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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賜左家女為襄忠郡王妃。又拿起玉玺,在兩道聖旨上都蓋了印。一道交給朱常泓,另一道明旨卻是給了身邊的大太監王安。準備頒旨內閣。

朱常泓剛将暗旨揣入懷中,準備跪禮謝恩,卻見光宗忽然悶哼一聲,手捂腹部,額冒冷汗。

吓得左右內侍忙上前攙扶,有那機靈的小太監忙去喚太醫。光宗揮揮手,示意朱常泓退下,朱常泓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也不敢逗留,只得退出殿外。

瞧着來往奔走如飛的內侍和太醫。朱常泓摸了摸懷中的聖旨,心下稍安。

卻是揮手招了個小太監到了僻靜處,問道,“聖上這是怎麽了,不是說用些補藥靜心調養就好麽。”

那小太監自然知道這位是聖上比較看重的一位宗室,悄悄道,“不知道禦藥房的崔內官給皇上進的什麽藥,今日才用的。”崔太監可是鄭貴妃的人。

朱常泓拿出錠銀子塞給小太監,這才回到他的住處,心裏卻想。原本是封了藩就可以出京的,如今正趕上皇帝病重,他這願望只怕又要耽誤了。

到得夜間,朱常泓夢中一見儀貞,哪裏藏得住話,喜滋滋地把明旨暗旨的事說了,儀貞也覺得心頭一定,心想老爹再有主意,也得聽聖旨的。不過害得老爹将來要丢官。她這女兒是不是有點自私了啊?

朱常泓道,“你家裏有的是銀子,也不差那點俸祿,再說這一年的工夫,估計換了皇帝,你爹鬥倒鄭家也盡夠了。不過鬥倒了鄭家,還有李家接着上位,真是韭菜一般,割也割不完的。跟他們置閑氣,還不如回咱湖北種田去。”

儀貞笑着瞅他一眼,呵,小樣兒,還沒到襄陽當郡王呢,都說起咱來了。

“你這話說的倒也在理,好容易鄭家靠山沒了,卻又來個李選侍啊。”關鍵還在于這老朱家的皇帝耳根子軟得緊啊。

朱常泓越看儀貞越愛看,加上有了聖旨,更是覺得眼前這人兒已經打上自己的标記了,不由得直咧嘴,儀貞見他這傻樣,含嗔帶嬌地瞪了他一眼,朱常泓不以為忤,反而覺得這模樣更可愛,可惜的是只能看不能碰。

嗯,他想好了,明天就派人去給老左透個話,告訴他這聖旨的事,免得他哪天一時想差了給自已的媳婦定了別家。

他想到就做,派手下那位侍衛統領高骞上左府拜訪,也不知和左維明是怎樣說的,總之送走了客人,維明自己在書房生了半天悶氣,又把儀貞叫來,有心想審問一下這大女兒是否和那位有什麽書信來往,不過想到自己府裏鐵桶一般,若真有書信,也不可能自己懵然不知,何況問這種事也無甚益處,想了想還是忍住沒問,只一連交給儀貞數封要寫的書信,給她派些活兒做。

一封是寄回襄陽老家給永正的,內容是讓他好生準備參加恩科。另一封是寫給青州二爺的,道是聽說二爺在青州治理的不錯,鼓勵幾句,又提醒幾句,附帶提一下秀貞還是暫無下落。

儀貞認命地做起了苦力,寫好了兩封信的底稿,拿給維明過目了,才又抄錄一遍,青州的信寫成,寫給襄陽的信時,突然靈機一動,加了點內容,又将兩封信都封好,交給老爹,見老爹似無所覺不由得暗自以為得計,自回院中偷笑。

維明見兩封信都封得嚴實,儀貞從前代筆,可很少做這多餘的一步,心知有鬼,也不看青州的信,單瞧襄陽的信,拆了仔細一看,前頭倒和底稿一致,只是到後頭卻有了玄機了,嘿,居然以自己的口氣命永正把孝貞一家接到京裏來,還想來個先斬後奏。好個膽大包天的小妮子!

