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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再生之天雨花

作者:桂月疊香

再生之天雨花★內容簡介

平凡宅女,稀裏糊塗魂穿成明朝高門嫡小姐,古代白富美!

古代女人可真難,丫環都掂記着爬床,姨娘都想着升職。

幸好親爹給力,踢飛爬床丫環,收拾妖媚狐貍精。

怎奈高帥富的卻是自己親爹啊。

好容易遇到個皇二代,還是個暴躁二貨哥。

調 教任務很艱巨啊!

PS:故事雖然是明朝背景,但絕對是輕松歡樂向地,請各位親們不要猶豫地亂入吧!

☆、一 天外鳳凰何寂寞

秋日豔陽高照,空氣清淨,百畝碧波上一派寧靜,天上緩緩飄動的白雲倒映在水面上,那水清如鏡,雲動影動,人雖在湖邊,身也似入畫。

如此美景當前,她卻有絲惆悵。

自能走路,她就喜尋那無人的安靜角落,自己一個人獨處,想想兩年的經歷,回憶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日子,她害怕随着歲月這把殺豬刀,把那些曾經鮮活的記憶一點一點地抹掉,然後她便成了和這個世界的人一模一樣了。

她可不想這樣。

八月二十五是她的生日。她還清楚地記得出生那天的紛亂、擠壓、痛呼聲,還有鮮血。

唉,她怎麽也想不明白,怎麽好好的就穿越了呢?

她也沒失戀沒遺産沒有老公出軌失業車禍墜樓什麽的,只不過好好的躺在床上看電視新聞,新聞裏說大洋彼岸的另一端正發生了強烈地震,她剛剛正發出一聲嘆息,下一刻便身處幽然漆黑的暗處,過了好幾日才能意識到,自己是變成了個另一個時空的胎兒。

她生在大富之家,官宦之後,爹名為左維明,娘為桓清。祖父左彜早已經辭世,祖母蘇氏如今已是年壽六十多。

她是桓清的第二個孩子。女兒中的老大,名為儀貞。上面有個大她兩歲的哥哥永正。永正如今四歲,自己才是個兩歲的小包子。

兩歲的左儀貞正對着水波暗自嗟嘆,身後傳來慌慌張張的腳步聲,那嗓門聽着正是自己的奶娘文氏。

“大小姐,可叫老奴好找,這怎地一個不留神就來了水邊,這可不是好耍的。萬一掉…啊呸呸呸…萬一有個什麽,老奴可擔待不起呀。”

左儀貞的小身子被兩只粗壯有力的臂膀小心地抱起,放在懷中,左儀貞微微掙了下,奶娘懷中肉多,軟乎乎地倒也舒服。

文奶娘三十來歲,元寶般的白胖的臉,眉眼俱是帶笑,笑起來象個大阿福,水桶一樣的身材,胸前波濤洶湧,因從前家中是種田的,力氣很有一把,抱個輕飄飄的兩歲小娃跟托着片羽毛似的。足下生風,不過一小會兒的工夫就抱着小儀貞來到了夫人所居的正堂前。

迎面瞧着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娃走過來,身後跟着亦步亦趨的高奶娘,那小娃娃不過四歲左右,生得面如美玉,唇紅齒白,正是哥哥永正。

哥哥比她大兩歲,她出生後第一次見他,看到的就是一個肉嘟嘟白嫩嫩的小娃娃,流着口水看着她,拿着一塊半化的糖想給她吃,卻被一邊的奶娘及時地阻止了。這小娃娃卻也不哭鬧,張大了嘴使勁沖她笑,叫着含糊不清的妹妹,口水都滴到了她的臉上。

後來兩人都漸漸長大,這位小哥哥倒是一直異常懂事,有了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要拿來給妹妹分享,不過偶而也會好心辦壞事,比如說興沖沖地拿着香噴噴的花兒過來給妹妹,卻引來了蜜蜂之類。

永正今天象是不大高興,肉肉的雪白小臉繃得緊緊,嘟着嘴兒不知在生什麽氣,不過一眼瞧見了妹妹卻是很開心,招着手就跑過來,“妹妹妹妹…”

儀貞在奶娘懷裏掙了掙,奶娘知道小姐這是要下地了,忙輕輕地将小儀貞放下,永正拉起妹妹的柔嫩的小肉手,心裏好受了些,但面上表情卻仍是氣鼓鼓的。

儀貞睜大了水葡萄般的大眼睛,長長的黑色睫毛象小扇子一樣撲閃着,“哥哥,你怎麽了?”

