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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下後才用筷子指了指陳樂,看向樂夫說:“我說兒子,你就真不準備給他拿下這破玩意兒?”
26、一更
樂夫看了看白老大,又看了看陳樂,陳樂也正好回頭看他,一雙眼微帶迷茫之色。
怔了怔,猶豫片刻,樂夫彎下身脫下了鞋子,從鞋裏倒出一把鑰匙。
陳樂坐在桌邊,看着樂夫拿着鑰匙在自己手腕鐵鏈上戳了幾下,笨重的鐵鏈子從手上被拿開了。
這些天早已習慣了手上挂着重物,現在忽然卸下了,陳樂反而有些不适應,他低頭,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腕。
直到另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手。
順着那只手看過去,是樂夫的臉。
“看啥,吃飯。”樂夫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夾了塊肉遞到他嘴邊。
陳樂張嘴,默默咀嚼着好幾月沒吃過的美食。
白老大在旁邊看這倆小孩吃飯的樣子,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小屁孩毛都沒長全就這麽黏糊,長大了還得了啊。
他又覺得培養樂夫做接班人的想法有些不靠譜,幹他們這行的,最好是無父無母無妻無子孤兒一個,這樣一人犯事全家免責,就是哪天死在人家槍口上也不怕留下什麽牽挂,而看樂夫現在這樣,壓根兒是抛不下那小孩了。
當初怎麽就答應把這小孩賣給樂夫了呢?
白老大覺得自己那時肯定稻草塞腦子裏,犯渾了。
嚼巴了幾口菜葉子,白老大沒了胃口,幹脆打開了紅酒給自己倒一杯,又覺得一個人喝沒啥意思,就又倒了杯推過去:“來,喝兩口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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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夫腦袋往碗裏一湊:“這啥東西,咋看着跟血似的,那麽紅?”
白老大哈哈笑起來:“可不就是血嘛,咋樣,敢喝不?”
樂夫腦袋上一股血氣竄上,也不說話,學着大人的樣子,拿起碗就直接往喉嚨裏灌。
他倒是直接用行動證明自己的膽量了。
然後被嗆得腦袋發暈。
白老大卻在旁邊看得連連點頭,都忍不住想要站起來為他鼓掌了。
這小子就是爽利,對他胃口!
陳樂在旁邊看了一眼就拉回了視線,對于旁邊這兩個人的行為,他打心底裏看不起。
不就是紅酒嗎,搞得和什麽一樣。
當然,這些話他是不敢直接說出來的,但在心裏發發牢騷總是可以的,默默吃着桌上豐盛的菜,沒一會兒他就吃了個飽。
白老大看了陳樂一眼,問了句:“吃飽了?”
絲毫沒想到白老大會和自己說話的陳樂吓得差點又躲到樂夫身後去,最後也只是哆嗦着身子點點頭。
白老大看他這膽小的樣就有些索然無味的感覺,回頭看樂夫:“以後多帶他出去走走,見見世面,男娃麽整天悶在家裏,怪不得膽子小成這樣,都快成娘們了。”
在白老大看來,男孩子就該和樂夫這樣膽子大做事直,畏畏縮縮的像個什麽樣。
樂夫看了陳樂一眼,沒說話。
要不是陳樂整天想着跑,他早給帶出去走走了。
白老大吃慣了這些東西沒什麽胃口,陳樂胃口小吃不了多少,最後這一大桌子的菜差不多都進了樂夫的肚子,眼瞧着時間差不多了,白老大開始說正事。
“戶口都上了,兒子,你準備啥時候回家啊?”白老大拿着牙簽剔牙。
樂夫拿着毛巾在給陳樂擦嘴,回頭問了句:“不是已經在家了嗎?”
“屁!”白老大一口駁倒,“就這破屋子也算家?我說的是咱家,別墅樓,帶院子帶保镖的。”
“去那裏幹啥?”
白老大恨鐵不成鋼地說:“你都是我兒子了,還住這破地方,像話嗎?”