維明也不聲張,不動聲色地又重寫一封,去掉儀貞加上的內容,封好後交給家人去送信。

這父女倆各有心思,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偏儀貞還當自己的小計得逞,正數着日子等孝貞一家來呢。

這父女二人鬥法,宮中形勢卻是如火如荼。

光宗自用了那崔太監的藥,身子更差起來,竟然都無法下床,那道封郡王的旨意,似乎被忘記了一般。于是某位無品無級的宗室又只得在宮中打混着。

到八月二十六,諸臣問疾于宮門,光宗這日感覺稍愈,便強自打點精神,于乾清宮內面見諸臣。說起立太子一事,正是長子朱由校,又要封李選侍為皇貴妃。

卻是皇帝面見諸位大臣,座後簾幕內藏着玄機,不一會兒,朱由校這位皇長子從簾幕中出來,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道,“父皇,選侍娘娘說她不想做貴妃,要當皇後哩。”

諸清正大臣瞧着這年已長成的皇長子這般模樣,心都涼了半截啊。

光宗本來是要給自己寵愛的女人個貴妃之位,不料人家還不領情,不由得心下默然,想着,自己這身子還不知能活幾天,你安安份份的怕是還能在宮裏好過些,想當皇後,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命啊。

維明卻是想着,這皇長子瞧着實在是…唉,聽說這李選侍害死了皇長子生母,這皇長子還這般唯她命是從,而且也不像是隐忍裝傻,完全是本色演出啊,怎不令人吐血?

失望歸失望,總是在其位,謀其事,眼瞧着方從哲鄭國泰二人蠢蠢欲動,維明忙出列道,“前幾日聖體不過稍覺違和,怎麽就聖躬如此不安起來,不知聖上用得誰開的藥方,用的什麽藥?”

光宗道,“用得是內侍崔文升之劑,多為大黃等清涼之藥。”

維明心下憤然,道,“陛下此疾是由操勞過度而起,正該溫補,為何用虎狼之藥?崔文升此舉,是有意還是無意,若有意,可是有奸人指使?臣請将此賊發下刑部審問,若有謀害之心,當處以極刑。另尋高明禦醫為陛下診治。至于立妃後,待陛下聖體康健之後,再議不遲。”

光宗一想,此言在理,便準了維明所奏,李選侍在簾後聽得悶倒,咬牙切齒,将左維明恨得要死。

方從哲一聽,忙出班奏道,“臣舉薦一位名醫,名李可灼,可為陛下調理,立可見效。”

光宗一聽心裏歡喜,任哪個久病也盼着能馬上見效,便道,“速将名醫李可灼傳入宮中。”

維明有心勸阻,但觀光宗之态,已不可勸,便心下嘆息而回。

因天色已晚,崔文升已在押刑部,卻還未審,這人卻是鄭氏走狗,下那虎狼之藥正是鄭氏主使,鄭國泰見這人又将落入維明之手,若還象前事梃擊案一般,被他拿住把柄,而且此時又無萬歷皇帝可以護着,這數年謀劃成空不說,那時一門老小盡是大禍臨頭了!

急得團團轉,又忙差了家人去刑部打聽消息,卻是打聽到朝中有加急軍情來報,遼東後金兵犯邊,圍住了山海關,已有一月,總兵江漠力不能守,忙急奏入朝,請求援兵。

鄭國泰聽了這消息,頓時喜笑顏開,拍手道,“真是天佑我鄭氏,大事可成,連後金蠻子,也來相助啊!”

忙命人打轎,火速進宮,與方從哲等奸黨相遇,抱團商量,令老左星夜帶兵,前去山海關救援,還有王正芳,也一并打發了去。

方從哲疑惑道,“若是将兵權交于老左,豈非更加難以制住?”

