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最豪華的牢房

齊栾随意撇了眼牢房裏的擺設, 似笑非笑的看着高遠,“高大人似乎是早有準備?”

高遠摸了摸腦門上的汗,根本就不敢去接齊栾的話,他哪裏是早有準備, 這不是實在沒有辦法, 才想到這麽個亡羊補牢的法子。

“齊将軍可滿意?”高遠跟在一旁賠笑道。

齊栾挑了挑眉,并不打算如高遠所願, “我若不滿意呢?”

高遠聽到這話, 大氣不敢出, 小心翼翼的跟在齊栾身邊, 根本不知道如何接話。

低調的宛如一只鹌鹑,只是時不時的打量着齊栾的臉色,見他似乎并沒有太生氣,膽子便又大了些,“齊将軍,您似乎, 認識那個叫周勇的侍衛?”

京兆府尹是京官,卻是個并不怎麽好當的京官。高遠這麽多年能順順當當的當, 離不開他審時度日的本事。

今日在公堂紙上, 齊大将軍雖然驚訝,卻也沒有太過驚訝。

故而高遠才有此一問。

想知道齊栾究竟知不知道幕後黑手是誰。

齊栾卻并不打算對高遠有問必答,他撂了撩衣袍,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淡淡道:“不該問的別問。”

高遠立刻從善如流的閉嘴,開始詢問齊栾可還有什麽要求, 只要他提出來, 自己一定會盡力滿足。

“齊将軍, 您也知道,今兒個這件事,當真不是下官可以左右的,這麽多百姓看着,下官,下官不也得…謹慎些。”高遠識時務的同齊栾道歉。

只是把事情歸咎于秉公執法,并未把雲逸給牽扯進來。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說的太清楚了,面上總是有些不好看的。

齊栾瞧着他小心謹慎找借口的模樣,也知道繼續說下去沒有任何的意思。

其實,齊栾聽到判決的時候也沒多少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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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周勇上了公堂,高遠接到訴狀開始就有些不對勁起來,他知道一定是雲逸暗示了什麽。

高遠本就是個牆頭草,如今雲逸橫插一腳,高遠自然不會為了他得罪雲逸。

而他也不過是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暴露自己的身份。

齊栾沒想在公堂之上鬧出什麽麻煩來,但他也知道雲逸再怎麽胡鬧也是瞞着父兄的,待陛下和太子知道這事,他就能出去。

至于高遠,雖不願意得罪雲逸,也不見得能鐵了心得罪自己。

所以這牢獄之災,其實也沒什麽。

比起擔心自己,齊栾更擔心雲若妤,雲逸雖然不至于喪心病狂的坑害親妹妹。

可他們分開之後,齊栾就再也沒了雲若妤的消息,便只能找知情人來問消息,“我娘子她如何?”

高遠聽到這話只覺得齊大将軍是真的對那小娘子情根深種,如今都已經不需要掩人耳目,還一口一個“我娘子”是入戲太深還是怎麽的?

他可是個朝廷命官啊,這些消息是他能夠聽的嗎?

“齊将軍放心,下官親自派人護送那小娘子出門,府中的侍女一早就在等候,已經接了小娘子回家去了。”高遠雖然心裏頭在腹诽,面上還是得恭恭敬敬的回應着。

生怕齊栾一個不高興就要找他的麻煩。

齊栾得了準确消息之後,便沉默不語,高遠見他未再多說什麽,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心想着這一關總算是過去了,但随即又開始頭痛了起來。

因為齊大将軍說要見七皇子。

“齊将軍,這七皇子是皇親國戚,下官不過區區京兆府尹,如何能,如何能見得着七皇子?”

“見不着嗎?”齊栾看了一眼高遠,也沒多為難他,只說若是見不着,他親自去見,說罷就打算出去。

高遠見到齊栾的動作,立馬就出聲阻止道:“能能能,下官一定給您想辦法,把話給帶到,還請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他這會兒如何能讓齊栾走,那不是功虧一篑了嗎?

最終高遠就在齊栾的注視下,一臉痛心疾首的離開牢房,臨走時還不忘吩咐獄卒,一定要好好的照顧齊栾。

獄卒有些不明所以,忙不疊的問起緣由來。

高遠整了整衣冠,學着齊栾的樣子冷哼一聲,“不該問的別問,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

獄卒聽到這兒,從善如流的閉了嘴。

……

将軍府中,雲若妤的情緒一直都不好,已經坐在堂前默默垂淚許久,官府的判決她聽得清清楚楚,夫君三日就可以出獄,但她怎麽都放心不下。

她從前聽過許多牢獄傳聞,如今知曉有人要故意陷害,更是心急如焚,無論銀蝶怎麽勸都無法安心,“不行,我還是得出去一趟,我要親自去瞧一瞧才能放心。”

“夫人,您稍安勿躁,鹿竹已經出去打探消息,很快就會回來的,這會兒您去了也是無濟于事,還不如安心的在家裏等着。”銀蝶開口勸說雲若妤。

但雲若妤如何能夠坐得住?

