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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也作一首風筝?”

只有楚卿一個人寫,未免有些突兀了,自己才華又不夠,還是不要拿出來獻醜了,更何況還是在…表哥…面前?

儀貞微微搖頭,笑道。“這幾日給爹爹寫書信,累得手腕也疼,眼也花。再不願在筆墨上頭費神的,好妹妹還是饒了姐姐吧。”

楚卿微覺遺憾,不過想到儀貞表妹小小年紀,居然能給姑父這樣的二品大員當西賓好幾年,倒也真是個有才幹的。不由得欽佩地瞧了儀貞一眼。正好與儀貞視線相對,一觸即開,心中砰然亂跳。只得借沾墨來掩飾一下。

儀貞心中一愣,咦,楚卿的目光有些不對頭啊,不會吧,難道是對自己有意思?

這可不妙啊,德貞雖然藏得好,但那少女情懷。當姐姐的哪能不知。可若是楚卿的心思是自己的話。德貞該多傷心啊。而且表哥若是錯托了心思在自己身上,将來自己跟着小泓哥跑了,表哥也該傷心了啊。

楚卿筆走龍蛇。一揮而就。擱筆笑道,“獻醜了,兩位表妹莫要見笑。”

德貞移步過來看,一邊曼聲念了出來。

“等閑一葉趁天風,萬裏扶搖上碧空,鳳羽翺翔紅日近,鸾音缥缈碧霄通。”

“沖殘雁字游絲細,飛破晴煙錦帶紅,征婦陌頭看柳色,遙疑塞北寄飛鴻。”

“果然是好詩。表哥才華當真不凡。”

德貞驚喜地贊嘆不已,儀貞也微微點頭。

她現下是能不說話盡量不說,把表現的機會都讓給妹子。

不過仔細琢磨這詩,倒還真是不錯,果真是句句不離主題。只是其中有紅日鸾音等字樣,她就不怎麽喜歡了。

桓楚卿雖然對自己的詩作被誇心下欣然,但是說話的多是二表妹,儀貞卻并不怎麽開口,不由得有些失落,等丫環上了茶,一杯茶喝完,閑話也說了不少,心知應該告辭,但卻是十分不舍。

儀貞估摸着再和楚卿說下去,就不大合适了,可是德貞這小妮子坐在桌邊,雖然低着頭,卻時而偷瞄一眼,面上光彩,唇角微彎,那模樣決不象是會提出告辭的啊。

咳,小妹啊,該醒了哦。

便笑道,“我們姐妹出來也有一會兒,表哥且自閑逛,我們可要失陪了。”

楚卿忙起身目送二位表妹離開,心想,果然姑父家教森嚴,表妹們都知書守禮。也不知自己的心事可有成真的一天麽?只怕還得要自己爹娘來幫忙了。

就是不知儀貞表妹可能瞧得我不?

楚卿一會兒想到自己若是娶了表妹,二人琴瑟和諧,比翼齊飛的美好,一會兒又想到萬一親事不成,表妹嫁與他人,自己凄惶無着落的慘景,真是少年心事幻重重啊。

楚卿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卻聽邊上有個聲音冷不丁地笑嘻嘻道,“小公子何事嘆氣,敢是形單影只,無人相陪麽?”

楚卿吓了一跳,擡頭瞧時,更是驚上複驚。

只見面前立着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容長臉兒塗得雪白,厚唇抹得血紅,雙眉皆畫得鬥長,一雙小眼睛正擠眉弄眼地瞧着自己,上桃紅下翠綠的襖裙緊緊裹在胖胖的身段上,偏還微微扭動,好象一條大個頭的毛蟲。

楚卿這一驚之下,神馬绮思暇念都化作浮雲飛走了。

這個人,他也認得,是個老丫環,名叫桂香。

為何只見過一兩次就能記得,自然是這位老丫環太過奇葩了。諾大年紀還要硬要比小姑娘穿得還豔麗十分,脂粉就跟不要錢一般地往臉上搽,而且還總是斜眼瞧人,比之凝春院的老鸨也不差什麽。若是一個俏佳人眸光斜飛,那還可說得上是眉目傳情,但擱在這麽一位大媽身上,那可就忒驚悚了。

楚卿滿心不悅,冷然道,“你不是內院丫環桂香麽,怎麽跑這裏來跟我說話?”