鄭國泰道,“且先調離了眼中釘再說,不然他審起崔文升來,你我都難逃一死。且後金兵悍勇,連江漠這等悍将尚且不能敵,何況老左一文臣,正好讓他與後金交戰,兩敗俱傷,有去無回,與我們豈不是快事?”

☆、一百三 紅丸移宮變格局

二人商量妥當,聯袂前往宮中,進見光宗,忙将保舉之事奏上,光宗本就為山海關被圍犯愁,聽了這二人的主意,頓時心頭大暢,準了二人所奏。

二人得意而回,內侍們為光宗呈上紅丸,光宗想着左維明才有本奏,道是紅丸不可冒用,即使要用,也要多人試藥過後再用不遲。

李選侍在一旁嬌笑道,“皇上,聽說這紅丸煉制不易,乃是用多種珍稀藥物耗費多年才得了一兩丸,哪有那許多供人試過。皇上或不放心,可先服食一粒看看。”

光宗也是病得久了,心煩氣燥,只想早日能好,便服了一粒,果然有奇效,當天便覺得身上輕快許多。

李選侍見了笑道,“皇上,如今可知誰是忠,誰是奸,哪個是盼着皇上早日康泰的,哪個是迂闊自私不念聖體的了吧。”

光宗瞧着左維明的奏本,确實心中有些不悅,但想到山海關之圍,還要用到此人,一時先按捺下,想着,等此人回朝,正可賜婚與左家女兒,名正言順,讓左維明回鄉致仕。

維明一早起來,便到刑部,提了崔文升出來,正要審問,忽然有內侍傳來急诏召維明進宮見駕,維明只得急忙騎馬入宮,宮門外見了大理寺王正芳,二人一同入內,光宗将山海關一事講了,命維明為靖邊都督,王正芳為參贊,領禁軍十萬,同往山海關援救。

軍情如火。維明只得領命而出,去刑部交接了。又到兵部領了兵符名冊,到校場點兵。足十萬之數,屯劄城外,只待初一起行。

這一日奔忙,已經是初更,還有些許空閑,維明騎馬回府。來見夫人小姐。

桓夫人聽說維明即日便要領兵出征,正自憂心,維明把經過大略一說,吩咐道。“如今朝中局勢不穩,不知我去之後,又有何種事端生出,鄭氏恨我入骨,只怕會來加害,我初一帶兵出行,三五日內,你們速合家往東昌府桓家舅兄那裏暫避,等了永正,再一同回襄陽去。切記緊閉門戶,一切小心。”

桓夫人含淚應下。儀貞道,“爹爹,帶女兒同去吧,女兒也想去殺幾個金狗哩。”

這後金兵就象一道無形的致命威脅,始終壓在穿越而來的儀貞心頭,她就想親眼看看,那後金兵究竟是如何兇暴如惡鬼,戰力恐怖。将來她若能活到那個年代,也好早做打算。

本來氣氛沉重,儀貞這話一說,維明反笑道,“小小女孩子家,倒說的大話,你安分在家中照顧母親妹妹就是大功一件了。”

桓夫人也拉住儀貞的手,嗔怪地瞧了她一眼,“儀貞莫要添亂。”

儀貞抿唇不語。

時間緊急,也不及細述,維明又叮咛了幾句,才出外招齊了左府中留守的十六名家将,吩咐自己出征之後,命這十六名家将日夜守護着府中,一應閑人不得入內,到三天後護着合府家人同往東昌府,路上也要小心謹慎。

這十六名家将個個都是武勇壯漢,可以一擋十,且對左家忠心耿耿,再領着三十來個家丁,應該能護着府中周全,維明又專門對着十六人中為首的左登道,“左登你有勇有謀,武藝超群,只是愛酒貪杯,這幾日切不可大意,須滴酒不沾,等日後到了襄陽,随你喝一缸去亦無妨。”

左登紅着臉應了。

維明諸事安排停當,用了晚飯,小睡片刻,便梳洗完備,早有數十員偏将佐領等人等在左府門口,維明與夫人行了別禮,夫人含淚道別,三位小姐也趕早相送,都是淚眼盈盈。

維明出了府,領着諸将到了午門辭王別駕。

剛到午門外,卻見文武百官亂紛紛聚集成堆,人心惶惶,面帶憂色,

卻是傳聞光宗已經殡天了!

