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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裏面情形的那一刻,整個兒愣住了。

“……福娃?”好半天,他才猶豫着喊道。

下一刻一個小小的身影朝着他撲上來:“狗子哥——”

福娃把臉埋在他腰間,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地發抖抽噎,憋了多時的眼淚終于在見到熟人的時候全都釋放出來,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再也憋不住了。

47、白老大的家

樂夫只覺得手腳冰涼,任由福娃靠在自己身上哭得呼天搶地,他只傻傻地望着地上三個死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麽忽然都倒下了呢?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樂夫想不明白,今天經歷了太多事情,太多突發情況沖擊着他的大腦,惹得他頭暈。

“狗子哥——”福娃抽着鼻子,一雙比普通小孩都大些的眼睛又紅又腫,此刻正委屈地望着他,“爹和娘都睡着了,都不說話了嗚嗚……”

小孩還小,才認識幾個字,還不明白睡覺和死亡的差別,只當爹娘生氣不理睬他了。

像極了曾經的自己。

樂夫心頭也是一酸,蹲下身問福娃:“你們之前怎麽了?遇到誰了?”

沒想到他不問還好,一問福娃哭得更慘了:“爹和叔找到了我和娘,爹要帶娘回去,後來、後來……”

他說到後面,泣不成聲了,好半天樂夫才聽出來一些詞:“天上飛下來……咬了爹……爹和叔打一塊兒……娘抱着我跑……我就到這裏了……”

樂夫聽得模糊,半懂不懂,又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偏偏腦子亂得很,一時之間還真記不起來什麽東西。

而後忽然傳來童超的聲音:“你是說,有紅色的東西飛下來咬了你爹,你爹才和你叔打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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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夫驚訝地回頭看,卻發現童超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機艙門邊,還站了很久的樣子。

“嗯?小孩,我說的對嗎?”沒有搭理樂夫的表情,童超只看着福娃。

福娃哭得直打嗝,稚嫩的童音中帶着濃重的鼻息,聽見童超的聲音也不是很能理解,只能勉強睜開眼睛,胡亂地點點頭。

童超看見他的反應,咧嘴笑了笑,剛要轉身,又連忙回頭看樂夫:“小子,想知道是誰殺了這三個人?”

“誰?”樂夫耳朵敏銳地捕捉到‘殺’這個字,反射性就開口問。

“真想知道?那行。”說着,童超出了門,只擺擺手說了句:“記得欠我個人情。”就走了。

樂夫在後面繃直了臉,小孩的臉配上這表情,說不出的怪異。

雖然不是很懂人情的內在含義,但欠東西總是不好的,難道他又莫名其妙地被這個男人坑了?

沒一會兒,阿布被人一腳踹了進來:“裏面的人交給你了。”

阿布好不容易才站穩,當下向後面的人罵了句“操”回頭看到機艙內的情形,抓了抓亂糟糟的頭,彎腰在距離自己最近的那人鼻子下面一探,整個人差點跳起來,臉都氣紅了:

“你他媽的童超,是想坑死老子是吧?一地的死人還救個鬼啊!”

後面那人探出半個頭,正是童超:“這不正讓你檢查檢查死因嘛,趕緊的,早點整完我還回去睡覺呢,都折騰大半夜了煩不煩啊。..”

回答他的是阿布的一直臭皮鞋直飛臉頰。

他趕緊躲開,正要回罵,忽然見阿布臉色一變,趕緊收起了臉上的不正經,問道:“怎麽了?”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阿布神色嚴肅地把雷叔屍體上的衣服都扒開。

旁邊的樂夫和福娃看着很想上去阻止,卻被眼尖的童超一手一個揪住。

“別搗亂!”他怒道。

樂夫和福娃掙紮一會兒未果後終于安靜下來了。

“怎麽樣?”眼見着阿布把死人翻看了半天,童超探身向前問。

“是蛇。”阿布将雷叔稻草一般的糙發撥開,露出耳朵,指着耳上軟骨對他說,“你看這裏。”

童超把兩個小孩往後面一丢,直接走過去彎下身,看了眼屍體,皺眉指着雷叔耳朵那裏的兩個細小黑點:“就這兩個小口?”

