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46】

卿柔枝正到要緊關頭。

她臉色暈紅, 雙瞳渙散,模模糊糊間,看到屏風上映出的一道暗影, 像極了一個人。頓時間,吓得魂飛魄散——

褚妄悶哼一聲, 亦是望了一眼, “滾出去!”

皇帝的怒意滔天,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宋尋歡面色一白,立刻轉過身去, 慌不擇路地快步離開。

陛下竟然、竟然……

宋尋歡的臉色難以形容,她從來沒聽褚妄用那樣的聲音說話。

一向清冷克制的陛下, 怎會這般放任自己?不見臣子, 卻與一個美人在榻上颠鸾倒鳳?

宋尋歡山匪出身,跟随陛下發跡之後,也與數名郎君歡好過,如何不知男人在做那檔子事的時候,洩.欲和動情的區別。

陛下如此,分明是情動到了極點,被那個女子的一字一句所牽動着,是以才會在歡.好時有那樣激.烈的情緒。

候在門口的泉安, 見宋尋歡進去了沒一會兒,又臉色鐵青地退了出來,連忙擦去冷汗, 長出了一口氣。

沒出事就好, 沒出事就好……

內殿, 一道喑啞的男聲驀地傳來, “泉安,備水。”

……

宋尋歡在一棵白梅樹前停下腳步。

宗棄安由小厮推着四輪車,緩緩來到她身畔,二人對視一眼,莫名都有些沉默。

宋尋歡道:“我從未見過陛下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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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在身側攥得咯吱作響,尤其是想到當初臨淄王拒絕她時的冷酷無情,與方才見到的那個男人判若兩人。

兩相比較之下,氣得她七竅生煙,舉步便要離去。

宗棄安叫住她:“此事,大人作何感想?”

感想?

宋尋歡瞥他一眼,不知這位心思深沉的宰相到底想做什麽,只冷笑不止,拔高聲音道,“陛下寵幸,你我能如何,一刀殺了那寵姬不成?如今不比軍中,我宋尋歡還有一幫子手下要養活,陛下宮闱之事,實在與我無關,告辭。”

“那宋大人這是……要去何處?”

宋尋歡一撫纏在腰間的長鞭,咬牙怒道:

“弄死慕昭那個蠢貨!”

他跟他爹建陵王,一個百般撺掇,令陛下與繼後有染,鬧出那些個荒唐之事,本以為繼後身死,一切就能風平浪靜,将來史書若有記載,究竟是亂.倫還是帝王的一筆風流債,不過是動動筆墨的事。

誰知那個建陵王,又給陛下獻來一個鸾美人,還勾得陛下……那般!

想到方才所聞,宋尋歡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原來,他不是不喜歡女人,傾國傾城的美貌他可以,這種離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小妖精,他也可以!

說到底他誰都可以,只是不喜歡她宋尋歡罷了!

宗棄安面不改色道,“這位青鸾美人,乃是建陵王妃的義女,你也知道那位王妃與咱們陛下的關系,說是親如母子都不為過。如果再讓這個女人籠絡了陛下的心,以建陵王在前朝的兵力,只怕會對陛下不利啊……”

“那宰相以為該如何?”

“自古以來,聖寵,萬萬沒有一人獨占的道理。”

宋尋歡想了想,一瞬間恍然大悟:“宰相大人言之有理,是尋歡眼界窄了,竟沒想通這其中的彎繞!尋歡明日便去拜訪戶部和禮部的幾位大人,請陛下廣選适齡女子,以充後宮。”

她是北鎮撫司的人,北鎮撫司直接聽命于皇帝,代表了聖意。如果連她都親自出馬,戶部和禮部沒有按兵不動的道理。

想必不久之後,叩請陛下廣開後宮,選納秀女的折子便會雪花片一般地飛向禦案。

宗棄安目的達成,便也不阻攔宋尋歡離開,他擡眼望着那在寒風中逐漸凋零的白梅,唇邊噙起一個輕柔的笑意。

他自言自語道,“這深宮啊,太冷清了。還是要熱鬧一些,才好……”