左維明心中震驚,忽然明了定是那紅丸之故,卻見方從哲指揮着從臣,隐然為百官之尊的架勢,領頭在先,走得虎虎生風,倒是精神百倍。

衆官入宮而來,到了昭陽宮,見了光宗遺體,衆臣哀傷痛哭。

卻不見皇長子朱由校。

維明問道,“皇長子殿下何在?”

一邊的內侍都是神色惶惶,搖頭不知。

王正芳急道,“我皇殡天,當速請殿下主持大事,怎能說不知!”

那些內侍見這許多大人橫眉豎目,吓得飛跑出去,群臣無奈,只好自行尋找,順着人多處走,來到了金銮殿上,但見鄭國泰滿面喜色,指揮着一班內侍,正往禦座前挂着珠簾,還嚷着什麽,請李娘娘上殿。

諸臣看着都是心中不忿,維明一腔怒火,幾步上前,指着那珠簾喝道,“懸這個東西卻是為何?”

鄭國泰邁着步過來道,“左禦史有所不知,昨夜皇上遺诏,道皇長子年幼,還不能親政,便加封李選侍為皇後,垂簾聽政,輔佐幼帝。待十年之後,再歸政于幼帝,所以要懸上珠簾,左禦史已經領軍令,自當火速出發,以免得誤了軍機大事。”

左維明聽了再也按捺不住,也不發話,右手提袖,照着鄭國泰那張老臉,就是劈面一掌,這一掌是盛怒所發,那老東西養尊處優,哪裏經過這般,當下便朝後便倒,阿呀亂叫,直跌出去七八步遠,滾落到了金階之下,紗帽也掉了,玉帶也碎了,旁邊內侍忙把這老家夥扶起,好一會,鄭國泰眼前還是金星亂冒,待略回過神來,但見老牙掉了三兩顆,滿口鮮血滴在了朝服之上,指着左維明就頓足大罵。

“左維明,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打朝中重臣”

左維明利目一瞪,吓得鄭國泰向後縮了縮身子,不敢與他對視,聲音也低了下去。

“鄭國泰,你幾次三番圖謀不軌,如今又用紅丸害死皇上,若非軍情緊急,我定要審明了此案,将你們這些奸黨一網打盡!”

再喝令內侍撤下珠簾,讓去請皇長子出來。

珠簾還沒挂穩就撤下,水晶珠子落了一地,那去請皇長子的內侍卻道,皇長子不在慈寧宮,卻是不知去向。

左維明急怒攻心,一把揪住鄭國泰,“皇長子呢?”心中卻是打定了主意,若是這老賊再不識相,拼着自己背上個殿前殺人的罪,也要先結果了此賊。

鄭國泰吓得臉色發白,不料左維明身在皇宮之中,膽大包天,居然不怕未來的皇太後。瞧着那便欲吃人的目光,忙結結巴巴地答道,“想,想是在,李,李娘娘那兒。”

王正芳聽了便道,“如此,我們文武百官一齊去請太子出來即位。”

左王二人領頭,百官跟在後頭,鄭國泰與方從哲二人眉來眼去,都是無奈,想不到還有這般強項之人,一點也不知畏懼,看來大計若要成功,還得隐忍。

到了乾清宮門口,見衆太監手持棍棒擋着宮門,道是內宮之中,不許外官進去。

左維明怒斥道,“我等來請太子登基,爾等敢阻了時辰,便是滅九族的大罪!”