陳樂耳朵悄悄地豎起,将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聽進去了,原本已經差不多死寂的心又開始怦怦跳動。
樂夫低頭沉默了會兒,搖搖頭:“我就呆在這裏了,哪都不去。”
白老大臉黑了:“為什麽?給我個理由。”
“這裏挺好的,我不想走。”
白老大想抽死這兔崽子的心都有了,見過底下人不斷想往上爬的,就沒見過有向上機會還不牢牢抓住的。
他咋就看中這熊孩子了?
看了看樂夫,白老大又瞥了瞥他身旁的陳樂,忽然笑了:“行,你不走可以,那小子跟我走。”
“不行!”樂夫睜大了眼,一下子和白老大對上。
火線已經燃到身上,陳樂心裏又是害怕又是帶點激動興奮,偏偏還不敢表現出來,只是側過頭把臉埋在陰影裏。
“怎麽就不行了?我看這小子挺聰明的,比你個不知向上的好多了,要帶出去認字讀書好好培養,可比你有前途。”
“那也不行。”樂夫瞪着白老大,看着都要跳起來咬人了。
白老大想了一會兒,又問他:“前幾天教你認字的是誰來着?我咋不知道你們這村還有識字的?”
樂夫愣了一下,看了看身旁的陳樂有些猶豫。
雷嬸的身份有些尴尬,不好在陳樂面前說啊。
白老大看他這樣子有些了然,就自顧自把話接下去了:“是雷子那個媳婦?不錯啊,都放心讓她來教你了,看來是安下心不跑了。”
跑不跑這個問題樂夫不知道,但自己這些天學會的東西的确是雷嬸教的沒錯,頓了頓,他說:“嬸子挺好的。”
白老大對雷嬸不熟,也就知道有這麽個被買上山來的女人罷了,就不多做評論,只說:“再好那也是雷子的女人,人家也是有兒子的,你這總去打擾也不是個辦法,再說了,一個女人能認識字就不錯了,大道理能教你什麽?跟着我回家,我給你找了好大幫子老師,人家那個頂個的都是正經學校裏的老師,你在那學到的才是真本事。”
這話其實挺對的,也是天大的實話,但樂夫這一根筋就是鑽進去了轉不過彎來:“那也不去。”
白老大氣得都要拍桌子了,這都什麽木頭腦子,怎麽就說不聽呢。
就連陳樂也在一旁聽得直着急,他早就想離開這破山了,要是樂夫應下了白老大這話,他們也許就能出山,出了山就有電話有汽車,要想辦法回去就容易多了。
最後白老大起身走了:“你再仔細想想,明天晚上再告訴我答案。”
屋子裏又只剩下陳樂和樂夫兩個人。
沉默半晌,樂夫的聲音響起:“媳婦兒,你想走麽?”
