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

不熟的小白眼狼說:“有膽你就開槍,正好試試這幾天的成效如何。”

他竟然一點都不害怕!

樂夫的心更慌亂了,這反映與上課時老師講的完全不一樣,搞得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而剛剛因為他奪槍動作停了一停的幾個人趁着現在的機會,已經扛着陳樂邁出了大門,眼看着身影就要消失在門邊了。

樂夫心一急,再也顧不了許多,轉了方向,朝着門就是一槍!

強猛的後座力使得他差點沒拿穩手中的槍。

子彈很準确地打在了樂夫看中的那個點上,若是那些個教導他打槍的老師看見了,該會欣慰不已,因為那一槍,正中目标,不差一絲距離。

而包括童超在內的所有人,也給他這一槍給驚住了。

童超面色有些扭曲地看着他,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他沒想到樂夫真會開槍!還以為這小子只是恐吓來着。

樂夫的手在顫抖,腳也有些哆嗦,心跳個不停,頭一次獨自在這種情況下開槍,這種背景下帶來的餘悸是一般人無法領會的。

他咽了口口水,勉強讓自己的語調保持在同一個高度:“把我媳婦兒放下!”

不知不覺間,這聲音竟然已經帶了些沙啞。

童超畢竟是童超,經歷過的大場面多了去了,很快便回過神來,笑了笑,忽然一個猛撲上前。

樂夫根本沒想到他下手這麽快,急急忙忙後退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童超一落地就順勢朝旁邊一滾,紮眼的工夫就從地上掠起,又一招旋身,已經站在樂夫面前。

不等樂夫反應,他一手拍開樂夫持槍的手,趁着人吃疼松手的那一瞬間,腳向上一踢。

Advertisement

樂夫手中的槍飛上了天,他又一個側踢,槍就掉到了好幾米遠外的地方,觸手難及。

同時,他一手拉住樂夫的雙手往後面壓住,屈膝一弓就把樂夫壓得跪倒在地動彈不得了。

整套制服人的動作,前後不過七八秒的時間,簡直如行雲流水般熟練。

确定這人的危險性被拔除,童超問:“服了嗎?”

樂夫當然不服。

只是他現在受制于人,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力。

可當看到那幾個人帶着陳樂徹底從門口消失後,他心裏‘咯噔’一聲,一股涼意從腳竄到頭,渾身說不出的發冷。

也不知怎麽想的,他說:“我打不過你,但是我能贏你。”

正等着他求饒的童超又給愣住了,這小子今天帶給他的意外實在多得要死,就連這些平日裏聽了後就該嗤笑不已的話都讓他無意中升起戒備,搞得他頭都有些發昏了。

他默默不做聲,手上抓着樂夫的力氣卻加大了。

樂夫也不管他什麽反應,擡眼就那麽死死盯着剛剛陳樂離開的方向,一字一句說:“老師說,要是以後被別人抓到了,盡量咬舌頭。”

童超臉一黑。

那些家夥都教的什麽亂起八糟的!

樂夫一身的汗,手也給抓得發白發疼,但嘴上的話一點也不讓人舒坦:“要是舌頭咬斷了就不能說話了,要是不治療的話,流血太多,人也會死掉的。”

這些話說得淺顯易懂,其中蘊藏的意思卻需要人好好琢磨。

莫非這小子想用咬舌自盡來威脅他?

童超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

樂夫仰頭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我要咬舌頭了。”

童超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趕緊制住他動作,又覺得不放心,狠狠心幹脆把他下巴卸了。

那一瞬間的疼痛讓樂夫的眼淚憋出來了,撓心的痛過去後,他已經說不出清楚的話,只能用一雙眼瞪着童超。

童超看也不看他,直接對着旁邊人吩咐:“把槍撿回來,收好你們的家夥,連個小娃娃都能兩下把你們賣命的家夥給卸了,幹什麽吃的?平時都在吃屎嗎!”