“我素來聽聞衙門無情,我同夫君在牢房裏的時候,更是聽見了刑訊的聲音,那人的慘叫聲凄厲極了,如今更是有人存心想要陷害夫君,若是……若是夫君也遭受這般折磨可如何是好?”雲若妤只要一想到在牢房之中聽到的聲音。

就覺得不寒而栗。

銀蝶壓根不知要如何同公主解釋,京兆府尹不會有能耐對大将軍動用私刑的,因為大将軍這牢獄之災,應當是和七皇子殿下脫不了幹系的,不然七皇子也不會着人知會她和鹿竹去京兆府外等候着。

只是這些事情,銀蝶不能說,能做的唯有勸慰雲若妤,“夫人不必擔心,這倘若是涉及到刑訊,一定是犯了十惡不赦的罪,郎君他也沒有犯這些事兒。”

大将軍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夠出來的。

“真的嗎?”雲若妤聽到這兒,雖然是稍稍冷靜了些,卻依舊不能放心,“可那畢竟是牢房,夫君在裏頭,一定吃不飽穿不暖的,我要去看看。”

“夫人就算要去,也得等鹿竹打探消息回來,不如我們這會兒去廚房準備一些吃食,一會兒等鹿竹回來,也不至于手忙腳亂。”

銀蝶說起這些來,雲若妤的情緒才平複下來,飛快的往廚房走去。

鹿竹一出将軍府,便往雲逸的府邸走去,可是很不湊巧,七皇子并不在府中。

鹿竹只能順勢拐去京兆府衙門,按照規矩詢問清楚探視的流程。

一個時辰之後,雲若妤順順利利的見到了齊栾。

雲若妤在來的路上,心裏別提有多揪心了,在她的想法裏,齊栾這會兒一定可憐極了,吃不好,睡不好,說不定還會被嚴刑逼供。

只是如今這情況,究竟是怎麽回事?

雲若妤瞧着齊栾居住的牢房,恍惚間還以為是自己走錯了地兒,這地兒說是牢房,不如說是客棧更為準确,一塵不染的家具,光彩照人的地面,錦被軟枕盡數都備得齊全,角落裏還有一盆冰,桌面上還放着一碗冰鎮酸梅湯。

雲若妤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夫君……你這确定是在坐牢嗎?”

齊栾也沒想到雲若妤會這麽快就來探望他,瞧着這牢房裏的擺設,他也實在不知道要解釋什麽,只能認真的點了點頭,最豪華的牢房,不也是牢房…嗎?

“這些東西都是怎麽回事?為何牢房裏還有桌椅,還有冰和酸梅湯?”雲若妤的問題一件接着一件,齊栾根本就不知道要麽接話。

他茫然的搖頭,開始裝死,推脫自己也不太清楚,“許是,京兆府尹特意準備的,你也聽到他說的,禮遇讀書人。會有這樣的舉動自然也不足為奇。”

這一切自然是高遠準備的,有些事情他們不過是心照不宣罷了。

齊栾又不是天生喜歡找罪受的,自然沒有攔着高遠的意思,哪裏知曉雲若妤會那麽快過來。

他還以為雲逸會來的更快些。

齊栾硬着頭皮瞎扯,扯到最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胡扯了些什麽,甚至連看都不敢多看雲若妤,就怕謊言被拆穿。

雲若妤看着牢房裏的擺設,若說心中沒有疑惑,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她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沒有去深究。

只要齊栾沒有受苦就好。

“夫君可有想到,自己究竟得罪了什麽人嗎?才會讓你遭遇這般牢獄之災。”

