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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月的琴弦,可不是一般的弦,上面可是熏了特殊的香味,是沒有毒的。亭外的湖水邊,種着剛剛被阿寶踩過的花草,開得最是嬌豔,也是沒有毒的。
但是當弄月撥弄琴弦時,香味與湖邊花草的香味混合時,卻變成了一致命的急性毒藥。待那個小子回來時,弄月笑着叫他坐到身旁,和他聊了一會。
“你叫阿寶?”
我點了點頭,注意力卻在那只停留在弄月肩上的金絲雀身上,“它有名字嗎?”
“它嗎?”
弄月搖了搖頭,說是沒有名字。
“那叫它喵喵好不好啊?”
弄月一時不解地看着金絲雀,問我這個名字,是否有什麽特別的含義?
“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就是想叫它喵喵喽!”
“呵呵……沒特別的意思啊……”
我點了點頭,掰了糕點上的一角去逗喵喵,它轉動着腦袋,從弄月的肩上飛了下來,張嘴吃我手裏的糕點。
“不知阿寶師承何處啊?你的輕功真是了得,想必一定是出自名師吧?”
“師兄他琴棋書畫、星相占蔔,樣樣精通,可惜他會的那些,我統統都不會!輕功,是自己學會的,呃,也不全是自學,主要是我老在山林裏玩,經常被那些飛禽走獸追,不想被它們吃掉,就得比它們跑得還快……時間久了,不知不覺間我就會輕功了,當然能有現在的成績,還是多虧了師兄的提點!嚴格上說,還是師兄教會我的!”
一提到師兄,弄月似乎挺有興趣,問我,“聽你這麽一說,想必你師兄一定是個厲害的人物!”
“嗯,他現在很有名,人稱不死不救的‘賽華佗’!大哥哥,你沒事別生病,生病也別生怪病,他收費很貴的!”
原來阿寶和賽華佗是同門師兄弟,弄月早已聽聞賽華佗的大名,一直想會會他。沒想到今天,他的師弟倒送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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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月觀察阿寶很久,發現他不會功夫,而且也無任何內力。
單從外表而言,阿寶就是個普通的孩子,愛吃,貪玩,就剛剛那一會聊天的功夫,他已經又吃了一盤丫鬟們做的點心,似乎他很喜歡。
不過,賽華佗的師弟恐怕也普通不到哪裏,單就他百毒不侵的體質,已經引起了弄月公子的興趣。
“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謝謝姐姐們做的點心,阿寶吃得好飽!大哥哥,我走了,拜拜!星兒姐姐,拜拜!喵喵,拜拜!”
一一道別之後,阿寶又是縱身一躍,從涼亭裏飛了出去。
弄月呆坐在亭裏,半響,問身旁的星兒,“他為何要沖着我們叫‘伯伯’?”
星兒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那個小子倒是挺有禮貌的。
弄月正準備去雲渺宮去無憂公主,向她彙報今天的事情時。遠遠的,就看見阿寶歡快地身影飛了過來,他笑着沖弄月揮了揮手。
“不好意思,我又回來了!大哥哥,你知道附近有個張巧匠嗎?就是那個什麽東西都能打制的老店鋪,我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呢!”
弄月笑了笑,然後指了指圍牆西邊,說是出門右轉,然後再走一柱香的時間就到了。
我楞了楞,然後問道,“一柱香的時間是多久?是大香?還是小香?”
對于這個一柱香的時間,我也只能靠懵了。
而梨花小築今天很熱鬧,才轟走了皇宮侍衛,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上官燕,你該不會是來看我寫詩的吧?”
歐陽明日料到會和上官燕見面的,只是她的來意,未免讓明日醋意大發。要救司馬長風,不是不行,只不過有一個條件。
“獨擁佳人一夜!”
上官燕冷冷地打量着這個殘廢,沒有想到賽華佗會提出陪睡的要求。
“知好色則慕少艾!”
“無恥!”
“哎喲……”
門外,有人在小聲輕哼。
當上官燕被歐陽明日氣得扭頭就走的時候,阿寶捂着嘴從外面回來了,他一走進屋,差點撞到了上官燕。
“阿寶?”
除了歐陽明日的叫喚,沒想到上官燕也認識阿寶。
“阿寶,你為何會在此?”
我捂着嘴,坐在了師兄的桌旁,“小媳婦?上官燕,你來了啊!”
我瞅了一眼上官燕,臉色又紅又白,怕是被某人的話給氣着了。再看看旁邊坐着的師兄,神情自若,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坦然的做足調戲者的姿态。
“上官燕,你若是真的有求于師兄,只當是被狗咬了吧!”
女兒家的清白,師兄驕傲的自尊,在阿寶眼裏,什麽都不是。
而這番說辭,讓上官燕更加羞憤難當,明日的臉色,也不自然,“阿寶,閉嘴!”
