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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爹……娘……”
樂夫伸出去正要放在他頭上的手不動了。
陳樂“嗡嗡”作響的頭也仿佛瞬間清醒那樣,愣住了。
好一會兒,他才找到自己的舌頭一樣,嘴唇有些顫抖地問:“雷嬸她們……怎麽了?”
他久病初愈,聲音沙啞,聽在耳邊,有種抓撓心肺的刺痛感。
樂夫這才想起,陳樂當初和晴子雷嬸一起逃跑的事實。
瞬間臉色大變。
福娃只顧哭,樂夫又不吭聲,得不到答案的陳樂徘徊在驚疑邊緣,游移不定。
他們是一起跑的,現在樂夫在他身邊,他的逃亡必定是失敗的,那麽她們呢?她們又是個怎麽樣的結果?是跑了還是被抓了?福娃所哭的……
到底是什麽意思?
一系列疑問充斥腦海,空氣都仿佛充滿了令人窒息的意味,直到許久,樂夫才說:“好了,別問了,你睡了這麽久,餓了嗎?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說着,就拉上福娃走出去了。
房門重重關上,随着而關的還有房裏的燈,由于窗簾拉着,整個屋子都被黑暗所籠罩,透着股陰暗的氣息,突如其來的恐懼感襲上,陳樂望着眼前的漆黑一片,渾身發起抖來。
剛剛樂夫轉身離開,走得如此決絕,幾乎不給他一點反應的時間。
這其中,是不是藏着某種意思……
陳樂心中惶恐,并沒能逃出去的事實讓他揪心,雷嬸和晴子的下落不明又讓他心急,再看四周,陌生而陰暗,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頭巨獸,将他逼至牆角無所遁逃,除了等待被吃再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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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藏在柔軟的被子中,不由得瑟瑟發抖。
樂夫拉着福娃往外走,剛打開門就見着了童超,對方摸摸鼻子走開了,樂夫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幾秒,才将福娃拉到一旁,看看周圍,确定沒有別人後,才輕聲問:“福娃,你咋來這了?跟狗子哥說實話,為啥要來?”
福娃的眼睛哭得紅腫,一張臉滿是淚痕,聞言又忍不住抽噎:“爹走了,娘也走了,他們都走了,就剩我一個了……”
樂夫聽着,心裏頭也是一陣酸澀,深吸一口氣,才問他:“那你來這裏幹啥?難道要跟着白老大一起混?你才幾歲,怎麽能來這裏啊!”
他的語氣帶着些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急躁。
他不希望福娃也跟着走上這條路,潛意識裏,他有些明白這條道的危險性,雖然他并不能具體說出哪裏危險。
就好像曾經他見過的,白老大将那幾個人都殺掉的情景,每次回想總能激起一身冷汗。
然而福娃并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只嗚咽說:“我想、我想跟着狗子哥一起……”
“為什麽?”樂夫看着他,“跟着我很不好的。”
他自己都是寄人籬下地過日子,哪有辦法再拖上一個福娃?
“可是……可是狗子哥也沒有爹娘……”福娃支吾半天,終于憋出這麽一句話。
他雖然年紀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但隐約明白,沒有爹娘的他只有樂夫能收留,因為他們都沒有爹娘,都一樣。
樂夫聽在耳畔,卻有種想哭又想笑的感覺。
原來連福娃都感覺到了,他倆是同類。
可越是同類,他越不想看着福娃跟着自己重蹈覆轍。
白老大其實并不可靠,他打心底裏明白這一點,若不是走投無路沒法反抗,他早帶着陳樂跑了。
現在,不僅是陳樂,就連福娃都給逼上了這條船。
這個想法在腦中成型的那一刻,樂夫明顯的感覺到了壓在自己肩上的重量。
顯然,在他們三個人中,只有他是有點明白的,其他兩個根本一點也不曉得他們現在的處境是怎麽樣的。
所謂壓力迫人成長,到底是這個理兒。