他又看了看兩個人:“你們,把少爺扶回房,動作輕些,別把人給我傷着了,順便把阿布喊來,下巴一直吊着也不是回事兒。”

一群人連連點頭。

正要走出去,童超又回來兩步,低頭看着滿臉憤恨的樂夫,“啧啧”兩聲:“小子,你還嫩着哪,毛都沒長全就敢和我叫板了?膽子倒是挺大。”

他又想起了什麽,湊近樂夫耳邊輕聲說:“你回去慢慢養傷,我去看看你那小媳婦兒怎麽樣了,晚上給你送回去?哈哈……”

說着就走了,獨留樂夫死盯着他離去的背影,差點沒用眼神給人背後燒出個洞來。

下巴被卸,行動受制的樂夫最終是被人押回房間的,等到阿布趕來給他仔細看過弄好,他已經被整得身心俱疲頭腦發暈了。

就在昏昏欲睡的檔口,陳樂也被人扛回房間了。

樂夫的睡意瞬間消散了。

也不管自己剛剛裝好還有些疼的下巴了,他一把沖上去把人搶回來:“媳婦兒,媳婦兒?”

陳樂也不知經歷了什麽,整個人都是汗,臉色慘白得吓人,要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樂夫都要以為他被人殺掉了。

他黑了一張臉,摟着陳樂不吭聲了。

送人回來的幾個人一看形勢不對,拔腿就跑,連個問話的時間都沒給樂夫留。

他只好自己來看。

陳樂身上耳朵衣服并沒有穿很多,他三兩下就把人扒光了,接着開始緊鑼密鼓地查找傷口血痕,仔仔細細,一個角落都不放過地找。

結果找遍了全身,甚至連小雞雞都沒有放過,也只找到腳腕上一塊指甲大的口子,傷口已經停止流血結痂了,淡灰色的一塊突兀般出現在陳樂向來很白的皮膚上,很顯眼也很醜陋。

“媳婦兒……”樂夫的眼睛瞬間紅了,抱着陳樂就不撒手了。

他家媳婦兒,他終究還是沒有保護好。

他覺得自己真是太沒用。

陳樂靜靜地躺在那裏任由他擺弄,沒有一點兒反應,只是在他的手碰到那塊傷口的時候,臉扭成一團。

一定很疼。

樂夫看着心疼得不得了,也不敢碰了,只快速而小心地把被子給他蓋好,接着就坐在床邊看着他發起呆來。

他想起了在山裏的日子,又苦又累吃得差睡得差,跟在這裏的生活簡直天差地別,沒有可比性。

可至少在那裏,沒什麽人能傷到陳樂,陳樂可以呆在他的小房子裏,偶爾使使小性子,所有的表情只給他一個人看。

他想回去了。

這個結論得出來的剎那,樂夫猛地站起來,朝着陳樂深深地看了一眼,蹭地跑出門去了。

此刻白老大正坐在書房,童超站在桌前向他說着今天樂夫的一舉一動:

“瘋了似的沖進去……竟然還開槍了,拿自殺要挾我放人……讓我卸了下巴丢回去了。”

白老大摸着剛剛剃掉胡子清爽不少的下巴,聽着他的報告,停止了兩條腿的晃動,擡頭問:“那小孩呢?他那小媳婦兒弄得怎麽樣了?藥打了?”

童超點點頭,又皺着眉說:“下這藥會不會太狠了?怎麽說還是個小娃娃……”

54、回到村莊

“嗯?”白老大挑了挑眉,“阿超,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富有同情心了?”

童超面上有些尴尬,最後只能“嘿嘿”地笑:“這不是未來的少奶奶嘛,當然得好好關心關心。”

白老大笑了笑:“少奶奶,這詞說得好,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本事真的坐到這位子上,咱白家的媳婦兒,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的。”

這話有些過于沉了,然而卻是不争的事實,白家的身份背景擺在那裏,沒有一定的本事,還真不能安心當白家的人。

屋裏正沉默間,房門忽然被撞,發出很響的聲音。

白老大和童超的目光齊齊朝房門的方向看去。

“開門!白老大——”伴随着門響聲,樂夫的聲音傳來,只是隔着門,有些輕——書房的隔音效果還是很好的。

“……”童超回頭看白老大。

白老大皺着眉,嘴裏模糊地嘟囔幾句,才下指示:“把門打開,放他進來。”

童超點點頭,走到門邊,透過門上的貓眼能清楚地看到外面一個正在使勁踹門的小孩。

他眼皮一跳,在門邊牆壁上的一個指示器上按下開門鍵。

“咯噔”一聲響,門鎖落下,童超打開門。

樂夫一身的怨氣怒火沒處發洩,正使勁踹門出氣,忽然門就開了,他重心不穩向前倒去,童超趕緊往旁邊閃開。

摔了,下巴着地,疼得他差點嚎出來,但最終也只是悶哼一聲。

白老大摸下巴的動作一滞,頓了兩秒忽然大笑起來。

童超摸了摸鼻子,偏過頭不去看這對父子,嘴角也忍不住翹着。

樂夫猛然跌倒,疼得緊,聽到耳邊傳來的笑聲,只覺得臉上又紅又熱,一股怒意憋上來,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朝着白老大就是一聲吼:“笑什麽!”