阿布熟練地從急診箱中拿出一個小袋子,把耳朵上兩小口表面覆蓋的黑紅色淤血刮下來,小心放回箱子後,才耐心解釋起來。

“兩個這樣的咬痕,除了蛇可沒其他東西能幹得出來了,你看這裏,這人的耳朵已經給咬穿了,雖然現在傷口慢慢合起來了,但也可以想見當時咬得一定很深,你再看背面,耳後被的孔印比耳前大得多,蛇應該是從後面直接咬的耳朵。”阿布說完,擡頭看童超若有所思的樣子,忽然一拍頭,

“我真是腦子暈了,竟然和你個沒文化的在這裏講半天,對牛彈琴了啊。”

邊說邊躲避着童超随之而來的拳頭。

“可小孩說那咬人的東西是從天上飛下來的……蛇還有會飛的?”逮着機會給了阿布一圈的童超收回手勢,皺眉問。

阿布打不過他,最後也只能撓撓頭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就說你沒文化,這年頭,人都能上天了,蛇怎麽就不能飛?”

他又看着地上的屍體眯了眯眼:“如果我沒想錯,應該就是那玩意兒了,不過那東西不是在雨林沼澤嗎?咋跑雲南來了?”

“你到底在說些什麽東西?”童超聽得一頭霧水,有些煩躁了。

“現在還不好說,這不還沒化驗過麽,等着,明天我就給你消息。”說着,他拎着急救箱匆匆跑出去。

看着他颠颠兒跑開的樣,童超啐了一口唾沫,顧着現在樂夫和福娃還在旁邊,到底是沒有罵出聲來。

“你也聽到了,明天才能有消息。”童超回頭對正想要說話的樂夫和福娃說,“待會兒會路過你們村,要下去不?”

樂夫剛要點頭,又聽童超繼續說:“你那小媳婦高燒不退,看着有點危險,最好還是去醫院看看。”

“醫院?”樂夫愣了。

童超斜眼看他,發現他真的不懂後才說:“算了,待會兒先讓這小孩下去,把三個死人找地方放一下,總不能老放在這,臭了咋辦,外面那小孩就跟着直升機直接去醫院,我可不想再多見一個死人了。”

這話有些不客氣,對于某些觀念深入骨髓的山裏人來說,是很大逆不道的,但這裏也就樂夫和福娃兩個小孩,就是生氣也沒辦法拿他怎麽樣,更何況他們還不是很懂,也沒吭聲。

童超自動理解為他倆默認,事情就這麽決定了。

飛機剛剛一直停在原地,現在才開始正式前進,好在速度夠快,沒兩分鐘就到了村子。

童超找了兩個人把福娃和三個死人送下飛機處理後事,就和樂夫一起坐飛機走了。

大約過了一小時,飛機開始往下降,樂夫早就回到外面守着陳樂不松手了。

剛剛一下子見到三個熟人的屍體,對于樂夫而言是有些震撼的,只是那麽短的時間,莫名其妙地人就不行了,這件事帶給他的沖擊絲毫不啻于之前他在白老大那裏時看到過的一幕。

同樣的血腥,唯一的不同便是一個看到的是結果,另一個連過程一起參與了。

他緊緊抱着身子滾燙的陳樂,心中那種強烈的湧動在感受到對方的心跳時才稍稍平息。

“怎麽還沒退燒?”童超剛換了身衣服,拿了罐飲料過來,見到樂夫緊抱的樣子,不由皺眉。

樂夫擡頭看他一眼,無視之。

童超看着他那樣,就有一種自讨沒趣的感覺,随手把飲料丢給他:“拿着,回頭別說我苛待你了啊。”

說着又走了。

飛機完全停下來了。

感覺到腳底下不再有那種震動感,樂夫慢慢站起來,勉力把陳樂背在背上,跟着一群人一起走下飛機。

這是一片空曠的地方——

一眼望去仿佛看不到邊。

飛機裏的空間是挺狹小的,在裏面呆久了之後回到地面,就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心裏頭悶了很久的不适感也漸漸消退,整個人的心情都不自覺好起來。

好幾個穿着白衣的醫護人員推着一輛車急匆匆過來了。

樂夫警惕地瞪着這些陌生人,童超卻好像認識他們一樣,指了指樂夫對他們說:“就是這孩子。”

醫護人員們二話不說上去快速将樂夫放倒,他趕緊掙紮,背上的陳樂受到他的動作影響,也掉了下來。

童超一愣,而後吼道:“蠢貨,這小子生龍活虎的像是有病嗎?高燒的是那小孩!”

