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
并一個小泥人寄去了。
在杭州的日子過得充實而有趣,文武皆修之餘,還能跟着爹爹到各地去游覽風光,當然了,帥老爹是為了體察民情巡視政務的,要不怎麽叫巡撫呢?
跟着老爹的儀貞嘛,就是純玩的。
轉眼間三年将過,小儀貞五歲了。帥老爹在杭州這三年裏,名頭比初來時更響亮了。原來帥老爹為官清正,明察秋毫,有他在江浙坐鎮,那下面的官員自然都是小心行事,不敢有作奸犯科、貪污行賄,欺壓百姓之舉。
而且帥老爹斷案如神,有好幾樁新舊案件都被老爹暗察暗訪審出元兇,令案犯落網,為受害者伸冤,還無辜者以清白。
象什麽劉二假充佛祖案,妙蓮庵少年失蹤案,趙妾盜釵案,紅繡鞋殺妻案等等,都在杭州等地廣為流傳,還有那好事者編成評書于茶館酒樓間彈唱呢。
這些故事自然也成了小儀貞跟朱常泓和永正通信的內容了。
跟永正說這些倒也罷了,儀貞跟朱常泓寫這些故事,倒也自有深意。
雖然是明史小白,儀貞也依稀記得明朝的皇帝王爺素質普遍不高,有些皇帝十幾歲了居然還不識字,有些呢則迷上了當木匠的活兒,要不就是寵信閹人公公什麽的,若非這些不稱職的皇帝王爺們,明朝也不會滅的這麽快,讓滿清奪了漢人江山,天下人都剃發易服,成了滿人皇室的奴才啊…
如今儀貞每封信裏加一點關于民間的真實故事,也是希望朱明皇室裏能少一個腦殘,多一個明白人。
☆、二九 左門往事歷歷數
左老夫人蘇氏當年和老太爺左彜成親多年都沒有子息,蘇氏彼時已經年過四十,眼看生子無望,想着左家也是湖北世家名門,哪能到她這兒斷了後,便忍痛勸着老太爺納個妾好生個兒子繼承香煙,左彜卻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天注就。道是妾室入門,家亂之始,無論如何也不肯納小妾通房。
蘇氏見此法不通,想着諾大家私,卻無後代繼承,倒不如眼下拿出來多做善事,也為左家積些功德。左彜聽了也大為贊成,于是左家修橋鋪路,燒香建廟,嚴冬施寒衣,災年設粥棚,在襄陽算是有名的積善人家。
這樣過了幾年,沒想到四十多歲的蘇夫人居然某一日惡心嘔吐,請了大夫來看,卻是有了身孕,老蚌生珠,十月懷胎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正是左維明。有了兒子傍身,夫妻兩個都是喜出望外,心滿意足了,誰知這好事成雙,過得兩年,蘇老夫人又有了身子,第三年生下了次子,取名致德。
蘇老夫人以高齡之身,育得兩子的故事也因此被當做善惡有報的事例還在襄陽城中傳誦了許多年。
不過左家二爺致德,小儀貞這當侄女的都沒有見過。
原來蘇老夫人的兄長蘇佩,也是個悲催的,年過五十了一兒半女也無,有一年到妹子家中作客,見妹子家倆小兒玉雪可愛,尤其是那老二致德,年方五歲,乖巧機靈,就打起了主意,想着妹子好容易生下的孩子,跟她說定是不肯,倒不如跟妹夫去磨,左彜這人重情義,愛面子,說不定還能有戲。
于是趁着和妹夫喝酒的時候,蘇佩借着幾杯酒下肚,将自己年過五十,卻還沒有一兒半女承歡膝下的苦情說得那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什麽每到年節時,就自己老倆口枯坐相望啊,什麽夢裏見生了孩兒,醒來發現卻是夢一場不由得心下慘傷啊…
見大舅兄一把年紀了哭得老淚縱橫,左彜頓起恻隐之心,也想起數年前自己老倆口沒兒子時的恓惶來,再加上酒意發作,眼花耳熱,就答應了把老二過繼給蘇佩,蘇佩這老狐貍正等着這句呢,随身還攜帶着過繼文書,趕忙拿出來就讓妹夫按上手印。
等蘇氏得知了這消息再反對已是遲了,又因是自己親兄長,想着他家沒個孩子也确實難過,便忍痛将老二讓蘇佩帶走了,小致德到了蘇家,蘇舅媽見了也很是喜歡,愛如親生,當做心肝一般地疼着。
這蘇佩年紀雖老,心眼反是更多,生怕妹妹一家反悔,再把兒子要回去,麻溜地謀了個外地的職位,一家三口都搬去,與左家數年也不得一見。
本來若是左致德長大,為蘇佩老倆口養老送終也算是美事,可惜世事無常多變化。致德不過十三四歲的時候,蘇舅媽病故了,蘇佩日子過得孤單,不免生了心思,遂納了個年輕姨娘進府,臨老入花叢,梨花壓海棠,竟然被那姨娘的枕頭風,哄得心思糊塗起來,想着姨娘水蔥般人兒,自己夜夜耕耘,未必不能再生個親子出來,何必要外姓血脈當兒子?