桂香格格笑了幾聲,扭了幾扭,一甩袖子,“哎呀,公子可認錯了,奴家不是什麽丫環,奴家可是這家裏的二夫人呢。”

楚卿懶得理她,便起身擡腳要走,桂香忙一擰水桶腰,笑嘻嘻地擋在前頭。

“公子且慢走,先聽奴家說完話麽…”

“奴家本來是服侍老夫人的,被賜給老爺做二房愛妾,可誰知因你桓家姑母生性妒忌,容不得奴家,只服侍得老爺一回便守着空房到如今,唉…”

說着拿手帕去試淚,楚卿瞧着那厚厚的脂粉都簌簌掉下來一層了,惡意地心想,這大媽敢是失心瘋麽?生得這副尊容,還敢自稱為愛妾,神仙啊,我要有這樣的愛妾,死的心都有了啊!

“你是不是姑父的妾室,卻與我何幹!閃開些。”

桂香勇者無畏,伸出兩只胖胳膊便來攔着,一邊堆起笑容,“奴家見公子獨個坐園亭,想着公子如此風流年少人物,定是個多情郎君,奴家如此苦情,定會憐惜一二的。”

楚卿火冒三丈,真是林子大了什麽東西都有,姑父治家嚴謹,怎麽就出了這麽個貨色!

當下推開桂香便邁步離了亭子,剛下得臺階,卻見鳳樓正立在一株海棠樹下,面上飛紅,帶微笑,顯然已經看了有一會兒了。

楚卿倒是心下一松,還好有證人在,不然自己還說不清了呢。

便對着鳳樓一揖,“還請姑娘将此事報于小姐們。”

鳳樓點了點頭,帶笑而去。

眼瞧着楚卿就跟背後有鬼追一般離了亭中,桂香心中羞惱,想着,我不過愛他生得俊俏,又不要他費錢鈔,又不要他娶回家,不過是成就幾段風流韻事,露水姻緣而已,怎地卻如此心如鐵石?

她這一番心思,若是儀貞聽了定然會感嘆,這桂香分明就是那大媽的外形懷着一顆禦姐的心啊!

桂香正惱恨着,無意間瞧見楚卿落在桌上的那一紙詩文,桂香也不識字,倒着拿起來裝模做樣地瞧了半響,又瞥見桌上一只茶壺,三只茶杯,心想,方才遠遠地瞧見兩位小姐過去了,這定是三人在亭中私會,又寫了什麽情詩,我先收起來,不定什麽時候就有用了呢。

桂香妖妖嬈嬈地行到園門,卻見兩位小姐帶着幾名丫環,正面帶寒霜地盯着自己。

桂香心下發虛,只當不見低頭而過,卻聽儀貞喝問道,“桂香怎麽在這裏?”

桂香一向心裏是把自己高看一眼的,想着我是老夫人身前服侍的人,又被賜給過老爺,你們這些小輩自然都要尊敬着些,不過她雖然自信力很強大,但奈何無人買帳。有時犯了錯,也是跟普通丫環一般地受罰,因此老夫人去世這些年,也很是老實了一陣。只到了京中,見了外來少年,這心思才開始活絡起來。

桂香嘟嚕着嘴道,“不過是在園中逛罷。”許你們州官放火,就不許俺桂香點燈?

儀貞喝道,“既是在園中逛,為何要向楚卿說那些無恥之語?你可是忘記了爹爹的戒尺是什麽滋味了麽?”

