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9)
柳於陣輕聲說道,“去把燕王剛放走的人請回來。記得要偷偷地去辦。”柳於陣說完,閉上雙眼不再吭聲。
這個小丫頭倒是十分為難,她可從來沒有說過她會武功,怎麽柳於陣一開口就讓她去做這麽離譜的事情。鸠虎那人面惡心也不見得善,去追他回來怕是異想天開。“回太子,這等事情還是交由侍衛去做如何?佩環不會武功。”
柳於陣黑眸一動,先瞟向閣樓看燕王可有被驚動,再看那故作柔态的少女。
“佩環有能耐從禦靈國一直跟蹤我,怎麽沒能耐追上他?況且你只要說柳丞相有請,他肯定千依百順地跟着你回來。放心好了,我不是故意要支開你才叫你去的。眼下我身邊只有你比較靠譜。”
身穿侍女服卻容貌清秀得不似下人的佩環,對着柳於陣略一欠身行禮,“丞相既然發現,竟也不問我身份?”
“跟我沒關系的事我沒興趣。”柳於陣打着呵欠道。
“怎會沒關系。丞相膽識過人,智勇雙全,佩環見了都覺得喜歡,那位大人也一定如此認為。丞相既命我去辦,我這就去帶他回來。”
話音未落,佩環竟如憑空消失一般,速度之快,以致根本看不見她的動作,空留下一陣的勁風。
就算是柳於陣也坐不住了,差點被這股風吹下欄杆,他翻身下地,清亮的眼睛盯着大門口不停地眨巴,“天啊,這女的比我想象中的厲害好多。大人?哪位大人?”
按照他的判斷佩環應該不屬于任何一方才對,本來就很好奇她為什麽會從禦靈國跟過來了,現在覺得她更加古怪,他跟禦靈國唯一的交集就是鬼泣,難不成是萬洵夜派來的人嗎?萬洵夜才不會覺得他有趣呢,覺得他礙事還差不多。
柳於陣搓搓自己的腰板子,想到自己要辦的事還一件沒辦成,心裏不免有些急了。
他可是很粘人的,早知道就想盡辦法留在鬼泣身邊,現在肖子配不在,只剩自己一個人也就算了,燕王那混蛋還要時不時挑逗他的欲/望,絕對不能離他太近,因而小日子也變得很難熬啊。
“轟,,”於陣一腳踢開燕王的房門,“混蛋,你縮在屋裏面幹什麽呢!快點給我出來好好做靶子啊喂。”
屋中之人不緊不慢,在浴桶中緩緩轉過赤/裸的身子來,“哦?美人才一刻不見我,便如此想念啊?”
“噗”!柳於陣呆愣愣地看着燕滕華的身子,鼻血噴射一米多遠。“混、混蛋,幹嘛還不穿衣服!”
“在於陣故鄉,沐浴是要穿衣服的?”燕王挑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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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大門猛然關上,只剩話語傳來,“我都洗完了你怎麽還在磨叽,快點快點!”
“美人你洗得那麽随便怎麽行,進來,讓本王幫你?”
“滾粗!”
柳於陣阖上門,沒辦法,那家夥太慢了,要等他出來按約定的出去“散步”,不知道還要等多久,難道古人都沒有一點時間觀念的麽?