遂把待養子之心,漸漸地淡了,家事也由姨娘作主,致德在府裏的生活,倒是一天不如一天。可惜蘇佩打得算盤精,卻也掙不過老天有命,還未生出兒子,便虧了身子,一朝病故,事發突然,連身後事都沒來得及交待。弄得家事一團亂,蘇家族人都看着這偌大的家私眼紅,想着致德是左家人,豈能将這注蘇家財産偏宜了他一個毛頭小子?便推出一個蘇家遠房侄子,年紀已經過二十,為人狡滑,讓他當蘇佩的嗣子,再把致德趕回左家去。
蘇府一團亂時,正好趕上維明上京趕考,順路探望舅舅,見了蘇家這些爛事,也不稀罕那蘇家留下的財産,全部都交由蘇氏家族處理,只是拉着那嗣子,讓到衙門去把過繼文書銷了,還給了嗣子一筆銀子,道是這些年來蘇家養育左家二爺的撫養費用,從此左蘇兩家算是交割得清楚了。
左維明當下幹淨利落地帶了二弟一同進京,考試完便回了左家,那時致德已經十七歲,性格都已經養成,因在蘇府有幾年無人教管,性子散漫,耳根子和蘇佩一般,也有些綿軟。回到左家不過數月,就和那浪蕩子弟混在一處,去逛那秦樓楚館,幸虧被左維明及時發現,教訓了一頓,想着早年間蘇舅爺已經給他訂了親事,不如讓他趕緊成親也好收收性子。
左維明便讓管家打點好聘禮,把二爺送到訂親的那家成親,本地風俗,女婿可在岳家成親,成親後數月甚至一年,都要在岳家住,等過了這段時日,夫妻間磨合得差不多了,再帶着新娘回夫家。當然能如此行事的,一般都是岳家闊綽,且小姐為家中嬌養的,若是那窮人家裏,連地方都沒有,哪會留女兒女婿外人長住着白吃白喝。
二爺娶了親之後沒多久也考中了進士,得了個外放小官,便攜妻子上任去了,所以小儀貞長到了五歲,竟然連親叔叔都沒見過。
正是因着一段往事,左家雖說是湖北名門望族,其實正經主子卻不多,左老夫人蘇氏如今年過七十,老邁體弱,兩個兒子又都在外做官,家中只有媳婦和孫子孫女,顯得十分單薄。
左維明正好三年任滿,便上了陳情奏章,欲回鄉奉養老母親。
沒過多久,批複下來,準了左維明所奏,另派了巡撫過來交接。
左維明便命家人收拾行裝,準備回鄉。
小儀貞在這杭州呆了三年,說要走還真有些舍不得,不過想着自家在老家襄陽也是名門世家,可自己卻是出生在京城,還從未回過老家呢,想着襄陽風景,不由得也有些向往。
又想到朱常泓還不知道自己要離開杭州了,便寫了封信過去,告訴他自己要和爹爹回老家去了。
☆、三十 似是故人來相見
幾天後,左家大門被敲開,朱常泓帶着他的二十來個侍衛,坐着華麗拉風馬車突如其來地就出現在了大門外。
朱常泓如今已經九歲了,身條抽長,因為練了兩年多武功的原因,身子骨也很是健壯,氣質也沉穩了些,加上身着錦袍玉帶,倒有點翩翩貴公子的雛形了,就是不知是否常在外哂太陽的緣故,臉上膚色越發顯得黑了。