陳樂偷偷觑了他一眼,沒說話。
樂夫忽然靠過來,把腦袋偎在陳樂肩膀上,抱住他的腰,輕聲地說:“我不想走。”
陳樂僵硬着身子坐在凳子上,動都沒敢動。
“打一睜開眼睛我就在山裏,這麽久了,我舍不得……”樂夫靠在他身上,把臉埋在他脖頸裏,悶悶地說。
陳樂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聽了他這話又覺得心裏不知為何憋得慌,最後也不知怎麽想的就伸出手摸了摸樂夫的頭。
山裏是沒有洗發露這種東西的,都是用皂角揉搓一下,樂夫的發質又是比較粗硬的,指間的觸感很是粗糙戳手。
第一次有人這麽摸他的頭。
樂夫眯了眯眼,微擡頭看了看陳樂,心裏就覺得暖呼呼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樂夫就帶上東西幹活去了,臨走前看了還在熟睡的陳樂一眼,到底還是沒把鐵鏈子重新拴上。
白老大沒來,一群手下倒是風風火火地趕來幫忙了,他們村收罂粟的速度快,一般兩天就全部打理好,今天是第二天,收尾的日子,想着賣掉這一茬罂粟後能換來的錢,所有人都幹勁十足。
為了節省時間,樂夫一天都沒回去,早起自己帶了午飯,又給陳樂準備了食物放在桌上,倒也不怕餓着。
陳樂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大中午了,自從讓樂夫買回來,他的生活就變得異常簡單而無聊,吃了睡睡了吃,就差養肥後直接宰殺了。
随便吃了兩口食物,等回過神發現束縛自己多時的鐵鏈子沒了,心裏那感覺——說不高興是騙人的。
但也只是高興了那麽一會兒罷了,經過這些日子,他已經差不多認清楚了現實,僅憑自己現在的本事,想要逃走完全就是癡人說夢,不提其他,光是現在身處大山這種環境就已經足夠将他的逃跑之路斬殺在襁褓中了。
陳樂想了想,這兩天樂夫對自己還是不錯的,至少沒打沒罵,昨晚上那個可怕的白老大還說了要帶樂夫離開山裏……要是樂夫答應了,那麽他們馬上就可以離開這破地方了,到時候想要逃走就方便很多了。
說到底,陳樂想要逃跑的心思就沒有斷過。
想清楚這些,他的心情變得更好了,就連平日裏嫌棄的這些食物都幾口塞下了肚。
太陽從山的這頭爬到另一頭,當橘紅色的霞光布滿大半個天空的時候,樂夫終于收完了地裏最後一顆罂粟果,其他的村民也幹得七七八八,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只剩下白老大的幾個手下在成堆的罂粟果旁邊拿着紙筆不知道在計算些什麽。
直到天黑,陳樂洗完澡都要睡了的時候,外面白老大的聲音響起了:“樂夫——”
身旁的樂夫愣了愣,囑咐陳樂先睡,自己出去了。
陳樂心裏一直記着下山這件事情,怎麽可能睡得着,就悄悄地跳下床躲在卧室牆壁上偷聽。
房子隔音效果不好,白老大和樂夫在廳堂說話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想得怎麽樣了?”白老大的聲音。
好幾秒後,樂夫的聲音才響起:“不去了。”
“什麽?”白老大的聲音聽起來很不滿意,“那你就準備一輩子窩在這破疙瘩山?”
樂夫的聲音遲遲沒有響起,就當陳樂揣測着他是不是被白老大一氣之下殺掉了的時候,他說話了。
這次說話聲音很輕,窸窸窣窣的,好像是湊在白老大耳朵邊講似的,陳樂把耳朵貼緊在了牆邊都沒有聽出來他到底說了什麽。
只是好一會兒後,那聲音慢慢停了,而白老大忽然笑起來:“那好,我再給你半年時間,等你把那小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給我滾回家,到時候我說啥就是啥,別給我整那些亂七八糟的,記着你現在已經是我白老大的兒子了,別給我丢人啊!”
樂夫應了聲,兩人又說了亂七八糟的一堆話,白老大才踩着大步走了。
陳樂趕緊爬上床蓋上毯子,裝出一副已經睡了的樣子。
樂夫進來的時候就見到陳樂已經躺床上了,想着剛剛和白老大說的話,他抓了抓頭,三兩下跳上床,摟着陳樂蹭了蹭,又忽然發現陳樂的身子有些僵,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媳婦兒壓根沒睡着呢。
他壞心思一上來,手慢慢撩開陳樂的衣服,摸上了人肚皮。
那肚子嫩啊滑啊,揉着揉着,樂夫就止不住手了。
這揉揉捏捏的,就是真睡的都能給鬧醒了,更何況陳樂這個裝睡的,登時就忍不住掙紮起來。
樂夫一把摁住他胳膊:“醒啦?”手上吃豆腐的爪子依舊不停。
陳樂給他弄得整個人都癢,趕緊用手去攔:“你別撓……”
“我就撓就撓……”樂夫流氓秉性一上來就忘乎所以了,兩爪子把陳樂上下摸個遍才罷手。
掙紮半天依舊防守失敗的陳樂又氣又羞,直喘氣,最後也不知怎麽的就睡着了,連心裏原本憋的那些問題都忘記說了。
樂夫今晚睡的時間很少,天邊剛露白就睜開眼了。
陳樂還在睡,他睡相好,不講夢話不踢被子不流口水,早醒的樂夫盯着他看了好幾秒,伸手捏住了他鼻子。
睡夢中的陳樂皺眉,嘴張開了一條縫,愣是沒醒。
樂夫看得開心,拍了拍他臉:“媳婦兒。”
陳樂無意識地躲開繼續睡。
樂夫繼續捏臉:“媳婦兒。”
這架勢,是一定要把人喊起來了。
大清早就遭受揉臉襲擊的陳樂不堪其擾,終于睜開眼:“做什麽啊?”
