。

窗下那人不知何時沒了蹤影,她微微蹙眉,沒多猶豫,舉步便往內室走去。

只見一雙修長的腿搭在她就寝的榻上,腿的主人半個身子掩在素白的帷幔之後,修如梅骨的手,随意拿着一本琴譜翻看着,模樣頗為惬意。

許是她眼神太明顯,褚妄擡眼看來,拍了拍身邊的床位。

“過來。”頗為自然地命令道,好像他才是這間主人。

似乎……也沒錯,這天下都是他的,何況這張小小的床榻。

卿柔枝抿了抿唇,想到他那堪稱可怕的欲.望,便有些發怵。脖子也在隐隐發疼,萬一……他又咬她怎麽辦?

心理劇烈掙紮着,她硬着頭皮,幾乎是小步小步挪動着上前,那人始終不緊不慢,噙着笑意看她煎熬,又不得不聽命于他的樣子。

卿柔枝剛剛靠近床邊,便被他手臂一拉,裙裾淩亂飄飛,同他雙雙滾進床帷。

“娘娘緊張什麽。”

男人低笑,指腹捏起她下巴,而他俯身靠近,眼眸深得似要将她吞食入肚,“娘娘為朕洗手作羹湯,朕感動不已,無以為報……”

嘴唇在她耳垂旁,若即若離地輕蹭,嘆道。

“唯有以身相許了。”

……

翌日一早卿柔枝醒來,身邊空空蕩蕩,仿佛根本無人來過,若非那裝着腰帶的錦盒還擺在桌面,她都要以為昨晚上,都是一場夢。

歸月推門進來,手上端着水盆和巾帕,惶惶然跪了下去:“奴婢給娘娘擦身。”

卿柔枝哪裏不知她在想什麽,嘆氣道,“陛下昨夜,并未令我侍寝。”

“可,娘娘的脖子……”

卿柔枝默了默,昨晚她幾乎使盡了渾身解數,哄着他,說是待她進宮,來日方長。

不必急于一時。

褚妄臉色陰沉,直到她含着淚問,“難道陛下對柔枝的真心,不過如此嗎?”

他才勉強答應了下來。雖沒碰她,卻沒少折騰她的脖子,尤其是那道牙印,在上面又舔又吸。

直到她半真半假地哭着喊疼,才依依不舍地放過了她……

只是……不知為何,卿柔枝隐隐有一種古怪的直覺,他并非心疼她落淚。而是她哭泣的樣子,迎合了他一些癖好。

卿柔枝還記得男人望着她紅.腫的眼尾時,那異常古怪粘稠的眼神。

不禁嘆了口氣,以後還是,少在他面前落淚為好……

“歸月,收拾一番吧。我們很快就要離開這裏了。”

歸月一怔,旋即點了點頭。

卿柔枝則抱着一張古琴,緩步走進院中,這把琴曾被褚妄摔壞,如今雖然修好,到底不如當初。

是以從那以後,她便少有撫琴的心思。

今日……大抵是因離別在即,心中感懷頗多。她将那張琴放在石桌上,略微調試一二,彈奏起來。

琴音如流水脈脈,從指尖流瀉而出。

此曲名曰《溪山別》,集感懷、追憶、知我于一體。

突然,不知從哪傳出了一股悠揚的笛聲,與她的琴音交融在了一起。

如松濤陣陣,萬壑風生。

又如縷縷雲煙,绮疊萦散,飄零流轉。

兩種樂聲仿佛為彼此而生,相輔相成,構成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籁。讓人洗盡塵俗,如墜夢中,不知今夕何夕……

“啪”的一聲,琴弦驟然斷裂,而她大夢初醒,驀地擡眸望去。

蒙蒙煙雨如織中,一人白衣如雪,緩步行來。修長如玉的手緩緩放下竹笛,眸光安靜地将她望着。

風過,卷起他雪白的袍袖,如雲浪層層。

“大人……如何知曉這首曲子?”

卿柔枝有些驚訝,她未出閣前曾于溪山游玩,帶着一面琴一壺酒,偷偷乘上輕舟,喝醉以後,她随舟泛流,不知何時昏睡了過去。

而這首曲子,是她在夢中夢見,醒來後只覺餘音繞梁,悵然若失,便托友人譜成了曲,取名《溪山別》。

這曲子從未外傳,非她親近之人不能知曉,蘭絕又是怎麽知道的,還能準确無誤地合奏出來?