“師兄?賽華佗是你師兄?”
阿寶有提到過師兄的事情,上官燕那會兒只是知道他此次下山是為了替師兄跑腿,萬萬沒有料到他的師兄竟是賽華佗。
“阿寶,你可是牙痛?過來坐下,讓我瞧瞧!”
“不用了,只不過是蛀牙罷了,牙痛又不會痛死人!我回房了,你們兩個慢慢研究‘獨擁佳人一夜’吧?”
“阿寶,你……”
上官燕無話可說,對于阿寶的玩笑,她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明日被阿寶貶得很尴尬,只好用話題轉移視線,“上官燕,不知你如何會和阿寶認識的?”
打小阿寶就是在歐陽明日的眼皮底下長大,他很清楚阿寶的性格,以他古怪的行事做風,其實是很難交到朋友的。
“第一次見到阿寶時,他正在給一個孕婦開膛剖肚,當時我見到之後,差點就殺了阿寶!”
那是數月前發生的事情,上官燕路經一個村莊時,聽到一個女子凄厲的慘叫聲。尋聲跑過去,便看到一個女子整個肚子被人劃開了,阿寶雙手鮮血地拿着一把極小的刀片站在女子面前。
“你說阿寶在給一個孕婦開膛剖肚?當真有此事?阿寶雖然平常愛胡鬧,但絕非那種喪心病狂的歹人!”
上官燕也點了點頭,承認當時的确誤會了阿寶,将他打倒在地,拔出劍,差點要了他的命。
此時,床上的女子卻替阿寶求情了。
原來這個女子,身懷六甲,在快要生産的時候,沒想到卻難産了,村裏的接生婆都沒有辦法,說是大人和小孩都沒有辦法保住。
阿寶當時路過那個村,偷吃了這個孕婦做給她男人的飯菜,卻被孕婦發現了,但并沒有責怪他,以為他是逃荒來的,又給他做了很多好吃的。
第二天,孕婦難産的時候,阿寶正好要離開這個村莊,聽說女人和小孩都要死的時候,他坐不住了。
好說歹說才把那群看熱鬧的人轟走,幸好自己下山的時候,打造了幾把特制的刀,阿寶告訴孕婦,說他将會在女人的肚皮上開刀,然後取出孩子。
如果女人不願意,阿寶絕不逞能,畢竟那手藝他已經荒廢了很多年,風險很大。
“那後來呢?”
歐陽明日完全被阿寶的事跡給迷住了,完全忘了先前他還想獨擁佳人一夜的風流事呢。
被上官燕打倒在地的阿寶,根本沒有理睬她,他走到床前,雙手在盆裏洗了洗,然後又拿出了另一把刀,還指揮上官燕幫忙燒熱水。
因為沒有麻藥,阿寶在女人的肚子上劃了很大的一個口子,女子已經痛暈了過去。
上官燕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她被阿寶使喚來使喚去,卻沒覺得這個孩子在胡鬧,他的表情,認真地誰也阻止不了。
當阿寶從女人的肚子裏取出了孩子之後,朝着他的小屁股拍了一下。
小寶寶忽然哇哇地哭了!
阿寶把嬰兒交給了上官燕,讓她洗洗幹淨,然後再拿事先準備好的衣服包好了,自己又轉回到女人身旁,上官燕看着他正在穿針引線,之後的事情她并不是很清楚,但母子平安,卻是她親眼所見。
聽完上官燕所說,歐陽明日也覺得如此的接生方式,實在詭異,就算他賽華佗知識淵博,也是聞所未聞。
“阿寶明明就是個孩子,卻總會做一些大人也無法辦成的事情!他剖腹取子的本事,真叫上官燕大開眼界,真不愧是邊疆老人的徒弟,實在令上官燕佩服!”
歐陽明日卻不以為然,心裏還有一絲擔憂。
“那為何阿寶叫你小媳婦呢?”
上官燕那是着了阿寶的道兒,千防萬防,沒想到這個小子居然給自己下了毒。那毒,奇怪的很,沒有任何痛楚,只是無論阿寶去哪裏,上官燕的大腦便不受控制,總是跟着阿寶。
阿寶用輕功,也甩不掉上官燕,便說上官燕賴上自己了,要做他的小媳婦。
“這個阿寶,真是胡鬧!”
從小就胡鬧慣了,不過上官燕并不介意,至少那一段路程,有阿寶在身邊,旅途并不是那麽無聊。和阿寶聊天,很新鮮,他知道的那些事,上官燕從來沒有聽過,她闖蕩江湖多年,竟然還有她從未知道的事情。
阿寶說的荒誕無稽,上官燕也未當真。
“上官燕,兩個時辰之後,還你一個活生生的鬼見愁!”