醫護人員們齊齊一呆,而後七手八腳丢開樂夫,把依舊暈着的陳樂架上小車推走了。

樂夫剛爬起來就要跟上去,被童超攔住:“先別忙跟着去,白老大要見你。”

樂夫還想反抗,直接被童超拽走了。

飛機場固然看起來大,但實際上走起來也還好,十來分鐘的工夫就差不多見到頭了。

盡頭處是連體別墅般的建築,統共好幾幢房子,修得特漂亮。

樂夫見到那些房子的時候就愣住了,倒不是說沒見過這麽好的屋子,就是覺得這房子眼熟。

幾秒後幡然醒悟——

這不就是白老大的家嗎!

再看看周圍,的确很多地方都挺眼熟,敢情白老大的地盤已經大到能建飛機場了?

樂夫面上露出一抹羨慕,接着心中又爬起一種期許。

他以後也要成為白老大那麽厲害的人,不,要比白老大更厲害!

想着,他憑着記憶中的路線自己朝前面的房子走去了。

後面的童超看着他熟練的樣子,有些驚訝,然後又收斂起了面上的嘻哈,大步朝房子而去。

畢竟是白老大的地盤,房子周邊并不是沒有一點防護措施的,這一點在陳樂他們距離房子還有十來米的時候得到了證實。

一個機械的聲音從旁邊草地上傳來:“身份——”

再仔細一看,那聲音的來源竟然是草地上一塊看來并不起眼的石頭。

樂夫停了腳步,面上有些無措。

他上回來的時候并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48、一更

那聲音一直喊了三遍,在第三遍落下還未得到回應的時候終于發生了些變化,整個房子周圍都響起了紅色警報:“警告,警告,未知者闖入,未知者闖入——”

這時候,童超終于追上來了,一見這情形,快速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喂,我是童超,快停止警報……沒錯,沒人闖入。”

很快,警報聲停止,沒幾秒的時間,周圍不知從哪裏跑出許多荷槍實彈的男人,足足有三四十個,這些人迅速形成一個包圍圈,将兩人團團圍住。

眼見着那些人持槍将自己圍住,樂夫心裏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但不知怎麽的,他的腳就像是生了根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也動不了。

他臉色并不好看,應該是害怕的,但那副視死如歸一樣的感覺卻讓人笑話不起來。

童超只看了他一眼,就将目光投向了這些圍上來的人。

男人們不敢輕舉妄動,兩撥人就這麽僵持着,直到房門打開,另一個人急哄哄沖出來:“是自己人,自己人——”

那些男人好像沒有聽到聲音一樣,保持着持槍的姿勢一動不動,倒是童超露出個笑:“你倒是來得及時。”

那人已經跑到了這裏,将這些男人都拉開,然後看着童超和樂夫抓了抓頭:“怎麽這麽快就來了?”

童超聳聳肩,往前走:“別提了,先進去吧。”

剛剛還緊張地圍着他們的那些男人不約而同地都快速散開了,十來秒的工夫徹底消失在視線內。

樂夫臉還是有些白,望着那些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男人們,握緊了拳。

兩人跟着那人進了房子。

房子裏面異常奢華,目之所及一片金色,倒也同外面看上去的樣子挺相配。

裏面沒有什麽仆人,安靜得很,三人進去之後就坐在了沙發上,茶幾上已經放了幾杯熱茶,也不知是什麽時候準備好的。

那個名叫方剛的的男人和童超一坐下就開始聊起天來,倒是完全把樂夫無視掉了,整個屋子裏就光聽見他倆的說話聲。

樂夫對于他倆的對話半懂不懂,也沒興趣懂,只不動聲色地查看着周圍的裝飾。

和之前他來時看到的一模一樣。

正想着,平穩的腳步聲從樓梯那裏傳來。

童超和方剛不自覺地噤了聲,樂夫歪頭盯着樓梯口,一會兒的時間,一雙腳出現了。

擡頭,白老大下來了。

他還穿着一身棕紅色睡袍,露出一小片胸膛,面上有些困頓,好像還沒睡醒的樣子,打了個呵欠便走了下來:“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幹什麽,還讓不讓睡了?嗯?”