還是先去天字一號房看看有沒有什麽遺留的東西,若是能證明那對小情侶的身份,或許能節省不少麻煩。
“咿呀”推開門扉,老舊的木門在地上劃出長長的磨痕。
房內意外的空蕩,空蕩到只有被黑衣人撞倒的桌凳木櫃還維持着那時的狀态,裏面什麽都沒有,正解得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好像被刻意抹消過。
他蹲下身子地毯式仔細搜索,仍然一無所獲。
好厲害的收尾工作,看來那個跟他打鬥的人進來之後不但擺平了所有的黑衣人,還把所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帶走抹除了。
對方是燕滕華認識的燕芷君可能性歸零。
也難怪燕滕華慢條斯理的全不在意了。
天色變得很暗,他們離城的時候是傍晚,而如今月亮都升得老高,挂在枯藤老樹邊,別有一番滋味。
坐在一號房窗臺搖晃雙腳的柳於陣靜吹涼風,等着那個不守時的家夥。
他的手放在胸口,隐瞞已久的是心口的悶痛,從柳陵離開以後這種痛楚就愈演愈烈,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就好像心被剜去一塊。
是柳丞相的心情麽……
這種情緒竟然會遺留下來。
還是別讓燕滕華知道了,他本就跟柳丞相是敵對關系,這種見面還是越少越好,只要減少沖突,應該就不會被發現自己在心疼了。
有動靜!
瞳孔的反應來自于大腦直接刺激,他像觸電一樣猛地向旁邊側開了頭。
“嗖”的一聲風聲劃過臉頰,若不是他反應快,這不偏不倚的準頭定是要在他頭上開一個洞啊!
有什麽拳頭大的東西被扔進了天字一號房裏!
柳於陣已是警惕太過,向那東西瞄去的同時,他手心一撐,飛速跳下窗子,在地上打了個滾兒翻到了不遠處小樹邊。
只聽“轟,,”的巨響!
天字一號房傳來驚天的炸裂聲,滾滾黑煙一刻不停地從屋子裏湧出來,其中還伴着雀躍的火星。
“炸藥?!”柳於陣簡直要把眼睛瞪出來了,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但另一個念頭快速将他的懷疑擠兌,“不好、小華還在裏面!”
這等老舊木屋子根本經不起炸裂,黑煙之下它一下子毀壞破裂,焦味濃郁,燒起來的木頭使火苗快速蔓延。
柳於陣顧不上這濃煙滾滾,從馬棚的水缸裏舀了幾瓢水淋在自己的身上,連忙沖到正門要進去救人。
“小華!混蛋……”迎面撲來的熱浪和濃郁的一氧化碳簡直讓人難以忍受,柳於陣沾濕棉布捂在自己臉上,要他放任燕王在裏面炙烤,作為警察就太失敗了。
可就在他要沖進去的時候,一只大手卻沉重地搭在了他的身上。
071 制造誤會
這個時候是誰阻礙他,柳於陣用力地想要甩開那只手,卻聽得低沉的命令從身後響起,“裏面已經崩塌了。”
是燕王的聲音?!
柳於陣連忙回過頭去仔仔細細地檢查那人的身子,直至确定那漂亮健碩的身軀沒有受到傷害,他剛想松口氣,忽然又緊張起來,“糟了!那些侍從還沒有出來!”
燕王臉色一沉,擡頭看向那不可思議的熊熊火焰,反手拉着柳於陣不讓他往裏沖,“他們兩人領我命令去辦事了,倒是少了一名侍女。不管她在不在裏面,本王可不會讓你進去的。”
火勢洶洶,眨眼間木屋子變作了灰燼,只剩下框架和揮散不去的滾滾濃煙。
少了的侍女定是他喚出去挽留鸠虎的佩環,另一名侍女衣裳有些燒焦,正蹲在水井邊整理。
柳於陣見他們都沒有事,連忙回到方才自己呆過的地方,快速判斷那枚“炸彈”扔來的方向。
吉悅客棧前面的草木本就不多,稀疏得在他眼中一目了然,不超過十米,他們從不超十米的地方朝天字一號房扔東西。這麽近的距離想要逃跑絕不容易,至于他們為什麽是朝一號房扔,那等他捉到他們再做考慮。
柳於陣剛要發力,同步跟來的燕王再一次制止他道,“你留在這裏。鑒于你那麽在乎本王的份上,這次本王定替你将他們捉回來作禮物。”
瞧他笑得擠眉弄眼的模樣,柳於陣就一陣惡寒,“喂、你行不行的,要是被打傷了,我可不會治療。”
“總比美人厲害一點。本王可不會在那東西上連輸兩次。”
柳於陣扯了扯嘴角,這個時間當真不适合鬥嘴,何況燕王突然發力,展開的輕功如同彈爆的子彈般,力度驚人。
但柳於陣又怎麽能安心坐等,他果然還是要沖上去查個究竟才行,這可事關他為何會來到這個世界的大事啊。如若能夠破解這個謎題,他或許再也不用為了留在那該死的男人身邊調查,跟他纏綿悱恻,成日做着連自己都覺得奇怪的事了。盡管他并不知道,自己為何對此如此着迷。
“丞相。”柳於陣前腳還沒有邁出去,便聽得一聲鈴兒般清脆的聲音,“鸠虎帶到。丞相,這火藥投放可真是時候,對嗎?”