小哥哥脾氣好,從來都是小金童般的笑模樣,如今這是怎麽了?

永正抿抿唇,道:“我生氣了。”

儀貞訝異地張開小嘴,歪着小腦袋,奶聲奶氣地問,“啊?是生儀貞的氣麽?哥哥我拿了你的書,一會兒就還你好呗?”

永正被妹妹小心的模樣逗樂了,“不是生你的氣。”想着又板起小臉,“是生爹的氣!”

“爹怎麽了?”

儀貞覺得自己這一世的爹很好啊,高帥富全占了,而且還很本事,如今的官位可是正二品的刑部尚書兼左都禦史呢。姐上輩子是個小老百姓,如今重生倒成了官二代了。

“爹要納姨娘啦。”

永正哼了一聲,小臉繼續拉長。

站在一邊服侍的兩位奶娘互相交換了個眼色,卻是什麽也沒說。

“姨娘?誰呀?”

猛地聽聞,儀貞有些不信,爹和娘成親五六年了,也沒見姨娘通房神馬的,兩個人一直恩恩愛愛比翼雙飛郎才女貌呀,她還一直腹诽着,誰說古代男人有點權錢就想着三妻四妾上花樓當來着,看看俺爹就不是那樣的人!

可這冷不丁的就要插足進姨娘這種生物了,嗚…破滅了破滅了…

姐再也不相信愛情了啊啊啊!

永正小臉上的表情更是憤然,“就是那個桂香!”

本來還在心中變身咆哮姐的儀貞馬上一個激靈,“誰?”姐沒有幻聽吧啊?

“在祖母跟前伺候的那個大馬臉魏桂香!”

儀貞的小臉上表情登時豐富起來,本來對自家帥老爹的一腔幽怨轉為深切地同情。

“撲哈哈哈…”

儀貞抱着肚子笑起來,“哥哥在說笑話麽?”沒想到平日裏一本正經的小大人也會說笑話,太歡樂了有木有…不過,要是讓爹聽了,那就是太驚悚了啊…

永正本來還是很氣憤,見了妹妹笑成這般倒有些發愣,“妹妹不信,我領你去看!”

說着攜了小儀貞的手,朝他們娘親爹爹所居的正堂走進去,又穿過正堂邊的角門去了後房,聽得院中人聲熱鬧,永正和儀貞兩人個子小,進去的時候無聲無息,又躲在了一叢花木之後。

卻見院中有好些婆子丫環,圍着後房一間屋子,嘻嘻哈哈,指指點點,很是熱鬧。

“你們這些奴才秧子,平素就不會眉高眼低的來事兒,如今我桂香的身份可不比從前,怎麽也得算是府裏的二夫人了,也不說趕緊着過來服侍主子,卻只是在門口傻笑作甚?”

卻聽房中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清脆之中略帶尖利,毫不掩飾地洋洋得意。

門口衆人又都是一陣大笑。

卻聽一個站在門口的圓臉丫環面帶嘲諷地笑道:“哎喲,桂香姨娘這可是一朝飛上枝頭變了鳳凰了,不過此時倒也不用心急無人服侍,等老爺晚間回來,肯納了姨娘,自然會給姨娘多添好些服侍上的人的。”

那屋中人嘁了一聲,道,“錦琴你當我聽不出來你這是風涼話麽?你肯定是想着老爺懼怕夫人,不敢納了我這水嫩的俏丫環吧?你們也不想想,我桂香可是老夫人面前得意的人兒,老夫人都發話了,孝道大如天,咱家老爺最是個孝子,哪有不聽的?何況我桂香一個黃花大閨女,臉盤好,身段又妖嬈,不比那生過孩兒的黃臉婆強上許多麽?老爺只怕是老早就瞧中我了,只不好意思跟老夫人張口罷了。眼下有這麽好一個機會,肯定是心中歡喜的,你們幾個大丫環,有那識相的趕緊過來這院裏服侍,說不定晚上老爺一個高興,有厚賞哩!”