其實這種關口,真是強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哪一方退了,就是一敗塗地,性命堪憂。

李選侍就是把着朱由校,好一圓她的太後之夢。聽說外頭來了百官,心中暗恨,又有些驚怕,她身邊的兩個老嬷嬷,慣會巧言能辯的,正在身邊服侍,李選侍便指着她們,讓她們出去,擋得一擋。

那二人也知道這種關頭,她們身為西李的人,已是騎虎難下,只得把心一橫,沖了出去,坐到了院中,一拍大腿,大哭大叫起來,“先皇屍骨未寒,這些大臣就要來欺負孤兒寡母了呀!”

“你們這些人說得好聽,誰知道接了太子去,是有什麽壞心思,太子身邊沒有母妃相護,還不知被欺負成什麽樣兒啊!…”

聽着這市井潑婦般的哭鬧,百官都有些啼笑皆非,我了個去,這些貴妃的素質真是一岔不如一岔了啊!誰不知道皇長子的生母是受盡李選侍折磨而死的,還好意演什麽母子情深!

維明也覺得跟這些婆婆媽媽啊公公啊的打交道真特麽的煩,可是為了大明江山,還不得不去做,正硬着頭皮就要去推開那些擋路的太監,卻聽宮牆外頭一個聲音道,“太子在此。還不速來見駕!”

百官順着聲音望去,卻見西邊宮牆甬道處,兩個人扶着一個眉清目秀的黃袍錦衣少年,那少年不正是被西李霸着的皇長子朱由校麽?

這下子可是群情激動,紛紛上前便拜,吓得朱由校嘤咛一聲,回身撲到身邊的年青男子身後,抱着他一只胳膊,求安慰道,“十七叔…”

左維明一瞧,這扶着皇長子的正是都認識的,一個是先皇身邊的內侍王安,一個正是那位打自家女兒主意的小子朱常泓。

瞧着這副架勢,想來是這小子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将皇長子從李選侍身邊帶了出來,倒還是滿機靈的。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老泰山加了些分數的朱常泓回身拍拍朱由校的肩,按捺着語氣,盡量溫和地說道,“太子殿下,莫怕,這些人都是來擁護你當皇帝的。”

又小聲在朱由校耳邊道,“當了皇帝,李選侍那妖婆就再也不敢打罵你了,只有你打罵她的份兒…”

☆、一百四 左府大禍轉瞬至

朱由校眨了眨眼,抓住朱常泓的手,小聲道,“那十七叔你可得跟緊了我…”

朱常泓點點頭,“太子殿下莫擔心,臣自然随侍左右的。”

老太監王安也寬慰道,“太子殿下,老奴也随在身邊的。”

這位王安是光宗身邊最信任的太監,如今光宗殡天,王安自然也曉得跟緊下一代皇帝,才是他的出路。

時間緊迫,來不及多說,王正芳和左維明兩人忙道,“還請太子到金銮殿上,登基為皇。”

衆官擁着一行三人,來到金銮殿,朱由校終于坐到了那把至尊龍椅之上,群臣三呼萬歲。

定了先皇殡殓之事,左維明奏道,“為臣奉先皇聖谕,領兵解山海關之圍,如今既然聖上已定基事畢,臣當火速赴邊,唯願我皇親賢臣,遠小人,遷選侍于鸾宮之內,李黨勿使幹政。”

朱由校道,“我父皇曾經說過,左大人是朝中忠良之臣,有左大人在,那些奸黨就不敢做亂,左大人出征,一旦邊境平定,定要早日回朝來,朝中事須離不得左大人。”

朱由校這番話說下來,朝中衆臣直點頭,這話說得倒是有條有理,看來朱由校并不似傳聞中那般不脫孩童之氣麽。

其實他們哪裏知道,這些都是朱常泓費了好大勁兒灌輸給朱由校的,不然他一個處與深宮之中的少年,長期被西李壓制。為了求個精神安慰,沉迷于木匠活兒。哪裏知道外頭的大臣誰忠誰奸?