他正胡思亂想着,懷裏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音樂聲。
福娃害怕地看着他。
他好一會兒才手忙腳亂地撈出懷裏正在發出聲音的東西。
那是一只手機,直板的,功能很少,除了收發短信,接打電話,基本沒有其他的用途。
手機還在響動,似乎是樂夫不接就不停的樣子,不大的屏幕上映着大大的三個字——白老大。
拿到這只手機的時間不長,樂夫慌忙地找了半天才下定決心一般按下那個綠色的鍵。
對面傳來一陣小孩撕心裂肺的哭聲,刺耳極了。
剛剛才經歷過福娃大哭的樂夫聽着就皺緊了眉頭。
對面的白老大似乎罵了一聲,哭聲戛然而止,只剩下輕促的抽噎聲,而後白老大說:“乖兒子,快來老爸這裏走一趟,把這小兔崽子給我收了。”
樂夫還來不及回話,手機那端已經掐斷了通話。
他默了默,回頭打開房門和電燈,對福娃說:“你先和你小嫂子在裏面呆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說着,長長地看了在床上壟起的一團被子,走了。
福娃因着雷叔雷嬸的死,莫名又覺得這件事情與陳樂有些關系,繼而心中就有些疏離,他還不懂得仇恨,但也下意識地開始對陳樂保持距離。
陳樂在房裏電燈亮起的那一刻就察覺到屋子裏多了個人,不過他不确定是誰,所以怎麽也不敢輕易發出響動,直到好半天對方還沒有一點聲音,才小心地揭開被子。
燈光下,房裏的一切是那麽清楚。
“福娃?”陳樂呆呆地看着已經走到床邊,卻怎麽也不敢靠過來的福娃。
福娃偷偷擡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在看自己後又馬上低下了頭。
陳樂覺得他的态度有些不對勁兒,但也不敢直接問出來,就說:“福娃,你過來。”
福娃猛搖頭,看着他的目光都帶了些驚恐。
陳樂看得滿臉茫然,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麽福娃會用這種眼神看他,但他現在沒人說話,房裏也只有福娃了,于是勉強下床朝福娃走過去。
福娃看見他的動作,只顧後退。
一人進,一人退,很快福娃就退到了牆角。
陳樂露出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忽然整個人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福娃瞠大了眼,什麽退都忘記了,趕緊上去把人扶住:“小嫂子——”
哪知剛碰到陳樂的手,陳樂忽然緊緊抓住了福娃的手腕。
他額頭上臉上都是冷汗,整張臉在燈光下更加慘白,身子也帶了些微微的顫抖:“福娃、福娃,雷嬸她們呢?她們怎麽樣了?”
他終于還是問出了這個盤繞心中許久的問題。
福娃看着他,一雙紅腫的眼仿若更腫了:“娘、娘……”
“娘走了,娘和爹都走了!”他一下子又哭出來,整個人都撲在了陳樂懷裏。
陳樂讓他撞得差點沒又倒下去,腦子裏也一陣陣發暈起來。
走了……走了?
什麽是走了?走去哪了?
陳樂的思維忽然清晰起來,開始在腦中不斷分解這個字的意思,好半天,一個很恐怖的字眼出現在腦中。
他感覺到自己的嘴唇,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在劇烈地顫抖,好像下一刻就要堅持不住倒下去一樣:“她們都,走了?”
福娃不回答,只悶聲埋在他懷裏頭哭,但這樣默然的舉動,已經是一種回應了。
全身的力氣仿若一次性被抽幹,陳樂頭一暈,倒在地上徹底失去了知覺。
彼時樂夫正站在雷老大的書房裏,同雷老大大眼瞪小眼。
整個書房并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縮在書桌旁,只是小聲抽泣着。
“趕緊把這東西給我收走了,再呆一秒,小心我忍不住一槍給崩了!”白老大指着書桌旁那小孩說道。
樂夫臉色有些黑,他看過那小孩,有些面生又有些面熟,也不知是哪裏的。
但白老大的态度很堅決,要他趕緊把人收回去。
“我不認識他。”樂夫只能這麽說。
陷進來的人已經夠多了,光是陳樂和福娃他就有些受不住了,要是再來一個小孩,他要忙不過來的。
可白老大接下來的一句話就徹底打碎了他的幻想:“這小子是他們從山裏帶出來的,聽說是你們村的。”
村裏的?