白老大笑得更大聲了,倒是童超,聞言看了他一眼。

這種明擺着的蔑視實在傷自尊,樂夫氣得渾身發抖,幾乎就要忍不住沖上前和他們拼了的時候,白老大終于停止嘲笑,向他招了招手:“乖兒子,過來。”

樂夫沒有動,拳頭握得死緊,白老大那喚貓一樣的語氣讓他氣不過卻又奈何不得。

見他不動,白老大神色微微一變,聲音也比剛剛低沉不少:“過來!”

樂夫還是沒動,腳底像是生了根一樣不挪位子了。

白老大猛然起身,童超一見不對,快步沖到樂夫面前踹了一腳,把他生生踹得往前摔了。

“哎呀,你爸喊你呢,小孩子脾氣這麽犟做啥,和你爸乖乖敬個禮道個歉就好了嘛。”童超伸出一只手扶起他,笑嘻嘻地說。

白老大難看的面色終于好了些,但依舊站在書桌前,盯着樂夫的動作。

看到伸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樂夫擡頭,很有一種撕了童超的笑臉的沖動,盡管已經知道了不少事,但閱歷有限的他還是無法理解童超剛剛将自己踹倒在地的行為。

他覺得這是童超在整他。

卻絲毫沒想到,這個一直都以不正經著稱的男人是在救他。

最終他還是沒拍開童超的手,借着對方的力氣站起來。

“快快,趕緊喊爹啊,父子之間這麽僵幹啥呢,鬧笑話不是?”童超在旁邊催促道。

樂夫與白老大四目相對,那聲‘爹’卻怎麽也喊不出來。

白老大的臉又黑了,半晌哼了聲,重新坐下,兩腿交叉着跷在桌上,懶懶地說:“怎麽忽然想到來我這兒了?”

這話一出來,就說明他現在的火氣已經沒那麽大了。

屋裏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童超悄悄退到一旁角落陰影處,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樂夫站在書桌前,聽了他的話差點沒蹦起來打人,最後只能陰着臉說:“你把我媳婦兒怎麽了?”

語氣頗為不客氣。

白老大點了支煙,袅袅白煙升起來竄入樂夫鼻子裏,嗆得他咳嗽起來。

白老大好像沒看見他的窘迫一樣,只吸了一口煙,說:“什麽怎麽了?你那小媳婦不是好好的在着麽?”

樂夫用手捂着鼻子,聲音都有些模糊:“你別騙我,你們是把他帶去調訓了,還不讓我知道!”

“調訓?”白老大彈了彈煙灰,忍不住哼笑,“兒子,你知道什麽是調訓不?”

樂夫一噎,他還真不是特別清楚,但怎麽聽這兩個字都不像是好字,尤其陳樂現在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昏睡樣子,更讓他覺得調訓就是要人命的東西。

這麽一想,他心頭底氣就上來了,也敢和白老大較勁了:“反正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媳婦兒現在都不會說話了!”

白老大笑起來:“你怎麽就知道不是好東西了?他不就是太累了睡着了,也值得你大驚小怪,這麽多天的書白讀了,恁地還是這副德行。”

“那、那他腳上那道口子是怎麽回事?”