“……”
柳於陣停下腳步,就在那燒焦的脆弱的木屋頂上,正單膝跪着一位青緞衣的侍女,烏黑長發已然飄散下來,披在她瘦弱的肩膀上,瓜子俏臉帶着甜美的笑容,好似這一切都這般讓她滿意。
在她所在的木屋之下,一男子“噗通”雙膝見地,虎背熊腰好是健壯,但身上被鞭笞的痕跡卻鮮明可見,讓柳於陣一眼看去不免生了恻隐。“丞相!”男子抱拳大呼。
柳於陣吓了一跳,哦,叫她去找鸠虎回來,怎麽他們一回來就變得這麽奇怪。
“你跪什麽?站起來說話!”柳於陣兇悍道。他最讨厭男人下跪了,別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在他的小隊裏訓練,要是誰耐不住軟了腿跪下去了,那雙腿決計要被聖女廢掉的。
鸠虎就像沒有聽見,仍然跪在那裏,頭卻越垂越低,“鸠虎知錯。丞相如此用心良苦,是鸠虎小人之心胡亂腹诽,險錯報丞相之意讓太子誤會加深,鸠虎罪該萬死!”他說着,竟然擡起了右手,用力握緊拳頭捶向自己的胸口,“咚咚”的悶響猶如冬雷滾滾,着實讓人聽着心悸。
“住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啊。我找你回來是不希望你傷害柳陵而已。”柳於陣頓時汗如雨下,諒他在反間、刑偵的時候洞察力無可比拟,卻沒有那等好口才能用在辯論上。
鸠虎把他跟什麽事情扯上了呢?
本想等捉到第三方再思考這個問題,然而鸠虎的一番話卻硬生生将它提前了。
“丞相不需隐瞞鸠虎,大燕确實國大兵強,丞相被囚一事是我們軟弱無能,但怎麽可以讓丞相繼續受此侮辱下去,您難道不知道太子很擔心您,為了救您不惜花重金與冥火合作嗎?只要您一句認可,太子就不會傷心了。鸠虎一定會将您的心意傳達給太子的!”
“……明火?”
“丞相不知?方才險傷了丞相的便是使用異術的冥火一族啊。這群該死的東西,竟敢傷害我們丞相!”
柳於陣頓時眼睛一亮。哦?冥火等于第三方?冥火跟柳陵有關系?
柳於陣立即開啓了工作模式,把真相放在一邊,忙沖上去握住鸠虎的雙手道,“柳陵為了‘我’,跟冥火見過面、合作了?”
“是的,丞相大人。”
柳於陣嘴角頓時上揚老高,或許跪在木屋上的佩環看見了,或許她沒看見,他已經不在乎那些事了,沒有任何事情比得上完成任務更重要,不論在什麽時候,只要任務指令沒有結束,他就必須化身維護世界的英雄。
心意什麽的……不重要!
“但是鸠虎,你的意思是冥火應該攻擊的對象不是我?那麽是燕王嗎?”