樂夫愣了片刻,腦中就開始迅速搜尋起過往的臉孔,但一張張圖像輪過去,就是找不到符合的。
他正心急,白老大又說:“據說,這小子的爸媽一禮拜前也死了。”
樂夫傻住了。
他忽然明白這小孩是誰了。
這是晴子和球子的兒子,至于名字……他也不知道。
51、調訓
按說都是一村的小孩,樂夫該認識,但這孩子據說剛出來身體就不好,不能亂跑,所以一直給關在屋子裏,陳樂也就去找球子的時候才瞧見過幾次。
這麽一來,就算不認識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這小孩的身份一出來,也就意味着樂夫不可能放着他不管了。
他剛想上去把小孩拉起來,忽然又想起一個問題,回頭看白老大:“球子嬸呢?”
他那天并沒有看到球子嬸的屍體,但白老大說,球子嬸也死了?
白老大一皺眉:“什麽球子嬸球子媽,我怎麽知道去哪了,自己找去。”
說着,一揮手讓他們下去。
樂夫聽着有些氣,但怎麽也不能随便把火發出來,于是快速拉上小孩就走了。
等門關上後,白老大才撥了個電話:“怎麽樣?那女人的屍體找到了……還沒有?”
他眉頭緊皺,最後不耐煩地說:“再給你們一天,要是再找不到,就跟着喂蛇去,別滾回來了。”
說完就挂了電話。
樂夫完全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他牽着小孩的手,小孩還在小聲哭,瘦瘦弱弱的身子一顫一顫,看着倒是挺可憐。
他們都是一樣的人,父母都死了。
想到這裏,樂夫的腳步不由放慢下來,他看了看周圍,找到一個沒人的角落,蹲下來和小孩平視:“你叫什麽名字?”
小孩怯怯地看他,并不敢說話。
“你是球子叔的小孩吧?”樂夫又說。
這下小孩終于有些放下戒備,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沒說話。
“你娘也是買來的?我娘也是讓我爹買來的,現在他們都不在了。”樂夫說得平淡,好像話中的主人公和他沒有關系一樣。
小孩似乎聽懂了,擡頭看着他:“我叫毛球。”
終于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樂夫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小孩頭發挺軟和,不過總歸是沒有陳樂的摸着舒服。
“以後你就是我弟弟了,要喊我哥哥,曉得不?”樂夫這麽說道。
毛球眨了眨眼,沒說話。
樂夫也不指望他能說什麽,拉上他的手就往樓上走。
剛走到樓道口,就看見一臉慌張的福娃四處跑。
“福娃?”樂夫略帶疑問地喊。
福娃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層層跑上來:“小嫂子倒了——”
話音剛落就瞧見樂夫慌忙跑進了屋,他急急忙忙要跟上去,沒想到另一道身影在自己之前跑過去了。
福娃足足愣了三秒,這才追上去。
陳樂剛剛與福娃說話的時候暈倒在地,福娃沒那麽大的力氣把他扶上床,只得把被子從床上拽下來給他蓋住,此刻陳樂無意識地縮在被子裏,渾身瑟瑟顫抖着。
樂夫一看見他蒼白的臉就受不住了,趕緊過去把人抱床上,身後兩個小孩一點也不敢上前打擾他,就那麽站在幾步遠外的地方看着。
福娃終于看清楚了那道身影,原來是一個看着比自己還小的小孩,蹬蹬就跑上去拉人家的手:“你是誰啊?”