樂夫露着白牙嘿嘿笑:“起床,吃東西去。”
說着就把陳樂從床上拖起來,快速地洗臉漱口後就往外面趕,陳樂還沒完全睡醒,硬生生被吵醒的他心裏着實憋着一股子火,就是不敢朝樂夫發,弄得他臉色更加難看了。
樂夫完全不知道陳樂內心的悲憤,他牽着陳樂往前走,目标是村裏一塊蠻大的空曠地。
27、二更
等他們兩個到的時候,空曠地早就不空曠了,還不甚明亮的天空下,幾乎是整個村的人都圍在了那裏,熙熙攘攘的非常熱鬧。
陳樂還在邊走邊打呵欠,就見前面有人跑過來:“狗子哥哥小樂哥哥——”
擡頭一看,原來是福娃,他身後還跟着雷叔,父子倆一起過來了。
陳樂小心地往樂夫身後躲了躲,他對村裏人還是各種不适應。
“雷叔。”樂夫手拉着陳樂,笑着問雷叔,“咋樣?”
這問題問得沒頭沒尾,陳樂悄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雷叔卻是明白地點點頭,黝黑的臉上一片喜悅:“這次拿到了這個數——”
他用手比了個二。
樂夫眼睛一亮:“兩千?”
雷叔笑得合不攏嘴,就是默認了他的話。
樂夫被他的話說得心裏有點激動,随便說了幾句就先拉着陳樂往人群裏擠,雷叔看着他身後跌跌撞撞的陳樂,皺了皺眉沒說什麽。
小孩子身子靈活,大人們就是再擠也是要讓讓他們的,所以樂夫帶着陳樂很快就擠到了最裏面。
幾個黑衣的男人在那裏搭了兩張桌子,一個拿着本子記,另一個從一個鐵盒子裏不斷拿出錢來點,村人們都兩眼放光地看着他倆。
陳樂本來就怕人,現在周圍都是‘壞人’,更讓他有些不知所措,躲都沒處躲的他只能緊緊抓住樂夫的手不放。
那個記本子的男人看見樂夫,笑着喊了聲:“樂夫,來啦。”
樂夫點點頭,湊過去問:“我的呢我的呢?這次有多少?”