一個女人去對付一個女人,或者,讓一群女人去對付一個女人,可比他親自出手,要省事多了。

男人散着長發,低垂着臉龐,脖頸連同胸膛那一片都是慵懶暧昧的紅色抓痕。

他手撐額頭,目光落在枕邊人的臉龐上,似乎在等她醒來,時不時地給她将滑落頰邊的發絲撩開,指腹貼着晶瑩的肌膚,緩慢摩挲着。

他眸色晦暗,呼吸淺淡,也不知在想什麽。

忽地一聲嘤咛……

女子長睫一顫,那春水一般的眸子微弱睜開,滿滿都是他的臉孔。

剛剛經歷了一場異常瘋狂的□□,她雙頰還帶着紅暈,

“陛下……”

意識不清地嘟囔着,兩條纖細光裸的手臂從錦被下伸出,抱住他的脖頸,向他索吻。

褚妄喉結一滾,俯下身,欣然地在她唇上一吻。

一觸即分,轉眼又變得淡漠冷靜,毫不留情扯下她環住自己脖頸的雙手,拿過一旁的衣物穿在身上,年輕男人腰背筆直,身材比例極好,漆黑如綢緞般的長發順着肩膀滑落。

吃飽了就翻臉,真是他一貫的作風,卿柔枝扯住他的衣袖不讓走,委委屈屈,将手腕遞到他跟前,

“陛下……你弄得臣妾好疼。”

白皙的手腕上,兩圈紅痕異常惹眼,他低頭瞧了一眼,許是心情不錯,便也回身坐下,大方地給她在那輕揉起來。

似乎力道重了,惹得她吃疼,不滿地輕哼了幾聲,這讓他立刻回憶起昨晚那妖精似的媚聲嬌啼,在她的百般迎合下,可謂是嘗遍了舒爽與快慰,太陽穴忍不住突突一跳。

男人眸光驟暗,口中卻道,“受不住,還敢招惹朕。”

她更是委屈,

“陛下為了一個膽大欺上的臣子,就要丢下臣妾獨守空房,臣妾不高興,一時口不擇言,誰知道陛下發這麽大火。”

她扭身坐了起來,朝他靠近,怯怯道,“陛下不會怪臣妾吧?”

他沒說話,只瞧了她一眼,呼吸微頓,一手拉過錦被,把她光溜溜的身子包裹起來,裹得密不透風,只露出兩只手腕。

“老實點。”

他啞聲,繼續拉過她手腕,在那滑嫩的皮膚上輕緩地揉弄,揉了一會兒,她突然在他頰邊親了一口。

軟糯的唇瓣貼着冰涼的皮膚,香氣誘人。

他側頭,撞進一雙水意彌漫的眼眸,“獎勵陛下。”

褚妄忍不住傾身,想要吻上那微撅的紅唇,她卻如同游魚般溜走,鑽出了錦被,烏黑的長發散亂在脊背上,露出的皮膚全都是他留下的痕跡。

她彎腰一件件撿起衣物,卻忽然被他一攬腰肢,攬進了懷中。卿柔枝驚呼一聲,跌坐在他大腿上,卻未如往常那般掙紮,臉龐貼着他心口,無聲無息地依偎在他懷裏。

“怎麽這麽乖?”卿柔枝擡眼,在他的喉結一吻,沖他妩媚一笑,“陛下不喜歡麽?”