歐陽明日沒有再提陪睡的要求,他對于刀劍生情的傳聞一直都很懷疑,或許醫好司馬長風之後會有答案。
“那上官燕先謝過了,今日之事,還請賽華佗不要對鬼見愁提及!”
既然女神龍也矯情了,歐陽明日自然願意做這個順水人情。
“哦,對了賽華佗,有一事,我有些不解……阿寶的右眼,是天生的嗎?”
“你見過阿寶的藍眼?”
上官燕點點頭,本來這小子掩飾得很好,只是那夜被雨淋濕了之後,他洗過澡之後便忘了帶,正好被上官燕送姜湯時撞見了。
“可有吓到你?”
阿寶從小就被困在山裏,不許下山,歐陽明日只是怕山下的人,他們異樣的目光會傷着阿寶。雖然藍眼的阿寶不是什麽妖魔鬼怪,卻實屬罕見,難免遭人非議。
上官燕沒有說話,明日心中便有數了,“上官燕,賽華佗也有一事相求!阿寶右眼一事,希望姑娘不要對外人提及,我不想讓他飽受外人的異議!”
“想不到你們師兄弟的感情如此之深!”
上官燕的一番恭維,歐陽明日聽了也只是無奈地搖搖頭,他可是沒少被阿寶捉弄。
送走女神龍之後,神醫賽華佗便開始忙着醫治鬼見愁,只是想到正在鬧牙痛的阿寶,明日想着呆會兒得過去看看。
“易山,阿寶在屋裏還老實嗎?”
易山推着歐陽明日從偏廳,繞到後屋,“剛開始,阿寶少爺一直嚷着牙疼,又是摔東西,又是大喊大叫的!不過這會兒聽不到動靜了,怕是阿寶少爺已經睡了吧!”
“恐怕,沒有那麽簡單吧?易山,進去看看!”
一推門,明日便看到阿寶蹲在床上,正在往嘴裏塞東西吃。
剛剛警告過他晚飯之後,不可以再進食,這個小子把師兄的話,完全當成耳旁風了,歐陽明日臉色當場就拉了下來。
金線脫手而出,打掉了阿寶手裏的零食。
嘭!
連食盒也掉在了地上,阿寶一看師兄氣急敗壞的樣子,估計是來找他算帳的。他連鞋子都來不及穿,立即跳窗就跑。
嘩的一下!
明日手裏的金線立即纏住了阿寶的腰上,随後一拉,嘭的一聲,整個人掉在了屋裏。
“阿寶,看來師兄得想個法子,好好治一治你的牙痛病了!”
阿寶整個人被明日的金線挂在了房梁上,上不去,也下不來,吊在半空中。
“阿寶,石東升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我點點頭,“人都治好了,還看不出那是我下的毒嗎?”
“為何?”
“不為何,只是看不順眼罷了!”
“那鬼見愁呢?”
“誰,誰,誰是鬼見愁啊?”
“就是你拿來招引蛇鼠的那種毒藥!”
“哦!你說那個男人啊,他走路不長眼睛撞到我了!”
明日瞥了一眼懸在房梁上的阿寶,搖搖晃晃的,“那盈盈公主呢?”
這一次,阿寶卻沒有聲音了,無論師兄怎麽問,他都不願意回答。明日心裏,或許明白了一點,但這是他的家務事,他不想讓任何人插手。
阿寶不願說,倔強地閉上了眼睛,易山倒是急了,“阿寶少爺,如果你再不說的話,爺真的會罰你在梁上過一夜的!”
不管說與不說,我知道自己難逃師兄的懲罰。
從小他便是如此,自诩才情高傲,不把世人放在眼裏。對我,只不過是念在同門一場。師傅教他的那些本事,師兄妄想要将我變成明日第二。
他對我的期望太高,落空之後,不免一番嘲諷。
那些難題,我不想思考,我也不想費那勞什子心思。放棄,便成了我的習慣。或許我會的那些,在他眼裏真是狗屁不通。
“阿寶,當真甘心受罰嗎?”
“不甘心!”
“那你是肯說喽?”
“沒什麽好說的!”
兩個人僵持在阿寶的屋裏,明日的心,縱使是鐵做的,總會顧及舊情。只是阿寶太不識好歹了,本事不大,卻愛惹事生非。
“阿寶,聽上官燕說,你曾經為一個孕婦剖婦取子,而她差點就殺了你,可有此事?”
提及舊事,阿寶的眼睛,緩緩地睜開了。
歐陽明日看着那只藍色的眼睛,這麽多年了,它還依舊藍得讓人印象深刻。
“我,不記得了!”
逃避性遺忘,是阿寶最大的本事,他不願說的,要麽不說,要麽選擇忘記,他才是真正的不吃敬酒吃罰酒的賤骨頭。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是按照我的意願在修。
若你們對文中的情節沒有意見,
只會一直随着我的想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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