“哦,那個啊……”白老大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童超。

童超适時站出來解釋:“那是不小心磕的,你知道,你那媳婦兒不老實,左碰右撞的很容易受傷。”

直覺告訴樂夫,童超說的那些話完全就是狗屁,但現在除了這個理由他還真想不出是怎麽弄的。

于是又不說話了。

白老大盯着他看了會兒,忽然把手中還剩一半的煙頭往樂夫身上一丢。

樂夫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躲開都來不及,肩膀上的衣服給燒出了個小洞。

“你幹什麽!”小孩炸毛了。

“我沒幹啥啊。”白老大聳了聳肩,看了眼牆壁上的挂鐘就開始趕人了,“還有事不?沒事就走吧,我和阿超還有話要說。”

樂夫張口就要講,結果童超走上來,一手把他拎出門:“得了啊,趕緊回去陪你媳婦兒,回頭人要是真不行了,你可沒地哭去。”

還來不及說話,大門關上,樂夫給丢出去了。

瞪着房門半天,樂夫突地用腳狠踹了幾下,蹭蹭跑回去了。

聽着那咚咚的悶響,白老大額頭青筋抖了抖,看了眼童超,哼了聲:“你剛剛的表現倒是不錯,挺給那小子面子啊。”

童超只顧笑,不說話。

白老大默了會兒,聲音忽然冷下來:“明天的調訓繼續,藥也照打,既然小狗子成了我白家的少爺,只要他不撒手,這小子就注定得呆在他身邊,逃都沒處逃。”

他神色稍斂,眼底布上層陰冷:“就算腦傻了腿殘了人廢了,也一樣!”

童超低下頭,只恭謹地聽着,并不發表意見。

樂夫跑回屋子,陳樂還是沒醒,睡得死沉,一點也沒有醒過來的趨勢。

他把光溜溜的小孩抱在懷裏,心跳得飛快。

半晌,才把頭埋在陳樂胸口上,輕輕說了聲:“媳婦兒,我對不起你……”

陳樂昏睡的情形一直持續了一晚,直到第二天樂夫起床的時候,還沒瞧見人醒過來。

他心裏急,但沒有一點辦法,昨天那趟之後,他就知道白老大肯定不會幫忙解決陳樂的事情,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有人敲門,方剛走進來,喊他去上課。

他不想去,但方剛的語氣和神色,分明就是不容抗拒的意思。

他還沒有能夠抗拒的本事。

所以即便再不甘願,他也去了。

他出門後不久,昏睡當中的陳樂也被另一撥人扛走了。

當天晚上樂夫帶着一身疲憊回來,陳樂早就被送回來了,躺在床上安然熟睡的樣子就好像根本沒有動過一樣。

然而整天貼在他身上的樂夫只看一眼就發現了有些不對勁。

陳樂被人動過了,說不定還醒過了。

可他卻不知道。

他爬上床,對着陳樂蒼白的臉摸了許久,終于下定決心一般,二次去了白老大那裏。

他走進書房,無視了其他所有人,只對坐在書桌前的白老大說了一句:“我有事情要單獨和你說。”

他的樣子,出人意表地認真。

白老大看了他兩秒,把房裏其他人都趕出去了。

書房門重重鎖上的那一刻,白老大好整以暇地看他:“你可以說了。”

沒人知道樂夫和白老大說了些什麽,只是這一夜,書房的燈亮了好久,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緊閉多時的房門才重新打開。

樂夫率先從書房出來,他臉上有些憔悴,只看了眼守在門邊的幾人,就走了。

白老大在他之後走出來,臉上挂着若有若無的笑,看他離開,摸着下巴自言自語一樣地說:“這兒子果然沒認錯,夠聰明。”

湊到他身前的方剛和童超互看一眼,似是了然地點點頭。

接下來兩天,樂夫沒有去參加訓練,光是在屋子裏守着陳樂了,陳樂期間醒過來一次,迷迷糊糊地嗚咽幾聲又睡過去了。

又過去一天,樂夫背着陳樂帶着福娃和毛球,上了之前坐過的那架小型直升機,目的地是山裏。

飛機速度很快,兩個小時不到就放下雲梯把人一個個送下去,然後飛走了。

重新踏上地面的那一瞬間,一種親切熟悉的感覺湧上,傳遍全身,樂夫緊繃了多時的臉也稍微舒緩了下。

就連福娃和毛球都開心得跑起來。

然而樂夫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熟練地在跑進樹林裏,在山道上穿梭,向着熟悉的村莊方向趕去,兩個小孩也在後面緊緊跟上不敢落下。

好不容易跑進村子,卻看不見一個人影,樂夫大聲呼喊着一些村人的名字,還是不見有人出來。

難道都去地裏幹活了?