齊栾自然是知曉幕後之人究竟是誰,只不過這其中的原委他也不便同雲若妤解釋,最要緊的是他解釋了雲若妤也不會相信,說不定還以為是他在胡說八道。

“大致心中有數,娘子不必擔心,這定是他背着家裏人惹出的事端,待他父兄發現,這一切定會得到妥善解決。”齊栾安慰道。

雲若妤見他情況一切安好,緩緩的松了一口氣,把早就準備好的飯菜放到了桌上,招呼齊栾快些吃飯。

“時間有些匆忙,我也沒有準備很多,夫君你将就着吃些。”雲若妤輕聲道。

齊栾看着面前的四菜一湯,對公主殿下所謂的将就有了一個新的認知,他見雲若妤只準備了一副碗筷,才知這些菜全是給他一個人的。

雲若妤一邊招呼着他吃飯,一邊還在發呆。

倒是齊栾很是好奇,問她在想什麽。

“我在想,陷害夫君那人,家中一定非富即貴,這才讓京兆府尹也深深忌憚。”雲若妤把自己的想法和齊栾說了一說。

其實雲若妤的猜測八·九不離十,幕後之人的确非富即貴,但是他沒有賄賂高遠,反而是明晃晃的威脅。

“只可惜沒有什麽證據,倘若有證據的話,我一定要去衙門告他。”雲若妤氣呼呼的開口。

齊栾差點兒被湯給嗆到,雖說雲逸幹出這種事,腦子多少有點兒問題,他也被搞得有些煩,但這會兒聽見雲若妤一本正經的猜測雲逸賄賂高遠,還想要去狀告他,齊栾只覺得有些想笑。

原本的惱怒不知不覺減少了大半。

“這些事情都不重要,最要緊的是你沒事,娘子是怎麽過來的?”

“鹿竹和銀蝶陪我來的,她們倆在外頭等我,我來了之後,給獄卒使了銀子,他才放我進來的,只是我不能在這裏待太久,他只給了我半個時辰。”雲若妤說到這兒就憂心不已。

她雖然心中還記挂着齊栾欺騙她的事情,可比起牢獄之災來,那些事情就變得不值一提。

半個時辰時間很快就到,雲若妤到了離開的時候,因為高遠特意吩咐過,牢裏的獄卒們自然不敢對齊栾呼來喝去,連帶着對雲若妤也和顏悅色不少,恭恭敬敬的請雲若妤離開。

雲若妤自不會忤逆官差,就擔心這些官差會懷恨在心報複齊栾,臨走時候還給了獄卒一兩銀子,柔聲謝道:“麻煩大哥了。”

獄卒其實是不想收那銀子的,畢竟高大人已經給他們打過招呼,只是這銀子不收,這小娘子指不定會多想,為避免誤會,獄卒只能硬着頭皮收下。

待送走雲若妤之後,他回到牢房後卻被齊栾叫住,“我娘子給了你多少銀子?”

獄卒心中叫苦連天,他其實也不想收的,這不是怕那小娘子誤會,“沒有多少。”

他恭恭敬敬的把收到的五兩銀子盡數交給齊栾,齊栾也沒客氣,全部都拿了回來。

收完錢,齊栾也沒閑着,讓人把先前的獄卒也叫來,尤其是那些個收了雲若妤銀子的。

獄卒唯有苦着臉去叫人,不出半個時辰京兆府衙門的獄卒統統都知曉了一件事,那關押在牢房中的,不知是什麽身份的大人物,瞧這人模人樣的,實則十分摳搜,幾兩銀子都舍不得。

而後謠言就傳得越來越離譜,據說這位大人物是訛了另一位大人物二十五兩銀子,才被關進來的。

齊栾對此一概不知。

只是覺得雲若妤辛辛苦苦賺的銀子,萬萬不能便宜了旁人去。

七皇子府中,雲逸在得知雲若妤帶着飯菜去看齊栾的時候,心中更是嫉妒的不行,“三天,居然才三天,應該關他十天半個月才是!”

周勇看着自家主子,便硬着頭皮開始勸,“殿下,若是齊将軍被關上十天半個月,五公主只怕是要以淚洗面,鹿竹和銀蝶過來禀告,公主今日傷心極了。”

雲逸聽到這兒,心中也多少有些愧疚,他雖說同齊栾不太對付,但也舍不得雲若妤傷心,只不過自己說出去的話,總不好現在收回,大不了他之後不在插手就是。

七皇子這邊不鬧什麽幺蛾子了,但這件事情造成的麻煩卻遠遠不止于此。鎮北侯夫人阮氏在街上昏厥之後被侍女送去醫館,而後被送回了鎮北侯府。

過了幾個時辰,阮氏才緩過神來,一醒來就大發雷霆,“二郎如今在什麽地方?讓他立刻回府來見我。”

阮氏氣的不行,可張嬷嬷卻一臉為難的站在一旁。

結結巴巴的告訴阮氏,齊栾被七皇子雲逸設計陷害,如今被關在京兆府衙門。

要三日才能出來。

“什麽?七皇子為何也扯到這件事情裏來?你快些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同我說清楚。”阮氏急急忙忙的追問。

張嬷嬷就在一旁事無巨細的禀告着,阮氏沒有新來這段時間,她可是查探到了不少消息。

而齊栾壓根不知自己被母親誤會成了什麽模樣,只是在反思自己究竟為何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作者有話說:

扣扣搜搜大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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