左維明和王正芳見大事已定,雖然方從哲和鄭國泰仍然在朝中為害。但料想他們也不敢真個的謀朝篡位,畢竟這天下姓朱不姓鄭。軍情緊急也不及細思,便領着十萬兵馬,出京而去。

左府裏卻正是一片忙亂,在京裏已經住了好幾年,冷不丁的要搬家。自然是有收拾不完的東西,儀貞勸桓夫人有些東西該舍得就舍了算了,雖然說老爹說了三五就走,可是能早些離開還是早些的好。

桓夫人雖然覺得儀貞說的對。但一到正經收拾起來時,左家畢竟是大富大貴的人家,有許多貴重物件,要裝箱寫單,好不煩瑣,別的不說,光是左維明書房裏的東西都夠兩丫環收拾一整天的。

自頭一天夜裏,左家上下就都繃緊了一根弦,家将輪班守夜,因家裏左維明和永正都不在。左夫人便讓三個小姐都住到了自己院裏,丫環婆子們也都在一個院裏,睡的是大通鋪。四院的人手合一,守夜的下人也多了三倍,就是圖個小心安全。

儀貞如今和德貞鏡英住在同一排的三間房裏,夜間時見着了朱常泓,互相把情況都通報了一下,先前維明走的急,而且光宗是在維明走後才歸天的。如今左家打聽回來的消息也不甚齊全,倒是聽了朱常泓把那日朱由校登基的事一說,才明白前因後果。

儀貞聽着這些情節倒是勾起了些前世的回憶,啊,這麽說梃擊案、紅丸案、移宮案都已經發生了,而且還是都跟同一個皇帝有關,光宗你是有多悲摧呀,當太子的時候提心吊膽,好容易當了皇帝,龍椅還沒坐熱呢就被毒死,才死了人還沒涼呢,小老婆就想着要奪權當則天了。

“他這般悲摧也全怪他自己,誰讓他不下手除了鄭家?原先沒能力報仇也就罷了,有了能耐報仇還不報那不是傻缺麽。明知李選侍跟鄭貴妃關系非淺,還要寵着護着,落到如今這個下場,卻是怨得了哪個?”

朱常泓說起這位堂兄來,也是恨其不争。想到儀貞全家過兩天就要回襄陽去,而自己要正式就藩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心裏就有些郁悶。

“儀貞,你先回襄陽等我,我多則幾月,少則半月,一定能趕過去娶你。”

儀貞點點頭,想到如今時局動蕩,便道,“若是不好設法,你也不必急,倒是你人在宮中,一切要小心才是。哦,對了,如今小皇帝的乳母名為客氏,那可有一個年輕太監名叫魏忠賢的?”

未來的廠公啊,若是能将這厮殺滅在未起之時,是不是咱也可以改變一把歷史?

明朝根基不敗壞,那也就沒有滿清什麽事了?

朱常泓想了想,搖搖頭,“倒是有個老太監名叫魏進的,卻是沒有叫魏忠賢的。儀貞怎麽會知道這個人名字呢?”

儀貞神秘地道,“泓哥哥,你可聽說過推背圖和燒餅歌?”

朱常泓茫然地搖搖頭。

“燒餅歌?那是什麽?是賣餅的時候唱的歌麽?”

儀貞嘆了口氣道,“這兩種都是預言,裏頭有八千女鬼亂朝綱,忠賢之人害社稷的說法,想來就是指一個姓魏名忠賢的人,将來會為害大明。”

朱常泓嘿然笑道,“貞兒你想得倒長遠,這神神鬼鬼的事哪能信,再說宮裏頭也沒這麽個人啊。”

儀貞瞥了他一眼,“怎麽不能信,這事上的事哪裏能說的準,就拿我能在夢裏見到你來說吧,這事難道不神奇?”