旁邊點錢的男人歪過頭來插話說:“我說你這小子,都和白老大父子相認了還要這幾千塊錢幹啥,你是沒看見白老大家的房子啊,那可是真正的別墅,小花園帶水池子,要是賣了少說也得好幾百萬啊。”
樂夫臉色一變,白老大認他做兒子的事情兩天前才定下,咋一眨眼的工夫這些人都知道了。
他聲音有些沉沉地說:“再有錢那也是白老大的東西,我只要我自己的錢。”
說完,他又問:“我的錢呢?多少?先給我呗。”
那兩個男人互看一眼,有種自讨沒趣的味道,就不多說了,記本子的男人翻了幾頁說:“找到了,你的是一千一百塊。”
點錢的那男人趕緊找出一千一遞給樂夫。
樂夫接過錢,還是有些疑惑:“咋就這麽點?雷叔他都拿了兩千啊。”
“他那有兩畝呢,你這才一畝半,能比嘛,哎呀你就別嚷了,就這麽幾塊錢也用得着計較,回頭找你爸喊一聲,拿個一萬都不帶眨眼的。”那兩人對于樂夫這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行徑有些鄙視。
樂夫抓了抓頭,總覺得自己該拿的不止這麽點錢。
但想想自己和白老大的協定,又覺得自己是占了大便宜,也就不那麽計較地拿錢走了。
陳樂一頭霧水地被他拉來,又一頭霧水地被他拉走,白白浪費一早上的睡眠時光,心情都糟透了,正好這時候樂夫邊走邊問了他一句:“媳婦兒你餓不?”
“餓。”陳樂心裏怒氣超然,面上還不能直接表現出來,說話語氣都是悶的。
“走,我帶你去吃東西。”樂夫看了他那恹恹的樣子,還當他是餓慘了,趕緊拉着他往旁邊一個角落趕。
那角落也是擠滿了人,人群中飄來陣陣的香氣,還有幾個村人捧着一次性碗筷在那裏吃。
原本沒什麽心情的陳樂無意間瞥見一個村人手裏端着的豆腐腦,瞬間眼睛都亮了。
以前在家的時候,他可最愛喝豆腐腦了,只是到了這裏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這些東西了。
樂夫一直悄悄注意着他的表情,看他似乎挺高興的樣子,不知怎麽自己心裏也有些開心,就湊到他耳邊說:“待會兒随便吃,放開了吃,能吃多少吃多少,白老大請客,不要錢的呢。”
陳樂雖然不明白白老大為什麽要請這些人吃東西,但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想着能吃豆腐腦的他趕緊點頭。
難得陳樂露出喜歡的表情,樂夫很小心地握緊他的手往人群裏走。
陳樂一面饞着豆腐腦,一面又下意識地對這些人産生抗拒感想跑,兩相權衡還沒計較出個結果就已經讓樂夫拽到了裏面的早餐攤子前。
“想吃啥?”樂夫小心地把他護在胸前不讓其他人靠過來,一面又問他。
旁邊的村人都是認得樂夫的,但大多數人還是沒見過陳樂,見樂夫這個護人的姿勢大致也能猜出些什麽,一些嘴碎的就在旁邊一邊吃早飯一邊對着陳樂樂夫兩個人指指點點說些什麽。
倒也不是說他們的壞話,就是人都有一種好奇心,對于樂夫這神神秘秘的小男媳婦很難不猜測評論。
村裏人嗓門大,就是壓低了聲音,那說話聲還是能很清晰地傳到人耳朵裏。樂夫聽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麽別扭,但陳樂卻是有些受不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打量,他臉皮薄膚色白,沒一會兒人就紅成了熟蝦。
“吃啥?”見陳樂都要把腦袋埋地下了,樂夫趕緊拉拉他胳膊問。
陳樂偏偏頭,還是覺得很不适應,輕聲說:“豆腐腦。”