青年淡淡一笑,“微臣少時曾遇一深山高人,與之相談甚歡。臨別之際,那位高人将此曲的曲譜,贈予了微臣。”

說罷,他将竹笛別在腰間。

除了質地溫潤的竹笛以外,他還腰佩香草,與一枚白玉,正是蘭家的傳家玉佩。上面雕刻着清秀的“蘭”字。

“竟有此等巧合……”卿柔枝喃喃。

“藥,娘娘用着還好麽?”蘭絕立在她三步之外,并不靠近。

卿柔枝看着他,點了點頭。這時歸月走到她身邊,“娘娘,奴婢收拾好了。”

“見過蘭大人。”歸月行禮。

蘭絕颔首,一雙眼眸看着卿柔枝,“娘娘決定回宮了?”

“是。”

“恕微臣多言。”他長睫微顫,“娘娘可是從心所願?”

“是。”

“那真的是,娘娘想要的生活麽?”

卿柔枝擡眸望去。枝葉簌簌,青年下颌白皙,似一泓月。

她輕聲道,“陛下厚愛,我豈能辜負?”

大抵是方才樂聲相和的緣故,她看他不再如年少時的霧裏觀花、如夢似幻,反而有了幾分對友人的親近:

“更何況,綿綿不能沒有家。”

他輕聲,“那娘娘呢?”

娘娘的家,又在何處。

“大人。”她蹙眉,似有制止之意。

蘭絕手指微蜷,語氣平淡,“既是娘娘心願,微臣也無權置喙。”

他聲音愈輕,“微臣……只是來合完這首曲子。”

“可惜……”女子白皙的指尖在斷弦上撫過,一聲輕嘆,“怕是不能如大人所願了。”

他也投去視線,面容清淺道,“可惜。”

卿柔枝突然道,“明明已經離開了那座樊籠,卻要選擇回去。大人不懂為何,是麽?”

蘭絕許久不曾言語,好半晌,他垂下眉眼,拱手作揖,“這段時日是微臣叨擾,還請娘娘見諒。今後,微臣必定恪守禮節,絕不會有半分冒犯。微臣告退。”

說罷,轉身離去。

昨夜下了場雨,山間小路泥濘難行。蘭絕撐傘慢慢走着,忽然想起一些很是久遠的舊事。

七年前,他十七歲,上巳節,溪山江畔,貴女相攜出游。

她一襲紅衣,在那群貴女之中朝他望來。

一雙明眸羞澀含笑,像枝頭跳躍的春光。

少年心系佛法,自幼清高孤絕,又因家世容貌受盡了追捧。如何會将這個陌生少女的愛慕放在心上,毫不在意地移開了目光。

大抵是因緣際會。

彼時,他孤身立于蘭亭,吹着江風,思及未來官場上的種種交際,心中煩悶不已。

便橫笛在側,随意吹了首曲子。

一道琴音突然相和而來。

那琴音開闊、舒朗,一掃冷凄茫然,攜着一股出雲破曉之勢。

彼時蘭絕以為,是哪位精通音律的才子——

擡眸一望,只見一位面容微醺的少女,于舟尾獨坐,烏發柔軟地垂散在肩側。

舟楫順江而下,而她衣袖飄飄,羅帶如煙,指尖在琴弦之上,輕攏慢撚。

煙波渺渺,琴笛悠揚,天地驟然失色,唯有那抹緋紅身影在他眼中,美到極致。

大抵這件舊事,她并不記得了。

而他每每思憶起來,也覺像是他少年的一場幻夢,毫無真實之感。當年那首曲子他沒能和完,便被族兄因故喚走。

後來多番打聽,方知那天江上奏琴之人,乃是卿家的二小姐。

卿柔枝。

蘭絕從小沒有什麽執着之物。

那是他第一次向威嚴的父親,堅定而近乎決絕地,提出與蘭家結親的請求。

聽聞卿家欣然許婚,少年當晚便上馬出城,跑了整整兩個時辰,直到精疲力盡,大汗淋漓。才散去那幾乎脹碎心髒的喜悅。

随着婚期一點一點臨近,他時常會想,她穿上嫁衣,是什麽樣子?

會不會就如那天一般,紅衣如血,巧笑嫣然地朝她走來,喚他“夫君”……

宴會相見,不敢多看她一眼。

只怕多看她一眼,就要藏不住眼裏的喜歡。

可是誰能想到,溪山一別,竟成永訣。

那天以後,那首曲子一次又一次,在他夢中戛然而止。

深宮,一道無可跨越的天塹。

他看着她一路從才人,坐上皇後。

封後大典上,她一襲血紅鳳袍,走向他所忠誠的君王。

太液池、禦花園,數不清的相見,他們維持着該有的寡淡疏離。

只因他知道,哪怕多近一步,都會成為讓他不得喘息的,妄念。

手中的傘被他随意丢棄,蘭絕低着頭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衣袂劃破空氣,響動不絕。長發被水汽浸濕得濃黑,蜷曲在頸側,更顯得皮膚蒼白。

“大人怎麽一個人……?”