這一大段充滿自信力的話又引來了衆人轟然大笑,有那省事的聞得什麽生過孩兒的黃臉婆之類的,想着這桂香可真是狗膽包天,竟然敢含沙射影起夫人來,夫人雖個性有些綿軟,但畢竟還是大老爺唯一正妻,體面在那裏,怎容得奴仆亂嚼舌頭?

還是快些離了這是非之地才是,桂香是個愣的不怕死,咱還是愛惜小命吧。

頓時有好幾個人便使着眼色退了出去,兩個小家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拉着手退了出去。

到了正堂門口,永正氣憤地捏起小拳頭,“看我沒說錯吧?桂香就是要當爹的姨娘了。”

儀貞見他這氣呼呼的小包子樣十分友愛,歪起頭問道,“哥哥,姨娘是什麽?”

永正被問得一愣,低下頭去思索了片刻,道:“姨娘…就是在臉上抹好些白慘慘的粉,塗得嘴唇血紅血紅的象鬼一樣吓人,還要噴好些香露嗆得人打噴嚏,還會在爹爹面前扭來扭去跟沒有骨頭一樣,聽說最可怕的是還會吹什麽風,被這風一吹過,爹爹就會不待見小孩子和娘了。”

儀貞聽得樂呵呵,這說的是枕頭風吧?

姨娘的功能被永正這麽一總結,還真是具體而形象,哥你老有才華的。

“哥哥,你懂得真多。”

儀貞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永正,永正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是上次劉家小哥哥來府裏作客,他悄悄跟我說的。他還說他家裏有兩個姨娘,老是給他爹吹什麽風,害得他爹都不喜歡他了,還老是罰他跪。”

這個桂香這麽壞,上次還聽見她掐着腰橫眉豎眼地在祖母院裏打罵小丫頭,若是真成了什麽姨娘,吹起風來肯定比劉家的還厲害,自己和小儀貞可怎麽辦啊。

不行,我可是哥哥。

“小妹莫怕,哥以後保護你。”看着自家雪娃娃一般嬌嬌的小妹,永正握起兩只小拳頭,小小的胸中充滿了戰鬥的意志。

☆、二 活賽妖精出洞門

兩個奶娘上前來要抱他們回房,永正卻扭了扭身子,“就要在這裏,還要去看看娘親哩。”

儀貞也點點小腦袋,兩人手拉着手進了卧房,只見娘親桓清半卧在窗前的貴妃榻上,一手支頤,端麗面容上神色微冷,手裏捧着卷書,那眼神卻明顯不在書上。

儀貞一直覺得這位偏宜娘親是個典型的古代仕女,容貌妍麗端莊,琴棋書畫,女紅廚藝,掌家理事樣樣來得,除了性格上有點軟弱之外,真是個男人眼中完美好太太了,而且個性軟弱在許多強勢男人看來,其實還是優點才對。

“娘親!娘親!”兩個小包子齊聲叫娘親,桓清見是自己的兩個小寶貝,頓時放了書,從榻上坐起,笑眼彎彎,抱起小儀貞來在小嫩臉上親了一口,看着永正也眼巴巴地看着,又抱着兒子也來一口,永正這才滿意。

“娘,桂香要做姨娘了?”永正觑着娘的臉色小心地問道,“我不喜歡桂香來咱們房裏,還讓他回祖母院中可好?”