樂夫見他出聲了,趕緊對面前打早飯的人說,那人一身黑西裝,也是白老大的人,估摸着是頭一次見陳樂,也有些掩飾不住好奇地看了看。
陳樂被周圍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只覺得自己都快要被眼針紮成家裏養的小刺了,太難受了。
剛拿到豆腐腦就忍不住拉着樂夫往外面走了。
樂夫也看出來陳樂并不喜歡這種地方,雖然有些遺憾沒向全村人展示自家媳婦,但還是随了陳樂的意思,帶着他領了食物走了。
一直走開老遠,陳樂才稍微松了口氣,那種被所有人用目光研究的感覺真不是一般的難受。
樂夫偷偷瞄了他一眼,見他沒有其他反應,也松了口氣。
兩人慢悠悠地晃回了家,往刺猬窩裏丢了個酸梨後才在廳堂吃起了早飯。
陳樂眼巴巴地見樂夫打開袋子端出豆腐腦,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捧起碗來喝了,東西估計是剛做出來不久的,特別燙,陳樂沒個防備,一口下去被燙得嘴都腫了,慘叫了聲就放下碗捧着嘴不吭聲了。
太可憐了,好不容易喝碗豆腐腦都給燙了。
樂夫趕緊湊上去看他嘴巴,燙得還不輕,嘴唇邊起了個幾個泡,有兩個已經破了。
樂夫心疼了,那嘴唇,又紅又腫還破皮,他看着都覺得疼,更何況陳樂這細皮嫩肉嬌養大的,但也沒辦法,嘴上的傷只能等着時間來愈合。
豆腐腦吃不了了,陳樂紅着一雙眼看樂夫把領來的所有食物都吃進肚子後滿意地打了個飽嗝,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欺負他什麽都吃不了麽……
樂夫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想了想說:“乖,以後下山了,帶你去山下吃東西,山下的吃食可多了,味道都是頂頂好的。”
陳樂不說話,只看着他,眼睛更紅了。
樂夫還以為他不信,登時有些急:“你別不信啊。”他一把将剛剛到手的一千一百塊錢拿出來在陳樂眼前晃,“看見沒?我真有錢,等你嘴好了,咱到下面随便吃,吃得肚兒圓都沒事。”
陳樂看了看他手裏的錢,捂着受傷的嘴沒說話,好一會兒才模糊不清地說:“他們為什麽給你錢?”
他聲音輕又糊,樂夫幾秒後才理解他的意思,就解釋:“我賣給他們東西,他們給我錢啊,唔……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對,就是這樣!”好不容易嘴裏蹦出一個成語,樂夫咧嘴笑了,臉上都有一種類似于顯擺似的驕傲。
陳樂是看不懂他這驕傲的,只眨了眨眼,又捂着嘴問:“你給了他們什麽東西?他們是白老大的人嗎?”
樂夫對于陳樂竟然沒有誇自己用了成語這件事有些失望,但還是點頭:“嗯,打早飯的和給錢的都是白老大的人,早飯是送的不要錢,錢也是咱該賺的,東西就那麽些東西,也沒啥特別的。”
陳樂心裏對樂夫給出的東西有些好奇,但又不好多問,就只點點頭不吭聲了。
樂夫看他一直捂着嘴也不是個辦法,嘴傷了,但也不可能一直不吃東西,餓着了咋辦?
想了想,他讓陳樂呆着,自己沖了出去準備找白老大的人問問有沒有帶什麽能治燙傷的藥。
陳樂不知所謂地坐在那等了老半天,一直過了差不多半小時,他才急沖沖地跑回來,手裏扛着一大箱的東西。
“媳婦兒,沒藥了,他們說你這傷不能吃太熱的東西,好好顧着過幾天就會好了。”樂夫拉下陳樂的手,對着那張紅腫的嘴看了老半天才說。
陳樂聽了心情都有些壓抑,又将視線投到他扛回來的那個大箱子上:“那是什麽?”