小厮照行正在套馬,看到樹林裏走出的白衣青年,忍不住往他身後看去,卻是空空如也,藏不住的驚訝。

他是蘭絕的心腹,怎會不知大人一直以來的密謀。戶籍和路引早已僞造好。人,公子怎麽沒有帶出來?

然後照行看見,他家這位神仙一樣的蘭二公子,面上瑩瑩生光。

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可他眼底情緒淺淡,依舊是照行所熟悉的,那副天之驕子的模樣。

“公子擦擦吧。”

照行連忙遞去一張幹淨的手帕,青年握着那張手帕,慢慢垂眼,将臉龐埋進那片柔軟的絹帕中。

筆直的脊背略有些佝偻,他手指用力到泛起青白。

照行聽見一聲喃喃,似乎壓抑。

“我如何不懂……”

卿家,蘭家,那麽多條性命。

她抛不下家族親人,正如他也放不下自己的責任和使命。

他們骨子裏是何等相似,所以注定不能相守。

***

“微臣見過娘娘。”

看到這個彎着貓眼,言笑晏晏的文士,卿柔枝有些沒反應過來。

宗棄安?

褚妄,竟讓宗棄安來接她回宮?

“宰相大人,請進。”她客氣道。

歸月奉上兩盞茶,宗棄安道,“不知可否與娘娘單獨說兩句話?”

歸月看看卿柔枝,卿柔枝點頭,“宗大人不是外人。下去吧。”

歸月這便退下,為二人帶上了房門。

卿柔枝正打量他,對方腿腳不便,仍舊坐着初見時的那輛四輪車,亦是靜靜回望。

忽然握住擱在一邊的手杖,顫顫巍巍地起身。

他朝她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腿骨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口中發出一聲輕“嘶”。

“奴才小安子,拜見皇後娘娘。”

“快快請起。”

哪想到他會行此大禮,卿柔枝毫不思索,連忙将他扶起,“你如今是新朝重臣,再不是坤寧宮的奴才,無需對我如此。”

當年褚妄被流放,小安子主動請纓,願在流亡途中照顧于失明的九殿下。

只是宮規森嚴,他要如何去到褚妄身邊?

還是小安子出了個主意,給他安個罪名,杖斷他的雙腿,逐出宮去。

卿柔枝當時十分驚異,對方卻擡着那雙幽幽的貓眼,道:

“娘娘對奴才恩同再造,奴才願為娘娘肝腦塗地。奴才知道,娘娘心中挂念九殿下,不願殿下身死,奴才定會盡力達成娘娘所願。”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在所有人眼中心性純善,質樸到甚至有幾分憨愚的小太監,竟在行軍打仗之事上,有着過人的天賦。

她不是沒有查過對方背景。确是家中貧困才不得已賣身為奴,并無任何疑點……

宗棄安坐回四輪咿嘩車上,喝了口茶潤潤嗓子。他說起話來,沒有內宦的陰柔尖利,反倒頗為清朗柔和:“娘娘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了。今晨陛下下旨,卿家得以從诏獄中釋放。原本娘娘的父兄,被判了腰斬之刑,今日便會行刑。”

腰斬。

所謂腰斬便是用重斧從腰部将犯人砍作兩截,場面極為慘烈……

卿柔枝被他所帶來的訊息沖擊,她沒想到褚妄會如此決絕,居然要在她的父兄身上施展那般酷刑……

她擡起茶杯呡了一口,勉強壓下那股驚悸。

“微臣幾次上折求情,陛下都未松口。多虧娘娘從中周旋,卿氏滿門,才免遭那滅頂之災吶……”

宗棄安幽幽道,“如今卿大人賦閑在家,與娘娘的母親夫妻團聚,實在是,皆大歡喜。”

卿柔枝松了口氣,“如此便好。”

對方卻不知為何沉默。蒼白的雙手,緩緩壓實蓋在腿上的那塊氈布。

“君心難測,”他低着頭道,“明明殺了娘娘的父兄,就能将娘娘握在手心了啊……”

卿柔枝一僵,“你什麽意思?”

“如果我是陛下,我就會如此做。一個禁.脔,怎能讓她有父兄可以依靠?”