方剛抓了抓頭,嘿嘿的笑:“老大,不早了,都中午了哪。”

白老大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摳了摳腳趾,回頭看他:“中午就不能睡了?”

“能睡,能睡!”童超一腳踹開想要說話的方剛,把安靜坐在旁邊的樂夫拎上前,“這不是兒子想爸了,急着要來看你嗎……”

白老大睡意朦胧的眼一下子睜大了:“兒子?”

他有些迷惘地看了看樂夫,忽然笑起來:“喲,小狗子,你想我了?”

樂夫聽着他那聲音就有種上去咬人的沖動,當然,更想咬的人還是童超。

他看着白老大,眼睛一眨不眨,嘴巴一動不動。

白老大看了他一會兒就覺着沒意思了,靠在沙發上深呼吸幾口氣,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剛剛那副沒睡醒的樣子。

“你那小媳婦兒今天又跑了?”他輕輕瞥了樂夫一眼。

樂夫心裏有些不甘,不想承認,但還是默默地點了下頭。

“呵!”白老大冷笑一聲,“早讓你把那小子帶下來,非得扣在山上養着,什麽狗屁培養感情,那種三流套子頂個屁用,男人的做法,就是要的一定搶到手,管他樂不樂意,等你厲害了,他就是上趕着撲上來都不管用,古代那些美女都喜歡英雄,不就是這個理嗎?你得自個兒厲害了,才能有本事讓人家喜歡你,曉得不?”

他這番話,語氣中帶着些不屑和教育意味,也不知道樂夫聽懂沒,總之他聽到最後點了點頭。

白老大也就是說了句,沒指望憑他這認知能力能搞懂什麽,于是起身:“既然都來了,就陪我吃頓飯。”

他頓了頓,若有若無地看了樂夫一眼,“那小子有專門的人看着,死不了也跑不了,你可以放心。”

被看穿心思的樂夫撇開頭,沒有看他。

食物很快就被送上來,方剛和童超早就趁勢跑了,偌大的餐廳就只有白老大和樂夫兩個人,拉長的西餐桌,一人坐這頭,另一人坐那頭,頗有老死不相往來之勢。

白老大慢騰騰地在那裏吃着自己的早餐兼午餐,樂夫心裏惦記着陳樂,又想着今天死的那三個熟人,頓時沒了吃飯的心思,只在那悶悶地戳着飯。

一個小球朝着他丢了過來,感覺到空氣中那種不一樣的震動,樂夫神經一繃,反射性彎下頭。

那東西蹭地越過他,砸在了後面的牆上。

樂夫心中依舊驚魂未定,回頭看那球,竟然是一只茶葉蛋。

對面的白老大笑着看他:“反應不錯,有前途。”

不知道他這一舉動的潛在含義是什麽,樂夫心中警鈴大作,根本不敢随便說話了。

白老大在某些情況下是很好說話的,但這人陰晴不定,指不準前一秒和你笑嘻嘻,下一刻忽然拿槍崩了你腦瓜,樂夫曾經看過一場白老大的‘變臉’,對此深有餘悸。

“小子,今天怎麽那麽安靜,不像是你。”又兩分鐘過去,白老大擦了擦嘴,看樂夫。

樂夫也放下了嘴裏的雞蛋,三兩口咽下去,猶豫了下,問:“你喊我來幹什麽?”

童超說過,是白老大要求見他。

白老大看着他,忽然收起了臉上所有不正經的表情,盯着他,說:“上次我就說過,你現在是我兒子,白樂夫。”

樂夫被他這副忽然嚴肅起來的樣子心裏一驚,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地聽着他的下一句話。

“你知道,我是個做生意的人,這麽大的生意,總要有個接班的人,不然等我死了,這些東西就都散了,什麽都沒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卻是飄飄然地帶給樂夫一種心跳不止的感覺,他腦子裏一個想法在萌芽生長,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沖破神經開出花來。

白老大說:“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你有這個責任繼承我所有的一切,包括生意。”

那不斷攀岩的藤蔓終于停止蔓延,從青綠色皮肉裏擠出一朵龐大的,黑色的,妖嬈的花。

樂夫看着他,嘴巴動了動:“什麽……生意?”