“這個啊?”樂夫笑了,流滿汗的臉上顯露出一種摻雜着驕傲期待幸福的表情,他打開那個箱子,指着裏面一大堆的本子說,“這是書,白老大讓人帶給我的。”
他又看向陳樂,面上有着對未來的憧憬:“媳婦兒,我以後一定好好念書,好好學習,賺大錢養你,讓你過好日子!”你就別再跑了吧,留在我身邊咱倆好好過一輩子。他在心裏又偷偷加了一句。
陳樂有一瞬間的怔愣,樂夫那充滿期待的話語讓他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又想到自己本來也是坐在課堂上聽老師講課的,可現在卻被賣到這麽個破地方,原本驕傲的小王子成了落難青蛙,連讀書都沒了可能,一股酸溜溜的感覺就湧上來了,把眼睛都酸出淚來了。
原本被刻意遺忘的那些記憶再次席卷上來,壓得陳樂的眼淚再也憋不住。
竟然哭了。
之前還一臉期待的樂夫傻眼了,他被陳樂這突如其來的眼淚打得措手不及手忙腳亂,什麽都來不及想就先跑過來幫忙擦淚了:“哎,你哭什麽啊,我、我真的什麽都沒說啊……”
他不說還好,一說陳樂哭得更大聲了,小孩子淚腺發達的特點在他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凄慘的嚎哭聲持續好久才慢慢停頓下來。
一頭霧水的樂夫已經被他多變的表情吓得都不敢說話了,生怕自己一開口又把小媳婦惹哭。
“我想念書……”打着哭嗝,陳樂紅了眼小聲地說,剛剛那一頓哭,眼淚淌了一臉,嘴也更腫了。
樂夫幫他撫着背,一時間還真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麽,趕緊問:“你說啥?”
“我想念書!”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陳樂長長地吸了口氣,竟然猛地大聲喊出了這麽一句。
他剛哭過不久,聲音還是沙啞的,吼出來的時候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喉嚨一樣難受,一說完就嗆個不停。
樂夫聽到他的吼聲整個人都愣在當場,半天都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他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過了半晌,才忽然伸手揉了揉陳樂的頭,那比自己軟和許多的頭發在指間揉搓,讓他的眼神也柔了不少,他低頭看着陳樂說:“好,念書,我們一起念書。”
28、三更 ...
陳樂吼完就有些後悔,這麽大吼大叫的說不定會把樂夫惹毛呢,但樂夫接下來說出的話卻讓他愣住了。
他沒想到樂夫會這麽簡單地同意讓他念書,這個時好時壞的小狗子,前些日子還用鐵鏈子鎖了他好久。
頭上的手還在揉,陳樂忽然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對着樂夫伸出小指:“你說了就要算數的。”
他聲音還是有些啞,樂夫聽得心裏癢癢,也伸出小指,和他的手指勾上:“我說了絕對算數,騙人是小狗。”
兩小孩對視一會兒,承諾過後,陳樂驀地破涕為笑,樂夫看着他的笑臉,心情也好起來。
下午的時候,樂夫又出去找了一趟白老大,想讓他找個認字的人來教陳樂。
雖然之前他說一起念書,但現在教他認字的可是雷嬸,雷嬸的身份畢竟尴尬,陳樂也是一樣的情況,私心裏他就是不想讓這兩人見面,怕兩人一勾搭齊齊跑了,到時候就真的哭都沒處哭去。
想了半天,也只有讓白老大另外找人來教了。
但沒想到,就這麽一上午的工夫,白老大已經帶着他那群手下從山上消失了,連個影兒都瞧不見了。
山裏沒有電話手機那些高檔工具,根本聯系不到白老大,樂夫急得一頭汗。
可也沒辦法,白老大來這裏就是為了收罂粟果,果子收完了錢也發了自然就不多留了,更何況他和白老大的約定還差半年呢,白老大現在走也是合情合理的。
這麽一想,樂夫更郁悶了。
回家想讓陳樂再等等,卻見到陳樂一臉激動期待地看着自己,原本到口的借口理由只能重新憋回肚子。
晚上陳樂心事了了大半睡得香甜,樂夫卻難得地失眠一宿,第二天醒來眼睛都要睜不開,倒是陳樂,精神勁兒十足,一大清早就拉着他胳膊問念書的事情:
“老師在哪呢?”