桂香一聽就炸了窩,反唇相譏,“小姐可是要去告訴老爺麽,那可正好,也說說兩位小姐是如何同表小爺在園中相會,互贈詩文的。”

呵,這還反咬一口了。

儀貞反是笑了,示意身邊的丫環珍珠和鳳樓,“去,将這老丫環掌嘴十下!”

☆、八四 平白二貞遭污陷

珍珠脆聲應了,上去便一把扯着桂香,呼地就是一掌,桂香哎喲鬼叫一聲,面上脂粉簌簌而落。

那鳳樓卻是微有遲疑,但也緩步跟上,鼓起勇氣,也擡手扇了下。

珍珠嫌她力氣小,便道,“鳳樓你抓好了人,我來動手。”

于是二人通力合作,盡管桂香胡亂掙紮,哎喲亂叫,還是劈裏啪啦結結實實地挨足了十下。

德貞儀貞也懶得瞧那桂香的模樣,徑自帶了各自的丫環回房而去。

原來這二人從亭中走出,行不過百步,就遠遠地看到一個穿着花紅柳綠的扭身進了亭,心下詫異,但又不好親自過去,德貞忙吩咐鳳樓過去瞧瞧是哪個,鳳樓看了回來把桂香勾引表少爺經過一說,德貞氣得直扯手中絹帕,拉着儀貞等在院門口,要給桂香一個教訓。

其實要按儀貞的想法,何必與這等混人一般見識,回了老爹,把這朵東奇葩趕出府可不就清靜了。按說這桂香倒也真不傻,若是當年祖母過世之後,沒有了保護傘,她若仍舊胡作非為,只怕早被攆了,偏是她偃旗息鼓了這幾年,才得以跟到京城,仍然混在左府的丫環隊伍裏,沒被清理出去。卻是見了楚卿,就再也忍耐不住那顆燥動的心了啊…

其實有時候,儀貞還真懷疑其實這桂香姐才是穿來的吧?那強悍的自信,雷人的裝束,彪悍的言行,打不死的小強精神,無不充滿着一系列雷界名人的風采吶!

儀貞回房小歇了會兒,用過午飯,卻聽婆子來喚,說是老爺請小姐過去書房。

儀貞還當是老爹有什麽書信要自己幫着寫,便應了一聲,帶了個小丫環過去。

等一進書房門。卻是微微一愣。

這氣氛不對頭啊!

老爹端坐太師椅上,面罩寒霜,目光銳利如劍,而德貞怯怯地立在一邊。

這是怎麽了,又出什麽事了?

“儀貞德貞跪下!”

維明一向為人威嚴,但卻很少對着兩個女兒發火,因此偶一為之,便讓二人都有些心驚膽戰。都老老實實地跪在維明面前。

“儀貞,你頭上的珠花怎地少了一個?”

儀貞是個不愛戴首飾的,一般頭上不會超過兩個以上的。今日卻是梳了雙挂髻,兩邊一邊戴着個珍珠發钏,聽得老爹這話。便上手去摸,左邊的還在,倒是右邊的不翼而飛了。

啊,莫不是放風筝時,不小心失落了?

見她那般情狀。維明微微一哂,又問德貞,“你的絹帕可在?”

德貞見問,忙去袖中掏摸,這一摸也摸了個空。遂吶吶道,“…不知何時丢掉了。”

維明問道,“你們姐妹竟去了哪兒,丢三落四的也不知曉?”

德貞道,“只去了花…”

驀然想起老爹可是不大樂意讓女兒們到花園閑逛的。說是這裏的花園不比老家。三面都是臨街。那街外行人衆多,萬一有不懷好意窺視之徒,卻是會污損女兒家青白名聲。

因此要去花園。必須要經過報備,還有有衆婆子開道,把守園中各處,才許入園。

桓夫人卻是笑維明迂闊,道學氣太重。

只是維明在家中有絕對的權威,桓夫人便也由得他。

因此二貞想去個花園還得偷着去,不讓老爹知道。

“如何只說半句?”