“不。太子并不知道燕王會帶着丞相下榻至此,此事實乃意料之外。”
柳於陣心中有了答案,盡管可能性實在太低。
“太子命我們前來埋伏是為了追回……”鸠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柳於陣,大概是因為當時傳言柳丞相與那人有着極其親密的關系,而他們捉住那人并傷害她,也是因為柳丞相在意她的緣故。
“你必須把事實告訴我,有一點隐瞞我都能看得出來,那麽我就不需要你回去替我禀報了,我不需要這樣的人替我做事。”柳於陣說話沒有半點柳丞相的風範,可鸠虎卻全沒發現,不知為何跟柳丞相那麽親密的柳陵也沒有發現,啊,不管怎麽說這暫時也不重要。
“是。丞相。鸠虎定全數告知。”
柳於陣為即将靠近第三方而歡喜,卻不知,在那稀疏的叢林裏,一雙冰冷無情的眸子正緊緊地盯着他看。
那雙眸太過安靜,安靜得幾乎沒有絲毫生氣,好像所有的力量都被瞬間抽走,空虛而悲涼。
072 似醋非醋
待鸠虎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報個清楚,柳於陣便放他回去了,雖然警告鸠虎在柳陵面前“不要亂說話”,但估計沒有什麽效果。
佩環縱身而落,輕盈得好比燕子,長長的粉色發帶迎風飄動,在月色之下她的身形甚是靈隽。她手上抱着兩件男人衣裳,抖開其中一件墨藍色緞帶的長袍披在柳於陣的身上,她纖細的小手親自替他更衣。
“啪”,柳於陣握住她的手腕,換做平時懶到一個程度的柳於陣肯定站在那裏任她擺布,然而此時他卻當面拒絕了,“我自己來就行。”
柳於陣邊系衣帶,邊輕聲對她說道,“你跟鸠虎都說什麽了?我可事先警告你不要亂來。要是你胡作非為把事情弄亂的話,我就把你關起來。”能讓他把話說絕,這佩環的确值得他打醒十二分精神,本以為她會比較靠譜,多少照着他的意思去辦,看來她對鸠虎說了多餘的話了呢。
錯歸錯,她這麽做倒是讓柳於陣得了新的線索,那這次就先饒過她。
柳於陣心裏很不高興,但他漂亮清秀的臉蛋上卻沒有袒露任何不快,輕輕閉上烏眉下水潤靈目,神色泰然安穩。
佩環欠身行禮,“是,丞相。”說罷便放下另一件衣裳,退下去了。
直到她真的走遠了,柳於陣才緩緩睜開一只極為警惕的眸子看去,心裏不禁念道:“她到底想怎樣?”
“額……”被突如其來的溫熱的手掌觸碰,柳於陣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想要跳開脫逃已經為時太晚了。後背被冷汗浸透,他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這實在出人意料。
發寒的後背被熱如火爐的胸膛緊貼,那只大手攔腰而來,穿過他窈窕細腰,一把扯開他好不容易系好的襟帶。“你們所聊何事?本王替你捉拿兇手,你卻背着本王與侍女勾三搭四麽?”
柳於陣頓時汗如雨下,一顆小心髒被唬得“嘭嘭”亂跳,這種心律不齊的感覺自他來到柳國之後就經常遇到,尤其在燕滕華身邊的時候,囧,他是不是得病了,必須找鬼泣幫忙看一看啊。
“你別誤會!我柳於陣可是清清白白,怎麽會調戲良家婦女?也就你這種纨绔變态才會胡思亂想這些奇葩事!”
“那美人又在激動什麽?若不是本王想的那樣,你們方才是在做什麽?”
柳於陣扭頭看見燕滕華狹長的黑眸露出不悅,不禁心虛,有口莫辯道,“喂、你要不要那麽敏感啊?就只是幫我穿個衣服而已嘛,我還拒絕了呢。人家那是纖纖細手,你這是什麽?鹹豬手!放開我!”