白老大的眼好像有吸引力一樣,緊緊抓着他的視線,一個詞很自然地蹦了出來:“買賣。”

“買賣?”樂夫愣了愣,他想過很多,什麽殺人放火搶劫……唯獨沒想到會是這個。

“什麽意思?”半天才回過神來的樂夫很是不解,這個詞似乎很簡單,但白老大口中說出來的東西又似乎不會那麽簡單。

白老大沒有解釋,只是摸着下巴說:“你要是應下了,自然就會有人來告訴你這些東西,要是不答應……”

他摸了摸大拇指上的一枚深銅色戒指。

樂夫腳底一涼。

他曾親眼見過那枚看起來很舊的戒指裏頭彈出來很多細如牛毛的東西,活生生殺死了好幾個人。

這是一種警告。

想明白這些的樂夫僵硬地點頭:“好。”

白老大終于笑起來:“好,這才是我白家的好兒子!”

當天夜裏樂夫就在白老大的大房子裏住下了,單人單間,豪華舒适,但樂夫躺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卻覺得怎麽也睡不着覺。

他有種隐隐的預感,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很簡單。

擺在床頭櫃上的電話忽然響起來,樂夫吓了一跳,蹭地從床上跳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湊過去,拿過話筒,試探性地問:“喂?”

對面是一個陌生的聲音:“少爺,請開門。”

樂夫皺緊了眉,沒說話。

誰知房間的門下一刻忽然打開了,就連燈也在瞬間全亮了,原本黑漆漆的環境霎時亮堂起來,樂夫有些不适應地眯上眼,就聽見剛剛電話裏的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少爺,您的寵物到了。”

樂夫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來人又迅速退了出去,門順勢關上,只有燈,依舊亮着。

他緩慢而謹慎地走過去,看到了門前放着一張手推床,上面似乎躺着一個人。

當看清那人的臉時,樂夫臉色瞬變,猛地撲上去把人抱過來:“媳婦兒?媳婦兒?”

那人,赫然就是陳樂。

49、二更

陳樂之前高燒,被白老大的人拉去醫院治療,樂夫本來以為要好一陣子才能見到,沒想到就在當天晚上,他們竟然把陳樂放回來了?

他快速将陳樂抱到床上,手推車到床的距離不遠,陳樂又是個體重輕的,這麽抱着,竟然也不覺得累。

明亮的燈光下,陳樂躺在床上,閉着眼睛,沒有知覺,只有那溫熱的身體和輕微的呼吸聲才昭示出這是個活人。

樂夫跪在他身邊,低頭仔細地看着他,從頭看到腳,不知怎麽想的,出手就把陳樂扒個精光。

他又脫了自己的衣服,關了燈,把陳樂緊緊抱在自己懷裏,拉上了被子。

周圍一片黑暗。

兩個光裸的小孩抱在一塊兒,陳樂身上偏熱的體溫透過皮膚接觸很自然地傳到了樂夫身上,那種溫暖的感覺讓他只想摟得更緊。

陳樂的病還沒好,還在燒。

可他卻沒有一點把人放開的意思。

在這個地方,這個屬于白老大的,豪華舒适的房子裏,他沒有一點安全感,盡管白老大說自己是他的兒子,但事實上,他根本什麽都不是,就像剛才,那人沒有得到他的允許就打開了門,然後默然離去一般。

這不是他的地盤,任何一個人都比他厲害。

這個殘酷卻明确的認知讓樂夫心驚而心慌,他迫切地需要一個人,來證明他的存在感。

就在這時候,陳樂來了。

他緊緊地抱住陳樂。

在這一刻,陳樂就是他的救贖。

而同一時刻,白老大看着屏幕裏的一片漆黑,笑了起來:“看不出來這還是個癡情的種。”

他起身離開監控室,剩下背後一群面面相觑的手下不知其意。

也許是有陳樂的陪伴,這一覺,樂夫睡得挺香,只是并沒有睡多久就被敲門聲吵醒了。

他迷糊地睜開眼,摟着陳樂比之昨夜似乎更燙的身體不想起來。

門外的敲門聲停了,昨晚他聽到過的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少爺,該起床了。”

樂夫好像一下子驚醒過來一樣,迅速開始為自己和陳樂穿衣服,等差不多了,門外的人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正好推開門:“少爺。”

樂夫坐在床邊,讓陳樂靠在自己身上,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那人已經走上前,将陳樂拉過去。

樂夫大怒,正要站起來搶人,前面又出來一個人摁住他肩膀:“樂夫,醒了不?”