桓清神色微微一滞,方道,“小小孩子家,不要管大人的事,來,母親教你們背詩寫字。”

說着抱着儀貞,牽着永正來到了卧房邊上的書房,在案前坐定了。

丫環玉蕭鋪開雪白樣玉版宣,備好玉管紫毫筆,取了書架上楠木盒內梅花香粉墨錠,在案上擺着的朱砂紅澄泥硯中和水細細磨了,方請夫人下筆。

桓清輕挽長袖,露出一截雪白玉膩的手腕,素手若蘭,執了筆在紙上寫了幾行詩句,一一教兒子女兒念了,便給二人尋了合适的小號筆,讓兩人學着臨字。

見孩子們都很乖巧地努力寫着字,永正半年前已經是跟着他父親開蒙,寫的字有模有樣,連才兩歲的小儀貞也用小嫩指頭緊緊抓着筆,一橫一豎,屏氣凝神地寫寫劃劃,連什麽時候鼻頭上沾了墨點都不知道,襯着雪白的小臉更是可愛,直想讓人抱起來親上幾口。

桓清這心裏堵之不去的那口氣頓時消了許多。

有兒若此,夫複何求?她就算只守着這一對小兒女長大,也是甘願的,就讓那詭計多端的老左摟着桂香一處過去吧?

心頭一松,也随手在紙上寫起來,将将寫得四句,卻聽外頭小丫環的禀告聲,“夫人,老爺回來了。”

永正一聽便停下筆,讨好地望着桓清,“娘,我去迎爹去!”

桓清瞧着兒子這一副模樣不由得好笑,“去吧。”

儀貞也松開手裏的筆,奶聲奶氣地叫着,“我也去!”

桓清擺擺手,“都去吧。”再怎麽樣,這一對兒女也是老左親生的啊,自己這當娘的還能攔着不讓他們親近?

兩個小家夥手拉着手奔出書房,來到正堂前廳,正趕上爹爹大步自院門進來,看見兩個小兒女,不由得面露慈愛的微笑。

大手一伸,還是個輕飄飄小包子的儀貞便被抱在了爹爹懷裏。

小儀貞瞪大了眼瞧着自己這偏宜老爹,心裏不由得嘆氣。

唉,卿本帥哥,奈何為爹?

唉,卿本帥爹,奈何變渣?

左維明今年年方二十四歲,正是風華正茂,英俊無俦的外形再加上尊貴的身份,滿腹詩書的文采,偏又兼具武将那種殺伐果斷的飒然銳氣,簡直是所有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們的夢中情人啊!

這樣的男子,本來只應是傳說中有,可偏偏他就存在于現實,卻還是咱的親爹啊。

話說兩年前儀貞剛出生沒多久,眼睛能看清外界事物了,見着一個極對胃口的大帥哥就猛流口水,還當是今生穿越,姐只為你而來呢,待發現是親爹,小玻璃心兒都淬了一地呀有木有。

左維明瞧着小閨女平時的笑模樣如今卻是顯得嚴肅起來,又伸手想去摸下兒子的頭,也被永正躲了過去,低下頭去,偏還略帶不滿地望他一眼,再低頭。

嗯,今天這是怎麽了?

卻聽儀貞眨了眨眼,奶聲奶氣道,“恭喜爹爹。”

永正此時低着頭,一只腳在地下蹭着石頭地面。

左維明有些摸不着頭腦,“喜從何來?”

永正擡起頭來,悶聲道,“新姨娘在後房等着爹爹呢。”說完又垂下頭去繼續拿腳蹭着地面。

讨厭姨娘,讨厭桂香,桂香與姨娘的加成那更是讨厭之最!沒有之一!

儀貞拍拍小手,笑道,“爹爹可莫要換了這身紅袍子,桂香也穿着紅衣正好相配呢。”

左維明俊面微沉,抱着儀貞大步朝前走,永正見了也邁開小短腿小跑着跟在後面。

“夫人呢?”見桓清不在正堂,左維明問門口守着丫環。

聽得夫人在書房,左維明便又去了書房,桓清正在案前寫着字,觑着左維明進了房,只做不知。

“夫人,那桂香卻是怎麽回事?”