維明瞧着二女兒被吓得花容失色,心想,這二妮子膽子雖小,做壞事卻也沒少了她。

儀貞接道,“爹爹問起,可是撿到了我們的失物了麽?”

“這話是為父為你們,怎麽反來問為父?為父剛從外間回來,哪見得着你們那些珠花手帕。究竟在哪兒失落的,還不快說!”

“就是今天去花園坐了片刻,或者失落園中也未可知。”

咳,就知道會被數落…

儀貞心中郁悶,自己前生看了那麽多丢個首飾就惹來禍事的,今世已經盡量小心了,那些貴重有标志的一概不戴,都鎖在箱中,什麽繡帕香囊的,也不用什麽精致花樣,都是普通之極的幾個,還是由丫頭們做的。

如今自己的珠花,德貞的繡帕,丢在了花園,可不會引起什麽風波吧?

維明哼了一聲,見房中已經屏退了衆仆,便冷笑道,“你們不是想知道失物在何處麽,可到楚卿床頭尋一尋去!”

兩個貞都是吓了一跳,這話說得太重,若是坐實了,可不是污了名節麽?

德貞面上飛紅,心想我的繡帕難道是表哥拾去,珍藏起來了?可珠花又是怎麽回事?

難道表哥還想來個娥皇女英不成?這麽一想臉色又發白了。

儀貞聽得卻是心中惱火,這楚卿也太不穩重了,既然拾了就該歸還,既然不想歸還,也藏個好地方,怎麽這才幾個時辰,便給捅到了大BOSS那裏,您這是想暗算姐幾個呢吧?

“爹這話說得好不奇怪?我們姐妹的東西怎會到表哥房中?”

維明從袖中取了一物,擲在桌上,“你們可自己過來看,是與不是?”

儀貞上前取了一看,果然是繡帕一幅,打着個刺眼非常的同心結!

當中包着自已的珠花和題詩一首,正是楚卿的詠風筝詩!

不由得又窘又惱,楚卿難道是外表端方君子如玉,其實內心龌龊?

尼瑪撿了一個人的東西打同心結也罷了,還可當成是好逑之意,弄兩個在一起卻是要做啥呀?三人行麽?本來姐還覺得這個妹夫挺不錯,現在看來,是姐看走了眼啦!

“爹呀,今日只是在園中小坐,放了會兒風筝,正好表哥也到花園中游玩,便在亭中略坐,不過盞茶工夫,誰知道會丢了東西,被表哥拾去,卻不知為何表哥不來歸還。還請爹爹明察,女兒們決無私情。”

儀貞也顧不上憤怒,趕緊申辯,這可不是玩的,弄不好姐們就得去神馬家廟修行啊,或者為了遮醜,真地二女嫁一夫啊更可怕的也不是沒有…

維明訓了二人一番,道她們不禀告長輩就去花園玩,見了表哥又不回避,見完了卻又丢三落四,失落貼身之物,宗宗都是閨門不馴之罪。

兩人垂頭喪氣聽着教訓。

維明訓斥完了之後,見二女神情不似作僞,應當和楚卿沒什麽私情,便讓二人起身,又放松了語氣。

“今日才回到家,就聽打掃的婆子來報,說是在楚卿房中發現可疑之物,為父過去一看,果然在枕頭下瞧見了這個。你們兩個小妮子做事不慎,也虧得是遇着為父我細心審案,若是遇到了那糊塗的家長,豈非禍事臨頭?追悔莫及?”