他倒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第一次見到和自己差不大的小孩,有些興奮。
生性內向的毛球對于他的熱情有些接受無能,趕緊往後縮,還害怕地朝樂夫的方向看,無奈樂夫現在滿身心都放在陳樂身上,根本沒空照看後面。
他縮在角落,小聲說:“我是毛球。”
福娃“哦哦”點頭,感覺到對方并不是很想和自己說話,也就默默跑到旁邊看着了,只是目光依舊忍不住偷偷往他這裏瞄。
陳樂醒來不久又昏過去,這件事情在樂夫看來是極其嚴重的,手足無措的他只能找白老大幫忙,白老大滿臉不耐,卻還是喊了阿布過來。
阿布的個子依舊是那麽矮,但治病技術還是不錯的,打了針挂了水留了藥就自覺走開了。
樂夫抓着陳樂因為挂水而露在外面的那只冰涼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約莫半個鐘頭,陳樂的手慢慢回暖,他才小心地把他的手放進被子,然後看後面兩個小孩。
“福娃,毛球,過來。”他招了招手。
福娃蹭蹭跑過來,毛球看來有些害怕,但還是慢慢地挪了過來。
樂夫看了他倆幾眼,然後說:“以後你們就是我弟弟,你們也是兄弟,福娃是哥哥,毛球是弟弟,要相親相愛,不要吵架。”
他學着書裏長輩的樣子,繃直了面皮,頗有一種大人的氣勢。
兩個小孩懵懵懂懂地點點頭。
樂夫又回頭指着陳樂的方向說:“他是我媳婦兒,你們以後要喊他小嫂子。”
兩小孩又點點頭。
樂夫滿意了,一回頭又去守着陳樂了。
從這以後,福娃和毛球也在房子裏住下了,白老大沒有認可過他們的存在,但童超為他們準備了一間屋子,也算是另一種方式的承認了。
在此期間,福娃和毛球的關系進行了飛一般的跨越,也許真的是小孩子年齡小沒有代溝的緣故,這倆小孩相處時的溫馨感覺簡直和諧得讓樂夫嫉妒。
卻也安心不少。
陳樂第二天就醒過來了,畢竟之前的病已經好了,這次只是意外昏倒罷了。
他醒來後就變得很安靜,比以前在山裏的時候還要來得安靜,乖巧得讓樂夫都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之前逃跑的那件事,最後也只能讓自己一肚子的憤懑爛在心裏。
與此同時,樂夫的少爺訓練計劃也提上日程,不只是之前那兩個教導書面知識的老師,沒幾天的工夫,白老大又找來了另外一幫子人來指導樂夫的學習。
這學習和一般意義上的學習有所不同,不再是局限于理論,而開始貫注于實踐。
所謂實踐,就是一些打槍,拆卸之類的技術活以及跑步游泳等體力活,更甚者,有一天竟然還拿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
樂夫并不認識這些植物,卻在其中找到了一棵從小看到大的植株——罂粟。
那是一顆罂粟果,已經成熟的,外面留着奶白色濃稠液體的果實。
他不知怎麽的,腳底有些泛涼,心跳也開始滞緩:“這是要幹什麽?”
微帶顫抖的聲音出來,旁邊陪着他訓練的童超看了他一眼,然後說:“教你識別一些東西。”
樂夫似乎理解他的意思,但又似乎懵懵懂懂。
這棟房子裏的所有人說的所有話都不會那麽簡單——這是樂夫在這裏這麽多天得出的唯一結論。
可他實在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這一天,他被逼着認了很多植物,從外表到生長習性到成長周期,甚至還被逼着嘗了一點汁液。
等回到房間的時候,他的臉上已經滿是麻木與混亂。
福娃和毛球被帶到另一個房間去了,一般沒有事情的時候不會出現,只有陳樂,每天都被關在他們的房間裏,至今沒有出過房間。
此刻陳樂正靠在床上,在燈光下看着一本童話書,他的面容恬靜,光是看着就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樂夫就那樣傻傻站在門口,忘記了動作。
倒是陳樂先發現了他的存在,看他站在門口,吓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從床上爬起來。
“哎,你別起來,頭不是還暈着嘛?”樂夫回神,連忙過去扶他。
陳樂病白的臉泛起些紅,輕聲說:“已經不暈了。”
樂夫盯着他看了好久,瞧着他悶聲不吭的樣子,忽然就覺得有些興味索然,一天積累下的疲累都席卷上來,不由捂住了頭。
陳樂看着他的動作,吓了一跳,還以為他怎麽了,卻看見他繞過自己到了床邊,整個人仰面倒在了床上,并不是特別健壯的胸膛平穩地起伏着。
“你怎麽了……”陳樂看着他一動不動地躺了好久,忍不住小聲問。
樂夫猛地起身,拉住在床邊的陳樂,再次倒下去。
陳樂猝不及防倒在他身上,身體碰撞砸在一起的疼痛讓他悶哼出聲,還不等他出聲,樂夫又一個翻身,把他壓在了身下。
兩個人面對面,灼熱的呼吸噴在對方臉上,兩張臉的距離相差不過一本書的厚度。
陳樂僵硬着身子,不知怎麽的,心髒開始狂跳,臉上的溫度也越來越高。
樂夫低頭看他,兩張臉越靠越近,就在即将碰到一起的時候,樂夫摟着他又換了個姿勢,就這樣,再也不動,沉沉睡去。
陳樂在他懷裏一動不敢動,剛開始還滿滿的緊張,後來也慢慢地平靜下來,到最後跟着一塊兒睡着了。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樂夫回房的時候,陳樂卻不在了。
“媳婦兒?”樂夫臉色都變了,慌慌張張地就開始在房裏搜尋起陳樂的身影。
他發瘋似的找遍了整個屋子,都沒有見到陳樂,上次逃跑後的餘悸湧上心頭,他不管不顧地就沖出去了。
在樓道口碰見了上樓的方剛。
兩人重重撞在了一起,樂夫被作用力反彈到了旁邊的牆壁,堅硬的牆砸得他脊背疼。
方剛也被撞得不輕,皺着眉頭問:“少爺這麽急急忙忙的是要做什麽?”