左維明放下懷中儀貞,那奶娘有眼色地忙将儀貞抱出了房,小儀貞還想多聽會爹娘的動靜,扭着身不讓奶娘走遠,奶娘只得抱着儀貞在書房門口立着。

永正也跑過來,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偷聽。

只聽桓清默了半晌,方道,“桂香是老夫人眼中愛寵,只怕快抵得上半個女兒了,她的事,我哪裏曉得,适才老夫人叫了我去,說是将她給你作個姨娘,讓把後房騰出來給桂香住。還派了人來幫着收拾,送了不少新房用具呢。妾身倒要恭喜老爺如今納得美妾,再作新郎了。”

左維明聽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氣。見桓清只是沉着眼坐在案邊,連眼角也不肯掃過來一下,分明是心中暗惱,卻又說得雲淡風清,大方無比,若只聽這番言語,還道果是個賢良人呢。

左維明哼了一聲,“待回來再跟夫人細說。”

先去料理了那煩人的東西再說。

見左維明面罩寒霜,眼帶煞氣地朝外走,兩個奶娘忙攜了小姐公子避在角落不顯眼處。

小儀貞掙了幾下,還想下地跟上去看看熱鬧,卻是被奶娘攔着。

左維明前腳剛踏進後房院門,那桂香倒聽了信兒迎了出來,沖着左維明妩媚一笑,“老爺回來了。”

聽說老爺回來,原先圍在後房門口的人盡皆散去,只留下本就在後房灑掃的婆子和小丫頭,但衆人那顆火熱的八卦之心卻是擋不住的,牆後門邊不知有多少耳目正等着這一場納妾戲碼哩。

但見桂香将一張容長臉兒塗得白慘慘地,也不知費了多少脂粉,雙眉拿螺子墨畫得鬥長,眉下是兩只飽含春色的小眼睛,厚唇上抹了大紅的胭脂,頭上挽了個婦人圓髻,插花帶朵地好不熱鬧,一身大紅襖裙,裹在微胖的身軀之上,走起路來扭腰擺臀,伸着兩只圓胖胳膊就去扶左維明的肩膀。

隔着一道半開的門,抱着小儀貞的奶娘瞧着這桂香張致的樣兒,不由得啐了一口,“活賽妖精出洞門。”

另一位奶娘拉着永正的手,也撇嘴笑着接道,“恰似夜叉世間臨。”

永正剛和爹娘學了幾句詩,也小聲道:“何處借得照妖鏡?”

小儀貞心想,嘿,大家都有文彩啊,我也來一句,“收了鬼怪莫害人!”

聽了這軟軟幼童聲音,四人都齊齊笑了,卻聽院中傳來一聲殺豬般的尖聲慘叫,卻是左維明一腳踹倒了這位新鮮出爐的桂香姨娘,道:“滾出去!不知廉恥的東西!”

桂香邊呼痛邊道,“是老夫人讓我來服侍大爺的。老夫人救命呀,大老爺要打死桂香啊。”

左維明一腳踢出猶不解恨,他這性子,最是嫉惡如仇,眼中不揉沙子,對女色上頭,也自是目下無塵,諸多挑剔的,當年娶桓清,也是他自己先看中了門第人品才能娶進了門。這魏桂香身份下賤,心思不正,在老夫人處服侍時就常在自己去請安之際擠眉弄眼諸多醜态,自己不過是不想惹老娘生氣才沒跟這東西計較,如今倒是仗着有老夫人撐腰,跑到自己眼前晃着來了。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又待再補上一腳,索性結果她了事,卻聽門口一聲老邁的怒喝聲,“住手!”

一位年約六七十的老太太,顫微微地柱着拐杖,旁邊兩個丫環攙扶着,滿是皺紋的老臉上帶着怒意,正是左家的老夫人蘇氏。

在角落裏看戲的儀貞暗自撇嘴,小聲道,“…應該是住腳吧。”

老爹,踢得好,給力!

象這種自不量力的醜惡小三,只能用腳踹,用手打都嫌髒了咱的手哇!

奶娘忍着笑捂住小儀貞的嘴,生怕讓老夫人聽到,怒火轉移。

“桂香是我讓她來服侍的,你身為堂堂二品大員,怎麽就不能納個姬妾了,可是你那夫人說了什麽,挑唆你來打桂香的?”