“鹹豬手?你竟敢罵本王為豬?”火上澆油啊,燕王并不理解柳於陣那些奇怪詞語的意思,只當他在說壞話,不但用力拽掉他的襟帶,還扒了他剛剛穿上身子的衣裳,不待柳於陣反抗,火熱的親吻已經迎了上去。
那吻還是如此撩人醉心,任由濕熱的舌頭沖入口中一陣翻卷。
柳於陣到底不是笨,他本有些習慣燕王的炙熱的親吻了,若不想受到燕王暴躁的懲罰,乖乖被親是很明智的舉動,但是這次燕王卻将他吻得如此用力。
他在生氣?
就為剛才佩環給他穿衣服的事麽?還是……他看到了?!
柳於陣想要解釋,卻推不開他,越用力推,燕王就吻得越狠,纏綿的親吻很快變作瘋狂的啃噬。
怎麽了呢,他到底在生什麽氣?
柳於陣心中有點不安,更多的卻是擔心燕王的誤會。
“不要背叛本王,不要背叛……不要背叛……”燕王曾經說過的話,仍像某種魔咒在他耳中萦繞。為什麽這個時候會想起這句話來呢,他根本沒有背叛啊,為什麽要擔心呢?
“我沒有……”試圖拜托燕王嘴唇的柳於陣才吐出三個字,又再一次被燕王吻上。
沒有。都說了沒有了!
他警惕的眸子忽然捕捉到在陰暗角落裏惡意旁觀的佩環,那個丫頭太過危險,讓他愣是将急不可待想要說的話吞回肚子。再說了,不是認為心情什麽的不重要麽,既然不重要,為什麽要解釋。
燕王的手撫上他的身子,不留餘力的擰捏讓他生生吃痛。
要不讓這家夥清醒清醒還真以為他柳於陣好欺負了?
柳於陣把心一橫,不管不顧地就緊緊把嘴一合,牙一咬。
“嗯”!
柳於陣被推得連連退了幾步,雙手捧着自己的臉頰,只覺一股酸勁盈了滿口。
“你想咬我?”燕王頓時怒氣沖頂,桀骜冷峻的面容上,已經很久沒有顯露出如此認真的殺氣了。
柳於陣委屈地捂着臉,氣勢上卻不認輸地道,“你鬧夠沒有?!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我們今晚在哪裏睡還是問題呢!”
“哼……!”
“哼。”
柳於陣也環着手背過身去,忽然聞到稀林裏有股血腥味。這才讓他放棄了跟燕滕華較勁,打算走過去看個清楚。說起來燕王不是說要去替他捉拿第三方麽,第三方的人呢?瞧、他果然比他沒用,自己回來了還要找他出悶氣。嗯,朝他那臭屁的背影豎個中指解解氣。
這麽一弄,柳於陣發現自己窮開心的本事又提升了。
“不必過去。”燕王陰冷的聲音道,“他們都死了。”
“什麽?沒有活口我怎麽盤問?”
燕王将衣服扔給他,似乎氣也解了幾分,他自然不會看到柳於陣朝他豎中指,要是他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估計今晚肯定要把柳於陣給弄死。
“本王捉住他們的同時他們便服毒自盡了,什麽也沒有說。他們身上有毒,你不要靠過去。”
說謊。
柳於陣眯着眼睛,卻沒有戳破他的話,從燕王朝他伸手的那一刻起他就聞到燕王手指中的血氣了,如果他們身上真的有毒,燕王應該早就中毒了才對。
不說破是因為那些人應該真的死了,去了也沒用。
不過燕王他到底怎麽回事啊?
柳於陣頓了頓,長長地舒了口氣,“那現在怎麽辦?”
“走吧,去柳國王宮。”
“哈?!!”
073 孺子可教
這個時間要去柳國?!
不是吧,他們不是來“微服私訪”的嗎?
柳於陣表示相當訝異,要明目張膽進入柳國确實讓他不安,尤其在他讀不懂燕王眼神的時候。他悄悄地靠過去,确認燕王是不是還在暴怒狀态,小聲試探道,“真的要去?”
燕王冷眼狠狠一瞪,“你難道不想去?”