朱常泓撓撓頭,“好吧,聽你的便是,若是遇見了一個叫魏忠賢的,我一定想法子滅了他。”

朱常泓想到儀貞即将千裏回鄉,就忍不住去握儀貞的手,雖然握了個空,還是叮囑道,“儀貞這回也定要萬分小心才是,上回你不就是被那個惡道士給擄走了麽。”

“放心吧,這回我也有自保之力,再說不是還有我師娘麽。”

儀貞說着這話,心裏倒是篤定的,誰知忽然一陣暄鬧聲傳來,朱常泓的身影不過一晃,張了嘴剛要呼喊,卻還來不及說什麽,就在空中消失了。

也不知是否宮中又出了什麽妖蛾子,儀貞有些擔心地自空間打開霧鏡察看,但見朱常泓已經穿好了衣服,在宮院之中跑得飛快,身邊還跟了幾個太監服色的人,又見皇宮之中,有幾處似乎正着了火,濃煙四起,宮女內侍們紛紛亂走。

但見朱常泓飛奔到了昭陽殿前,尋了幾個內侍問皇上的下落,又沖了進去,果然小皇帝聽得外頭吵鬧,吓得躲到了龍床下,太監王安也是匆忙趕來護駕。

儀貞見了心下稍安,不再看下去,從空間裏出來,見外頭已經天有些光亮,心中有事,也不再繼續睡,梳洗過後,便去尋管家左忠,得知大船已經雇好,就等着明天趕早出發了。

儀貞聽得心下稍安,卻聽得二門外傳來一陣喧鬧打鬥聲,左忠面色一變,卻是有個小丫環慌張地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不知從哪裏來了一個女子,帶了七八十號人,打進了府裏來,直說要見夫人,人都闖進二門大廳了!”

左忠聽得大驚失色,忙招呼了人手趕過去,儀貞也是心頭一凜,難道鄭家這麽快就動手了不成?

趕忙尋了個婆子,讓去請師娘到桓夫人的正院中去,她自己也是顧不上儀态,飛奔到正院,若是真有人來犯,也要先把夫人小姐護好了再說。

德貞和黃鏡英都在院中急得團團轉,見儀貞過來,鏡英忙道,“儀貞你去了哪裏,家裏出大事了!有強盜進門了。”

德貞吓得小臉蒼白,哭道,“娘去二門見那賊人了,這可怎麽辦?是不是他們要來殺我們滿門啊?”

儀貞瞧着一院子被吓壞的婆子丫頭,咬了咬牙,吩咐道,“都去拿些趁手的棍棒刀杖去!守着這內院,護好了兩位小姐!”

自己便擡腳朝外走,黃鏡英見了她要走,一咬牙,從頭上拔了根長簪,尖尖的頭沖外,跟着儀貞道,聲音決然,“儀貞妹妹,我和你一起去!”

德貞也小跑着過來,“姐姐我也去…”

雖然勇氣可嘉,但是現下情勢危急,也不是欣賞她們這膽量的時候,儀貞擺擺手道,“莫慌,還不知她們來意如何,我先去看看情況,真到了那性命相拼的時候,少不得咱姐妹同生共死一回!”

她一腳剛剛踏出院門,就見一個婆子踉跄着飛奔過來,喘着氣道,“小姐小姐,可千萬不能出去,那來的人是鄭家的人!”

原來那闖進來的女子身着錦衣,打扮富貴以極,見了桓夫人出來,便自報家門,說她是鄭國泰之女鄭瑤仙,聽說左家長女芳名儀貞,人物生得傾國傾城,要為鄭國舅求娶為愛妾。

桓夫人聽了又氣又怒,自然不肯,便使了眼色,門口邊的婆子便飛奔出來告知左儀貞,讓她要千萬藏好,莫要出去,只怕這人來者不善,要行搶親之事。

這個消息如天雷轟頂,将三女都震得目瞪口呆,要知道那鄭國舅如今也年過六十了,還敢大言不慚地要娶二品官家的長女為妾,這除非是吃了熊心豹膽了,再不然就是已經将京師盡在掌握了,否則怎會放此狂言?