老太太瞧着嘤嘤哭得滿臉花的桂香很是不忍,更是氣兒子不給自己臉面,再怎麽說桂香也是自己身邊的人,哪能說打就打的。

左維明見了老娘駕到,那怒氣只得略收一收。平了平怒火,方道:“桂香自在母親身邊服侍便好,兒子哪還少服侍的人,何況桂香這般的,看了也十分傷眼,兒子真個消受不起哩。”

此言一出,衆人聽了都忍俊不禁,就連扶着老太太的兩名丫環都是忍得辛苦。

☆、三 落花有意付流水

桂香聽了哭聲更大,老太太也是大怒,用拐杖将地面跺得咚咚響。

“傷什麽眼!我看桂香就…”老太太說着瞧了眼桂香,見她狼狽地倒在地上,四仰八叉滿面糊着粉和淚,也着實真心覺得桂香是長得欠了點,只得降低标準道,“就還不醜麽,雖然不是天仙女,但身段看着就是好生養的。俗語說,長者賜,不敢辭,為娘我四十多才生得你,辛辛苦苦養活你這麽大,只不過讓你添個姨娘,你這沒良心的小子就這麽拂老娘的臉面?…咳…”

說着說着老太太一口氣沒接上,就哽住了。兩邊丫環忙捶胸撫背,老太太這才緩得一緩,左維明擔心老太太怒氣傷心,只得忍下怒火,道:“既然母親這般堅持,兒子從命便是。母親且回去歇息,你們幾個仔細着些,還不攙扶老夫人回房!”

老太太見兒子順了自己的意,這才罷休,剛要回房。

地上的桂香卻哭喪着臉,“老夫人莫走,您走了,桂香無人作主,大爺只怕要打死奴家哩?”

左維明冷眼帶霜,瞥了地上人一眼,心想,這厮倒也不算太蠢!還知道爺一會兒就打算收拾了這禍根。

老太太老眼還不算太昏花,果然見大兒子面色沉沉,眼利如刀,便道,“老大,為娘知道你詭計多端,只怕剛才應下也是陰奉陽違,今天老婆子我就看着你們進了新房才算數。”

左維明氣得快要七竅生煙了,老太太年紀越大越是糊塗,偏生又是自己的親娘,年歲大了,身子骨又不好,有心駁回吧,卻怕把老人家真氣出個好歹來,可他堂堂一個正二品,難道竟然被一個無恥婢女給拿捏了?

“送桂香進房,還有把那些房中的棍棒刀杖都拿走。”

老太太倒是了解自家兒子,擔心進了房只餘下兩人時,兒子只怕會大動肝火。

“也送大老爺進房!”看着左維明臭着臉終于進了房中,老太太讓人把窗戶釘了,房門上了兩道鎖,親手摸了摸那鎖的厚薄,這才滿意地被扶着走了。

隔着院門的兩位奶娘在老太太出來之前,也忙着把小姐少爺各自抱走了。

雖然儀貞才兩歲,也已經有了自己的院子了,就緊挨着正院。

瞧着方才那一幕,儀貞真心搞不懂這位偏宜祖母是怎麽想的。至于為了個丫環跟自己兒子這般的過不去麽?若說是那丫環真個是個人才出衆的倒也罷了,可卻是這麽一位主兒,活似戲臺上的扮的醜角啊!

奶娘給小儀貞梳洗換了睡衣,臨睡前儀貞問奶娘,“為什麽祖母這麽喜歡桂香?”

一般說來,一府裏的老太太總會有幾個心腹的,賈母身邊不還有鴛鴦麽?可這桂香論長相,論能幹,祖母院裏最次的丫環也比她強啊?