樂夫捂着胸口就上來拉住他,語氣間滿是急迫:“我媳婦兒呢?我媳婦兒去哪裏了?你有看見他嗎?”
方剛從容不迫地松開他抓住自己的手,甩了甩:“少爺太過心急了,您的寵物并沒有丢失,只是在接受調訓罷了。”
52、踹門而入
樂夫當下就怔住了:“調訓?”
方剛只笑了笑,并不解釋。
心突突地跳,樂夫直覺得陳樂現在有危險,想也不想地再次拉住方剛的衣服:“他現在在哪?調訓在什麽地方?”
方剛在他撲上來的時候就移開了手,只是沒想到樂夫竟然一轉臂真抓到了自己的手,不由一愣,頓了頓,還是告訴了他:“在地下室,武器儲藏室隔壁的一個小房間。”
話音剛落,樂夫已經拔腿跑下樓了。
站在原地看他快速跑走的背影,方剛低頭看看自己剛剛被抓住的手,忽然笑了笑。
這小子的反應速度倒是有進步。
樂夫急急哄哄地沖到了樓下,卻在地下室門口被攔下了。
一些手裏拿着槍的人橫在已經關上的門前:“少爺,已經過了訓練時間了,您請回去歇息吧。”
這話說的是恭敬,但從語氣聽來也不是那麽回事兒。
樂夫沒心情在這裏和他們對峙,他現在滿心滿眼地還在陳樂身上,不管不顧地就要往裏頭沖。
“少爺,請不要讓我們為難。”那幾人看他一定要闖進去的樣子,語氣也不由冷下來了。
心裏一發狠,樂夫忽然掏出手機就朝着最前面那人腦門砸過去!
誰也沒想到他會忽然出這個動作,都是沒反應過來,不過好歹也在白老大手下幹了這麽久,這點突襲他們還是能躲過去的。
就在他們躲閃的那一刻,樂夫抓住機會,向前猛沖過去,就用自己的身子,硬生生将前面擋路的人都撞了開去。
手機落地的聲音驚醒了所有人,其中一人快速反應過來,兩三步跟在樂夫身後沖上去。
畢竟還是小孩子,怎麽也沒有大人的步子來的緊,只跑進去幾米,樂夫就讓人抓住了胳膊。
“放開!”樂夫揮動着手臂,張牙舞爪地就差咬人了。
其他的兩個人也跟上來了,幾人合力摁住他,不給他一點逃跑的餘地。
“少爺,得罪了。”最先抓住他的人說了這麽一句,一個手刀在他脖子上劈下去。
樂夫只覺得脖子上一陣疼,接着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燈光,頭也暈乎乎的,過了好幾秒才緩過勁來。
看清現在所處的地方是自己的房間後,心中莫名地就升騰起一股無以言喻的憤怒。
下一刻瞳孔驟縮——陳樂!
他想也不想地就要掀開被子沖下床。
卻聽到旁邊傳來一聲微弱的嗚咽。
樂夫愣住了,他有些僵硬地回頭看,霎時瞪大了眼:“媳婦兒——”
說着,就沖上去把躺在自己身邊的陳樂緊緊抱起來:“媳婦兒你咋樣了?你沒事兒吧?啥時候回來的?啊?”