帥老爹不在家,儀貞這個小主人将朱常泓迎進了花廳之中,三年未見,雖然時常通信,但模樣都變了不少,互相看着,都有點陌生感,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朱常泓一雙鳳眼,目光灼灼,只是盯着儀貞瞧,見儀貞也長高了,雖還是那般玉雪可愛,變化卻是明顯的,兩歲的儀貞象個白白胖胖軟綿綿的小包子,五歲的儀貞卻是嬰兒肥中帶着靈秀,還有種說不出來的氣質,若是成人見了,定會知道這便是眉目之間的英氣勃勃了,不過朱常泓閱歷尚淺,只能覺出有些不同而已。
“泓哥哥可是專程來看貞兒的?”丫環送上泡好的龍井,儀貞親自端起茶壺給朱常泓倒上。說話帶笑,那臉頰邊的小酒窩若隐若現,這讓朱常泓對眼前這個新儀貞多了幾分熟悉感,接過茶杯來的手指都有些發癢,心裏蠢蠢欲動,直想跟從前那樣戳上一戳。
朱常泓一個小孩子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陸婆婆倒是也放心。
朱常泓哼了一聲,算是默認,儀貞跟個小大人似地問起陸婆婆的身子骨如何,朱常泓喝着茶水,答得有些心不在焉,“挺好的。”
儀貞瞧着朱常泓這副模樣,倒還真有了點王孫公子的派頭,說話都是惜字如金起來。不由得有點發窘,又問道,“那,這一路上可還好?”
朱常泓将餘下的茶一飲而盡,跳下座椅,拉起小儀貞的手,“貞兒,帶我去你的書房。”
這倒是有點當年那小霸王的影子了。
兩人來到了儀貞的小書房,儀貞的院子不算大,精致小巧,有個正房三間,耳房三間,正房邊上的西次間用來作書房,因老夫人和夫人都不在跟前,所以當初收拾這屋子,全是儀貞自己拿的主意,怎麽舒服就怎麽來。當時收拾好了,儀貞覺得很是滿意,拉着帥老爹來參觀了一回,老爹也稱贊這書房大有巧思,回頭也把自己的書房一角參考着改了。
儀貞得意之餘,便也寫了信給朱常泓顯擺了下,朱常泓倒一直惦記着。
一進門就瞧見對面牆上挂着一幅大大的蘇繡圖,幾乎占滿了整面牆,繡的卻是一幅竹林雲海圖,霎眼瞧上去,倒似走進了青山綠野間,清風白雲似要拂面而來。
那窗子也比平常書房的開得要大些,用的卻是素白紗糊的窗,紗上還繡着些淡綠的花紋,被日光一照,在地上投下繁複的花影,煞為好看。窗臺上還放着好幾盆小如手掌的花,那盆子有細白瓷的,有綠竹的,還有紅漆木的,搭配着各色花朵,更是小巧可愛,顯得小書房裏別趣橫生,溫馨中充滿着童趣。
窗下設着一張鋪的厚厚軟軟的胡榻,榻上放着好幾個綿布縫好的厚墊子,模樣都與別處不同,有粉紅豬頭的,有大眼睛藍色貓臉的,還有胖頭魚的,估計但凡是個童心未泯的,都想撲上去抱上一抱。
朱常泓這才只看了一半就滿心的喜歡羨慕,幾步上去就坐在了榻上,那榻上軟和無比,随手抱起一個胖頭魚在懷中,忍不住就埋怨,“貞兒,當初怎麽不和我說說書房還能這般?”