數來數去,這桂香,最大的特點就是臉皮最厚了。

奶娘望望屋中也沒外人,便道,“那是小姐還沒出生的事了,約莫是八年前,老夫人的屋裏不知怎地,進了條蛇,那蛇就盤在老夫人的床前,吓得老夫人都不敢動彈,還是桂香上前将蛇抓起才算解了老夫人之危,不過聽說桂香自己也被蛇咬了一口,差點中毒身亡呢!自那之後,老夫人就處處高看桂香一眼,桂香也專門投老夫人所好,花言巧語地,漸漸地老夫人就對她言聽計從了。”

聽說這回的姨娘事件,起因還在于老夫人身邊的幾個丫環年歲都大了,老夫人想将她們放出去,都給了嫁妝配了人家,偏這桂香眼大心高,不願繼續為奴,也不願嫁個平頭百姓,只願給大老爺當姨娘,過半個主子的日子,老夫人知道兒子也看不中桂香,這才強硬着先斬後奏塞進了大房。

儀貞聽得有些無語,偏宜祖母也太糊塗了。

誰知道當初那蛇是怎麽回事呢。前生看的宮鬥宅鬥太多,這種苦肉計姐見得多了哇!

儀貞正暗自冷笑,卻聽正院傳來幾聲響動,倒象是有人在猛踹房門。

儀貞就要從被中爬起,準備去看熱鬧,卻被奶娘又塞回了被窩裏,念叨着,“我的小姐啊,天也晚了,再讓小姐出去,明兒夫人還不揭了老奴的皮?快好好的睡吧,明天奶娘再去給小姐打聽是什麽事去!”

這麽個兩歲小娃娃,倒是個愛聽故事愛看熱鬧的,不過好在小姐雖是愛聽,卻不愛亂說,如此良好習慣正可避免了許多是非。

儀貞只得按下一顆八卦之心,繼續閉着眼裝睡,心想,帥老爹呀,姐好同情你啊!

一棵水靈靈的好白菜,就要被豬拱了呀!

結果一夜亂夢,就夢見自己在開心農場裏種菜,每天澆水施化肥,等了兩天正要收獲時,突然方塊地裏來了群小豬,打又打不走,滅也滅不掉,竟然将自己的成果全都給啃了…她氣得哇哇大叫!

“小姐,小姐!”

奶娘将在夢中發出聲音的儀貞叫醒,想是昨天那亂紛紛的場面驚到了小姐,這夜裏都做惡夢了。儀貞小小的身體半坐在床上,兩只白嫩的小拳頭揉着還有些迷糊的大眼睛,哇,好累啊,夢裏跟強盜豬搏鬥了半宿哇。

“可是夜裏作惡夢了?跟奶娘說說,夢到什麽了?”

奶娘給小姐換着衣服,那白嫩的小身子瞧着太惹人愛了,還帶着奶香味兒,唉要不是怕吓着小姐,真想抱起來親一口!

儀貞呆愣了片刻,才有些憤然地道:“夢見了好多豬。奶娘,我要吃紅燒肉!”

“好好,一會兒老奴就給廚房的人說去。”

左家大富大貴,主子們人口又少,別說那家常的紅燒肉了,就是再珍貴的燕窩魚翅,也完全有那實力可以天天吃一碗,倒一碗。

“小姐,老奴一大早就打聽了昨天夜裏的事,小姐可要聽啊?”

儀貞一下子全清醒了,雙眼一亮,“奶娘快說來聽聽。”

“原來昨夜老夫人走了以後,那桂香見門窗都關得緊,想着十拿九穩作了姨娘,就在鏡前又塗脂抹粉,打扮停當,見老爺沉着臉坐在一邊,她竟是個不怕死的,拿了兩杯酒過去,要與老爺吃交杯酒哩,老爺正是無名火無處發,便又踹倒了桂香,幾腳将那門鎖踹開,自回夫人房中去了。”

還留了點沒跟小姐說,老爺欲回夫人房中,卻不料夫人房已是落了門闩,老爺叫了幾聲,夫人只是不開,叫他自去做新郎,惹得老爺火氣,道,再是不開,他就要拿腳踹了,夫人這才開了門,老爺進去也不知和夫人低語了些什麽,想來都是陪情寬慰之語,夫妻二人還如常一般安寝到天亮。

那一心盼着着服侍後便是老爺姨娘的桂香卻是傻了眼,哭哭涕涕地在老夫人院外還想進去告狀,可惜那時候老夫人院裏已經落了鎖,桂香喊了幾聲,因桂香人緣有些差,上夜的婆子也樂得裝作沒聽着,那桂香也只得獨自在後房呆了一夜。

儀貞聽得直樂,帥老爹太給力了,姐愛死你了,不愧是姐的老爹啊!