一連串的問題發炮似的炸出來,把陳樂生生晃醒。
他臉色很差,身子也虛得很,這時一睜眼看見樂夫那張熟悉的臉,不知怎麽眼睛一酸,竟然哭出來了。
“哇——”他先是悶悶地流淚,後來幹脆放聲大哭。
樂夫看得心一抽抽的,趕緊把人摟在懷裏,也不說話,光是輕輕地拍他的背,沒一會兒自己的眼淚也跟着掉下來了。
兩小孩頭一次這麽和諧地落淚,互相抱住對方,竟是止不住淚了。
“媳婦兒,你別哭,我在,你別哭……”樂夫抽抽鼻子,使勁兒蹭着陳樂的肩膀,抱在懷裏的熟悉觸感讓他緊繃了一天的心終于漸漸放松下來,溫暖的感覺慢慢湧上。
陳樂哭得放肆,今天被帶到那個陰黪黪的地方真心吓壞他了,那些人那麽兇殘,那麽可怕,簡直比電視上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還危險。有對比才有真相。他頭一次知道,原來和樂夫在一塊兒是那麽幸福的一件事情,以前極其抗拒的心,這會兒竟然也衍生出些許依賴。
“他們,他們都是壞人……”陳樂開始不住地打嗝,臨了還不忘告狀。
樂夫也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麽,只是不斷點頭應和:“沒錯沒錯,你說的都對,乖,不哭不哭……”
他又在陳樂肩上蹭了蹭,蹭幹眼淚,輕輕地在陳樂脖子上下巴上小口地親,好像小動物那樣,安慰體貼。
若在平時,陳樂肯定不會任由他這麽動手動腳,只是現在,他受了刺激,心裏的那點三觀平衡被打破,正是無比脆弱的時候,遇見在這裏唯一熟悉的樂夫,滿身心的委屈都在這會兒發洩出來,哪裏想得起防備,只感覺脖子有些酥麻,也不理會,反而抱緊了樂夫哭訴:“我要走,我不要和壞人在一塊兒,他們都是壞人……”
樂夫心裏一沉,剛升上來的那點疼惜一會兒又沒了。
他想發火,但想着陳樂現下這個狀況,是絕對容不得他暴躁的,于是只得把氣往肚裏吞。
憋悶的同時,他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們幹了啥?媳婦兒你別哭,和我說說。”他稍微拉開陳樂,兩雙微紅的眼對上。
陳樂嘴唇在那顫,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眼睛更紅了,淚珠子掉得更兇,主動撲上去把樂夫撲倒了抱住:“死人了、死了好多人啊……”
樂夫瞬間驚住了,陳樂在他身上又哭訴了好多話,一句比一句讓他心疼,最後幹脆抱着他一拉被子,兩人躲被子裏哭去了。
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從被子縫裏傳出來,持續許久。
陳樂的心情很差,醒來後就一直抓着樂夫袖子不肯放開,樂夫也難受,上哪兒都牽着他的手,就連尿尿兩小孩都一起進廁所。
等到了該上課的時候陳樂依舊不敢放開,樂夫幹脆翹課,陪着他縮在卧室裏發呆。
但顯然白老大安排的課并不是他想翹就翹的,在超過預定時間十分鐘後,房門被敲響了。
兩人齊齊看向門,那扇被深深注視的房門不失所望地打了開來。
童超和方剛站在門口,看着房裏的兩個小孩,童超笑了:“喲,還睡着呢,連上課時間都忘了?”
方剛的反應更直白,走到床前拉開他們的被子:“少爺,該上課了。”
陳樂對此作出的回應是臉色刷白縮在樂夫後面直打寒戰。
樂夫捏緊了拳頭,很有将面前兩個人都打一頓的沖動,可顯然這個沖動并不明智。
等了一會兒還不見有反應,方剛又重複了一遍:“少爺,該上課了,老師們已經等很久了。”
樂夫猶豫了下,剛起身,小腿讓人抱住了,低頭一看,陳樂眼巴巴地望着他。
一直在旁邊看着的童超此刻笑着上前拉過陳樂:“小孩子就該乖乖的,別亂動,嗯?”