“你……”卿柔枝“唰”地起身。

宗棄安依舊笑着,澄澈的貓兒眼微勾,卻讓卿柔枝感到徹骨的寒意。

“佛像,是你毀壞的。”

她盯着他,語氣不是疑問,而是篤定。

“哎呀,原來娘娘已經懷疑我了,”宗棄安顧盼左右,“莫非,娘娘今日就是在等我?”

卿柔枝也不想懷疑他,可軍營裏兩次遇險,她差點被強.暴,綿綿也差點身死,手段如此陰毒……軍營和祭神大典,都在場的,唯有他,宗棄安。

“娘娘以為陛下不知道,我的所作所為嗎?”

他眉毛一揚,吐出的字句殘忍如刀:

“陛下從未在乎過,世上任何人的性命。”

“只不過,他在你身上花的心思,有些過于多了。”宗棄安臉色一沉,“竟敢,放過卿家……”

時至今日,那壓抑多年的恨意,才稍微從他的表情中洩露出一絲半分。

“你姓安,”卿柔枝驀地反應過來。

宗棄安,棄安,棄安,他所舍棄的,是淮陽安氏的安!

早年被父親聯合先帝,滅門的淮陽安氏……

卿柔枝驚疑不定地看着他。

他到底,潛伏了多久?

難道一開始,他就是沖着九皇子而來?

還是說,褚妄一早就把這枚棋子,安插在了她的坤寧宮……

難道,他從少年開始,就在下一盤大棋。

她不禁喃喃,“慶嫔所言。不是全無道理。”

心機深沉。

如果他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籌謀,流放的三年于他而言,絕對不是苦難。

而是,韬光養晦。

猶如一張漸漸收攏而來的大網,将他想要的一切都網在其中。

如果今天宗棄安忍住了沒來見她,她不會知道真相。

困于深宮的她,只會一步一步淪陷于那人的柔情陷阱……

卿柔枝不寒而栗。

“那個位置……果然适合他。”

她的耳邊好像又響起了少年的那一聲。

終有一日,我會取而代之。

“娘娘應該不難看出,我與陛下,是極為相似之人。”宗棄安淡淡道。

他舍棄雙腿,助九殿下造反,正如褚妄不惜自傷保護卿綿綿,只為讓她動搖。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也極狠。

“你的目标是,卿家。”

宗棄安笑了。

“你父親,曾是我的老師,”他用一種很飄渺的聲音說道,“他曾教導我們,寬柔以教,不報無道……”

很快卿柔枝發現,不是他的聲音變得飄渺,而是她的腦袋開始昏沉,身上也開始發熱。

她驀地捂住胸口,“你對我做了什麽……”

“本來,我也不想這麽快對娘娘下手的,”看着她的反應,宗棄安嘆氣,“可惜,你有點太礙眼了。”

“說白了,你們卿家,不過是陛下選中的一枚新的棋子,用以牽制我罷了。既然能被我送進诏獄一次,就能送進去第二次。”

“你們卿家的每一個人啊,都該嘗盡痛苦而死。”

“至于娘娘你,”宗棄安一語中的,“陛下不過是還對您的身體有幾分興趣罷了。”

“等那點興趣消退,你,也是他随手可棄的棋子。”

卿柔枝手撐桌面,并沒有他想象中那般崩潰哭泣,竭力維持冷靜道,“有興趣就夠了。後宮裏的女人,除了聖寵,難道還需要其他的嗎?”

宗棄安垂眸。

“如果娘娘髒了呢?”

惡意滿滿地說着,他蒼白的手,指了指桌上那盞茶,“實不相瞞,奴才往裏邊加了點東西。”

他意味深長道,“這種感覺,娘娘應該不陌生吧?”

一股熱流驀地往小腹湧去,這是……

卿柔枝立刻反應過來,拔腿便向門口沖去,“歸……”

話未出口便是一陣腿軟,重重跌摔在了地上。女人臉龐瞬間漲紅,眼波迷離,被一股比一股猛烈的情.潮淹沒。她柔軟的身體蜷縮在冰涼的地面上,壓抑不住地喘息着。

宗棄安徐徐推着四輪車,擋住了她的去路,“奴才知道,娘娘心中,一直有一樁遺憾……”

他用袖口擦了擦眼角,似憐憫。袖子放下時,一派笑意盎然,“為了報答娘娘的知遇之恩,奴才便替娘娘将心願,圓了吧。”

他聲音無比柔和,“把人帶進來。”

作者有話說:

敵軍還有三秒鐘到達戰場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