聲音有些耳熟,他擡頭一看,竟然是童超。

而剛剛那拉走陳樂的人此刻也露出了真面目:“少爺,我只是将您的寵物帶去看病而已。”

竟然是昨天見過的方剛……

樂夫只愣了一愣,就從床邊站起身來:“怎麽是你?”

他不敢相信,昨天聽到的方剛的聲音和昨夜以及今天早上聽到的聲音完全不一樣,以至于他完全無法将人聯系在一起。

一個人,怎麽能有兩種聲音?

他無法理解。

然而方剛忽然笑起來,昨天中午他聽到的那個聲音再次出現:“少爺,就是我啊。”

樂夫默然。

一直在旁邊看着的童超給方剛使了個眼色,方剛快速帶着陳樂退下,速度之快,讓樂夫措手不及。

“奇怪他的聲音?其實這很正常。”童超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方剛能模拟聲音,任何生物的聲音,只要他聽過一遍都能模仿出來,這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樂夫還是沒有說話,一個人能有多種聲音,這件事情明顯超出了他的認知。

“得了,習慣就好。”童超說着,就出去了。

樂夫猶豫會兒,也跟出去了。

陳樂在他們手裏,不知情況如何,樂夫想問卻無從下手,房子裏的人對他看着挺恭敬,但實際上什麽話都不會告訴他,他和陳樂就和被扣押在這裏了一樣,不得脫身。

路上他見到了兩個人,兩個戴着眼鏡拿着書的中年人。

他腳步一滞,深吸一口氣,才喊道:“老師。”

兩個中年人面上帶笑地點點頭,其中一個上前一步說:“少爺,今天下午見。”

說着,兩人繞過他們走了。

樂夫還站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來。

下午見?那是什麽意思?

他還沒想明白,童超已經在旁邊笑了:“小子,你的少爺生活今天正式開始了。”

說着,已經到了一扇門前。

敲門,得到允許,進門。

白老大嚼着口香糖,擡頭見到樂夫就說:“起來了?見過兩個老師了?”

童超站在門外沒進來,樂夫立在桌前,點點頭。

“這兩人你上回也見過,應該熟悉點了吧?今天開始,書本內容還是由他們教,至于其他東西,過兩天也會有人過來,不用管他們是什麽人,你只要喊他們老師就行,明白了不?”

白老大一口呸掉口香糖,對着樂夫就是一陣口水轟炸,差不多把該講的話都說完了,這才喝了口茶,送客:“好了,你出去吧,有不會的可以問方剛,童超也可以。”

說着,就低下頭摳腳趾了。

樂夫沒多話,點點頭就走出去了,童超看見他出來,問了句:“白老大的話明白了?”

他就在外面,門也沒關,聽到白老大的話也是應該。

樂夫看了他一眼,繞過他走了,沒走兩步,又回頭問他:“我媳婦兒呢?他怎麽樣?”

童超似乎沒想到他問得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這個,怔了怔,然後才說:“放心,方剛看着,死不了,阿布也在研究那蛇毒了,待會兒就能有消息,你只管好好聽話學習就夠了,其他的用不着操心。”

樂夫聽完後愣了好幾秒,接着一句話沒說就兀自離開了。

的确,操心沒用,他現在根本就連操心的資格都沒有。

下午的時候那兩個老師果然來了,樂夫聽得認真,無論什麽,只要他們說的他都牢牢謹記,也不說任何反駁的話,就好像所有的好學生一樣,乖巧得可以。

比之上一次教學,聽話了不知多少,看得兩個老師心中詫異萬分。

而阿布那裏關于蛇毒的事情也出了消息。

雷叔是被一種名叫紅冠飛蛇的毒蛇咬死的,這東西腦袋上張着紅色雞冠一樣的東西,能在樹林間飛來飛去,神氣得很,當然,也毒得很。

它的毒能使人産生幻覺。

雷叔就是中了毒,和球子打起來,最後兩人都死了,雷嬸也讓蛇咬在了腳上,這才都沒的命。

奇怪的是,這種蛇以前只在俄羅斯出現過,卻不知怎麽,這次竟然在這裏出現了。

樂夫想了很久,無奈他對這些東西真的什麽都不懂,所以便也真的認同了這場意外。

只是白老大,得知這一個消息的時候竟然也愣了愣,面露疑惑,開始沉思。

三人的死暫時就這樣簡單地過去了,沒有激起一點漣漪。

無論別人怎麽看,樂夫的生活從今天開始步入正軌,每天認字念書,被灌輸一系列以前未曾觸碰過的知識,而每天晚上,陳樂都會被送回來,盡管體溫已經降了不少,但依舊沒有醒過來的趨勢。