他這話聽起來挺正常,卻不知為何,陳樂聽了竟然露出滿臉驚恐的表情,連掙紮都停下了。
樂夫還想說什麽,方剛第三次重複了剛才的話。
不容他繼續在此多做停留。
他只得長長地看陳樂一眼,用口型無聲地說:“等我回來。”
說着就跳下床跟着方剛出了門。
偌大的房間只剩下陳樂和童超兩個人,明亮的燈光下,陳樂身子止不住地顫抖,童超看着他搖了搖頭,往外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回頭說:“小子,調訓時間到了。”
陳樂的臉瞬間慘白如紙。
今天樂夫訓練時頗為急躁,離開前陳樂那副驚恐的表情烙在他腦海裏久久無法去除,以至于他根本沒什麽心思認真上課,在他一小時內第七次脫靶的時候,負責他打槍訓練的老師終于忍不住喊停了。
“你在想些什麽東西?連靶子都看不見嗎?這要是真的打鬥,你都死透幾千次了!”那個一臉絡腮胡的大漢一手拍掉他手中的槍,強橫的作用力使得樂夫差點沒有站穩也跟着槍一起倒在地上。
“……”他沒有說話,也沒什麽好說的。
那大漢看來很生氣,正要給他點教訓看看,手被拉住了,順着那只手看去,童超的笑臉放大在眼前:“白老大喊你來教人,可沒喊你來打人。”
大漢面色一僵,露出一個尴尬的笑。
童超松開手,貌似随意地補了一句:“別忘了,站在你面前的可是白家的少爺,仔細點自己的身份。”
大漢喏喏地點頭,一點也沒有了剛剛那嚣張強橫的樣子。
正在這時,樂夫忽然撞開他倆,發瘋似的朝射擊室大門沖了出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童超是最快回過神來的,臉色驟變,朝周圍呆愣住的人大吼:“站着幹什麽?還不快把人追回來!”
話音沒落,所有人都沖出去了。
樂夫跑出去後并沒有亂走,他來地下室上課已經有些天了,大致位置還是摸得到的,方剛曾說過陳樂被拉去調訓的地方就在武器儲藏室的隔壁,他記住了這句話,無論如何都想去那裏看一看。
陳樂今天和他說得模糊,很多事情根本沒講明白,他不想問陳樂,但他必須知道陳樂遭遇了什麽。
那是他媳婦兒,他必須護着。
後面一群人不放手,樂夫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哪裏來的速度,一直跑到方剛所說的調訓間,都沒有被人追上。
剛到門口,連氣都來不及喘一口,樂夫的手剛碰上那扇黑漆漆的笨重鐵門,就聽見裏面傳來的一聲尖叫。
臉色驟變,條件反射般的,他一腳踹開了門!
53、下藥
房裏一片靜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踹門而入的樂夫身上。
他大口喘着氣,目光在人群中游移,并迅速鎖定在陳樂身上,登時屏住了呼吸。
“……媳婦兒?”他木愣愣地看着那個被綁在正中間那張鐵床上的人,才走兩步,忽然沖了過去,“媳婦兒!”
旁邊的人連忙攔住他不讓靠近,但他此刻紅了雙眼,整個人的狀态接近瘋狂,哪能理會這些人,拼命掙紮着就要往陳樂方向撲。
陳樂滿頭滿臉的汗,全身被捆綁住的他根本動彈不得,也只有一張嘴勉強能動了,眼見着樂夫進門,他眼中難得閃過一絲激動,連連掙紮起來,但又很快被旁邊的人制住。
“你們幹什麽?放開我!”樂夫死命地掙,甚至張嘴咬人了,可那些人一人兩手幾下就抓住他,力道大得吓人,根本不給他絲毫脫逃的機會。
跟在樂夫後面一起進來的童超等人也愣住了,使了個眼色,讓那些人把陳樂帶下去。
陳樂被人從床上解下來扛走,樂夫眼睜睜看着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給人帶走,卻沒有一點救人的辦法。
他從未這樣痛恨過自己的無力。
“你們要帶他去哪裏!回來——”他大聲地喊着,只可惜這些平日裏喊他少爺的人這會兒根本不理會他的話。
情急之下,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吃驚的舉動。
不再做無謂的掙紮,樂夫忽然伸手奪過旁邊一個人腰間的手槍,那人沒想到他會這麽做,等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将那把槍牢牢握在手中。
将槍口對準幾步遠的童超,樂夫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停下,讓他們停下!”
他不知道怎麽把陳樂救回來,又想起前幾堂課上那幾個老師所教的內容——擒賊先擒王。
當初聽課的時候還雲裏霧裏的感覺,這會兒他卻忽然明白了,醒悟了,雖然不知道童超是不是那個‘王’,卻下意識地先對準了。
童超怎麽也沒料到自己竟然會成了樂夫的靶子,一臉錯愕地怔在原地。
等終于确定面前這一幕并不是做夢後,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大罵一聲:“操!”
接着冷笑,對着這個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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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