德貞聽了淚就下來了,“這,這鄭家的人怎麽會知道姐姐的名字的?姐姐,快躲起來!”說着就來拉着儀貞要往房中藏,這太可怕了,以往都是在戲文裏聽過這種強搶民女的事,沒想到還有敢來搶左家女兒的…

黃鏡英卻是年長一些,有些見地,難以置信地道,“左伯父手握十萬重兵,才出征也沒多久,鄭家就敢這般上門相欺,難道不怕左伯父殺回京中,将鄭家滿門殺盡?”

☆、一百五 儀貞舍身入虎穴

黃鏡英想到的,其實儀貞也想到了,不過轉瞬之間,她忽然覺得自己明白了這幫人的腦回路,也許他們覺得左維明不會為了一個女兒而耽誤了軍國大事。當然如果是他們要把左家滿門滅了或是殺了小皇帝,老爹也許會馬上揮師返程,但如果只是搶走了一個女子,老爹也許權衡之下,至少要先解了山海關之圍才能趕回來相救,但那時也已經晚了,說不得木已成舟,或者拿自己當個人質

只是…

儀貞問那仆婦,“那鄭家帶的人都進了二門?”

仆婦愁眉苦臉地,急沖沖地答道,“可不正是呢,有六七十號人,雖然外頭攔下了幾個,還是呼拉拉地沖進來好些,都圍在了二門廳外頭。”

難道那些家将是死得不成?怎麽會放了這些人進府?她也曾經聽說過,其中有好幾個人的身手高強,可以一敵百的,怎麽如今不過七十

“府裏左登他們呢?”

一說起這個,仆婦氣憤道,“聽一個小丫頭說,左登他們昨夜裏喝多了黃湯,這大早上的大半人都在睡哩!”

我了個去!儀貞一口血差點沒吐出來,這什麽家将啊!關鍵時候掉鏈子!

不過轉念一想,也許鄭家早就打好了主意,先設了計讓這些能打的人都中了招,再帶了人打上門來,再加上知道自己名字一事,這肯定是府裏出了內奸!

想到那鄭家那麽多人都在二門處。自己母親不過帶了幾個人,就是加上二門上侍候的下人們也頂多十來個。怎麽能敵得過,萬一動起手來。豈不是要吃大虧?儀貞心急如焚,高聲吩咐道,“這院裏的人出來一半,跟我去二門,餘下的都守着院門和兩位小姐!”

好些手腳快、膽大的下人們已經拿好了棍棒刀杖,看着倒也有幾分打架的氣勢。儀貞瞧着點點頭,領着一群人朝外走,迎面又碰上個桓清身邊的丫環,一頭飛奔。一頭哭喊。

“不好了,不好了,那鄭家兇婆子抓住了夫人,拿了柄刀架在夫人脖子上,說是大小姐再不出來,她就要動手了,先殺了夫人,再滅了左家滿門!”

儀貞心中憤怒,卻是想,這鄭家有恃無恐。難道朝中有什麽變故不成?如今勢在弦上,不得不發,自己便出去又如何?

冷笑一聲,便發足疾行,卻是衣袖被德貞和鏡英扯住,二人都哭得滿臉是淚,鏡英咬牙道,“大妹妹,我替你去!我這命本就是撿回來的。如今正可死得其所!”

鏡英丢了手,自己就朝外奔去,儀貞忙攔住黃鏡英道,“你是爹爹所救,若是今日輕生,不如當初不救,再說姐姐陷入敵手,我怎麽能安心?”

黃鏡英和德貞還待再說,儀貞怒道,“事情緊急,再有拖延,說不定賊人闖進來,三個人都保不住了!”

說完指着幾個留守的丫環,“還不快把小姐們拉回房中,鎖好了門窗!”

眼瞧着兩個人被拉回了房中,羅師娘自遠處飛身而來,在儀貞面前落定,面色凝重,“儀貞,我陪你過去!”

見了羅師娘,儀貞心下稍定,卻沖着羅師娘深深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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