不由得拍着小手笑道,“爹爹做得好。”

文奶娘左右瞧了瞧也沒外人,笑嘻嘻地抱了收拾好的小儀貞來到外間,那外間的小炕桌上已經擺好了準備的早飯。

因聽了昨夜老爹的表現,儀貞很有胃口地吃了兩碗粳米粥,一個奶香包子,外加一盤開胃小菜,本待再吃,卻是奶娘怕她小孩子吃多了傷胃才勸住了。

儀貞吃完了飯,奶娘抱着她來到正堂,桓清正在院中散步,臉色比之昨日要好上許多,見了小儀貞更是眉眼帶笑。

桓清抱着小儀貞說了會兒話,不多時永正也過來了,桓清讓奶娘和丫環們尋出了兩個小孩的玩具,見天氣正好,就讓兩個小的在院裏玩一會兒,自己坐在樹下給左維明做着衣裳。

永正抱着個皮子縫成的球,在院子裏踢得滿頭汗。見儀貞呆呆地只站在一邊看,便招手道,“儀貞,來一起踢吧?”

儀貞搖搖頭道,“不要。”

桓清在樹下笑道,“儀貞不喜歡踢球,這些玩具也都不喜歡麽?”

席子上堆着風車、布老虎、小鈴铛、泥叫叫、七巧板等等各色玩具,桓清記得自己小時候就很喜歡這些來着,為何自家女兒就從來不喜歡,再新鮮的也只是看過就放下了。

儀貞瞧着那一堆的玩具,心裏吐糟道,哎呀,姐的內在已經二十大幾了啊,怎麽可能還對這些感興趣?姐寧願看本書,寫個字啥的。不過現在姐才兩歲,也不好表現得太過。

一眼瞧見花婆婆正從門前路過,不由得指着門口喊道,“花婆婆…”

那頭發花白的老婆婆聽得院中小姐的嬌嫩的小聲音趕忙地進來,“哎…,儀貞小姐可是叫老婆子呢?”

桓清見是自己相公的奶娘,也很是尊重地馬上吩咐小丫環們給花婆婆端個凳子來,讓着茶點等物。

花婆婆在凳子上坐定,小儀貞邁着小短腿颠颠地走過來,仰起頭道:“花婆婆,儀貞想聽故事。”

☆、四 報君黃金臺上意

花婆婆摸摸小儀貞烏鴉鴉的發頂,道:“小姐可是還想聽老太爺當年領兵打仗的故事?”

她家的男人便是左家的家将,當年也曾經跟随過老太爺左彜鎮守邊關的,後來老太爺仙去,又在老爺身邊效力,如今年紀大了退養在家,只有兩個兒子仍舊做着左家的家将,好些故事都是自她男人和兒子那裏聽來的。

這小姐倒是乖巧,才兩歲就不愛那些花朵玩具,只喜歡聽些故事,特別是那些左家祖父和父親的故事,倒是個不忘本,知道儒慕先祖的好孩子。

小儀貞歪頭想了想道,“我曾聽祖母提過一句,爹爹十二歲就敢一個人到北地去,可哥哥再問時,祖母就擦起了眼淚,哭得很是傷心,吓得哥哥和儀貞也不敢問了,花婆婆,你可知道爹爹這段故事?”

花婆婆聽得就是一愣,沉呤了良久,一雙老花眼盯着院外的湛藍的天空,遙想到當年那如天塌一般的噩耗傳來,左家滿門老幼痛哭失聲的場景,不由得嘆了口氣,道:“自是知道的,老奴怎麽不知,老夫人不提是因了那是她最傷心的時候,老奴倒可以跟小姐少爺們講講,左家老太爺如何為國盡忠捐軀的事,好教小姐少爺莫忘了今天的富貴,卻是先人拿命掙來的。”

小永正聽得花婆婆要講祖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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