55、中國人民解放軍

他正要跑去地裏,忽然又停下腳步。

現在這個時候,不對啊,花才剛收過,哪來那麽多活要幹,就算要幹也不至于全村的人都跑了。

兩個小孩也有些不安起來,靜默的村莊真的讓他們很不适應。

“不許動——”正當三人不知該怎麽辦的時候,一個聲音突兀般響起,緊随着這個聲音,一群的男人從四周迅速出現,眨眼的工夫就将他們團團圍住。

這些人身上穿着綠黑相間的衣服,頭上戴着同衣服相同顏色的帽子,手上還拿着槍……

樂夫本能地感到危險。

福娃和毛球更是吓得第一時間就躲在了樂夫身後。

這些人似乎是發現他們是小孩,臉色稍微和緩了些,其中一人轉過頭對後面喊:“于隊,是三個小孩——”

樂夫擡頭想看看他是在對誰說話,卻引來其他人的槍指威脅,只得默不作聲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沒一會兒,另一個人帶着好多同樣裝扮的人跑過來了。

“怎麽回事?”那人抹了一把汗,問剛剛說話的那人。

“于隊,你看。”那人往旁邊讓開,樂夫三人徹底暴露在衆人眼皮子底下。

于隊皺眉看着三個小孩,福娃和毛球縮在樂夫背後不吭聲,樂夫也是出了一身冷汗身子微顫,可怎麽也沒有太露怯,硬是擡頭直對着于隊的目光沒閃開。

老師曾經教過他,遇到危險了,要先把氣勢打開,不能一開始就落下風,這樣很不利。

他想着,深吸一口氣,對着于隊的目光更認真了。

兩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于隊忽然朝剛剛那人說:“這小孩怎麽回事?山裏怎麽會忽然出現小孩?”

“應該是剛剛那架飛機上下來的。”那人想了下,這麽回道。

于隊低頭沉思半天,回頭朝另外一個人說:“快去問問,剛剛那架飛機的來歷查清了沒。”

那人應了聲,跑遠了。

于隊又把目光移回來,停在了樂夫身上。

“小孩,你是誰?叫什麽名字?你爸你媽呢?你怎麽會在這裏?”他開口就是一串疑問,死死盯着樂夫的目光讓人看着心頭直發毛。

樂夫心裏也發毛,除了白老大那裏的一幫子人,他很少有見到外人,更何況是這種荷槍實彈看着就很危險的外人。

他有種拔腿就跑的欲望。

可不能。

先不說他能不能在這麽多人的包圍圈中跑掉,就是跑掉了也沒用,後面還有三個人等着他護,陳樂也還迷迷糊糊地睡着沒醒呢。

于隊看他半天沒說話,心裏正想着這小孩是不是個啞巴,就聽見樂夫說:“這裏是我家,我爹娘都死了。”

接着就沒話了。

于隊滿腦子的追問也因為他這句話噎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了。

其他隊員的表情也出現了微微變動。

看這山裏村裏的樣子,就知道這裏生活條件不好,人民日子過得苦,這小孩現在又是個爹媽都死了的,看着年紀還不大,背上背的和後面藏着的三個小孩說不準還都是弟弟什麽的……

這小孩過得不容易,挺可憐的。

這是在場幾乎所有人的想法。

人對這種弱者總有一股莫名的同情心,再加上這弱者還是個小孩,又拿這小孩的生活環境與自己長大的環境相對比,一時間誰也說不出那些逼問的話了。

樂夫沒有發現這些人态度的改變,只猶豫着看了看他們,發現他們似乎沒什麽惡意後,小心翼翼地問:“你們是誰?輪子叔三叔他們呢?大家都去哪了?”

衆人臉色有些微妙。

于隊收起剛剛的不忍,心裏警惕有些回來了:“你說的那些都是這村子裏的人?”

他面色冷下來:“這些人非法種植罂粟,還參與了人口買賣等活動,其行為已經構成犯罪,該怎麽處理,國家會有判決的。”

他又看了眼樂夫身後的三個小孩,語氣稍緩:“這些小孩是你的弟弟?你們都是在這個村裏長大的?這個村子裏有多少人?我們接到消息,還有一名女士和一個孩子被賣到了這個村子,你有見過他們嗎?”

樂夫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不明白種植罂粟有什麽不對的,村裏一直都是種罂粟的,但犯罪……老師曾經簡單講到過這個詞的意思。

老師說,犯罪就等于坐牢,等于槍斃,等于死。

村人們……都死了?