原來他起初見了這同心結,認得繡帕是德貞之物,珠花也約莫見儀貞戴過,登時勃然大怒,就想叫兩個妮子過來好打一頓,不過只過得一會兒就疑心頓起,若說是一個人有私情也罷了,怎麽二個都同時有了私情?這可是怪事,而且繡帕之中的詩句是詠風筝的,也不是什麽豔情詩詞,和這二物放在一處,怎麽看也不大象是偷情密約的信物。這才屏了衆人,單獨叫了二女過來審明真相。

儀貞默然片刻,道,“爹爹說得是,若真是逢着那昏聩的長輩,只怕我們兩個就是遍身是嘴也說不清了,爹啊,女兒日後定要更加仔細行事,不給人留下把柄。只是表哥做事也太可惡,爹也要問清緣故,若是有意為之,便請表哥回桓家去吧。”

瞧着大女兒面色憤然,二女兒德貞只是默然垂淚不語,維明點點頭道,“既然你們是冤枉的,未必楚卿那裏無冤情,此事還要詳細察明才是。”

維明覺得以自己的眼光看來,楚卿還是個穩重的,雖說能看出來一點小心思屬意儀貞,卻是不敢越雷池一步。斷不至于弄個三物合一,得隴望蜀啊?

難道我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這小子竟然敢妄想左擁右抱不成?

儀貞聽老爹這麽一說,倒想起來桂香這厮了,正要說給老爹聽,卻聽下人在門外報,兩位公子來了。

維明心道來得正好,便喚了二人進來。

楚卿一進門見儀貞神色微惱,德貞垂頭不語,姑父高坐着面沉似水。

心中登時直打鼓,莫不是花園一事讓姑父責怪表妹了麽?

只有永正不知前因後果,還傻笑幾聲,見氣氛不對,這才肅然垂手而立。

維明便開口問道,“你們二人今日都去了何處?”

永正自然老實回答。

楚卿一想瞞也無用,便小心回答道,“今日去花園中小坐,見着了二位表妹,略說了幾句話便回。”

維明又問,“路上可拾了什麽物件麽?”

楚卿心中納罕,搖搖頭,“沒有。姑父可是失了什麽麽?”

如此鄭重其事,難道是什麽重要公文不曾?

維明卻道,“那倒不是,而是你表妹失了物件,不知侄兒可見過麽?”

楚卿心中大驚,“表妹失了什麽物件,小侄卻是一點也不知的。”

維明道,“是一個珠玔,一方帕子,一紙詩箋。”

楚卿聽了這話,雖仍舊茫然,卻也心中明白,這必是有什麽曲折了。

忙分辨道,“未見過珠玔帕子,只是小侄在亭中曾寫風筝詩一首,不知有無相幹?”

☆、八五 儀貞無奈當聖母

楚卿也不傻,知道這種随身物件的下落最易拿來構陷名節,因此急忙分辨,把前因後果都說得清楚,“見了二位表妹,不過略說了幾句話,表妹便告辭而去,卻是有一位丫環,自稱是二房夫人,前來胡言亂語,竟至動手動腳。小侄吓得趕緊離去。将詩句落在了桌上。”

維明一聽,劍眉微蹙,心想,這個桂香怎麽又不安分了!

左維明自記事以來,因是家中獨子,自己又上進,文武雙全,家世豪富,為人又多智,無論是在家中,還是與朋友相交,甚至是在朝堂之上,也是強勢淩厲,作風果決,唯有因這醜婢,吃過幾回悶氣,若不是有老夫人罩着桂香,只怕是死一百回也夠了。後來老夫人過世,左維明墳前守孝一住就是兩年,也漸漸把這最厭惡之人給忘記了,沒想到如今家中鬧出私情風波,倒是這桂香在其間興風作浪!

登時心頭怒火熊熊而起,命人将桂香拿來,并把那個告密的打掃婆子也帶上來。

維明審案也是行家裏手了,不過幾個回合便讓那婆子吐口說出原來是桂香慫恿她去打掃的桓公子房間,這才看見了那露在枕頭外頭的東西,又說出也是桂香連哄帶吓地讓她去尋老爺禀告的。

“老爺饒命啊,是桂香說,若是萬一将來奸情事發,我們這些在公子院中伺候的人都要打死,老奴這才跑來跟老爺說的啊。”

那婆子哭得涕淚交流,連連磕頭不休。

永正倒是知道這婆子是自己院中打掃的,平時倒也勤謹,就是愚贛了些。便為她求情道,“爹爹,這張婆只是受了蒙騙,首惡還是桂香這奴婢。”

維明點了點頭,道。“張婆子誤聽人言,情有可原,就革一個月的月錢吧。”

說完便揮手讓人将張婆子帶了下去。張婆子見不用挨打了,心中慶幸,暗自感激永正公子,路過桂香時,卻是狠狠瞪了她一眼,心想若不是你這多嘴的跑到晚翠軒來說了一通閑話,老婆子也不會吃這一場挂落了,這下看老爺怎生發落你!