派出去的侍衛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此時正牽馬走來,陰暗微涼的夜晚,“嗒嗒”作響的馬蹄聲格外清脆。
柳於陣咋舌,要不是得知柳陵與第三方有合作,他或許會直接回答:不想去!
看在燕王的确心情不好的份上,柳於陣煩悶地搔了搔頭,俊俏秀氣的臉上顯露出絲絲愧疚,“诶,你……有沒有被我咬到?”
燕王怒瞪眼前單薄瘦弱的柳於陣,有時候他當真不覺得柳於陣嬌小單薄,反而這個花一般嬌脆的人兒看上去總有股難以折服的傲氣。他停下手中的動作,走上來捏着柳於陣的下巴。明明乖巧順從的時候美如畫眷,惹人憐愛,奈何非要逆他的意。
“本王若是有事,哪還會好好與你說話。”
皎潔的月光投灑在柳於陣精致的俏臉上,鬧騰了一天,柳於陣早就有些倦意,見燕王不是真要與他做對,緊張感立即全卸了,露出滿臉天真無邪的笑意,“既然沒事就快走吧。喲,已經到我睡覺時間了。”
柳於陣仰望一眼璀璨的星空,便低下頭“嗖”地披上衣袍,擡步高高興興地朝那匹駿馬跑去。
那片隐藏着太多秘密、挂滿星鬥的晴朗夜空,對他而言就只是跟日晷同樣作用而已。
“柳於陣,你不懂欣賞。”燕王自言自語道,輕輕哼笑,他緩緩伸出自己的右手,上面的鮮血此時已是暗紅顏色,徒然緊握雙拳,燕王冰涼的眸子裏是死一般的寧靜,“單純這種表情真的不适合你。”
他們快速駕馬重返柳國城池。
連夜的飛奔使人疲憊,柳於陣知道燕王不會扔下他自己跑,而這一路上第三方的人也不會再出來襲擊他們,因而竟然依靠在燕王的懷裏死豬一般睡了起來。睡覺之前還要對坐在他後面辛苦駕馬的燕王說道,“我要睡了,你騎穩一點好不好。”
燕王額頭的青筋直跳,幾欲将他推下去。
柳於陣坐在颠簸飛馳的馬背上,冷風刮面,竟然還能睡得着。精雕細刻過般的雙眼皮垂下來,那雙像鷹一樣敏銳銳利的,時而又會朝他釋放怒氣和挑釁的眼睛,竟也有這樣安靜的時候。
燕王不覺摟緊了懷裏的人兒,如果可以,他不願意放開這個人,但是,真的可以嗎?
偷偷地在柳於陣的面頰上親了一口,這一口,但願不會變成最後一次。
他們來到城牆之下的時候,月亮的光芒已經有些黯淡了,東邊的天微微泛起了白蒙蒙的光。
柳於陣還在睡,被倚靠的燕王絲毫不覺得身上的人沉重,抱着全身一股淡淡玫瑰香氣的柳於陣總讓他愛不釋手。
不過已經到了城下,不得不弄醒他了。
柳於陣感覺有人在他耳邊輕喚,好生溫柔的聲音,那感覺就像被人用狗尾草搔耳朵,癢癢的,酥酥的。
“美人,再不起來,本王就吃了你。”耳邊的婆娑感越加清晰,濕潤溫熱的舌頭吻上了他的耳廓。
柳於陣觸電般彈了起來,一把拽住燕王垂在他肩頭的長發,“啊!吃你個頭!”
“啧、美人,你對本王就不會客氣點麽?”燕王放開了他的耳朵,被這拽得有點疼,不免肝火上升,但是突然從夢中清醒過來的柳於陣的确讓他有些吃驚,熟睡和即醒的強烈反差讓他很是欣賞。
“你應該被我客氣對待麽?不應該!”柳於陣倔強地道。他還沒有反攻呢,最近直看燕王臉色是怕他把自己甩了,現在他倒是不怕了,要是燕王甩他,他也有辦法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
不過呢,如果他去找柳陵談合作,柳陵當然會願意的,只是燕王肯定會氣炸吧?