被她親吻過喉結,上下滾動着,他垂着眼,也沒說喜歡還是不喜歡,只從她手裏拿過衣裙,攥在掌中,扔到了地上,“不能穿了。朕讓他們送一套新的過來。”

确實,叫他撕了好大一條口子,卿柔枝想起昨晚還心有餘悸,只把他貼得更緊。

而褚妄讓人送來的,依舊是一件鮮紅如火的石榴裙,撫摸着那柔滑的絲綢,這幾天的相處下來,卿柔枝大約摸清他的喜好,

他喜歡她穿紅裙,熾烈如血,生機勃勃,不像他父親,最喜美人着一身白衣,清麗淡雅,柔若無骨。

她相貌豔麗,其實最适合這種鮮豔的顏色,她也喜歡紅色,只往常在閨中,母親不許她穿得過于招搖。

時時耳提面命,她是卿家嫡女,将來是正妻主母,要她如同長姐那般素淨、賢良、規矩。

進了宮,先帝喜愛的類型,亦是一個勝一個的柔弱,她便也不得不往這方向靠攏。

梅黛得萱草色,紅裙妒石榴花……

這次不需要他抓她過來,她便主動抱着裙子走向褚妄,仰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他。

褚妄盯她看了一眼,唇角淺淺一彎。

“嬌氣。”他口中道,卻是從善如流,修長白皙的手接過衣裙,掰正她的身體面對自己。

卿柔枝面龐微紅,倒也不如之前那般羞臊,打開雙臂,讓天子為她着裝。

這人脫她時很沒耐心,穿起來倒是頗為認真細致,衫、束腰外衣、下半身的石榴裙和肩部的絲綢。

從裏到外,一件一件。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着,男人長睫低垂,長劍似的濃眉舒展,哪怕是一個簡單的系裙帶的動作,都無比地專注。

看來他比她想象中,還要喜歡她的身體。

穿好之後,卿柔枝一提裙擺,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風吹仙袂飄飄舉,猶似霓裳羽衣舞。

“陛下,好看嗎?”

夜明珠淡藍色的光暈中,美人回眸,嫣然百媚。

忽然一道陰影籠罩下來,她被他從身前抱住,男人身材高大,她有點支撐不住他的重量,微微往後仰去。

他在她頸邊輕嗅,不由自主地喃喃,“好香啊愛妃。”

香?

卿柔枝伸手回抱住他,腰肢極力放松,以免撐不住倒在了地上,她踮起腳,在他耳邊,如他親密的小妻子那般,小聲地問:

“陛下,到底什麽香啊?”

“陛下之前就說過,臣妾身上有一種香氣,可是到底是什麽味道,臣妾怎麽聞不到?”她嬌滴滴的,磨着他,“告訴臣妾好不好?”

他卻不回答,耳際微微泛紅,只是安靜地抱着她,在她頸邊反複地挨蹭着,像是一只大狗狗,蹭得她癢極了,笑着想躲。

他把她摟得愈發緊。

過了好半天,他才把懷中之人松開。

面容矜貴冷淡,眉眼清冷,擡手慢條斯理整理起了衣冠,半點看不出方才抱着她時,那種滿滿依賴和眷戀的感覺。

褚妄走後,嗅着空氣中殘餘的龍涎香,卿柔枝捋着裙上的褶皺,大抵摸清了兩點。

第一,他并不喜歡虛與委蛇,一味的奉承迎合,甚至很讨厭別人對他說謊。也許是因自幼超乎常人的聰慧,他總是能夠輕易看破人心底深處的真實想法。所以之前,她都是在以錯誤的方式對待他。

第二,他希望他所看中的女子,能夠對他展現出全身心的依賴和投入,在他面前,不能崇拜別的男人,要對他全心全意,不能有一絲一毫的保留。所以哪怕只愛他一分,也要表現出十分,甚至更多……

泉安作為禦前太監,早已随着陛下離開,卿柔枝眯了眯眼,看向那被留下來,負責看守她的小太監。

“你叫什麽名字。”

一道嬌媚甜膩的聲音突然響起,小太監一轉頭,那位美豔不可方物的鸾美人,正倚在桌邊,一雙媚眼,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

他臉色一紅。

忙不疊地跪下:“美人……有何吩咐……”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頭:“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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