桂香卻仍然嘴硬。連聲道自己并不知曉那三件東西是怎麽進的公子卧室。一口咬定是桓公子自己所藏,而且那詩也是桓公子的情詩無疑,自己并未曾勾引公子。這是公子懷恨在心,才污賴于她。

維明聽得都懶得再駁斥這蠢貨了,風筝詩也能被認做情詩?

沒文化真可怕!桂香姐您這是在瞧不起我老爹的智商啊,瞧,老爹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儀貞心裏腹诽着,卻驚見老爹長身而起,将壁上挂着的一柄寶劍抽出,劍光生寒,明晃晃地架到了桂香的肉脖子上。

眼瞧着老爺目露寒光,那劍身的冰涼就侵入脖頸,桂香吓得魂飛魄散,哪裏還再說得出狡辯的話來,只得抖抖索索地把前因後果交待個清楚。原來桂香挨了兩小姐的打。心中怨忿,苦思計策要害兩人,卻正好瞧見德貞不小心丢的帕子和儀貞挂在樹梢的珠花。

再加上早已揣在懷中的詩。把詩包着珠花,再用帕子裹了,打成個同心結,悄悄地溜進桓公子房中,把物件放在枕頭下,卻又露出一角來。

又騙了那素來有些迂的張婆子進去打掃,她也假意幫忙,故意大呼小叫地指了那物件給張婆看,又說了許多帶哄帶吓的話來,将張婆傻乎乎地騙去告狀,她倒溜之大吉,等着看三人倒黴。誰知老爺卻是明察秋毫,不過片刻就審出了真相。

見維明收了劍,桂香心下一寬,忙磕頭道,“老爺息怒,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看在往日情份上,寬恕奴家罷。”

儀貞嘴角微抽,痛苦地把臉扭到了一邊…

桂香姐你是真傻啊還是真傻啊,你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麽,老爹這一生的污點只怕就是跟這麽惡心的丫頭居然曾在一張床上躺過,恨不得讓你立即消失到火星上去,你還自動地提起來!

果然維明反而微微冷笑,“好,好,既然如此,雖然以你之罪,一劍兩段亦不為過,但老爺我如今就念一回舊情,賜你個全屍吧!”

遂對二貞道,“你們回內堂自去好生反省。”

又喚了家人來,讓把桂香押到二門中庭,當場杖斃!

二貞回了內堂,驚魂未定,正好桓夫人遣了人過來,便随着一同去了正堂,桓夫人也聽到些影兒,不知老爺将這二人喚去要說什麽,只當是這兩個妮子又犯了什麽小錯被叫去罵一頓,等聽了德貞哭訴,這才知道居然是這麽大的一件事!也是又怒又後怕。

差一點自己兩個寶貝女兒的名節就毀了啊!還有自己的親侄子,桓家可就這一個獨苗,若是有了這浮浪無行的名頭,日後哪還有什麽前程?

正咬牙切齒地深恨桂香,卻見兩位公子也進了房,面色都有些蒼白難看。

永正道,“娘,爹爹命家人要将桂香杖斃。此時正在二門中庭施刑呢。看着着實吓人,我們兩個便都回來了。”

永正不象維明,維明自小習武,後又在雁門關前領過兵,劍下斬首無數,自然見了血無動于衷,只想着此人是罪有應得。他卻是從小到到,連殺雞都沒看過,故而雖然也深恨桂香,卻是心下不忍,想着也是一條人命,可見爹爹臉色鐵青,又不敢求情,只好避而遠之,跟桓夫人提起,心想若是母親心善,饒她一命也未可知。

殊不知打蛇不死留後患,日後才深悔不該枉做東郭先生,但為時已經晚矣!