他心中駭然,種罂粟等于死這個消息帶給他的震撼不啻于白老大收他當兒子時候的感覺。

而且,人口買賣……買媳婦兒原來也是犯罪,也是要死的嗎?

這怎麽可能!

一名女士,一個孩子……是雷嬸和陳樂?

樂夫只覺得自己的腦中“嗡嗡”作響,疼得厲害,從小的觀念被人幾句話打得支零破碎,早知道這樣,他倒還不如不認字讀書,不知道的話,也許還好受些。

但他終究還是白樂夫,是受過白老大專門找來的老師的教導過的。

盡管于隊的話字字珠玑讓他心中波瀾起伏,他依舊很快找到了解釋并調整過來。

尤其是在于隊說完這些話後,像是怕樂夫不相信一樣,又鄭重地補了一句:“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一支隊伍,是不會騙人的,你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們……”

接下去的話樂夫沒聽,他光是注意到‘中國人民解放軍’這句話了。

曾記得,老師說過,帶軍警這兩個字的人都不是好人,都是會殺人的。

樂夫輕輕哆嗦了下,偷偷擡頭看了看正在解釋的于隊。

于隊背對着光,擋住了一部分迎面而來的光線,一身的裝備加上黑黝的臉……

樂夫幾乎是登時就給他打下了一個烙印——這是個壞人!

畢竟面前的這些都是陌生人,所說的話與白老大特地找的那些朝夕相處的老師的話相比,分量孰輕孰重,很快就見分曉。

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點點頭,樂夫說:“他們都是我弟弟,我娘也是被我爹買回來的,我一直都被關在屋子裏,爹不讓我出來,我什麽都不知道……”

小孩子的外表真的很具有欺騙性,樂夫的話,加上身後福娃和毛球實打實的怕人樣,讓人很難生得起他們是在說謊的心理。

一群大人聽到答案,面面相觑,雖然覺得這話有些假,卻本能地又信了大半。

只是很快,于隊就找到了重點:“剛剛你們是從飛機上下來的?那是誰的飛機?為什麽送你們回來?你們之前去哪了?”

他的問題不斷,讓一直處于被動地位的樂夫聽了只覺得煩躁。

沒有人會喜歡被人不斷逼迫着回答問題。

“不知道。”他搖了搖頭,說着,還護着身後的福娃和毛球往後退了一步。

所有人被他這答案弄得一口氣憋在喉嚨裏,吐也不是,收也不是,悶得慌。

怎麽會不知道?就算小孩子真的什麽都不懂,但也不至于這麽多問題一個也回答不上來啊,這明顯就是敷衍不想回答。

偏偏還不能發火,人家小孩剛剛那明顯防備的動作已經是一種警告了,即便他們再問下去,估計也問不出什麽東西來了。

“把他們帶回去吧。”于隊最後做了決定。

幾個人上來想要把他們帶走,樂夫心裏一急,連忙喊道:“你們要幹什麽?不準上來!”

激烈的反抗讓動手的幾個人都有些不知怎麽下手的感覺,只能回頭看于隊。

于隊只得耐下性子說教:“你剛剛不是說你媽媽也是被賣到這裏的嗎?現在你爸媽都不在了,你一個人帶着弟弟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我們帶你下山,山下會有可以照顧你們的人。”

這些話說得合情合理,非常真摯,也的确是于隊發自內心的話語。

他是真心同情這些孩子,希望他們能和山下的孩子一樣,開開心心地,像個真正的孩子一樣那麽生活。

畢竟,他們都只是些孩子。

可這些心裏話實在太過矯情,這些三大老粗的大老爺們無論如何都是說不出口的,更不可能把心頭那點想法表現出來。

這就給了樂夫一種不懷好意的錯覺。

他之前已經對這幫自稱解放軍的人打下了不好的印象,這會兒這人又是說了一長串的話,所有話總結起來就是要帶他們離開……

誰知道是要把他們帶到哪裏去呢?萬一是想賣了他們,殺了他們……

帶有‘軍警’這兩個字的人都是很可怕的。

樂夫心裏直打顫,若是只有他一個人,可能他還不會這麽怕,可現在還有陳樂三人得靠他顧着,他怎麽能輕易放下警惕?