有這麽有趣的書房誰不愛進,若是當年貞兒給他出了這主意,只怕他現在還能學問大一點。
儀貞見他這麽明顯的喜歡,心裏也是樂滋滋地,燦然一笑,“那時候還沒想到哩。泓哥哥瞧了我這書房,日後回去,也可以照着收拾啊。”
又把自己平時裏鼓搗的小點心拿出來給他吃,朱常泓也很給面子,雖只誇了一聲,卻連吃了好幾塊。
“貞兒,我這回來時,也路過那安吉縣了,見到了你說的竹海,呵呵,果然好看。”
坐着舒服,點心香甜,朱常泓此時覺得那陌生感漸去,話也多了起來,“原來你說的竹子上可以站着武林高手,還能在上面打架,果然是真的,這回路過,我就讓兩個侍衛上去試了試…”
儀貞一窘,這小霸王!
“什麽時候我也能站在竹子上和人鬥劍就好了。”
朱常泓邊說,兩眼興奮地閃閃發亮,“不過,師父說我的本事也很不錯了。貞兒,我打拳給你看!”
說風就是雨的家夥又跑到了院中,虎虎生風地打了一套拳法,儀貞如今也算是跟着羅師娘學了有近三年的武功了,也有些眼力,見朱常泓這拳打得倒是頗有章法,中規中矩。
朱常泓打完了拳,見小儀貞站在門首,拍着小手笑面如花,終于上去伸指戳了下那心癢癢了很久的小酒窩,還對稱的一邊一下。
儀貞黑線了。
姐已經五歲了啊,這算是被調戲麽?
還來不及抗議,朱常泓好象被打了雞血一般,不知疲倦地拉着小儀貞要去游西湖。
“貞兒陪我去西湖玩,你在信裏說到了五月,就能看到荷花,走看荷花去!”
儀貞猶豫了下,帥老爹不在,自己這樣出去,不知會不會被罰。
“貞兒可是怕被你爹罵?放心,我派個侍衛去通知一下就行了。”
朱常泓這還是因為是儀貞的爹才這般客氣,若是普通的官兒,他身為宗室,可是瞧不在眼裏的。
儀貞想着自家在杭州只怕待不了幾天,朱常泓千裏迢迢地來了,若是不陪着他看看西湖,好象也有些過意不去。便點頭應了。叫人請了羅師娘來,羅師娘本就是西湖邊人氏,對官家大院裏的規矩也不甚在意,便陪着小儀貞一同坐上朱常泓的馬車,一行好幾十人,浩浩蕩蕩,朝着西湖邊上去了。
☆、三一 風光不與四時同
若說游西湖,自然羅師娘最熟悉,小儀貞也常來,在信裏寫的各處風光,早就引得朱常泓眼熱不已,此時便催着小儀貞給指點路徑,要挑那風景好,熱鬧多的地方去。
一行人坐着馬車,自武林門向西,保俶塔高聳層岩之上,遙遙在望,儀貞指給朱常泓看,當着義務小導游,道是為紀念吳越王錢俶的,所以叫保俶塔,意為保王平安之意。
朱常泓瞧着什麽都很新鮮,本來他對寶塔是不怎麽感興趣,聽了這由來倒是眼睛一亮,道,“這個塔有意思,等我寫信給父王,讓也在衛輝修座更高的,就叫保潞塔吧!”