桓夫人聽了心中一驚,“我去看看。”

果然才到二門院前,就聽見劈啪作響,霎眼瞧上去,但見桂香被五花大綁,捆在一張條凳上,背後已經一片血肉模糊,口內慘叫聲聲。

桓夫人看得十分不忍,忙道。“且慢。”

動手打得正嗨的家人們瞧了是夫人發話,便都暫時停下。

這個桂香哥幾個早就看不順眼了,當年老夫人在時,這死女子做張做致那副嘴臉,可是沒少得罪哥幾個啊。如今狗膽包大,敢來攀污小姐,那還不是一個死字!夫人你又何必給這貨求情咧?

桓清走到站在一邊看的維明身旁,好生勸道,“老爺,府裏打死人命畢竟不好。既然這蠢婢已經重罰過,便饒她一命罷!”

維明只是沉着臉,理也不理。喝道,“接着再打!”

桓清見維明不理不睬,面上也微熱,心想,這老左敢是牛性又犯了。怎地非要讓府裏見血不可?還是回去多找些人來求情吧。

便疾步回內堂,見四位都在,便道,“你祖母當日過世時,曾經有言,要好生看待桂香,如今她被打得奄奄一息,瞧着好不可憐,我想起老夫人的話來。頗覺得不忍。你們便去求個情。饒了她吧。”

永正和楚卿相視一眼,都是搖搖頭,永正道。“娘你也瞧見爹正在盛怒之下,娘去求情都無用,我們哪還敢胡亂求情。”

桓清把視線轉向德貞,見德貞先前哭得狠了,此時眼睛腫得跟個桃子一般,想着德貞素來怯弱,偶然說些硬氣的話也不怎麽中聽,指望她求情,說不定一會兒反而還得去為她求情哩。

儀貞無奈地看着桓清,娘您這期盼地目光只瞧我做啥?我可是桂香事件的受害人,你還想讓我去給她求情,姐又不是白蓮聖母麽!

桓清道,“儀貞去試試,你爹最能聽得進去你的話了。”

她這麽一說,四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儀貞身上。儀貞壓力山大!

“娘啊,桂香害得可是女兒,還要女兒求情,女兒卻沒那麽好的心腸。”

姐前世看宅鬥文,最瞧不上聖母的,一見有聖母那必拍桌滴,你還讓我聖母,這不是強人所難,逼良為娼麽…

桓清卻板了臉啐道,“小妮子躲賴,今日這事,若不是你牽頭去園中,也不會有這些事出來了,自然該是你去!若不去求情,為娘這裏也有責罰等着呢。莫以為你爹那關過了,娘這裏就平安無事了。”

儀貞無語,心想,牽頭的不是姐好伐?

嗨,算了,供出德貞也沒有意義。姐只好勉為其難,聖母一把吧。嗯,不過娘說的也有理,若這二門院裏冷不丁地打死個人,想想日後路過,都會覺得碜得慌啊。

儀貞便來到二門庭院,此時桂香已無叫聲,看着奄奄一息,只有一口氣了。

“各位且慢。”

維明見是大女兒,沒甚好氣道,“儀貞出來做甚,還不速去!”

想也是來求情的,只是他一向嫉惡如仇,除惡務盡,并不想留這賤婢一條生路。其實也是想着這貨不死,日後還要到處說是自己的二房,真心丢不起這個人啊,不如打死了一了百了。

儀貞道,“爹呀,娘叫我出來求情,若是救不了桂香的命,就要責罰我去花園閑逛哩。爹只當是為了女兒不受罰,就放她一條生路吧。”

維明哼了一聲,“你去花園本就當罰。”

卻又指着家人們,讓繼續再打,打死為止。

儀貞忙道,“爹呀,你忘記了當年祖母過世前,曾經說過,要好生看顧些桂香,若是真格地打死了,祖母在九泉之下,怕是也會痛心啊。爹爹一向是孝子,豈不聞,事死如事生?”