樂夫每天白天認字讀書,晚上抱着陳樂睡,就連白老大也沒再見到過,只有方剛和童超偶爾出現,白開水一般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一個星期。

第八天的早上,出現了些許意外。

首先,是高燒昏迷了整整一個禮拜的陳樂醒了。

樂夫看着面前陳樂略帶迷茫的表情,心中的狂喜還沒湧上來,房門被打開,童超大步跨進來,投下了第二枚喜彈:“山裏那小娃娃過來了。”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一個小孩飛快地跑着撲了上來。

只是用力過猛,一下子把樂夫身邊的陳樂撲到在床上,剛醒過來沒多久的陳樂身子虛,給這麽一撞,差點沒喘過氣來。

樂夫趕緊把人拉開,抓緊陳樂的手就發問:“媳婦兒,你沒事吧?啊?哪裏疼?還難受嗎?”

陳樂給他說得腦子暈,他七天都昏着,腦子暈乎乎的,又沒有正經吃過一頓飯,霎時難受得眉頭都皺起來。

“你……放開……”陳樂最後只能這麽說。

樂夫愣了足足有四五秒,這才吶吶地松開手,只敢悄悄看他。

明明這次是陳樂不守約定擅自出逃,整到後來卻像是樂夫的錯誤一般,偏偏他心裏記挂着陳樂之前的病,壓根兒沒想到自己占據主動戰略權的優勢地位。

“頭暈。”陳樂過了好幾十秒才終于有些恢複過來,朦胧着眼說。

他這副虛弱的樣子配上那可憐兮兮的表情,看得樂夫心裏那根筋又忍不住抽搐了,趕緊上前給人揉腦袋:“不暈不暈,我給揉揉……”

說着,便上去給人按摩了。

陳樂大病初愈腦子還不甚清醒,乖巧地窩在他懷裏任由摸頭,顯得無比柔順。

被完全無視的童超呆愣在一旁,看着面前兩個抱在一塊兒的小孩,徹底無語。

直到好一會兒,福娃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們說:“狗子哥?”

樂夫這才回神,看見福娃穿得一身新站在面前,不由一愣,俄而臉上露出個大大的笑臉:“福娃來了?”

他說完一頓,繼而臉色大變地看向童超:“福娃怎麽來了?”

童超聳了聳肩,不說話。

福娃小心地上前幾步到他面前:“我自己要來的。”

這時候,陳樂也睜開了眼,從樂夫懷裏露出來半張臉,看到福娃明顯頓了頓,小聲地問:“福……娃?”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三更努力中,有可能要等軍訓回來才能更,不過放心,今晚絕對不會食言,保證搞定目标才睡

關于紅冠飛蛇,這是某本書裏看到的生物,在俄羅斯那裏,不過事實上到底有沒有這種生物,我也不曉得,這裏借用一下,表代入現實嗷~~~

爸媽的死肯定會對孩子産生一定影響,福娃也要開始變了

50、三更

聽到陳樂的喊聲,福娃臉上竟然露出一種類似于驚恐的表情,忙不疊退了兩步。

陳樂和樂夫都愣住了。

以前的福娃很喜歡陳樂,對他的親密感甚至比樂夫更甚,可這次見面後的态度,顯然有些異常。

陳樂努力從樂夫懷裏探出手來:“福娃?”

福娃睜大眼睛看着他,竟忽然放聲大哭。

一下子把所有人吓懵了。

童超最受不了小孩子哭,轉身先跑了,樂夫抱着陳樂,茫然不知怎麽安慰,陳樂錯愕一會兒,混亂的腦子愈加暈了。

這時候福娃的哭聲已經加大了,引來屋外不少人圍上來,不過都讓門口的童超給趕跑了,倒也沒人進來。

樂夫沒辦法,放開陳樂準備先去問福娃怎麽了。

結果福娃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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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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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