柳於陣打了個寒戰,果然燕王正帶着非常微妙的殺氣盯着他。
燕王一個眼神示意下,侍衛立即下馬上前通報,“大燕國帝王微服造訪,還不快快開門。”
柳於陣還以為對方要加以嚴格盤問,沒想到燕王一亮出令牌,對方立即就開城迎送,并派人入國通傳。這未免也太容易了吧。不過畢竟是戰敗國,柳國完全處于不受管轄的戰亂狀态,也難怪他們對外面進來的人并不嚴加設防。
“換做我,就看這麽塊破銅肯定把你攔在外面,死也不放進去。”柳於陣吐舌做鬼臉道。
“哦?金牌如何造假?”
“诶呀,你竟然會不知道。這個我應該告訴萬教主才對,說不定還能兌換些消息。”
“你是想挑釁本王,直到本王冒着被萬洵夜仇恨的可能殺了桂小柒麽?於陣美人,別以為本王真的不敢傷他。”摟着柳於陣的燕王說話十分認真。
“……”這招極是好用,對柳於陣認真,柳於陣的反應就很認真。
“騙你的。”
“次奧!”
“於陣若是負我,我便負天下人……”這句話,燕王并沒有說出口。
他們的馬匹進入柳國皇城以後,很快便有迎接的人快馬加鞭帶着儀仗隊趕來。
柳於陣見這般陣勢,不免心有卻意。回頭為難地看着燕王,“我們真的要進柳國的皇宮嗎?我能不能不去?”
“為何?”燕王挑眉問道,剛剛還一副天真模樣的柳於陣,此時卻是很認真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柳於陣尴尬地嚼舌道,“其實……我有點怕他們發現。你忘了?我并不是柳丞相。”
“……!”他不說燕王都快要忘了,對了,面前的人并不是柳丞相。且不說移魂可信不可信,要是在柳國宮廷露出馬腳恐怕會遭遇其他不測。然而燕王只是頓了頓,很快恢複了平靜模樣,“有本王在,何人能夠傷害你。就算你不是柳丞相又能怎樣。不過,為了你的開墾拓荒計策,你應該會好好配合本王的吧?”
“哦?!你說的我的計策,就是願意聽我的從柳國內部着手鞏固政權麽?”柳於陣欣喜若狂地點點頭,似乎只要他們願意照他說的做,他就會高興得不得了,“恩恩!孺子可教也,走,我們入宮!”
074 成全了誰
既然是微服,柳國的儀仗隊倒也極是配合,天色尚早,他們很快被接入了皇城內一間整理好的房間。
柳國財政固然遠比不上燕國的,甚至可以說是簡樸得很。從踏入皇城那一刻起,除了氣勢恢宏的宮牆,金鑲玉的裝飾,紅木漆的長廊,其他地方還不如寧香的住處華麗。
燕王與他一同進入客房,負手道,“你先進去休息。本王還有些事情要做。”
柳於陣才不會在意他去忙活什麽,颠簸了大半天實在累得要死,在确定屋裏沒有外人、沒有陷阱之後,他安安心心滴撲到床上,一把用被子裹住自己,揮手示意燕王快走,“去吧去吧。”
兩名随身侍女跟随柳於陣入內,服侍他脫靴褪衣,柳於陣本來就是個懶貨,有人服侍他這般周全自然任由擺布。
燕王不言不語地離開房間,在柳國士兵的帶領下緩步朝議政堂走去。
他的步履太過安穩,頭也不回的模樣讓身後跟随的兩名大燕親衛兵感到不安。終于一名侍衛耐不住了,走上前小聲提醒道,“王上,為何不讓丞相跟随您一起行動?萬一那些賊子再度來襲,丞相豈不是就危險了嗎?”