維明一聽,倒覺得有理,想了想,終是讓家人們松了綁,那桂香滾地血葫蘆一般,趴在地上,啞着聲音,連連謝過大小姐。

維明卻是想老母在生時,不由得心中難過,便揮揮手自去了。

儀貞心想,看你這人的禀性,記吃不記打,只怕這一頓好打也不濟得事,還是将你趕出府去,這府裏才得清靜呢,不然不知什麽時候又生出事來。

卻不知,偶然聖母了一回,害得卻是自己…

☆、八六 卷土重來未可知

前頭桂香逃得一命,桓夫人已知消息,遣了幾個婆子來擡了桂香去調治。

儀貞也自回院中去。

此時日落西山,左府各處都點起了燈籠,維明回到內堂。

桓夫人上前迎接,二人共坐說話,維明責怪道,“夫人在家怎不約束好了女兒和丫頭們,讓她們随意到園中玩耍,致使出了這場風波。”

桓清微一沉吟,笑道,“記得老爺當初曾說過,儀貞管教再不關我事的,如今儀貞惹禍,倒是老爺有責了,卻怎地都推到我頭上來?”

維明也笑道,“夫人既然不管儀貞,為何放言要處罰儀貞,逼她出來給桂香求情哩?”

見桓清無言,又道,“桂香已受重刑,也不知還能否活命,夫人且派人調護,若是能留得一命,就放出府去罷。”

桓清先時無語,聽了這話才微微一笑,“老爺倒是輕松,打壞了人,倒要我去調護,這可難辦,要知道解鈴還需系鈴人。老爺還要自去安排才是。”

維明笑道,“老爺心惡,只會打人不會救人。夫人心慈,自然還要着落在夫人肩上了。”

夫妻兩個說笑幾句,桓清出了房門,吩咐取了護心丹和山羊血,命婆子們給桂香服下,尋了處偏僻無人的小院,好生看顧着,如是半個多月,桂香果然命硬,居然挺了過來,可以起身下地了。

維明吩咐家仆去尋桂香家人,原來這桂香是當年在京中時買的,如今父母俱在,桂香的父親名叫魏元福,在城南開着一間小小的茶鋪兒,還有個哥哥名叫魏敬。這茶鋪還是魏家當年貧困無着時,賣了桂香得的本錢。

家仆将口信傳給魏家人。魏家人不敢怠慢,忙收拾一番跟到左府來拜見左老爺。

維明親自見了魏家人,見魏父魏母年不過五十上下,觀其衣着倒也不差,想來生活無憂。

魏家人聽說可以把女兒領回,且不要賣身銀子,忙給維明叩頭謝恩。

維明覺得給桂香尋了這出路,也算是對得起老娘親的一番囑托了。便揮揮手,叫管家左忠去辦桂香之事。

因左府對下人一向寬宏,桂香又是服侍過老夫人的。連平時衣飾箱籠等物,也許她帶出府去。桂香臨別還要去給各位主子叩頭告別,左忠勸道。“魏大姐還是趕緊家去吧。主子們也都忙着,哪裏有閑工夫見你。”

心想,桂香這個招人厭的離了府,只怕主子們都松了口氣呢,哪裏還想看見她在眼跟前晃。若是旁的伺候上的人要走,府上主子也還有個念想,偏是這位,這些年來細算算竟沒做過一件正經好事,倒也算得奇人了。

桂香只得骨朵着嘴,在二門外頭磕了幾個頭。這才跟着來接的魏家人走了。

等出了左府的後門,魏家的老頭老太太瞧着桂香那兩個大箱籠都有些目瞪口呆,桂香哥哥魏敬更是眼內出火。恨不得當下便扯開瞧瞧裏頭都有些什麽好物事。

不過還沒離了左府後門,魏敬親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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