聽得旁邊的人嘴角直抽,儀貞年紀小,還未聽過潞王那些光輝事跡也就罷了,那幾名跟在近前的侍衛卻是心裏明鏡一般,只不敢言罷了。
就是羅師娘,雖然遠在杭州,也聞得潞王大名,這位潞王可謂是貪淫奢華的典範了,當初潞王大婚,用了黃金四千兩,寶石九千餘顆,銀十萬兩,珊瑚珍珠兩萬多顆,全京城的珠寶都被買空了。宮中沒這筆錢,就挪用了九十多萬邊軍軍費。更不用說建造潞王府又花去七十多萬銀子,河南一省都受不了,要上書跟其它地方求助,才能修成一個潞王府。而今這黃口小兒一張嘴就是一座塔,弄得本來羅師娘對朱常泓那點還算不錯的印象全沒了。
朱常泓小爺當習慣了,哪會去注意一個老婆婆的臉色,倒是儀貞見羅師娘面似玄壇,馬上省過來,這小朱雖是開玩笑,保不齊他若真寫信提了,他那父王又當回事去修了,弄得勞民傷財那可就糟了。
忙笑着阻攔道,“泓哥哥,你錯了。”
“這保俶塔是宋代的,我們大明朝的人看它是古跡,才覺得珍貴,若是現今新修的,多半不值錢,也沒有人去看,修來有什麽意思?”象後世那些仿古的那些建築,勞民傷財地修了,卻沒人愛看,只留下網上一片罵名而已。
朱常泓一想也是,遂點頭道,“貞兒說的是。”
心中卻想,貞兒年紀比我小,怎麽懂得這麽多?按說本公子這三年也認真念書了呀?
他卻不想想,他這三年除了吃和玩,還要分出一半時間來練武,剩的那點時間就念了一本三字經!寫起信來是沒問題了。
見朱常泓打消了念頭,羅師娘臉色這才稍霁,儀貞暗自吐了吐舌,心道自己再說話可要小心些,別沒把小霸王引到正道上,反勾起他作壞事的勁頭來了。
衆人棄了馬車,只留車夫和一個侍衛看着,步行上了白堤,長堤如玉帶般橫亘湖上,人在堤上行走,袍袖迎風,舉目而望,但見群山含翠,碧波如畫,桃樹綠柳成行,垂縧萬縷在風中自在飄拂。
堤上游人如織,但見這一行人左擁右呼,那些侍衛雖未穿官服,卻也是身着錦衣,身形壯碩,通身糾糾武夫之氣,一看就不類本地男子。想來是哪路貴人,也自動自發地避着,讓開一條道路。
到了孤山,卻是靠岸停着許多船只,有只載一兩人的小舟,也有兩層樓的畫舫,不過最多的還是普通的游船,只要二兩銀子,就能包下一整天,載着客人在湖中盡情游覽。
朱常泓長這麽大,還沒正經坐過大點的船,遂命一名侍衛去包下看着氣派些的畫舫。
自己便和衆人在一邊等着,見那岸邊歌樓舞榭林立,路旁攤販商鋪衆多,還有挑擔的,背簍的四處叫賣,頓覺兩只眼睛都不夠看的。
聽得一處垂柳樹下有鑼鼓聲傳來,朱常泓引頸張望,見那邊圍了一群人裏三層外三層地,時不時還發出一聲叫好,便拉着儀貞也去湊熱鬧。
朱常泓的侍衛們自然是當先開路,幾個劃拉就從人群中破開一條道路,有那心中不忿地轉頭瞧見了朱常泓這一行人的架勢,再看那侍衛們身量,那待出口的罵聲也就吓得落在肚裏了。
儀貞覺得有些窘,自己這算不算跟着皇二代作威作福啊?