“你不想下山嗎?”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願,于隊有些不解地問,“山下比這裏好很多,吃的住的用的,什麽都好,你們還小,可能還不理解山裏有多危險——”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忽然朝着旁邊落地一滾,又快速站了起來。

而距離他剛剛站的不遠處的地方,倏然出現一個小洞,手指粗細的洞還在冒煙。

“警戒——”于隊的話還沒說完,在場所有人早已經扛起武器分散開來,快速藏身在周圍的房屋與樹林子裏。

就連樂夫四人,也在第一時間被一些軍人拎着藏了起來。

56、三方會戰

沒有人清楚剛剛到底是誰打的槍,甚至都沒人知道剛剛那槍是從哪個方向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可地上的槍洞明明白白告訴了所有人,有敵對方出現。

樂夫被身旁一個軍人捂住嘴,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兩個小孩被拉開,就連背上背着的陳樂都差點被他們拉開。

他不滿地想要掙紮,卻被旁邊幾個軍人完全摁住,只得和他們一起俯卧在灌木叢裏不能出聲。

一擊未得手,開槍的人并不着急,和這裏的軍人形成了一種無聲的對峙,雙方都藏了起來,屏住呼吸,等着對方先動手先暴露。

這樣的對峙無疑是枯燥憋悶且非常難受的。

正當林子裏那種令人窒息的緊張感越來越強烈時,一記放屁的聲音傳來——

所有人都一愣,緊接着,密密麻麻的槍子從四面八方而來。

幾個軍人根本連責備那個屁的始作俑者的機會都沒有,只迅速拉着幾個小孩就跑。

只是人逃跑時的速度和行動力總是多少受環境和心情限制,根本跑不開多遠,更何況剛剛那屁聲早已暴露了他們的藏身地點,現在他們就是活靶子,等着挨槍子的。

眨眼間,已經有好幾個人挂了彩,尤其擋在樂夫身後的那個軍人,更是被打中了三四槍,流了不少血,臉色也慘白得和個鬼似的,眼看着就要搖搖晃晃倒下去。

他後面的另外兩個隊友趕緊将他扶住,但行動間還要躲避四射的子彈,一時間所有人都狼狽不已。

等到尋到個安全隐秘的地方暫時落腳,第一撥密集的槍林彈雨落下,他們這裏的人已經傷得慘重。

十來個人中,最完好最安全一點傷都沒受到的反而是樂夫一行人。

看着面前這個軍人身上的好幾個血洞,樂夫愣住了,血紅的顏色太紮人眼了,簡直讓他不知道把眼睛往哪放。

“小孩,吓着了不?”那個軍人還強扯出一個笑,輕聲地說,只是因為身上的傷口比較疼,惹得他的臉有些猙獰,笑容也怪異了不少。

饒是這樣,那副剛剛死死護在樂夫身後的樣子,也足夠讓樂夫動容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心中已經掀起滔天巨浪。

不是說軍警都不是好人嗎?那剛剛他們為什麽死死護在他身後,現在還中了這麽多槍?

樂夫不明白,面前所遭受的經歷與他從老師那所接受到的信息截然不同,強烈的反差讓他不知如何分辨對錯。

然而他這樣不說話,卻讓周圍的幾個軍人着實緊張了一把,以為這小孩真吓着了。

小孩都是祖國的未來,得好好護着,可不能吓傻了。

這時候,第二撥槍戰已經打響了,剛剛那一陣讓子彈飛的壯景不是鬧着玩的,軍人們在狼狽逃竄的時候也捏準了對方的藏身地點。

也就是說,從這一刻起,雙方都暴露在了對方的眼皮子底下。

敵明我明的正面交戰下,拼的就是實力了。

幾個軍人互相使了眼色,無論如何,先把這幾個孩子帶到安全地帶,其他的一切好商量。

兩人下了決定,不知從哪搜羅出一塊布,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先捂住了福娃和毛球的鼻子,兩小孩根本沒有一點反抗的力氣,就失去意識了。

樂夫還在猶豫着怎麽看待這些人,就瞧見了這動作,瞬間瞠大了眼,剛剛的茫然蕩然無存,緊接着一股憤怒就從心底升上來——軍警還真是壞人!

軍人們早就看到了樂夫的表情,只是現在時間緊迫,有些事情還真不是一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