燕王頓足,冰冷的眸子幽幽轉動,讓人徒生寒意,好似從來就沒有人值得他相信,身後跟随的侍衛隊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而他雄壯的身子叫人無法靠近卻又不禁覺得如此形單影只,孤立無助。燕滕華從來就不在乎自己只是茕茕獨立地戰鬥,他從流放地回來到得到王位,本就是他一個人!
年輕侍衛被瞪得大氣不敢喘一口,天知道柳丞相那小綿羊是怎敢對着這惡魔般的家夥挑釁的。
“本王成全他。不好嗎?”燕王的聲音非常輕挑,卻又非常沉重,跟在後面的人沒有聽見,貼在身邊的兩名侍衛卻是被唬得無心去聽。
“是是,王上明鑒。”
“哼……”手中的拳頭握的很緊,隐藏在寬大的袖口裏捏得“咔咔”作響。
成全?柳於陣,真希望你也能成全成全本王……
“你們兩個不用跟着,即刻回宮與肖将軍傳話,讓他盡快療傷前往趙國,半月內務必将芷君公主尋回,生要人,死要屍。若是有誰膽敢對公主不利,格殺勿論。”
“是!”
燕王拂袖而去,只身便裝踏入柳國君主淩晨的宴席。
別忘了,他可是囚禁着柳王的兒子柳棄,柳國早已是大燕的領土,他們又能奈他如何?
床上的柳於陣可比步入議政堂的燕王安穩得多,他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佩環站在一邊為他撲扇,另一位侍女明月則輕手輕腳地為他按摩,生怕叨擾了他的休息。
這樣的好日子對柳於陣而言簡直是明星級待遇啊!真希望美夢不要醒來。
然而好事總會多磨,每當人們感覺安逸渴求永遠如是的時候,不好的事情就會敲破美夢的大門。
佩環聽到聲響,馬上起身讓位,退到衣櫃旁的陰影中去,明月則吃了一驚,“太……”
她立即被沖進來的人捂着嘴拖下去了,佩環看着驚慌失措的明月身形遠去,面色沒有半點改變,略一欠身,自行離開了房間。
這裏可是柳國的地盤,柳於陣就算再怎麽舒坦,也不可能完全放松警惕呼呼大睡。
來人的氣息對他來說早就是熟悉到不得了的東西,那幾乎飛撲上來的速度,更讓他翻了幾倍警惕力,在那人撲上來的同時,将身子一轉,裹着被子滾到了床內側,正睜着明亮透澈的眼睛看向那個人。“太子真沒禮貌,難道擁抱男人符合宮廷禮儀嗎?”
“於陣。”那一聲喚,輕得讓人酥了心,甜得讓人醉了意。白衣青年面色溫潤,喜上眉梢,他幹淨儒雅的面孔,在柳於陣的眼裏總像天使一樣好看。
柳於陣挑眉,心裏不禁冒了幾百萬次大汗,糟糕呀,他果然誤會了,感覺這柳太子在他身邊就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捏碎玻璃心,然後再喂他一顆糖,再繼續狠狠碎了他的心。這種感覺真心不太好,雖然柳於陣也沒有明白到底是哪裏不好。
但是誤會歸誤會,燕王不在,說不定能從柳陵那兒挖出不少消息來。
柳太子欣喜若狂的時候,臉上也只是露出淡淡的微笑,像陽光一樣溫暖和曛,“為何不與我直說呢?為何要騙我?於陣,你知道這樣我會很心疼嗎?”
“額,”柳於陣不太想這麽說,話卻不由自主地說出口了,“所謂‘欲速則不達’嘛,你懂的。”
柳陵嘴角又往上彎去,笑容可掬,下一秒果然還是一把抱住了柳於陣的身子,死死地将他壓在床上,相擁的身子有着火熱的溫度,柳陵就是喜歡柳於陣身上的溫度,除了柳於陣,他誰也不要。“我懂。”
不太好,柳於陣有點心慌,這位柳太子既然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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