朱常泓倒是毫無所覺,無任何壓力地拉着小儀貞來到了人群前頭,卻見當中有兩個孩童正在拿着長槍對打,旁邊站着個手持銅鑼的駝背老人。
哦,原來是賣藝的啊。
小儀貞上輩子在電視上看多了雜技魔術什麽的,對這個倒是不怎麽感興趣,朱常泓可是頭一回瞧,登時雙眼放光,專心致志地盯着看。時不時也跟着人群叫一聲好。
只看了幾眼,小儀貞也發現了這兩個孩童表演得可不是什麽雜技,而是實實在在的武功招式,只是動作做得沒有那般快,刻意放緩了,你來我往,打得花團錦簇,好讓圍觀群衆能看清那些漂亮招式,有時一個動作還要特意保持個幾秒,倒象是京劇裏的亮相了,又象是拍武俠劇中的經典鏡頭。
偏生這兩個孩童一個着青布衣的年紀有十來歲,可以算作少年了,另一個年紀則與朱常泓相仿,穿着藍布衣,都是生得唇紅齒白,粉白皮膚,眉眼俊秀,加上身量修長,舉手投足招式之間既帶着江南的靈秀儒雅,又有北地兒郎的英氣飒然。
雖是衣着簡陋,但觀其氣度,這兩位,可一點也不象是跑江湖賣藝的啊。
儀貞瞧瞧他們,又看看朱常泓,這二位的氣質,倒更象王孫公子呢。
卻聽當的一聲,那青衣少年使一個巧招,将那藍衣小少年手中鐵槍一下子就磕飛,那鐵槍直飛上在,在空中打着旋兒,圍觀衆人都不由得驚呼一聲,不由自主地朝後退開,生怕那鐵槍掉下來砸到了自己。
儀貞倒是沒動窩,想也知道這是兩人玩的花樣兒,怎麽可能砸到了人。
朱常泓身子也未動,高個侍衛都在兩邊護着呢,要掉下來也是先落到侍衛的頭上嘛。
但見鐵槍在空中飛了一會兒,勢頭将減,終于開始下落,飛到三人高的時候,卻聽那藍衣小少年發出一聲清叱。飛身而起,一足在青衣少年肩頭輕點,借力使力,如燕子翻身般在空中高高躍起,身子倒轉,反手接住了下落的鐵槍,使得那鐵槍槍尖向下,人随槍走,鐵槍筆直插入泥地之中,而小少年則是輕松随意一個空翻便利落地落在了當地,沖着圍觀群衆們抱拳一禮。
登時叫好聲拍手聲響成一片。那拎着銅鑼的老者将銅鑼反轉過來,繞場走了一圈,但聽得銅錢落在上面,叮叮聲不絕,這杭州人傑地靈,自古繁華,百姓也多是富庶,因此打賞的也多。
到朱常泓面前時,朱常泓財大氣粗,随手摸出塊金葉子來,就擲了上去!
儀貞眼角直跳,哥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人傻錢多麽?
☆、三二 問卿可願許終身
那圍觀群衆見這位小公子出手如此闊綽,頓時發出一片驚嘆聲,小聲議論不絕,“瞧,是金的啊!”“這老頭真是好運道。”
那老者初見着也是一愣,卻随即鎮定自若地沖着朱常泓彎了身施了禮,跟對其他打賞一兩個銅板的人一視同仁,便接下去繼續走着圈子。那兩個小少年也跟老者一般,只是起初微愣了下,便面色如常地沖着衆人施禮。
儀貞也從袖中拿出自己的零用錢,一小塊碎銀子,放在了銅鑼之上。
老者待要施禮,儀貞卻是小身子一閃,搖搖手,抿唇微笑,示意不用,
她年紀這麽小,讓老人家給自己行禮,心裏總是別扭。
卻見那藍衣小童朝這邊望過來,一雙桃花眼中滿是笑意,四目恰好相對,俱是點頭一笑。
卻被朱常泓眼尖地瞅見,不由得黑了臉。狠狠瞪了那藍衣小童一眼,便拉着小儀貞就出了人群,恰好侍衛們已經包好了畫舫,一行人便上了船。
朱常泓這是頭一次坐畫舫,和儀貞坐到了二樓之上,靠着窗子,見湖面風光盡收眼底,只覺得興奮不已。
畫舫将要開動,那舫主還領着兩個賣唱的女子上來,問要不要聽曲兒,朱常泓嫌棄地擺擺手,“不要不要。”
等那舫主走了之後,朱常泓像是解釋一般道,“那些人唱得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唱些什麽,聽不清楚唱什麽也就算了,還老拿眼睛飛來飛去的瞟人,我父王喜歡聽,我可是半點也不喜歡。”
儀貞咭地一聲笑出來,朱常泓握住儀貞的手,很真誠地說,“真的,聽說那些唱曲的賣藝的,都不是什麽正經來路的人,我們這樣好人家的,可不能沾上。”
儀貞微微一愣,難得朱常泓說話這麽有深度,倒似換了個人似的。
不過,他這話說的,是想影射誰啊?