“書,這些都是一年級的書啊,有沒有六年級的……”
樂夫頭一次發現,其實陳樂也挺能說話的,也就是平時沒找到能說話的借口,才讓人感覺他很悶,不愛說話罷了。
這一發現又讓他心裏有些發悶。
他想了半天,最終也沒想出其他法子,答應過了的事情不能改,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他一狠心,拉上陳樂往雷叔家裏走了。
雷嬸不愛說話,陳樂遇見不熟的人也是半天打不出一個屁來,只要他不說,他們不知道對方也是被買來的,肯定就不會勾搭在一塊兒。
樂夫在心裏這樣想着,猶豫的心終于定下來一些。
陳樂的手被樂夫牽着,白老大送來的書和筆都放在樂夫背後背着的簍子裏,兩人穿越了大半個村子,終于到了雷叔家。
門是打開的,小小的院子裏頭挺空蕩,福娃打了桶水,光着身子在旁邊洗澡。
陳樂臉皮薄,才看了一眼就臊得整張臉紅成一片,遠遠躲在樂夫後面不出來了。
他一直都無法理解為什麽山裏的人能毫無忌憚地露天洗澡,太容易被路過的人看到了,這樣多不好意思多丢人。
樂夫看了一眼也覺得不舒服,媳婦兒只能看自己的身子,不能看別人的,福娃的也不行。
他把陳樂的頭埋在自己胸前不讓他看外面,然後朝着福娃的方向大喊:“福娃,洗好了沒——”
正在洗澡的福娃被喊聲吓一跳,回頭見是樂夫,連忙三兩下沖好身子套上衣服就沖過來了。
“雷叔出去了?你娘在不?”還不等福娃開口,樂夫先問了。
“爹今天開心,出去找輪子叔他們喝酒了,娘坐在屋裏呢,你要進來嗎?”福娃很乖巧地回答,沒有一點隐瞞的意思。
樂夫想了想,把陳樂從自己身後拉出來:“媳婦兒,咱進去呗。”
福娃這才發現陳樂的存在,張大了嘴:“小樂哥哥你也來了啊。”
他說完忽然有些臉紅,一回頭就急沖沖跑進屋子去了:“你們等等再進來——”
陳樂看着那個三四歲的小娃娃一蹦一蹦跑過去,有些摸不着頭腦,樂夫臉有些黑,只是他的臉本來就黑,現在也看不出什麽。
幾分鐘後福娃奔了出來,喊他們進去。
樂夫拉着陳樂的手進去了。
福娃的家比小狗子的家像樣很多,起碼裏面的家具是挺齊全的,就連衣櫃茶櫃都有,滿滿當當地放滿了整個客廳。
陳樂頗有些贊嘆地看着周圍一切,這倆月呆慣了樂夫那什麽都沒有的破房子,忽然見到這種家具齊全的屋子,他都有一種不真實感了。
就站在旁邊,樂夫當然看清了陳樂臉上的表情變化,正因為看清,他的臉色更難看了,不由抓緊了陳樂的手。
陳樂一疼,呲牙看他,他一個瞪眼還回去,等陳樂眼睛紅的時候才松開。
被掐疼的陳樂收回手,看着自己青紅的手腕,想咬死樂夫的心都有了。
這又是發什麽瘋啊,明明早上還好好的!
福娃沒看見他倆這一頓鬧,這孩子跑進裏屋去找他娘去了。
陳樂在那裏揉自己青了的胳膊,樂夫偷偷瞟了幾眼,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是有點過分了,又小心蹭過來在他耳邊上說:“媳婦兒,我以後一定給你住大房子,比這好的桌子櫃子還多,讓你住得舒舒服服的!”
陳樂心裏正一股氣憋着,自從到了這裏,他無故受到的怨氣就沒斷過,這時候無論樂夫說什麽好聽的話,他都是絕對無視的,這次也一樣。
扭頭,陳樂才不看他的方向。
耳邊又忽然傳來熟悉的鐵鏈子摩擦帶出的嘩啦啦聲。
陳樂的動作一僵。
樂夫像是知道來人是誰一樣,回頭就朝着裏屋門口的方向喊了一句:“嬸子!”
嘩啦啦的聲音越來越重,最後停止在不遠處。
陳樂的目光慢慢移過去,落在那個站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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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