朱常泓見自己這般說了,貞兒卻還是傻乎乎的不明白,不由得跺了跺腳,“哎呀!真是個小傻妞,就是說的方才那賣藝的小子啊,你別瞧着他對你笑,其實肚子裏不定有什麽壞水呢!”
貞兒這才明白,原來朱常泓這是借題發揮,忍不住又是笑個不停,哎呀呀,這小子實在是長進了啊。
笑語聲雖然不大,但還是傳入那還在岸邊未走的兩兄弟耳中。
這兩人武功非凡,自是耳目聰明,将朱常泓和小儀貞的對話聽得清楚,那大的似笑非笑地瞄了小的一眼,抱怨道,“師弟已是生得桃花眼,就莫要再随便亂笑了,不然惹來禍事可怎麽好?”
那小的卻是哼了一聲,“那樣纨绔的哥哥,倒有個靈秀可愛的妹妹,哼,若非看見那小妹妹可愛的份上,敢對我淩四郎說三道四的,非教他好看不可!”
那大的笑道,“師弟可莫要吹大氣了。方才那群人裏可是有好些一流好手的。師弟哪是看在小妹妹的份上,是看在人家不好惹的份上罷?”
那小的氣鼓鼓地瞪了大的一眼,“哼,我淩四郎自下得山來,怕過哪個,你且等着瞧。”
再說朱常泓一行,讓畫舫在湖上游了一大圈,連午飯也是在船上用的,正是幾樣西湖美食,西湖醋魚、東坡肉、莼菜湯、宋嫂魚羹之類,雖然朱常泓在陸府用的是宮中出來的禦廚,金肴玉粒見得多了,但這湖上風光美好,加上與儀貞久別重逢,心情愉悅,食材又新鮮,不由得胃口大開,撐了個肚滾溜圓,就是小儀貞,也比平日裏多吃了些。
吃飽了兩人就在船頭消食,看着斷橋下的荷花,涼風從湖上吹來,花葉微傾,帶起陣陣荷香,呼吸間似都帶上了芬芳。
儀貞心想,上輩子姐是個窮酸小老百姓,雖是也喜歡去風光好的地方玩,但不是有錢沒時間,就是有時間沒錢,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如此高端一把,在杭州這寸土寸金的地方住着幾千平米的院子就是三年,後世那些頂極豪宅跟姐住的比起來,那只能算是個窩棚了!每回上西湖來,姐都有轎子或馬車坐着,畫舫或游船包着,想吃什麽就吃什麽,這小日子過得真是美啊。
姐重生這一回的福利還真是不錯,嗯,等到了襄陽,再打聽打聽有什麽好玩的好吃的去。
她這裏正沾沾自喜,卻覺得袖子被一扯,扭回頭來,見朱常泓一臉郁悶地瞧着她。
“泓哥哥你怎麽了?”
“貞兒你又發呆了,都不好好地聽我說話!”朱常泓鼓起臉,面上有一絲可疑的紅暈,剛才他可是鼓起了勁兒才說的,誰知道這小貞兒卻是心不在焉的。
儀貞忙安慰黑着臉的朱常泓,“泓哥哥你剛才說什麽?”
朱常泓咳了一聲,轉過頭去望着湖水,似是在心中盤算良久,才複轉回來瞧着儀貞,道,“貞兒,我父王說等我冠禮之後就上折子為我請個郡王的封,再挑塊富庶些的地方給我當封地…”
儀貞點點頭,羨慕不已,瞧瞧人家這皇二代當的,一成年就有大面積的地産啊,還帶随便挑的,真是奮鬥不如拼爹啦!
“啊,泓哥哥将來以後就是郡王爺啦?恭喜泓哥哥。”
朱常泓又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聲,不自主地瞧了瞧左右無人,聲音還是低了幾分,還帶着些緊張不安,“貞兒你願意給我當郡王妃麽?”
芳年五歲的儀貞張大了嘴,驚訝過度,一時說不出話來。
啊啊啊!
姐被求婚了有木有,姐上輩子年紀老大了還無人問津,這輩子姐才五歲就有高帥富來求婚啊!
呃,當然了,才九歲的朱常泓還說不上帥,但高富是絕對滴。
儀貞心內百感交集,一時無語,惹得朱常泓着急,抓着儀貞的小手,絞盡腦汁地推銷着當郡王妃的優點,“貞兒,你不是講過一個有趣的種田故事麽,到時等咱們有了封地,你想全都種成紅薯就種紅薯,想種西瓜就種西瓜,還有,我父王也不會跟咱們住,我親娘又早就死了,只有外婆跟着咱們,外婆又最疼你,那還不是想怎樣便怎樣?”
難為朱常泓為了求婚,居然還能想到婆媳的問題。
哥你還敢說的再誘人一點麽?這麽好的前景,姐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
瞬間小儀貞還真有一絲該死的心動啊!
☆、三三 泰山壓頂不輕松
唉,再心動也不能這麽小一點就把自己終身給賣了啊。何況還有老爹在呢,自己這個小丫頭若敢應下,只怕今晚回去就要挨老爹的戒尺了。
儀貞對着朱常泓燦然一笑,朱常泓心下一松,卻聽儀貞道,“泓哥哥,兩個人要成親可是一件大事,要長輩們都同意,還要兩個人都互相合得來才成的。”
朱常泓拍拍胸口,“貞兒放心,我當然會明媒正娶的…”
小儀貞眨眨眼,心道我怎麽聽着這話從一個九歲正太嘴裏說出來這麽富有喜感泥?
“貞兒答應了,我這就去跟左世叔求親去!還有咱們兩個不是很合得來麽?”
朱常泓覺得自己想得很是周到了,旁的小女娃子,他可是看了就煩,恨不丢得遠遠的,只有見了小貞兒,他才覺得做什麽都有意思。不過想到要見儀貞的爹,朱常泓饒是天不怕地不怕,回想起左維明那威嚴的目光,他還真有點犯怵。不過為了能娶到未來的郡王妃,小爺忍了!
儀貞暗自吐舌,感情這位還要親自去見家主呢?
“泓哥哥,不是貞兒說掃興的話,你想想,咱們現下還小,要到将來能成親的年紀還有十來年哩,若是這十年裏,泓哥哥的想法變了呢?或是小儀貞變了呢?不如等到将來再說親事的事可好?”
朱常泓有些不悅地沉下臉,“我是不會變的。”
儀貞笑道,“泓哥哥莫要說話說得太滿,就算泓哥哥不變,萬一貞兒長大以後變得難看了呢?比如說生了麻子,長了一張大馬臉,或者是龅牙?你還要娶我當郡王妃麽?”
“嗯…”朱常泓有點遲疑了。
雖然覺得以現下小貞兒的模樣,不大可能長成她說的那般,不過真要是不幸生成了那麽醜的樣子他還真就不好意思娶那模樣的為郡王妃啊。
真是坦白得可愛的正太啊!
儀貞拉起朱常泓的手,笑道,“泓哥哥,我們都還小,不要想那麽遠的事多好。今朝樂時今朝樂,明日愁來明日愁嘛。”又指點着各處景色說些西湖的傳說故事來湊趣。
朱常泓見事沒說成,心裏隐隐有些不太高興,但見好久不見的貞兒這般說說笑笑地,那風光也确實好看,畢竟是年紀還小,一會兒就也跟着樂呵呵的了。
這大半天的玩下來,想着帥老爹也該要回來了,儀貞忙要回去,朱常泓雖然還沒玩夠,但儀貞都要走了,他在此呆着也無趣,便用馬車送了儀貞回來。
朱常泓這一趟來,因他是宗室身份,便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